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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徒儿知错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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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她在乎的会离开她,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一瞬间,在石室内的无助,在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一切一切消极负面的情绪,一股脑儿涌上来,她的手脚冰凉,她分明是想哭的,那些聚集在眼眶的泪珠却似一下子蒸发了,只留下满心满心的冰冷。

嘴唇动了动,一张一合间重复着相同的口型,无声却执拗的不肯停下。

叶若看的分明,她是在喊。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这样的画面令她看的莫名烦躁。

当即弯下腰,一手揽住云在在的腰,叶若施展轻功,快速的朝着前方掠去。

没有人看到,在叶若身形即将消失的那一刻,一束燃烧着火焰的火折子从她的袖口中甩出,直直落在那一片花草丛间……

……

……

洛衡殿。

临水,是整个邦赛后宫唯一座落在水面上的宫殿。

奢侈庞大,建筑精巧,多以中原的建筑风貌,殿内终日飘洒着药香,由远及近,便能闻到那股浓郁的气息。

对于药的香味,云在在是如何都不会辨错的。

此刻,在药香之下,云在在还嗅出了另一股奇怪的气味。

这气味并不浓郁,掩藏在药香之下寻常人根本不会觉察的到,但云在在的感官被舒卿歌训练的极其灵敏,再加上对药物天生的熟识。

她一下子就感到了这股气味的不对劲。

药王谷的人对毒药是不会陌生的,若是说,以前的药王谷的确以医病救人为主,遇到毒类物质从来也是想办法去解决却从不会使用。

但这种习惯,不知何时开始,慢慢发生了改变,云在在对此并没有印象,她现在知晓的,也是大师兄在后来告诉她的。

药王谷有一个上百平方的大书房,平日里谷中弟子学习专用场所,书房里摆放着各类书籍,古到远古神话中的开天辟地,近到历代始祖摘录的文摘,甚为丰富。

分文别类,井然有序。

在在,你是独一无二(8)

品种更是杂乱,也许是每一代药王谷的始祖兴趣爱好都不同,除却最为丰富的医书之外,还有诗词歌画,四书五经等各类生僻学科的书籍。

其中最让三师兄兴奋不已的是,他曾经在其中翻到过一本类似成人间如何如何的书,这本书后来成为三师兄专用法典,他的很多知识,都是从这里面学习来的。

有一度的时间,三师兄天天往书房里钻,企图发觉先祖留下来的更多‘秘籍’,但最终他也只找到了那一本。

而师父,明知小三儿突然间的勤奋所谓何故,却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

可有一类书籍是药王谷没有的。

远古至今,但凡是出现在人类文明中的,有迹可循的,都摘录在药王谷那间偌大的书房内。可以说,药王谷的书房,便是一个巨大的知识库。

药王谷有无数解毒的灵方,却独独没有如何制毒的知识。

师父说,以前是有的,但后来不知是何缘故,被师父的师父,也就是在在他们的师公一把火全烧没了。

不仅如此,师公还要师父发誓,药王谷每一代的弟子,只能救人却不能用毒害人,特别是用毒害人,一旦发现有弟子犯忌,逐出师门用不承认。

这已经是最严重的惩罚。

这也是药王谷至今以来唯一的铁律。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药王谷的书房内被单独开辟出了一个大空间,师父将它设置成了一个巨大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书籍,师父设了一个小门,门上上锁,并高阶所有的弟子。

书房内所有的书都可以翻阅,唯独这道门内的书籍一概不许碰。

这扇门的书籍一时间成了药王谷最大的秘密,师兄们无数次看到师父从里面走进走出,更甚是有次一呆就是好几日不出来。

人的好奇心一向很难言喻,很多东西,你不说还没有去动,你故意一说,想方设法的阻止,反而更能极其人探索秘密的欲望。

药王谷从来都是松散惯了,师父特别好说话,平日里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心里却很是柔软,弟子们平日犯了小过小错,他也是装作不知道。

而这一次,却成了这群小猴子们不听话的根源。

大师兄在回忆这一段的时候,多次面露慎然,皱着眉头神情古怪,但却是真真切切后怕的样子。他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师父发火,也是至今以来唯一的一次。

这件事也让他明白了,一个从来不发火的人一旦被激怒,爆发出来的怒火常常是常人的几倍。

而那时,大概也是这个人被别人触犯到了不可触碰的底线之后,下意识的反应。

他多次重复着这个画面,每每觉着形容的不够贴切,想要表达的更加完美,来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不过那时的云在在一心扑在玩乐上,对这一段,也是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大师兄讲重点。

当初的场景历历在目,云在在即是欢喜又是难受。

在在,你是独一无二(9)

关于那日的回忆,大师兄讲起的时候,比任何一段都要仔细,以至以后,云在在每次见到大书房内紧锁的小门,总会避讳的绕过,生怕惹了师父不高兴。

大师兄说,那日过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去打探过小书房里的秘密。而师父,也彻底锁住了那间小书房,自此不再入内。

大师兄说,隔了很久很久以后,在他们以为师父永远都不会说时,有一日早课时,他突然说了一句,其实那里面放的,全都是关于讲解毒物的书籍,并没有什么大秘密。

可几个徒儿彼此心中心照不宣,这不是一句敷衍的解释罢了,却仍是谁都不曾说,因为他们明白,如果有一日师父想说了,自然便会告诉他们。

当日,师父就亲自开了锁,让几个徒儿搬了一大半的书籍出来,只留下了最后一排放在最深的角落,依旧被师父缩在了小书房内,至今不见光日。

药王谷也从那日起,多了一门功课,便是学习如何用毒。不过,他们用毒的方式,不是用毒去害人,而是研究如何用毒术去救人,即是以毒攻毒。

在后期的学习中,几人诧异的发现,每一本的医术都有师父留下笔记的痕迹,勾出了重点,亦圈出了几项疑点。

原来,师父在短短的数月内,竟看完了所有的毒典。

大师兄说了事情的经过,说了师父的怒火,说了事情的后续,却怎么也不肯讲师父到底是如何惩他们的。

云在在怎么缠怎么撒娇怎么威逼都不能逼他们松口,最终好奇心逐渐的淡去,她也慢慢的不再执着于此。

云在在与生俱来的药力天赋,更加突出表现在对毒术的辨识上。

她绷着身子,正打算提醒叶若。

却见叶若顿住了身形,也不走水榭,往水中一掠,借着水势,瞬间站在了大殿的门前。

一靠近,那股奇怪的气味就更浓重了。

叶若似乎并不畏惧这股奇怪的气味,将云在在放在地上,正要走进去。

云在在忽然扯住了她的手指。

叶若回头。

云在在的视线正落在水面飘起来的几片枯叶上。

叶若脸色猛地一变。

半响,她从喉咙里哼笑一声,带着几许不明意味的凉意,她轻轻道,若说是对云在在讲的,更不如贴切的说她是在喃喃自语:“我怎么会没想到,他亲自来了……”

云在在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叶若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脸色已恢复如初。

她淡淡道:“我不能进去了,你……”她顿了顿,随即说道:“你还要进去吗?”

云在在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叶若一声轻笑,道:“也罢,我怎么能想到阻止你呢,你的脾气,谁又能阻止的了你。”这番话,随是笑着说出,停在耳里,却更似凄凉的叹息。

云在在一脸困惑。

叶若道:“你进去吧,里面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能预料,不过……”她看着她,眸子极为认真,云在在恍惚,她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另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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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唇角扯起极大的弧度,看不懂那到底是在笑还是有着其他的含义,也许那股悲戚真的只有彼此才懂,叶若轻轻的摇了摇头,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不知道你已经想起了多少,不过,我唯一能肯定的,是信子定然失去了它的功效,你进去吧,也许你所有未知的疑惑,都会在里面找到答案。”

云在在目送着叶若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眼前。

她抬起头,看着未知的天空,凝神,她的脸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种神态,一种表情。一种超出她的年龄超出她的思维,甚至可以说那是一种完全不属于这个年纪所该具有的……悲戚。

……

……

殿内一室凌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而事实也并未比这个好多少。

哈查河躺在□□血色全无,胸口赫然插着一柄匕首,直入心脏的部位,舒卿歌沉着脸检查者哈查河的伤势,双手间不断交替各种药物与刀具,柳蓁同样绷着脸站在一旁帮忙。

在此刻,他除了递递东西之外,竟无半分的法子。

床的另一边瘫坐着一个中原少年,面容清秀,脸色却不好,他茫然的盯着□□了无声息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眼前生死未卜的人,嘴里无声的念念叨叨,却让人听不出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那双本是白皙修长,漂亮非凡的手是沾满了血液,浓稠的泛着血腥味的人血,而他,却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床铺沿下,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婢女,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昏死在了地上。

室内,唯一悠闲的两人。

一个坐在桌旁,品着邦赛最上等的茶。

另一个站在那人的身后,常年带着一张冰冷的面具,眸色如刀。

这两人,正是叶西雨与莞千离。

叶西雨漫不经心晃着手中的茶杯,眸眼带笑,偶尔看一眼沉着脸急救的舒卿歌,偶尔瞥一眼跪在地上吓得半死的婢女,心情甚好。

见舒卿歌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严肃,叶西雨将手指慢慢浸入滚烫的茶水中,搅拌一番,嘴角稍稍的勾起,他的口吻幸灾乐祸:“神医也会有犹豫的时候,拔了不久成了。”

舒卿歌闻言眼皮一跳,似有动怒的前兆,叶西雨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其他反应,不由失望的叹了口气。

倒是柳蓁,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他。

叶西雨微微一冷,旋即微笑的接招,回以柳蓁全方位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

柳蓁气结,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拿自己的脖子与脑袋出去,恶狠狠的转过去,他听到脖子上发出咯噔一响,随即,脖颈处传来一股熟悉的痛楚。

完蛋,力气用的太大,扭到脖子了,柳蓁苦下脸,这下祸害到自己了,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发疼的颈部。

叶西雨正好看到这一幕,猛地一拍桌子,上身趴在桌子上,乐的哈哈大笑。

柳蓁有苦说不出,面上龇牙咧嘴,心底狠狠问候了一遍叶西雨他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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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卿歌总算抬起头,看了眼咧着嘴的柳蓁,柳蓁咧开的嘴角一僵,赶紧绕了开去。舒卿歌站起身,走到桌案旁,案几上放着所有备用的药物。

柳蓁奇怪的看着师父的举动,心中不解,小王子要用到的东西他不都已经准备好放着了吗,师父为何还要亲自去拿药?

这时候,柳蓁看到师父从一堆药物里,取出了一瓶刻着红色字体的瓷瓶,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这下举动幅度过大,对此刻甚为敏感的部位而来,是极大的刺激,柳蓁眉眼皱起,脖颈又是一阵酸疼。

而此刻,叶西雨止住了大笑,若有所思的看着舒卿歌慎重取出的小瓷瓶,指尖在桌面上敲击,兴致盎然道:“你用它,你居然会用它,看来,你根本没有把握保住这个小王子的性命。”

舒卿歌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唇边同样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他手中捏着瓷瓶,走至床沿,递给柳蓁,嘱咐道:“喂他吃下去。”

“可是……”柳蓁顿住,没有说下去,叹了口气,问道:“服用多少药量?”

“全灌下去。”舒卿歌的指令下的不带丝毫犹豫。

柳蓁僵住了,拿着瓷瓶的手都在发抖,全,全都灌下去……这可是一瓶,比鹤顶红还要毒的毒药啊。

舒卿歌沉声道:“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柳蓁咬牙,拔掉塞子,将瓶口凑近哈查河毫无血色的唇边,正要灌下去。身后的衣服突然被人扯了扯。

他怔了怔,回头一看。

正是那名瘫坐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的眼中慢慢有了焦距,他看着柳蓁,用着清晰的口齿问道:“他会死吗?”

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柳蓁莫名的觉得他的视线灼热的让他有种被透视而过的错觉。

他有打量了一番这个哈查河用生命去保护的少年,皱着眉摇摇头:“只有听天由命了。”

少年的脸上浮现了抹苍白的笑,他喃喃着,又一下子瘫坐,喃喃笑道:“也好,这样也好,死了,也好。”

看到他的反应,柳蓁心中原来仅存的好感也全然消失,这人怎生的这般无情,当初哈查河对他百般示爱,他不接受也在情理之中,可如今,哈查河为了救他命在旦夕,他却说这样的话。胸口堵了一口恶气,他不再理会少年,转头将整瓶的药水倒进了哈查河的嘴里,哈查河无意识的吞咽。

他转头,正想问师父下一步该怎么办,却见到本在配置伤药的师父面上带着一丝不常见的怜悯,而他的目光,正好落在方才的少年身上。

柳蓁看向少年。

少年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他的脸上不知何时不满了泪水,喉结在懂嘴唇也在动,柳蓁听到少年口中极轻的呢喃,呆住了。

他说:“死了也好,也好,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这样,我们就不是别人眼前的异类了,这样,我就配得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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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死了也好,也好,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这样,我们就不是别人眼前的异类了,这样,我就配得上你了……”

柳蓁并未尝过情爱,亦不懂那种阴阳两隔的痛苦,作为一名医者,他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生与死在他心中不过是另一场轮回的相聚别离。可如今,看到此情此景,他竟感触颇深,一股淡淡的惆怅在心中发酵蓬发。

柳蓁张了张口,嗓子似被什么哽住了,胸口一下子堵的难受。

他低下头,用力瞪大酸涩的眼眶,将涌出来的眼泪憋回去。

“好感人,我都忍不住掉眼泪了呢。”叶西雨发出一声轻笑,装模作样的用手挡了挡眼睛,柳蓁抬头看去,却见他半掩住的眼睛里,分明是闪烁着不加掩饰的好笑。

“无情无心之人,又怎会真正理解生离死别的痛苦。”舒卿歌淡淡开口,话锋直指叶西雨。

叶西雨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杯中的清茶,闻言从鼻尖哼出嗤笑,他似笑非笑的抬眸。

舒卿歌正直视着他。

叶西雨沉下音,讥讽道:“论说无情,在神医的面前,叶某自愧不如。”此言意有所指,叶西雨挑明了是想戳舒卿歌的痛处。

舒卿歌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挑起唇角对他一笑,又很快放平了唇线,转身走向床沿。

叶西雨微微一怔,旋即将背慢慢靠在了身后的背椅上,脸上亦收起了那份对人的假笑。他本身就长得好看,只是那某眼中,总是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阴气,这股令人发寒的阴气,在他不笑的时候,尤为明显。

舒卿歌这笑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叶西雨两手缓缓并拢,微微斜着脑袋,视线始终流连在舒卿歌背过去的影子上,黑眸中的探究之色愈加浓重。

柳蓁一边做着拔剑之前的准备工作,一边时不时的打量叶西雨。

这人的脾性可真古怪,若说他对师父有仇恨吧,现今他们几个全无反抗之力,他却由着师父救治,并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若说是无仇,脑海中一浮现这样的可能性,立即就被柳蓁打断。无仇?这比前一种可能更令人觉得可笑。

柳蓁的记忆倒退回一个时辰之前。

与小师妹在花园分开之后,他便匆匆赶到小王子的宫殿,却被殿内宫人告知小王子此刻正在洛衡殿,洛衡殿柳蓁虽未去过,却是早有耳闻,宫中人哪个不知那个不晓,洛衡殿仿的是中原人特有的建筑风格,正是他们小王子为来自中原的洛衡公子所建。

柳蓁不敢有差池,问了宫人具体路线,便取了捷径直奔洛衡殿。

刚入这水上之楼,见到熟识的建筑,在四周林立的邦赛建筑中唯见这独树一帜的宫殿,细心的挑选建筑场地,立在环水的小湖上,由一条长长的水桥相互连接。既不显得突兀又使其成为别出心裁的一景,宫殿处处充满着中原文化风格,温雅舒心,立即让他感到了一股家乡的气息,心中不由再次感叹这小王子的用情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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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衡殿四周涌动着浓郁的药香,初闻只觉药香沁鼻,走进了才发觉这药香中有古怪,柳蓁心起警惕,宫中四处皆有重兵把守,为何唯独这洛衡殿空外无一人。

殿内传来打斗声,柳蓁来不及细想,干脆冲了进去。

一入殿内,眼前的场景令柳蓁大吃一惊。

师父脸色苍白盘膝而坐,双眸紧闭不知状况如何,七八个婢女躲在角落里,挤成一团瑟瑟发抖。小王子捂着胸口,脸色也没比师父好到哪里去,一手扶住檐柱,喉间时不时咳出几声闷哼。

殿内唯一神态自若的人,竟是此时应身处中原境内的焰灵教教主叶西雨。

他仿佛料准了此刻会有人闯入,带笑的眸子对上柳蓁惊诧的眼神,他眼中的笑意更加深了一层。

叶西雨的脚边,趴跪着一名少年,少年手中的长剑打飞在地,嘴角溢血,此刻正以愤恨的眼神怒视着悠然自若的叶西雨。

“你……”柳蓁道:“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叶西雨含笑道:“谢谢夸赞。”

柳蓁眉头打结:“你厚脸皮的程度可真天下无敌。”

叶西雨微一扬眉,不置可否。

柳蓁气结,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以叶西雨的武功,杀了他跟捏死只小蚂蚁没什么区别。

他走到舒卿歌面前蹲下,轻轻唤道:“师父师父。”

舒卿歌没有丝毫反应。

柳蓁心里一沉,伸出手往师父脉上一探,脉象紊乱,真气乱窜,可却……探不出是何缘由。

柳蓁站起来直指罪魁祸首:“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叶西雨无辜摊手道:“我可什么都没干。”

“笑话,不是你干的还会有谁,叶西雨,我警告你,我柳蓁不管你是谁,有多大本事,你要是敢伤害我师父,我就跟你拼命。”柳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番话。

他紧握的双拳气的发抖,他从未想过,一向强大的师父有一天会出什么事。

叶西雨不怒反笑,这笑容里添了几分寒意,连语气都淡薄了许多:“你若是不信我,可以问问这位邦赛的小王子。”

柳蓁闻言转头。

哈查河唇色失血,对着柳蓁点头道:“他说的是真的。”

柳蓁愣住了,半信半疑:“可是,如果不是他,你们怎么会这般狼狈?”在他的心里,对叶西雨的印象就是邪教的魔头,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哈查河道:“这位公子进来的时候,与舒大哥聊了几句,随后舒大哥便这样了,婢女们慌乱,引来了守卫,他,他将守卫都扔入了河中……”

柳蓁道:“可我不曾在河面上看到守卫的尸体。”

叶西雨插嘴道:“我并未杀了他们,河面上又怎会浮起尸首?”

柳蓁冷笑:“你这种将人命当作草纸的恶魔,说出来的话有几人会信?”

叶西雨勾唇一笑:“既然你要强加定义于我,在下没有任何意见。”

柳蓁不理会他,却见哈查河的视线一直流连于地上的少年,不由好奇道:“这位公子是……”

哈查河看他一眼,叹气道:“他是阿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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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伏在地上的少年听到这声叹息,从鼻尖发出一声冷笑。

柳蓁默然,哈查河小王子与这位来自中原的洛衡公子间的孽缘,他还是知晓一二的。

哈查河似已习惯了洛衡对他的冷淡,脸上不但没有浮现出任何伤心之意,眼神多了几分软和与喜悦:“阿衡是为了我才……”

“胡说。”洛衡大声反驳,不料扯动了伤势,呕出一口血。

哈查河的脸色顿时一白,乍一看竟似呕血之人是他:“阿衡,你别动气。”

洛衡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道:“你不要乱说话,我就不动气。”

哈查河叹了口气,语中多是纵容与宠溺:“好,我不说了,你别恼。”

叶西雨听着两人的对白,颇感兴趣,洛衡被他伤到,此刻动一动胸口便如撕开一般的疼,除却那疼痛吓人实质却并无大碍。

此刻趴伏在脚边无法移动,他对此人嘴硬的语气倒有了几分兴趣,伸手,小拇指勾起洛衡脑后的一缕发丝,缠绕起来把玩,轻轻哼笑道:“可真有趣,你们一个,可以为对方放下尊严,一个,可以为对方安危与我拼命却死□□嘴硬不肯承认。”

被说出心事,洛衡的脸色并不好看,冷冷道:“你胡说。”

叶西雨发出啧啧的感叹:“如何,被人说中了心情那边是胡说。那真正的心里话……”他戳了戳洛衡心口的位置,嘴角挑起耐人寻味的笑容:“莫不是你在害怕些什么?”

洛衡厌恶的避开他的触碰,口气依旧冰冷:“我的事,与你何干?”

“的确与我不相干。”叶西雨一跳眉,目光跃过柳蓁,放到哈查河脸上:“叶某此趟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你,小王子。”

哈查河甚为不解,指了指自己,以为是自己中原语理解不好,会错了意,便看了看柳蓁。

柳蓁也同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哈查河摇头道:“可我不曾见过你。”

叶西雨露齿一笑:“巧了,我也没见过你。”

柳蓁、洛衡:“……”

哈查河顿了下道:“你找我,是为了人,还是物?”

叶西雨也不打哑谜,道:“物。”

“何物?”

“那三分之一的玉癸。”

“我从未听说过此物。”

“可……”叶西雨的语调悠悠打了个转,缠在手中的发丝绷紧了指腹间细致的皮肉:“叶某的情报是不会出错的。”

哈查河道:“那东西我确实没见过,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叶西雨笑的很是温柔,松开了小指上的黑发,夸大的手心抚在了洛衡青丝散乱的肩上:“现在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决定?”

这分明是赤果果的威胁!柳蓁看向叶西雨的目光已多了几分鄙夷。

叶西雨却毫不在意。

也对,这样一个厚脸皮的人,怎么会在意他人对他的看法呢?

哈查河果真急了,他忙道:“我真的没有骗你。”

叶西雨没有回应他,而是低头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洛衡道:“你看呢,这个口口声声说在乎你的人,竟然不愿意为了你的安危拿出一个身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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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查河生怕洛衡误会,对他的反感加深,也不顾自己情况糟糕,忙向洛衡表面自己的心意:“阿衡你不要误会,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东西,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在我心里,你一直比什么都要珍贵!”

叶西雨继续不咸不淡的挑拨:“男人的话有一大半都是假的,特别是那些好听的甜言蜜语,那是恋人间最大的杀伤性武器。”

洛衡抿了抿唇,低着头,淡淡道:“我信你。”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令哈查河欣喜若狂。

两种强烈的情绪极大的反差,令哈查河本就脆弱的心脏一时间承受不住,胸口疼痛感加深,他差点站立不住。

洛衡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担忧,但这份担忧在柳蓁扶住哈查河,并为他的胸口做疏导时瞬间隐去。

哈查河怕洛衡的回答会惹怒了叶西雨,情况稍微有些好转,又忍不住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意料之外,叶西雨对洛衡的回答并未有丝毫动怒的趋势。

反而还带上了几分趣味:“为何信他?”

“因为。”洛衡的答案很平淡,完全不用考虑的冲口而出,让人信服却又让人觉得怀疑真假:“因为我也是男人,何况我们的关系并非恋人。”他顿了顿,随即坦然道:“所以没什么好怀疑的。”

叶西雨哈哈大笑。

柳蓁皱了皱眉,他虽只见了叶西雨几面,却对这人的印象颇深,这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看上去没什么危害力在,却又让人产生不安感。

脑海中蓦然窜进那夜在焰灵教,师父从叶西雨房间走出,说的一句话:“他是一个可怜的人。”

可怜?这个人可怜吗?

柳蓁看不出来。

叶西雨止了大笑,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名黑衣的男子,男子面上戴着一副冰冷的面具。

柳蓁心中暗道:“莞千离。”

莞千离对着叶西雨微微颔首,叶西雨了然的一笑,把玩着手中的长发。

莞千离径自走到叶西雨的身后,面无表情的脸,冷色的眸,看着几人。

柳蓁觉得身上发寒。

叶西雨开口了:“如果你觉得这个人的分量还不够。”他若有若有的扫了眼到现在仍旧没有生息的舒卿歌,复放置在柳蓁的身上。

柳蓁看到他眼底带着恶意的笑容,不知为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我就再加上一个筹码。”叶西雨道:“云在在的命,可够重了?”

柳蓁的脸色一变,他压着声音,怒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干,舒卿歌的宝贝我怎么敢动呢,我只是让千离去招呼了一下她而已。”叶西雨无耻的将所有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他摸着下巴笑道:“小家伙现在,应该正跟长公主相处的很好吧。”

哈查河一愣:“姐姐?”

叶西雨道:“不过我记得,长公主对小家伙的印象可不好,似乎,还牵扯了什么,关于女人最重要的,深仇大恨呢。”

柳蓁的脸色彻底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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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查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西雨轻笑:“你还不懂么?我是说,给我们传递情报的人,就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啊。”

哈查河不信:“不可能,阿姐不可能会这么说。”

“天真。”叶西雨嗤笑:“什么是可能的,什么是不可能的。你现在的这个阿姐,早已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阿姐了。现在,哪怕我是让她弑父杀弟,她都会毫不犹豫。”

哈查河无法接受这个理论,他强硬反驳:“我不许你乱说我阿姐的坏话。”在他记忆里的阿姐,一直如母亲般温柔可亲。虽然阿姐常年在外,不常回来,但只要每次一回来,准会给他带许许多多新奇的小玩意儿,会陪他说话,会逗他笑。

这份亲情与温暖,是其他哥哥姐姐所给予不了的。

在哈查河心目中的阿姐,早已代替了他心中甚早逝去的母亲的地位。

叶西雨无奈的抚额,感叹道:“我这人不常说谎的,怎么今日说的话,谁都不信呢。”他看向柳蓁,道:“这个缘由,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柳蓁冷冷一笑,并不买账。

叶西雨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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