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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系列后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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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耽搁了你的时间”她有点气喘吁吁,“和唐交换记忆的时间超过了我的预期。”
“没关系。”特维兹说,“你不是拥有他所有的记忆和知识吗?”
“有时候并不全是这样,毕竟我们并不是完全一样的种类,所以我们要互相交换,就象这样——”她说,伸出了双手,“你有两只手,它们都是你的一部份,它们除了一左一右外是完全一样的,但是你并不是同样地使用它们,有时你用右手多一些,有时用左手多一些,对吗?
所以,我们的记忆就和这是同样的道理,并不是完全相同的。”
“你说不过她。”佩罗瑞开玩笑地说。
特维兹点点头,“这是个非常深刻的比喻,可我并不完全认为是这样的。不管如何,我们现在可以上船出发了吗?天正下着雨呢。”
“是的,是的,我们的生命体需要这场雨,它下得正是时候。”
她突然惊奇地看着特维兹,“你身上是干净,你没有粘上雨珠。”
“那当然。”特维兹说,“我正避免被雨淋着。”
“但让雨淋到身上不是感觉更好吗?”
“完全正确,但就我的选择来说,我宁愿不被雨淋着。”
布里斯耸耸肩,“好吧,随你。我们的行李都放好了,让我们出发吧。”
这三个人走向远星号飞船,天空仍然轻轻地下着小雨,草地全都弄湿了。特维兹小心翼翼地走着,但布里斯却脱下了鞋子拿在手上,光着脚丫趟过了草地。
“这多舒服呀。”当特维兹往下看着她的脚时,她回应说。
“是吗?”他心不在焉地说。他感到有些恼怒,“那些盖亚人站在那儿干什么呢?”
布里斯说:“他们正在记录这个对于盖亚来说非常重要的事件,你对我们很重要,特维兹,如果经过这次旅行你改变了想法并决定反对我们,我们将永远不会和这个银河融合在一起,甚至盖亚也会不再存在。”
“照这样说,那么我将决定着整个盖亚世界的生与死。”
“我们相信是这样的。”
特维兹突然停了下来,脱下了他的雨帽,天空显得一片湛蓝,他说:“但你现在就可以左右我的选择,如果你杀了我,我就永远不会改变我的想法了。”
“特维兹!”佩罗瑞被吓了一跳,呻吟说“不要这样说,太可怕了。”
“这种想法就是独立生命体的典型特征,”布里斯平静地说,“你必须明白,特维兹,我们并不是对你作为一个单独的人而感兴趣,甚至于你的选择。但实际上,对于我们来说,只有作为事实的导管,你才是非常重要的,你的选择是通向事实的指示,这就是我们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如果我们通过杀了你来避免改变你的选择,我们只是在对自己隐瞒事实而已。”
“如果我告诉你的事实是盖亚模式是行不通的,你们全部盖亚人都会满怀喜悦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或许并不是满怀喜悦地,但最终会有一个了断的。”
特维兹摇摇头,“如果有什么东西使我相信盖亚是可怕的事物并应该毁灭的,那就是你刚才告诉我的事情。”他再次耐心地盯着那些盖亚人,“为什么他们站得那么分散?你们需要记录这么多份拷贝吗?如果他们中的一个观察了整个事件并存贮在他或她的记忆中,是否盖亚的其余生命体都会拥有这份记忆?如果你想的话,这些记忆是否可以贮存在数百万个不同的生命体中?”
布里斯说:“他们在从不同的角度观察着整个事件,每个人都将他所看到的存贮在不同的大脑中,当所有的观察完成后,这些记忆将会被汇总到一起,这时每一个人所获得的信息将会比他们单独观察时多得多。”
“用另外的话说,就是将资料汇总后进行完整的分析得到的信息比单独分析后再累加起来得到的信息更多。”
“完全正确。你抓住了盖亚生命模式存在的关键。你,作为一个单独的生命体,是由大概五十万亿个细胞组成的,但是你作为一个多细胞的个体,你要比另外五十万亿个毫无联系单独存在的细胞重要得多。你同意吗?”
“是的,”特维兹说,“我同意这点。”
他走进了飞船,转身短暂地望着盖亚,那场短暂的雨水给空气带来了一阵清新,他看到了一个苍翠、繁荣和安静和平的世界,就象在动荡而令人厌烦的银河中的一个美丽安静的花园。
——但是,特维兹认真地希望他永远不会再见到它了。
六
当密封门在他们身后关闭的时候,特维兹觉得他不仅是逃离了一个恶梦,而且是逃离一些压得他无法呼吸的不正常的事物。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种不正常的事物的一部份仍然在他的周围,那是布里斯。当她在这的时候,盖亚也在这,然而他也确信,她的存在是很重要的。黑盒子又要开始工作了,他很认真的希望他当初没有太过的相信自己。
他看着这艘船,发现它非常的完美。自从基地的市长哈拉宾奴把他当成基地的敌人,象避雷针防止闪电的危害一样强迫他上了这艘飞船,并把他驱逐到太空中之后,这艘船就属于他的了。当任务完成后,这艘船仍然是他的,他从未想过要将它还给基地。
虽然它只是属于他才几个月,但是对他来说它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家一样,现在他已经快想不起自己在泰米洛斯星上的那个家了。
泰米洛斯!基地的中心星球,在谢东的计划中,它担负着在今后的五个世纪中重新建立起伟大的银河帝国的重任,除了他——特维兹之外。他背叛了这计划,通过他自己的判断,他要阻止基地,并且要建立一个全新的社会,一种新的生命形式,一场比生命由细胞进化到人更为伟大的变革来取代谢东计划中的银河帝国。
现在他组织了这次搜寻计划,这将会证明或反驳他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他发现自己变得很迷茫,于是他有点对自己恼怒了起来。他快步走进了驾驶舱,他的电脑仍然还在那儿。
它在那儿一闪一闪的,每件事物都在闪烁,这里一定被仔细打扫过了,他随手触摸到的每一样东西都完美的工作着,而且好象比以前更加的有效。通风系统非常的安静,他不得不把手放在排风口上以确保它是开着的。
计算机上的光环发出诱人的光线,特维兹碰了碰它,光线展开来笼罩了整张桌子,他的双手的阴影被投射在上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已经屏住呼吸有好一段时间了。那些盖亚人对基地的科技一无所知,他们很可能会无意中毁坏了计算机。希望到目前为止他们没这样干吧——他的双手仍停留在那儿。
最关键的测试还得他自己来做,但他仍然犹豫了一会。如果有什么损坏了话,他想第一时间知道——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会怎么办呢?为了维修计算机,他将不得不回到泰米洛星,如果一旦他回去了,他很清楚地知道布兰诺市长是不会允许他再次离开的。但如果他不回去——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激烈地跳动着,不要再疑神疑鬼了。
他把手拿开,先右手,后左手,然后把它们放在桌子上。他立刻产生了一阵错觉,仿佛有另一双手在抓着他的手,他的感觉延伸出去,现在他能从任何角度看到盖亚星,翠绿而潮湿,那些盖亚人仍然在观察着他们。他将感觉向上延伸,他看到了广阔而多云的天空。他再将感觉往上延伸,那些云朵消失了,他看到了云朵后面湛蓝的苍穹和盖亚星的太阳。
感觉再一次地延伸,湛蓝的天空消失了,现在他能看见无数的繁星。
他穿越了星星,看着整个银河,它就象一座风车似的,他测试了计算机模拟出来的图象,调整了它的方向,一次次的变化着它的外观,让它朝着一个方向旋转,然后换另一个方向。他试着定位赛肖星的太阳,它是离盖亚星最近的一颗重要的恒星,然后定位泰米洛星的太阳,然后再试川陀星,一个接着一个。他试着根据计算机内贮存的银河地图从一颗星移到另一颗星。
最后他把手缩回来,回到了现实世界中——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站在计算机边上,半躬着身子,好让他的手与计算机接触,他感到身子有点僵硬,在坐下之前他不得不伸了伸懒腰。
他热忱地看着计算机,整个人松驰下来。它刚才象以前一样完美地运作着。如果要描述他对这台计算机的感觉,那只有用爱来形容。当他抓着它的手时(他坚决不承认他有时会把“它”当成“她”),他们就好象是融合在一起,他可以做决定,可以控制,可以去感知,他感到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他和它,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安)就象盖亚星上的生命体所做的一样,只不过它们联合的数目比这巨大得多。
他拼命地摇着头,不!对于在他和计算机的融合这件事来说,是他——特维兹——在控制着全局,计算机只在受他操纵而已。
他站起来,走到船上的餐室,那里有各种各样的食物,还有一些适用的冷藏和加热的装置。他注意到他舱室的的微缩胶片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他有理由相信——不,他完全相信——佩罗瑞一定也把他自己的微缩图书馆带来了,他现在很想听听佩罗瑞谈谈他的见解。
佩罗瑞!这提醒了他,他走进了佩罗瑞的舱室,说:“这儿也是布里斯的舱室吗?老朋友。”
“噢,当然。”
“我可以把普通舱改造成布里斯的卧室。”
布里斯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我不需要单独的卧室,我和佩一起呆在这儿很满意。
但我想需要的时候,我得用用别的舱室,例如健身室。”
“没问题,你可以用任何的舱室,除了我的舱室。”
“好的,这正是我想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不能进我们的舱室。”
“呵,很合理呀,”特维兹说,他扫了自己的脚一眼,发现他的脚已经踏进了船舱,他向后退了半步,讥讽地说:“这儿可没有蜜月套间呀,布里斯。”
“我应该说,这房间可真够小的呀。”
特维兹强忍着笑,说:“你应该友善点嘛。”
“我们很友善呀”佩罗瑞说,故意把气氛弄得轻松一点,“真的,老朋友,你可以让我们自己来安排。”
“实际上,我不能这么做。”特维兹慢慢地说,“我仍然坚持这儿不能有蜜月套间,我并不是要反对你做的任何事,但你必须明白你不能有任何的隐私,我希望你能理解,布里斯。”
“这儿有垛门,”布里斯说,“我希望除非特别紧急的情况外,当它关着的时候你不来打扰我们。我只想这样。”
“当然我不会,但是,房间可是不隔音的。”
“你想说什么呀,特维兹。”布里斯说,“你是不是想说你可以清晰地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还有我们在做爱时发出的响声?”
“是的,这正是我想说的,记着,我想你会发现在这儿你不得不约束自己的行为,这可能会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但情况就是这样。”
佩罗瑞清了清嗓子,轻声地说:“事实上,特维兹,这有一个我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你知道布里斯和我在一起时的任何感觉,整个盖亚星上的生命体都可以感知到。”
“我考虑过这事了,老朋友,”特维兹说,他看起来好象有点迟疑,“我没有提到这事——因为我不想你为它而烦恼。”
“但我恐怕事实就是如此。”佩罗瑞说。
布里斯说:“别把这事看得太重,特维兹,在任何一个特定的时刻,在盖亚星上都可能有上千的人同时在做爱,还有数百万的人可能在吃东西、喝酒,或是在做其它一些快乐的事情。
这让盖亚的每一个个体都感到更加的愉快。那些低等的动物、植物和矿物质也有它们自身的快乐,这些也融合到整个盖亚生命体的快乐中,这是其它世界所不能理解的。”
“我们也有自己独有的快乐,”特维兹说,“我们可以把它表达出来,也可以自己享受而不为人知,这都随我们喜欢。”
“如果你能感觉到我们的感受,你就会知道你们这些单独生命体的快乐是如此的贫乏。”
“你怎么知道我们能感受到什么呢?”
“不用知道你的感受,也可以合乎逻辑地推断一个有着共同意识的世界能够感受到的快乐比你们这些单独生命体更加强烈。”
“也许吧,但即使我的快乐是贫乏的,我也想拥有自己的快乐和悲伤,我对这很满意。它们虽然是贫乏的,但它们是我自己的感觉,而不是你的那些血肉兄弟矿石的感觉。”
“不要讽刺,”布里斯说,“你把自己身体内的骨头和牙齿中的矿物质看得很重,不想让它们受到损坏,其实这些东西和其他跟它们一样大小的矿物质一样,它们的意识层次都是一样的。”
“就是这样,”特维兹嫌恶地说,“我们不用再讨论下去了,我不介意整个盖亚分享你的快乐,布里斯,但我不想分享它,我们一起住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我不想被迫分享你的感觉,即使是间接的。”
佩罗瑞说:“这个讨论毫无意义,我的老朋友,我和你一样都不希望你的隐私被侵犯,我的隐私也是一样,布里斯和我会小心的,对吧,亲爱的?”
“我听你的,佩。”
“毕竟,”佩罗瑞说,“我们是去寻找一个星球,我们在星球上得呆相当长的时间,比我们在太空中呆的时间要长得多,而在星球上,侵犯隐私的机会——”
“我不管你在星球上怎么做,”特维兹打断道:“但在这艘飞船上,我说了算。”
“好的。”佩罗瑞说。
“现在事情都说清楚了,是时候出发了。”
“等等,”佩罗瑞拉着特维兹的衣袖,“出发去哪?你不知道地球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布里斯和你的计算机也一样,你告诉过我有关地球的信息都无法找到,那么你准备怎么做?我的老朋友,你不能就这样随便的跑到太空里去呀。”
特维兹开心地笑了,自从他到了盖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他感到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向你保证,”他说,“我不会胡乱的飞往一个方向,我很清楚地知道要去哪里。”
七
佩罗瑞在轻轻地敲了好长时间的门,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静静地推门走进了驾驶舱。他发现特维兹正用尖锐的目光看着前方一片茫茫的星空。
佩罗瑞叫了一声:“特维兹——”
特维兹抬起头,“老佩!来,坐下。——布里斯呢?”
“在睡觉呢——我们到达太空中了吧,我好象没多大感觉。”
“完全正确。”特维兹对佩罗瑞的诧异毫不感到奇怪。在这艘先进的反重力驱动飞船上,你不会感到飞船出发时的震动。飞船的内部与静止时不会有任何不同,没有加速度、没有噪音、甚至没有一丝的抖动。
通过使飞船自身与外部各个方向的重力相绝缘,远星号飞船可以从行星的表面升起,浮动在宇宙的海洋中。在升起的时候,飞船内部的重力效应不会有丝毫改变。
当飞船在大气层中时,飞船并不需要加速,因此不会产生嘶嘶的噪音和振动,而当飞船穿出大气层进入太空后,飞船开始以极高的速率进行加速,但对它内部的乘客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特维兹对这艘船感到极度的满意,他认为除非人类可以发现不用驾驶飞船,也不用担心附近重力区域的引力过大而安全通过超空间的方法外,这艘船的舒适程度已经达到了巅锋,完全不需要再作进一步的改良。现在,远星号将不得不用几天的时间加速离开盖亚星的太阳,使其所用的引力减弱到足以进行超空间跳跃。
“特维兹,亲爱的老朋友,”佩罗瑞说,“我能和你谈一会吗,你不会太忙吧?”
“一点也不,一旦我给计算机下达了正确的指令,它就能完美的处理任何情况。甚至它还能推测我的指令的用意,在我修正这些指令之前,它已经帮我做了。”特维兹钟爱地抚摸着计算机的操纵台。
佩罗瑞说:“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特维兹,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了解对方,我得承认对我来说可能不算短。这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当我考虑自己的这一生时,我觉得很奇怪的是我这半辈子的人生体验仿佛都浓缩到这短短的几个月中,我几乎可以说——”
特维兹用手势中止了他,“老佩,我很清楚你和原来的你已经有很大的分别,你刚说我们在很短的时期就建立浓厚的友谊,是的,我们是这样,而且这种关系还会延续下去。从这一点来说,你认识布里斯的时间甚至比我还短,你们的关系却更加的亲密。”
“咳咳,当然这是不同的。”佩罗瑞尴介地咳了几声。
“当然不同,”特维兹说,“但这会对我们由短暂而坚固的友谊会产生什么影响?”
“我亲爱的老朋友,如果我们还是朋友的话,正如你刚才所说的,恐怕我得站在布里斯一边,就象你说的一样,我们的关系特别亲密。”
“我能理解,你的意思是?”
“特维兹,我知道你和布里斯不咬弦,但站在我的角度来说,我希望——”
特维兹抬起手打断了他,“等等,老佩,我并不是故意针对布里斯,事实上我和她并没有任何的个人私怨。她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年青女孩,就算她不是,从我们的关系来说,我也会把她当做是。实际上,我不喜欢的是盖亚。”
“但布里斯就是盖亚。”
“我明白,老佩,所以这事才这么复杂,当我把布里斯当成一个单独的个体时,我们之间没有问题,但当我把她当成盖亚时,问题就产生了。”
“但你根本没有给盖亚任何机会,好吧,老朋友,让我告诉你一些事,当布里斯和我一起亲热时,她有时会让我分享她的思想,仅仅是几分钟,因为她说我太老了无法长时间的适应。
喂!你别偷笑,特维兹,这样做对你来说也是太老了。作为一个分离的个体,就象你我一样,只能和盖亚暂时融合在一起一两分钟。如果超过五分钟或十分钟,那将会对大脑造成不可修复的损害。你真该体验一下这感觉,特维兹。”
“什么?体验一下无法修复的损害,不了,谢谢你的好意。”
“特维兹,你可是故意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应该试试一两分钟,你不会有任何损失的。这种滋味无法形容,布里斯说这是一种愉快的感觉,就象你在渴得快死的时候给你喝下大量的水一样的舒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形容。你可以分享上亿个的生命体不同的感受,这种快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它是这样的话你很快就会厌烦的。它不断地振动着、闪烁着、变化着——产生一种奇特的节奏让你无法离开。这种快感比你单独一人体验的快感要多——
不,不只是多,个人的快感与之相比就象是沧海一栗。当她中止了我的融合时,我差点因舍不得而流下眼泪——”
特维兹摇着头,“你的口才真厉害,我的老朋友,不过这听起来好象你是在吸食一种毒品,它可以让你在短期内感觉快乐,代价却是长期的恐惧。我不会这样做的!我不会为获得短期的快乐而放弃我的独立性。”
“我仍然是独立的,特维兹。”
“如果你持续地进行这种体验,你的独立还能保持多久?老佩,你会乞求越来越多的毒品直到最后你的大脑被毁坏为止。你不应该让布里斯这样对你——或许我最好和她谈谈这事。”
“别!不要!你知道我不想她受到伤害。我向你保证她会很小心谨慎的照顾我,她对造成我大脑损害的可能性甚至比我更加关注,你要相信我。”
“好吧,那么,我要对你说,老佩,不要再这样做了。你已经用自己的方式生活了52年了,你的大脑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体验,不要突然转变你的生活方式,这会产生严重的后果,就算不是即时的,也会逐渐的对你造成伤害。”
“好的,特维兹。”佩罗瑞低声说。他低头看着自己鞋子的顶端,然后说:“或许你该从这个角度来想,假设你是一个单细胞的生物——”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老佩,算了吧,我和布里斯已经讨论过了。”
“是的,但你再想想,让我们假定一个有着人类级别的意识和思维的单细胞生物体,它现在面对着成为一个多细胞生物体的机会,这个单细胞生物体难道不会因失去它们的独立性而感到伤感,不会对迫使它们加入到一个多细胞生物体的来临而感到莫大的怨恨吗?它们这样做不会是错的吗?一个孤单的细胞可以想象出人类的大脑所拥有的强大能力吗?”
特维兹粗野地摇着头:“不,老佩,这是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单细胞生物体不会拥有意识或思维——即使它们有,那也有极小的,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它们所谓失去自己的独立性只是失去一些它们本不拥有的东西而已。而一个人类生物体,是有意识有思维的,他失去的是真正的意识和独立性,因此你的比喻是不恰当的。”
他们相对沉默了好一会,这种沉默令人难以忍受,最后佩罗瑞试图将话题转向别处:“你为什么盯着显示屏?”
“习惯了。”特维兹面无表情地说:“计算机告诉我没有盖亚的飞船跟着我们,也没有赛肖星的舰队盯着我们,就算我的双眼和飞船上那比我灵敏数百倍的感应器都没有发现任何的飞船,就算计算机拥有可以察觉一些我无法察觉的太空中的异动的能力,我仍然感到不安。所以我常常盯着屏幕看。”
佩罗瑞说:“特维兹,如果我们还是朋友——”
“我答应你我不会伤害布里斯,在此之外,我无能为助。”
“现在有另一个问题,虽然你不太相信我所掌握的传说和神话故事,你仍然根据这些制定了你的目标。我们要到哪里去?你对地球在哪里有什么看法?”
特维兹抬起头,扬了扬眉:“对不起,我藏着一些小秘密,是吗?”
“是的,为什么呢?”
特维兹说:“为什么?事实上,我的老朋友,我想是因为布里斯。”
“布里斯?你不想让她知道?真的,老伙计,她是完全值得信任的。”
“不是这回事,就算不信任她又能怎样?我怀疑如果她想的话她可以探测出我脑里的任何秘密。我想我有些更幼稚的原因,我是因为感觉到你对这事特别感兴趣,所以才没告诉你。”
佩罗瑞吃了一惊:“不是这样的,特维兹。”
“我明白,我正试着分析自己的感觉,你来这是因为对我们的友谊感到忧虑,我也有这种忧虑。我并不想公开承认布里斯在操纵着我,或许我只是为了所谓‘公平’而无礼地向你隐瞒了事实。我想我是太幼稚了。”
“特维兹!”
“我是说幼稚,是吗?但又有谁从来没有幼稚过呢?毕竟我们是好朋友,我们一起参与了这事,现在我不再向你隐瞒了,我们正飞向康普力伦星。”
“康普力伦?”佩罗瑞一时想不起来。
“你应该会记得的,我的老朋友,那个叛国者,穆李。康普,我们三人在赛肖星上见过。”
佩罗瑞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当然,我想起来了,康普力伦星是他祖先的家乡。”
“如果他没说谎的话,我并不完全相信康普说的话,但康普力伦星是一个出名的世界,康普说康普力伦星人知道地球,好吧,我们就去那儿调查一下,可能会一无所获,但这个我们仅有的起点。”
佩罗瑞清了清嗓子,有点迟疑的说:“噢,我亲爱的老伙计,你能肯定吗?”
“这没什么好肯定不肯定的,我们只有这个起始地点,不管它是多么的不准确,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从它开始。”
“是的,但既然我们是基于康普告诉我们的信息来选择起点,或许我们应该考虑一下他告诉我们的其它事情,我好象记得他似乎强调过地球不再是一个可以居住的星球了——它的表面已经被放射性物质污染了,人类无法在上面生存。如此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到康普力伦星是毫无用处。”
八
这三个人正在餐室里吃着中饭。
“味道好极了。”佩罗瑞露出满足的神情,“这些食物都是我们的泰米洛斯提供的吗?”
“不,不全是。”特维兹说,“那些已经吃完很久了,这有一部份是我们在去盖亚之前从赛肖星上买的,这些很特别,对吗?有些似乎是海鲜,但吃起来很脆。至于这样东西——我买的时候还以为是卷心菜,但吃起来味道却全然不同。”
布里斯听着他们议论,没有说话。她小心翼翼地挑选着食物放进自己的盘子里。
佩罗瑞柔声说:“你得吃点东西,亲爱的。”
“我知道,佩,我在吃呀。”
特维兹压抑不住自己的烦燥:“我们有盖亚的食物,布里斯。”
“我知道,”布里斯说:“但我想留着它们。我们不知道要在太空呆多久,我必须逐渐地适应吃其它世界产的食物。”
“这不好吗?还是盖亚必须得吃它自己?(盖亚的食物也是盖亚超级生命的一部份——译者著)”
布里斯叹了口气:“实际上,我们有句老话——当盖亚吃盖亚,无所失也无所得。只不过是让这些食物的生命意识在它原来的等级中进行高低转换。在盖亚上,不管我吃了什么,它还是盖亚的一部份,即使它的大部份物质通过新陈代谢成为我的一部份,它仍然是盖亚。事实上,我吃下去的食物有一部份在成为我的一份子后有机会参与到更高级的生命意识里,当然,同时另一部份会成为废弃的物质从而降低了它的生命意识层次。”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的食物,用力地咀嚼了一会,然后把它咽了下去,说:“这代表着一个巨大的循环,植物生长后被动物吃掉,动物吃掉动物或自己被吃掉,所有的生物体死后都会分解成原子、细菌或诸如此类的物质——但它们仍然还是盖亚。在这个巨大的意识循环里,即使是无机物也能够参与到其中,循环中的每一样事物都会有机会周期性的参与到比自己更高等级的生命意识层次。”
“你说的这些,”特维兹说,“在其它模式的世界里也会发生。我身上的每个原子原来都可能来自很多生命的一部份,包括人类的。在此之前,它也可能来自大海,来自煤块或岩石,甚至是在我们上面流动的风。”
“但是,在盖亚模式里,”布里斯说,“所有的原子仍然会保留着有你不能理解的更高等级的行星意识。”
“好,那又如何,”特维兹说:“对这些你嘴里的来自赛肖星的蔬菜来说,它们会变成盖亚的一部份吗?”
“它们会——极其缓慢地。但我排泄出的废物不会,一旦离开了我的身体,它们就不会和盖亚联系在一起,因为在超空间里我无法维持和它们的接触。正是由于这种在超空间的接触,使我吃下去的非盖亚的食物可以成为盖亚的一部份,当然是极其缓慢地。”
“那如果是盖亚的食物呢,它们会慢慢地变成非盖亚化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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