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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系列后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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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维兹谨慎措词道,「我不相信,我们称之为『瑟顿计划』的东西,与我们平日应用的有任何意义。」
「声明过於含糊。是否能请你讲仔细些?」
「我的观点是说,对於哈利.瑟顿在五百年前,运用『心理史学』的统计数学,所拟订出来要人类照他设计出来的那条过程,去走完『第一银河帝国』
到『第二银河帝国』的这段间隔期,而且尽量符合他推测出的最大或然率,来进行人类历史的这种观念,乃是过於天真的一种认知。事实上这是办不到的。
」
「那麽以你的观点,哈利.瑟顿根本乃是个不存在的人?」
「那倒不是。当然他存在过。」
「他并未使得『心理史学』有所进步罗?」
「不是的,当然我不会是指这种事。你看清楚,局长,如果我能有所机会的话,我会向议会把这件事解释清楚的,而且我现在也想向你解释清楚。我所要谈的事实,实际上非常简单明 」安全局长显然又已将录实况的设备关掉了。
「你完全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议员。我并不是请你来演讲的。」
「你刚才不是明明要我解释我个人的观点吗?」
「没有。我只是要你用简单的、直接的、坦然的态度,回答我的问题。只针对我的问题回答,而不要主动提出那些我没问的。照我这种方式进行,很快就可结束。」
特维兹说,「你是想用跳接的方式,使得我在证明我是有罪的。」
「我们只要求你据实声明,我保证不加曲解。拜托,我们再试一遍。我们谈到哈利.瑟顿。」机器在柯代尔语气恢复平静时,显然自动打开了。「他从未将『心理史学』这门科学加以提升发展?」
「他当然有,」特维兹实在有点不胜其烦了;他手势充满激动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说?」
「银河!所谓『心理史学』乃是数学的一支,它是专门研究集体人类在特别付与的情况下,给予刺激後,所表现的群体反应。换句话说,它乃是预测社会与历史变迁的科学。我们是可以这麽假定的。」
「你用了『假定』这两个字,是否说,你对它运用数学为基础的观点,不尽苟同?」
「不是的,」特维兹说。「我并非一名心理史学家。而其他『基地』上的政府人员,以及『特米诺星』上的其他市民,还有任何其他的人,也都并非」
柯代尔手一抬,柔声说道,「拜托你,议员!」特维兹只好住口。
柯代尔说,「你是否有任何理由可假设,当初哈利.瑟顿在建立『基地』
,认为它可将银河帝国兴替周期予以缩短时,并未有效的尽可能推算出所有因素的最大或然率?也就是说,他当初所做的分析,并不十分周详?」
「我当初并不在,」特维兹语气又变为尖刻,「我怎麽晓得?」
「那麽你能晓得他没有这麽做吗?」
「不能。」
「或者,你是否会否认,在过去五百年来,每当『基地』发生历史性危机时,瑟顿所显现出来的影像,并非他晚年在建立『基地』所事先安排好的影像再生呀?」
「我想这点我并不能否认。」
「你『想』。你愿不愿说,他的影像乃是过去某个人,为了某种特殊的意图,才故意设计出来唬人的呀?」
特维兹长叹一声。「不。这点我不能证明。」
「那你是否坚持,由哈利.瑟顿影像再生时,所传达给『基地』的指示,乃是某人暗中操纵玩出来的把戏?」
「不。我没有理由认为这种暗中舞弊是可能的,或者是有用的。」
「我明白你的说法。因为你也亲眼看过瑟顿最近几次的显像。难道你认为他的分析推测早在五百年前准备好的与今天实际的情况并不十分符合?」
「正好相反,」特维兹突然喜悦的说道。「它们非常符合。」
柯代尔似乎对於对方的情绪很漠然。「然而,议员,在瑟顿影像显现之後,你却仍然坚持『瑟顿计划』并不存在。」
「当然我坚持。我坚持它并不是确实的存在的,因为它的分析和推测过於完美」
柯代尔机器又关掉了。「议员,」他猛摇头。「你又害得我要洗掉带子了。我只问你是否仍坚持你所相信的,但你却开始冒出一大堆理由。让我再重复一遍我的问题。」
他说,「然而,议员,在瑟顿影像显现之後,你却仍然坚持『瑟顿计划』
并不存在?」
「你怎麽知道?自影像出现之後,并未有任何人有机会可以和我那位朋友康柏讲上一句话。你凭什麽知道我这麽说过?」
「就算我们是用猜的好了,议员。而且就让我们说,你已经回答,『当然,我是如此坚持的。』好了。只要你不要再自动增加内容,这点我们就算问过了吧。」
「当然我仍然如此坚持,」特维兹以极尽讽刺的口吻答道。
「好,」柯代尔说,「我就接受你所说的『当然我仍然如此坚持』的这句话吧,这听起来较为自然。谢谢你,议员,」录音录影的机器跟着就一关。
特维兹说,「就这样子?」
「正是我所需要的,没错。」
「你所需要的非常明显就是一组问答,你可以拿这些问与答呈给『特米诺星』,告诉统治的『基地联邦』,我是完完全全接受『瑟顿计划』这个传奇的。那也正好可以用来否定我日後所表现出的疑虑;甚至你可以用来做为我疯狂的凭据。」
「或者用来对付那些认为该『计划』对於『基地安全』,绝对认为是必要的广大群众。当然,或许并不需要把你所讲过的话予以公布,特维兹议员,假如我们彼此可以获致某种谅解的话;不过如果有必要,我们是绝对会让『联邦』听到的。」
「你是否真的那麽蠢,先生,」特维兹皱眉说,「对我真正想讲的毫无兴趣?」
「以一个人类而言,我相当感兴趣,而且一旦某种适当时机来临时,我会非常有兴趣听你讲,同时也抱着某种程度的怀疑来听。然而,以身为『安全局长』的身分,目前,我已经得到我所需要的了。」
「我希望你能知道,这对你,以及市长她,都没什麽用。」
「反正已经够了,你的看法我并不具有。你现在可以走了。当然,是在警卫的护送下离去的。」
「要把我带到哪去?」
柯代尔只笑了笑。「再见,议员。你实在不太合作,不过这乃是预料中必然的现象。」
他伸出手来。
特维兹起立,装着没看到对方的手。他把长袍上的绉纹拂平,然後说,「你只不过能赌一时,而不能赌千秋。迟早,总会有人与我有同样的想法与看法的。囚禁或宰杀我,适足以引起他人的好奇,最後反而会促使他人越早想到这点。最後,真理和我,才是赢方。」
柯代尔缩回手,缓缓摇头唏嘘,「说真格的,特维兹,」他讲道,「你是个笨蛋。」
4
直到午夜,两名警卫才把特维兹从那间设在「安全局」内豪华的小房间里放出来。的确很豪华,但却是锁住的。再怎麽讲,也只不过是间牢房而已。
被拘禁的四小时中间,特维兹不断在房中踱来踱去,痛定思痛的反省着。
为什麽他会信任康柏?
为什麽不会?他当初不是也好像很同意的吗?不对,不是这麽回事。他当初好像是经过辩论之後,才同意他的。不对,也不是那麽回事。他当初看起来好像很蠢,很容易被左右,很缺少像特维兹那样有独特的分析能力和见解,需要特维兹时时点明他的样子。也因为常跟康柏激辩讨论的缘故,特维兹才对自己的观念越辩越明,获得更深刻的自我体认。他对特维兹很有用,他之所以信任他,乃是因为康柏的确能让他深思与进步。
可是现在再来追究康柏是否如何,好像已经无多大意义了。他当初早该只相信一个真理:不信任任何人。
然而,一个人终其一生,难道就不能信任任何人吗?
明显的,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而谁又会想到,贝拉诺竟然具有如此的胆识,可以从议会中挑出一名议员来做她的耳目而认为议员彼此之间,不会因为利害关系,而彼此掩护呢?
虽然他们打内心不同意特维兹的见解;虽然他们会不惜以鲜血来打赌贝拉诺是正确的;他们在基本上,应该仍然会维护他们的崇高特权哪!「铜人贝拉诺」
如果能使议员不顾自身的利害,挺身甘为她的线民,那她的确是有几把刷子不简单。
除非她自己本身也早已有这种想法
不可能!这只会造成偏执狂!
然而
正当他心中翻江倒海,波涛起伏,尚未弄出任何结论之前,警卫来了。
「你必须跟我们走,议员,」阶级年资都比较高的那名警卫,毫无感情的严肃说道。从他的胸章上,可以看出他是个中尉。他右颊上有个小疤,一脸倦容,好像干这种工作时日虽久,却乏善可陈的样子,有点像那种在和平时代当军人的表情。
特维兹不为所动,并未显出丝毫慌乱。「中尉,贵姓大名?」
「我是索贝洛中尉,议员。」
「你 解你已经违反法律了吗,索贝洛中尉?你无权拘捕一名议员。」
中尉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先生。」
「这毫无关系。你反正无权拘捕一名议员就是了。你必须 解,你届时将面临军法审判。」
中尉说,「你并未被捕,议员。」
「那麽我就不必跟你走了,对吧?」
「我们只是奉命护送你回家。」
「我认识路。」
「一路上加以保护。」
「什麽一路上?难道还得先经过哪里吗?还是说,得先经过谁?」
「路上可能会遇到暴民。」
「叁更半夜?」
「这也是为何我们等到半夜才来的理由,先生。还有,先生,为了你个人的安危,我们请你跟我们走。是否要我再加一句只是提供消息而非威胁我们已获授权,必要时可以用强迫的手段。」
特维兹已经注意到对方两人的身上,都配备了「神经鞭」。他摆出一副尊严的样子,缓缓起立。
「那麽,就回家吧。或者说,到头来我会发现自己又换了个监狱?」
「我们并未奉命对你说谎,先生,」中尉也很自傲地说。特维兹发觉对方乃是那种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人。否则他语气中一定会听得出说谎的味道。
一辆「贴地车」等在外面。街上很空旷,毫无人迹,除非还有一群暴民假如中尉的话是真的。他当初并未说外面有一群暴徒,或者说正有一群暴民在集结中。他只是指出「可能」会有「一群暴民」。
中尉很谨慎的将特维兹夹在车子和他之间,挤得特维兹根本连动一下、扭一下都不可能,更别说打算逃了。中尉把他才送进後座坐好,就挤到他身边了。
车子立刻开动。
特维兹说,「一等我回到家,我想我大概可以自由办事吧我可以随时走出家门吧?」
「我们只有奉命护送你回家之外,目前尚未奉到任何继续干涉你行动自由的命令,议员。」
「目前尚未,这话怎麽说?」
「我只是奉命告诉你,一旦你到家之後,不得任意离开。街上对你并不安全,而我必须负责你的安全。」
「你是说,我被软禁了。」
「我并非一名律师,议员。我不懂那是什麽意思。」
他直瞪前方,可是手肘却顶在特维兹的身侧。特维兹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车子停在特维兹位於「弗勒斯纳」郊区的小房子前。目前,他缺少一位女伴,所以屋里不应该会有人在等他。
「我该下来了吗?」特维兹问。
「我先下,议员。我们要送你进去。」
「为了我的安全?」
「是的,先生。」
前门里面,还有两名警卫在等着。夜灯已经打开,可是由於窗子全被事先加以遮盖,从外头根本看不出灯是亮着的。
有这麽一会儿,他很恼怒有人侵入他住宅之内,转念再一想,也只好肩膀一耸,认了。假如连「议会」对他都毫无保障的话,他的家还能称得上什麽堡垒?
特维兹说,「我屋子里到底有多少人?一个团吗?」
「没有,议员,」一个声音生硬沉稳的发出来。「除了你见到的,只不过再多出一位而已,而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海拉.贝拉诺,「特米诺星市」的市长,站在通往起居室的门框中。「时间也差不多够该让我们好好谈一下了,你不认为吗?」
特维兹瞪着对方。「弄了半天,原来」然而贝拉诺这时已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安静点,议员。你们四个出去。出去!没你们的事啦!」
四名警卫敬完礼,就脚跟一转走出房间。留下特维兹与贝拉诺两个人独处一室。
第二章市长
5
贝拉诺已经等了一个钟头,而且刚才已经有点用脑过度。技术上说,她已经犯了非法侵入私宅的罪。而且更严重的,她也已侵犯了一名议员的特权。以两个多世纪前,由茵德勃叁世和谬尔执政时期所订立的法律,她的确已犯了重罪。
然而在今天这短短廿四小时内,她所做的一切乃是义不容辞的;即使再错,她仍然得这麽做。
反正这件事总会过去。她越想越不安,连坐都坐不住了。
基地的前两个世纪可以说是它的黄金时代。那两百年称之为「英雄时代」
至少今天再回想起来,会认为那头两世纪是相当动汤不安的。韩定与马洛是时势所创造出的两位英雄,几乎使得「基地」上所有的人,认为他们跟瑟顿是差不多一样伟大的。瑟顿和这两位先辈的执政者,乃是「基地历史」中鼎足而叁的叁大伟人。
基地初创,百事待举,伟大人物很容易出头,在历史上占一席之地。而等到基地日渐强大,终而成为政治军事和经济的重镇时,那些统治者和战士,也就显得没没无闻了。
即使像谬尔这个恐怖的统治者,现在也很少有人记得了。对那位只靠了一己之力,无任何外援,无「瑟顿计划」给予支持,而打败了谬尔的贝塔.达蕾一个女人也一样。如今大部分的人,甚至连她的儿子和孙女,那两位名叫多朗和阿卡迪,曾经打败了「第二基地」,然後离开「第一基地」飘然远去的父女都不知。
这些後来才出现的英雄人物,全随着时光淹没了。到了今天这个唯有「第一基地」雄峙银河的阶段,英雄都已萎缩成一般的常人了。甚至连阿卡迪替她祖母贝塔.达蕾所写的那本自传,也只让人觉得贝塔是个伟大的爱人,她与谬尔的故事,也不过是一段罗曼史而已。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英雄不再出现甚至连像样一点的罗曼史都没有了。後来那场「卡干尼安战争」,对「第一基地」而言,也不过是小场面的战斗。到今天,基地已安享太平了两百年!连一艘战舰都没损失过。
当然太平岁月还是不错的贝拉诺并不否认安和乐利的太平岁月。
虽然「基地」尚差五百年才能再建「银河第二帝国」,但至少目前它已是执银河系政治、军事和经济牛耳的星球了。只要是从「基地联邦」出去的,在银河中任何星球上都受到尊敬。而所有受尊敬的基地人士中,当然以「特米诺星市」的市长为最。除了在「特米诺星」,市长的权力范时在在都受到谨慎的限制。当年茵德勃权力过於放任之下,而让谬尔乘虚而入,变本加厉的悲惨记忆,至今尚为这个星球上的人引以为鉴。
就拿她,海拉.贝拉诺,自谬尔死亡後,星市所出现的最强有力的统治者(这点她也知道),也不过直到今天才敢使用了一次她的权力,而且是在公开的情况下,当众行使的。
自从当政以来,她始终坚持立场,与那些反对派作战,而且也能一直战胜。然而这种胜利又算得上什麽?
还早哩,她曾说过。还早哩!爬得越高越顺,摔的时候就可能越重越惨。
瑟顿影像重现之後的情况,已经告诉她当初没想错。
而这个年轻人竟然挑在这天来当众下战书。
而且,他很可能是对的!
危险即在此。他是对的!而只要他对,他就可能会毁了「基地」!
现在,她终於和这个年轻人面对面的单独在一个房间里了。
她哀伤地说道,「难道你就不能先私下来找我吗?难道你宁可在议会的大庭广众之前,羞辱我,让我看起来就像个傻子吗?你到底是干什麽,没脑筋的孩子?」
6
特维兹被削得顿感脸上发烧,只有拚命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市长是个年事已高的老女人,明年就要度六十叁岁的生日了。他实在不想用大吼去对付一个年纪长他一倍的老太婆。
何况,她在政争中早已身经百战,深通从一开始就先将她的对手弄得举足失措,占尽先机,能制敌机先,就等於胜券在握的个中叁昧。可是这也得要有观众在场旁观,才能收到效果;那样对手才会突然之下,被羞辱得抬不起头来。问题在於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所以他想想也就算了,故意不甩她讲的话,只用一脸漠然观察着对方。她是个穿中性衣服,不男不女已经有两代的老太婆。这位市长,银河的领导者如果还能称她做领导者的话也只不过是个常被人误认成一个老头的老女人,只除了她铁灰色的头发一向是梳到脑後之外,她看上去跟个男的差不了多少。
特维兹想到这里,不由暗中好笑。可是她竟然称他「孩子」,这未免就太过份了点。
他说,「不错。我才卅二,所以当然是个孩子可以这麽讲。而且我是个议员,所以也就等於是个没脑筋的前任民意代表。对第一种情况年纪太轻那是无法避免的。至於第二种情况我身为议员,过於年轻的这件事实我只能说,我很抱歉。」
「你晓得你到底干了什麽事吗?别站在那儿装模作样的走来走去。坐下。
好好用点脑筋吧,别再胡言乱语了。」
「我知道我干了什麽。我已经说出了真相,而且也已经看穿了。」
「所以你特别挑了今天来整我?挑了我可以当着议会中所有议员的面,把你赶出去予以逮捕的今天这一天吗?而让其他议员都噤若寒蝉,不敢起而抗议吗?」
「议会迟早会把胆子找回来,恢复元气的,而且迟早总会抗议的。也许现在他们已经在抗议了。你藉着权威来打击我,只会使他们更听信我所讲的。」
「谁也不会听你的,由於我早料到你一定送会继续这麽做,所以我也打算一直把你视同一名叛徒,用法律来制裁你。」
「那我就会被提到法庭公审;我就有公开讲话的机会。」
「别寄望你会有这天吧。一名市长的权力是非常大的,虽然这些权力他很少便用;可是遇到紧急情况;就可以更名正言顺的行使这些权力了。」
「你凭那门子说法,可以宣布遭遇紧急情况?」
「我会发明一些说法,一些情况。我并不怕面对政治危机。别逼我吧,年轻人。我们之所以在此会面,也就是想找出一个折衷的办法,否则你永远都不可能再自由了。你会终身被判监禁。我保证你只有这种下场的。」
他们彼此互瞪着对方:贝拉诺全身上下一片灰,而特维兹却一身棕黄。
特维兹说道,「什麽样子的折衷?」
「啊。你感到好奇了是吧?那可好多了。这麽说来,我们至少可以谈论,而不必再对立下去了。好。你的观点究竟是什麽?」
「你清楚得很。你不是早从康柏议员那里,把我的观点套得一清二楚了吗?」
「我想亲耳听你亲口说趁『瑟顿危机』才过去不久的现在,好好的听一听。」
「很好,假如这正是你所需要的市长女士!」(他差点忍不住想吼出一句「老太婆」。)
「瑟顿影像重现所提到那些,未免太正确了。过了五百年以後能讲得那麽准,未免太不可能了。连今天这次,他已经出现了有八次之多了,对吧?而且这八次之中,有过一两次他出现时,根本就没人听。至少我就知道,在茵德勃执政时,就有过这麽一次。瑟顿影像出现讲话时,人全跑得一乾二净,因为那时瑟顿所讲的一番话,与当时的实际情况并不符合他根本没想到谬尔已经夺权主政了,对吧?可是为什麽他当时连『谬尔』这件危机都算不准,而现在却能算得那麽准呢?」特维兹让自己脸上浮现出浅笑。「既然在过去,他连这麽大的一件事都没说准,那为什麽又能把今天许多事情的细节都讲得分毫不差呢?为什麽?」
贝拉诺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在暗示,『瑟顿影像』根本就是假造出来的;而他的声音,也许是某个人所模仿出来的也许这个人正是我;那个所谓的『影像』,也是出某个演员所模仿出来的?」
「并非不可能,市长女士,然而这并不是我所指的那方面。真相也许远较这些还要糟糕。我相信我们所看到的,的确是瑟顿真人的影像,而且他指出的目前今日情况,也必然是他早在五百年前所推测到的。我已经向你的一个人,柯代尔,讲过这些。可是他拒绝听,只企图用各种断章取义的技巧,摘录我所讲的某些话,想藉着这些是和否的短句子,去蒙骗『基地』上的这些不用大脑的愚夫愚妇,让他们也认为我是支持他们论调的人之一。」
「对。那些录下来的话,如果有必要,我们的确会派上用场的,好让『基地』认为,你并未站在反对的立场讲话。」
特维兹两手一摊。「可是我明明是站在反方的。我一直深信,根本就没有什麽『瑟顿计划』,而且至少已经有两百年之久没有了。我早已怀疑了好几年;有十二年之久了。」
「就因为瑟顿过於准确?」
「完全对。别笑。这正是铁证。」
「我并未笑,你应该看得见。讲下去。」
「他凭什麽可以预测得这麽准?两世纪以前,瑟顿的分析和预测,根本完全和现在不是那麽回事。完全不对!」
「关於这点,议员,你刚才也解释过了。那是因为谬尔出现的关系。谬尔乃是一个突变,具有强大的精神力量,而这种精神力且在整个『计划』中,是无法被允许的。」
「可是他还不是照样存在了不管允不允许。所以『瑟顿计划』也就遭到了挫败。幸好谬尔并未统治一段长时间,而且他也无继承者。『基地』也才因此好不容易的重获独立自主,可是我们应该可以想到,既然当初因为『谬尔事件』爆发之後,『瑟顿计划』已横遭意外,而变得支离破碎了,为什麽它仍能返回既定的目标上来呢?」
贝拉诺阴郁地俯视她那双交错夹持在一起的苍老手指。「你应该知道答案是什麽。我们只是两个基地之一。历史你该读过。」
「我读过阿卡迪写的她祖母的自传那是必修的课程之一我也读过她所写的小说。我读过官方发布的,有关谬尔事件始末,以及後来那段时期的报告。难道说,我可以对这些加以怀疑吗?」
「怎麽去怀疑?」
「『瑟顿计划』中规定,『第一基地』可保存实体科学,并加以提升。我们将可光明正大的以我们历史的发展,继续使实体科学突飞猛进不论我们清不清楚完全按照『瑟顿计划』进行下去。然而,还有那个称之为『第二基地』存在的事实。它将负起保存及发展心理科学,包括了心理史学的使命。
而且,『第二基地』的存在,必须成为机密。因为它乃是专司把『计划』精密推动的单位,以便当银河历史的潮流有脱轨现象,而影响到『计划』时,能采取适当的修正和调整,使它重回到正轨上来。」
「那麽你替你自己回答看看,」市长说。「或许贝塔.达蕾正是暗中受到『第二基地』的启示,才出面打败了『谬尔』的;虽然她的孙女一再强调并无此事。可是无论怎麽说,在谬尔死後,令银河历史重新回到『计划』上来的,明显是『第二基地』暗中努力的结果,而且,它的确是成功了。那麽我请问,你在『特米诺议会』上所讲的这番话,到底又是指何而言?」
「市长女士,如果我们依据贝塔她孙女阿卡迪所讲的,我们可以很明白的看出来,『第二基地』如果想企图修正银河史,它就需将整个『瑟顿计划』加以掩埋;假如它出面干预或修正银河史的话,适足以暴露它秘密存在的事实。
我们『第一基地』,由於领悟到自己的影子『第二基地』存在的事实,而又不愿被其暗中左右之故,所以就必须去找到『第二基地』,将其摧毁。」
贝拉诺点点头。「照阿卡迪的讲法,我们必须耐心等『第二基地』把被谬尔弄乱的银河进化史,重新修正到既定轨道之後,才能彻底成功的将『第二基地』摧毁。现在我们已经 解,银河史的确已经重返到正常轨道了。」
「你相信吗?根据阿卡迪的立论,我们早在一百廿年前,也就是在『基地联邦』成立後的第叁百七十八年,『第二基地』的确实位置已被寻获,而且我们已经把它的许多成员摆平了。五百年来,本来我们一直以为我们是在没有『第二基地』的操纵下,自行发展的,而且竟然仍可以按照你以及瑟顿影像所说的,一丝不苟地达到『计划』的目标?」
「这也可能可以解释成,那是因为我对历史发展的意义,具有深切的内省和自知之明。」
「原谅我。我无意对你敏锐的内省与自知之明表示怀疑,不过,对我来说,这种现象却只能说明『第二基地』根本从未被我们摧毁掉。它仍在操纵和统治着我们,仍在左右我们。那也正是为什麽我们还能重返『瑟顿计划』那条轨道的真正原因。」
7
即使市长被这番话震惊不已,她脸上仍未表现出来。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她实在很想马上结束这次会谈,然而她却不能急,一点也不能。这个年轻人必须被玩弄下去,而且她并不想把钓鱼线绷断。她不想把他视同废物般的抛弃掉,因为他也许还有某种从未尝试过的用途。
她说,「有这种可能吗?那麽你是说,阿卡迪记录的那场『卡干尼安之战』的故事,以及『第二基地』被摧毁的经过,全是假的罗?捏造的罗?是个骗局罗?」
特维 耸耸肩。「那倒也并不一定。这跟我所坚持的并不能扯在一块。我们如果假定阿卡迪的记录是完全真实的,她没有一点隐瞒。我们假定『第二基地』会被发现,而且也已被摧毁好了。可是我们凭什麽能说,我们的确已经彻彻底底的把他们每一个人都消灭掉了呢?别忘了,『第二基地』之所以存在的理由,乃是要它来对付整个银河系啊。它并不是只单单在左右『特米诺』一个星球,甚至只对付『第一基地』啊。他们的责任远超过只管我们这个首都,或者整个的『基地联邦』啊。『第二基础』必然也跟我们一样,有大大小小的星球领域,其散布的范围一定也涵盖了数千个星球。我们凭什麽能有把握说,的确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们呢?」
「假如我们并未彻底摧毁他们的话,难道我们就可一口咬定说我们赢了吗?在『谬尔执政期』,他敢这麽说,而又曾经这麽说过吗?他接管了『特米诺』,以及其他属於『第二基地』的领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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