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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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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海晨没说话。
周源看他沉默,又接著说:“真的,没人满月送这种东西的,你,你这真太早了,那还是个宝宝呢,话也还没晓得讲呢。”
杨海晨听著也觉得周源说得挺有道理,也不禁後悔了。其实这些他白天去逛时也有想过,可有时候给别人买礼物,倘若逛了一整天却甚麽也买不到,一焦急,自然就会作出错误决定了,甚麽不合理的东西,稍一转念也会买了算。
这会儿杨海晨疲倦地倒坐在床上,看著周源,一脸的晴天霹雳:“操,千三块呢……”
周源无奈地摇头:“你要买礼物怎不早说呢,好歹我也能给你个建议啊……”
杨海晨不说话。他肉痛著呢。
周源便接著说:“啥时候满月宴?我改天再跟你去看看呗?”
“不,算了,还是送这个算了。”
“不好吧……?”
“千三块呀,不送岂不是白花了钱。”
“可……哎,要不,他有没哥哥啊?”
“有个姐姐呗,十二岁了,不行的,女孩子哪会喜欢这种东西。”杨海晨沮丧不堪。
周源也急了。“那,要不,你卖给我呗?”
“你?你买来干啥?”杨海晨盯著周源问。
“这……买来玩呗。”周源说完也给自己逗乐了,呵呵傻笑起来。
杨海晨也笑了:“疯子,你想玩那我送给你好了。”
结果周源还是陪杨海晨切切实实去买了一份像样一点的礼物,是一玉手镯,杨海晨还忍不住多买了几对小袜子。周源告诉他,衣物还是别买太多,小孩子长得快,一年不够就穿不下了。
杨海晨便问他,为何这般有经验啊?是不是在外面有孩子啊?
周源又脸红了,可还一个劲瞪他,说这是常识呢。
周源心想,工作上,杨海晨是精明、机灵的,他曾听会计部的凤姐说过,杨海晨在会计部可得宠呢,升职是早晚的事儿。可不知为何,在这种琐事上,杨海晨总是这般迷糊,总要让人担心,偏偏他却不自知,甚麽也要一个人办,也不先问问别人意见。周源觉得,杨海晨表面虽能干,可其实内心却像个大孩子,非得有个人看管著,这样想著,周源不禁又多了几分想照顾杨海晨的冲动。
事实上,周源心里已把杨海晨当作自个的弟弟看了。杨海晨跟周源其他那些兄弟不一样,杨海晨柔驯、乖巧、安静,周源面对著他,满腔的兄长之情就会泛滥起来。有时他甚至希望杨海晨真是他弟弟,会听他的话,会倚赖他。可杨海晨始终只是他的室友,有事时,他始终还是宁愿靠自己。
往後周源又告诉杨海晨,他十岁的时候他母亲曾经怀孕,那时他们还住乡下,他母亲当时不知自个有孩子了,还跑田里工作,不慎跌了一跤,那孩子就没了。周源说他自那之後就特想有个弟弟,老在想要是母亲没跌那一跤,他是不是就能当哥哥了呢。周源说这话时用眼角瞄了杨海晨两眼,可对方正在摆弄那些小鞋子,根本没听出周源话里有话,只随意说了句:“你喜欢小孩子,将来跟你的那位多生几个不就得了。”
周源便有点气急败坏:“我何时说我喜欢小孩子了,我在讲弟弟勒。”
杨海晨拿起一对小球鞋,不以为意地继续说著笑:“你不就想当哥哥嘛,你不已经有个婷婷妹妹嘛。”
周源有点怒,可忍著没有发作,他觉著自己没啥值得怒的,他甚至不知自个在怒甚麽。可他心里就是不喜欢杨海晨提起他的婷婷,不喜欢杨海晨也换婷婷的小名。
周源想起杨海晨跟婷婷在宿舍楼口碰面那晚上,他迟迟不愿意回宿舍,隔天也总有意无意间躲著杨海晨,就是怕杨海晨提起婷婷。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甚麽,是怕杨海晨取笑他吗?是面子问题?他自己也弄不清。杨海晨这头倒是没说甚麽,他不像技资那伙小子,他不会很三八的问长问短,也不会在周源背後说三道四,他由此至终只是跟周源说了句:“昨晚怎不带你那位上来坐坐啊?”就没下文了。即使他偶尔取笑周源,也是跟他开个玩笑,逗他玩罢了,根本没有恶意。周源当然也明白,就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啥好怕呢?
(六)
最近杨海晨认识了一个新伴儿。
那天杨海晨跟小陶在G吧坐了一晚上,来搭讪的人不多,即使有也是冲著小陶来的。
小陶从来也是个受欢迎的主,他很懂得挑逗别人,常常有意无意做一些妩媚的小动作,比如他抽烟,总爱用食指与中指夹著烟,微微翘著唇,眯著眼睛,很慢很慢地吸,然後再用两指把烟从唇间抽出,夹著烟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双眼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缓缓把烟吐出来。
杨海晨常想,小陶抽烟的架势,是他看过最性感的动作,那不单单混含著男性的狂野,还夹杂著女性的柔美,再配合他那勾魂的眼神,真不同阶层的男人也会让他吸引过来。
那天後来小陶跟一个自称是财务公司总经理的男人走了。小陶说过,自从他出来卖过以後,他那职业病是改不掉了,总是对自称有钱的男人没办法,他说在他眼中,有金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哪怕人家只是拿张信用卡在他面前晃晃,他也会毫无顾忌地扑上去。
小陶走後,杨海晨继续坐在吧台喝闷酒。杨海晨知道有个人一直瞪著他看,可他没有加以理会。到他起身要离开了,那坐在角落的人终於上前拉著他说:“走了吗?我再请你喝一杯呗?”
杨海晨打量著眼前的男孩,这人长得高高大大的,可脸上稚气未脱,穿著球衣,手上戴了护腕,脖子上挂著一条粗大的银鍊,整身的打扮充满活力,不禁让杨海晨眼前一亮。
男生让杨海晨唤他大雄,杨海晨便笑,说我还小叮当呢。
大雄问,那我怎麽称呼你啊。
杨海晨说,你叫我海晨吧。
大雄不依,说我唤你晨晨吧。
杨海晨想起小时候,爸妈的确是这麽唤他的,可现下都这麽大个人了,他装著恶狠狠的样子盯著大雄,说你少来,呕心巴机的。
那晚上杨海晨跟著大雄回家了。大雄说他还是大学生,念美术的,他说他大一时就有作品得过奖,还曾参展呢。他又说他家里挺有钱的,可他跟他老爷子闹僵了,他说他会自己挣钱,不会花家里的一分一毫。杨海晨觉著大雄这人,满有志气的,挺得人欢喜。可大雄最吸引他的,还是他那傻呼呼的笑容,这让杨海晨想起他中学时班上那个叫冯添的男生,那个对他百般呵护的男生。
杨海晨当晚就跟大雄上床了。跟丁浩锋分了也有三、四个月了,这几个月来杨海晨过的是禁欲的生活,因此那晚上他泄了很多。大雄替他清理的时候问他:“很久没有吗?”
杨海晨还处於高潮後的晕眩之中,只迷糊著嗯了一声。
大雄又说:“晨晨,我发现我挺喜欢你的,做我的bf呗?”
杨海晨便高兴地笑了,那笑容看得大雄一愣一愣的,末了还忍不住倾前亲了一口。当大雄压在杨海晨身上开始第二翻折腾时,杨海晨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我也挺喜欢你的。”
周源发现杨海晨最近经常不在宿舍里过夜。他一直没有过问,也没有加以猜测,直到有一次杨海晨连续三个晚上没有回去,周源实在忍不住了,上班时趁空档跑到会计部去,逮著杨海晨问道:“小子,这些晚上都跑哪去了?”
老实说,周源从来不是好管閒事的人,他也不想对人家的私生活加以过问,可自从他自个在心里把人家杨海晨当作“弟弟”看以後,凡是关乎杨海晨的事,他也很理所当然的在意起来。
杨海晨眨眨眼睛,一时语塞了。他以为对於他在外面过夜的事,周源只会心照不宣,而这也是他当初跟周源坦白的原意,他怎麽也没想到这周源会来兴师问罪。他纳闷,周源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呢?
周源看杨海晨无语,便说:“哎,发啥呆呢你,我问你呢。”
杨海晨真不知该如何应付,要坦白说他跑男人家里去吗?这恐怕会吓著周源。要隐瞒吗?可他当初明明就是为了省却这些麻烦才跟人家啥都招了的呀。
正在苦恼的当头,刘秘书在那头瞄到周源,急急凑过来说:“哎,小周,刚好你在,哎,麻烦你哦,在技资抓几个人过来,王部长有一大堆文件得搬呢,快,两三个人得了,别找胖华哦,你知道,那小子手脚慢,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就行,去呀,还愣著干嘛呢。”
周源顶著张扑克脸,冷淡地应答著刘秘书,末了朝杨海晨撇撇嘴,打个眼色,一脸不情愿地往楼下赶了。杨海晨心里暗笑,这刘秘书平日马屁拍得多,在会计部挺不受欢迎的,人人背後也管他叫“马屁精”,可这会儿他却是帮了杨海晨一把呢。杨海晨不禁在心中感激刘秘书。
至於周源,那天最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想著找个机会再逮住杨海晨问清楚,可接著那礼拜,杨海晨是学乖了,每晚也在宿舍过夜,周源於是也没再把那事放心上。
可就在一个礼拜後,周源居然在街上碰见了杨海晨跟一男的亲热。
那天晚上,周源陪婷婷去了一意大利餐厅吃晚饭。周源其实挺讨厌吃西餐的,甚至日本菜韩国菜他也不喜欢,他只爱吃中菜。而且那意大利餐厅也挺高档的,周源固然不是有钱人,婷婷更还是大学生而已,周源早料到那一餐的价钱将会相等於二百个鱼香茄子饭,可他还是请婷婷去吃了。因为满足婷婷是他的责任,而他也喜欢看到婷婷高兴地笑的样子。
晚饭後周源陪婷婷在街上遛达,婷婷是一个长得娇小玲珑的女孩子,刚认识她的时候,周源最爱搂著她肩膀走路,每每婷婷都会像只乖巧的小猫,依偎在他的怀里,害羞地说著悄悄话,那种感觉是温馨而浪漫的。现在两人认识久了,反而没当初那般亲腻了,现在在街上走路,周源一般只会牵著婷婷的小手。
周源心里知道,婷婷跟他从前认识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这不是说他特别喜欢婷婷,真要讲喜欢,他从前跟别的女人,爱得更天昏地暗也尝过。坦白说,婷婷绝对不是他这麽多年以来最爱的一个女人,也许第二第三也谈不上。其实刚开始时,周源还觉得这女孩子娇滴滴地,满得人喜爱的,可在一起久了,他早没了当初那股要疼她爱她的冲动。
只是,不知为何,面对著婷婷,周源心里总有一种感觉,是一种想要安定下来的感觉。他隐隐感觉到,婷婷也许不是他这生最後一个女人,可不管如何,他是会跟婷婷结婚的。周源今年也才二十六,谈婚论嫁嘛,的确是早了点,可风花雪月了这麽多个年头,想要安定下来的心,不是没有的。尤其自从父亲过世以後,周源更是有种想快点成家的感觉,也好让家中的老母亲有个安心。
送了婷婷回家,也十一点多了。周源往宿舍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他心想,杨海晨这小子,又不知跑哪疯玩去了。他又想,杨海晨外表明明斯文得很,怎麽就这麽会玩呢,早阵子还一直在外边过夜,也没能问清楚他到底跑哪去了呢。
後来经过一夜店,周源忍不住掏钱买了两碗冰冻的杏仁露,想著回去当消夜也不错。最近天气真转热了,周源才在街上走了那麽一会儿,已满身是汗。拿过杏仁露,刚付了钱,马路对面的酒吧突然冲出来两男子,其中一个像是喝醉了,嘻嘻哈哈的搂著伙伴,闹出好大动静,周源也不禁往那边瞄了两眼,这不瞄还由自可,一瞄了他立马愣在当场。当时街上行人几乎没几个,那两男子走到街灯下面,周源一眼就认出没醉那个是杨海晨。
看得出杨海晨当时走得有点吃力,那男的像是把重量全都靠到杨海晨身上了。周源当时脑海里还乱糟糟的,他在想,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呢,可还没想出个结果来,那男的就一下子把杨海晨按到墙上,整个身体贴了上去。
那是周源第一次看到两个男人亲吻。周源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两男人也能吻得这麽缠绵,他简直震惊非常,本来冷清的脸此刻也憋得一阵红一阵白。那男的跟杨海晨吻了好一会,周源看到那男的不断转动著头颅,後来还伸手在杨海晨身上抚摸起来,杨海晨这才把他推开,不知在他耳边说了句甚麽,那男的才又悻悻的站正身体,跟在杨海晨後面走了。
周源知道也许自己应当装作甚麽都没看到。他肯定杨海晨也不愿意让他看到刚才的一幕。要是能让他选择,他也希望自己压根没撞见他们。可事实不是这样。他真的碰见他们了。而且刚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现在他的思绪可混乱了。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异常快,他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烧。
屈指一算,杨海晨告诉他自己喜欢男人以来,也过了四个多月了。这四个月来杨海晨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正常,除了间中下班後不知所踪,其他作息一切正常,就是在外面过夜,也是这几个礼拜才发生的事。周源无奈地发现,自己这四个月来,居然慢慢把杨海晨喜爱男人的事忽略掉了。他心想,怎麽自个会这般糊涂呢?怎麽这样重要的事也不放在心上呢?他思前想後,也真搞不清,自己是真不在意,还是故意忽略掉呢?
回到寝室,杨海晨还没有回来,周源坐在床上,看著杨海晨空荡荡的床发愣。大概半句锺後,杨海晨风风火火地回来了,看到周源光著膀子一动不动在发呆,忍不住笑了,边解著领带边说:“哎,帅哥,发呆呢?”
周源瞄他一眼,不做声。
杨海晨也没在意,背对著周源脱掉衬衫,迅速套上一件体恤,他不能让周源看到他胸口那排齿印。他心中纳闷,都好几天了,怎麽还没散呢?一转过头来,却对上了周源的目光,杨海晨这才觉得今天的周源有点不对劲,便好心坐下来问他:“怎了?跟嫂子吵架了哦?”
周源也终於回过神来,撇撇嘴道:“吵?她敢?”
杨海晨轻笑了两声。最近杨海晨心情的确很好,大雄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情人,虽然人太老实,有时候是闷了一点,可却是特细心,特温柔,杨海晨最爱他憨憨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与他交往,使杨海晨心境也明朗起来。
寝室里没有空调,只有把半新不旧的电风扇,此刻正有气无力地转动著。杨海晨用手扇著风,看旁边周源还闷声不响,不知他是在外边受了甚麽气,便好心哄他道:“这几天真热。哎,改天带上嫂子,咱们去海滩玩,怎样?”然後又朝架子努努嘴,那架子上放著那杨海晨用千三块买回来的摇控快艇,这麽久没碰过,现下早积尘了。“还可带上那玩意儿呢,千三块耶,碰也没碰过。我看你那婷婷啊,个子那麽小,不就一小孩?我看她一定爱玩这小东西,对不?”
周源不愿回答他,事实上他此刻的心情真无比烦躁。他忽然明白,杨海晨本来就有意隐瞒他,这四个月来杨海晨也许一直有在外面交男人,可在他面前,杨海晨却有意只字不提,像现下,杨海晨分明才刚跟那男人缠绵过,却装出一脸的平常,好像甚麽也没发生过。
是的,杨海晨本来就甚麽也不想让他知道,当初跟他招认,无非是情非得意,谁叫他要碰见了人家跟男友闹分手呢。周源想,自己会忽略掉杨海晨的性取向,也许也不是他自己的责任。谁叫杨海晨在他面前老装出一副乖小孩的模样呢。
想到这里,周源更是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他心中一使坏,边一脸狡黠地说:“你要去海滩玩嘛,要我叫上婷婷嘛,行,那你也把你男人叫上。”
杨海晨听罢脸色都变了,可很快边恢复过来,害羞地笑了笑。他想,周源果然是知道的嘛,早阵子还在装傻呢。他看了看周源,周源正在点烟,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心中在想甚麽。杨海晨便大方地说:“行,行,我叫上他,你叫上婷婷。你要是想叫上老彭他们也可,可你别让他们知道……”
“别叫他们了,省的麻烦。”周源使劲地吸一口烟,不耐烦地打断他。不知为何,杨海晨的大方反倒让他感到厌烦,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平静地打趣道:“你的那位怎麽称呼啊?”
杨海晨好笑地瞪他:“多事,你看到他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周源不屑地哼笑了一声:“谁说我没看过他丫。”
杨海晨不上他的当,呵呵一笑说:“你少来。”
周源收起笑用,认真地说:“我真的看过他了,在街上,跟你一起。”
杨海晨这才有点相信:“甚麽时候?”
周源盯著杨海晨的脸,小心地留意著他的表情:“就刚才。”
杨海晨心里一惊,面也青了,却佯装镇定地问:“在哪啊?”他心想,不会这麽倒楣吧,刚才街上明明没甚麽人呀。他平时是绝对不会在大街上这般放肆的,刚才是一时鬼迷心窍,看著大雄那单纯而迷恋的双眼,他居然没有反抗。
可不会就这麽巧,让周源碰见了吧?
周源看著杨海晨变了又变的脸色,想了想,最终认为无谓增添不必要的尴尬,他觉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根本不该意图质问杨海晨任何事,这分明是人家的私事,与他何干呢。
他大笑著朝杨海晨扔过去一个枕头,杨海晨给扔个正著,还没弄清楚怎麽回事,就听见周源在那头笑著说:“跟你开玩笑呢,看你吓得,怎麽,是不是干啥坏事了呀?”
杨海晨一愣,才用力把枕头扔回去,边笑骂:“疯子!”实质心里则是大大舒了口气。虽然早跟周源招认了自己的性取向,可他在周源面前一直也保持著一个温文乖巧的形象。他知道周源其实还不很了解男人之间的爱情,要是真让他看到那些画面,周源搞不好觉著呕心,就不再理他了。
他无奈地想,在周源面前,他恐怕永远也得戴著半个面具。
(七)
杨海晨上面还有两个哥哥,自他们成家了,杨海晨见到他们的机会不多,最近一次已是二哥的孩子摆满月宴的时候了。
最近,那孩子听说是出水豆了,二哥两夫妇紧张非常,频频领孩子往医务所赶。杨海晨的公司附近有一育婴诊所,二嫂胡碧琳在里面有认识人,最近便老是抱著宝宝在那地方出没,有时也会领著孩子到杨海晨的宿舍看看他。
胡碧琳第一次上来是某周六下午。那天热的不得了,杨海晨与技资一帮人谁也不愿上街去,便窝在杨海晨的房间打牌。杨海晨事先的确有接到胡碧琳的电话,也的确有向众人宣布:“我二嫂要上来坐坐呢。”可当时众人正对著牌嚣喝,谁也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因此当胡碧琳抱著娃儿出现在杨海晨寝室门前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伙裸著上身的男人,叼著烟捏著牌在喧闹的模样。
看到客人,各人基本上都乱了手脚。胡碧琳好笑地看著众人套衣的套衣,按熄烟头的按熄烟头,就连周源也不好意思地找了件衣服套上,末了还扒了扒头。
胡碧琳一眼就留意到这个帅气的男生,他英俊的脸庞让胡碧琳也不禁在心里赞叹,後来她才知道,这人就是杨海晨的室友。胡碧琳想,这麽好看的两男孩,居然跑到一起了。在她眼中,杨海晨也是一俊俏的男孩儿,虽然他的脸看起来比较柔和一点,但也足以让女孩子心动了。
那次胡碧琳没有逗留很久。毕竟那次的气氛真有点儿尴尬。首先是阿民,那小子一听说那宝宝正生水豆呢,就开溜了,黄狗趴在那笑到肚子都痛了。黄狗在技资跟阿民一车子,两人最熟了,黄狗说,那小子还没出过水豆呢。这可让胡碧琳不好意思了一翻,忙说要走了,众人一个劲的阻拦,她才勉强留了下来。
其次胡碧琳这次上来,其实主要是想看看杨海晨,可现下这麽多人,她几乎没办法跟杨海晨说上半句话。结果她没待上半句锺,还是推说得领孩子回家休息,急急告辞了。
她走後,众人才敢把烟点上,老彭边把衬衣脱掉,边说:“我说小杨,你嫂子,不是我说,真漂亮的没话说。”
周源狠狠踢了老彭一脚,说:“人家孩子也有了。”
杨海晨抿嘴一笑,事实上她嫂子的确长得好看,国色天香,贤良淑德,也难怪他二哥当初交上这女朋友时,像捡了个宝一样,几乎要把对方捧在手心里疼。
杨海晨的二哥是一个挺忠直的男人,换个方法讲就是一闷葫芦,长相平平,生活平淡,循规蹈矩,嫖饮赌吹全不沾手。杨海晨不知道二哥当初是怎样把二嫂追上手的,坦白说他也曾经担心呆板的二哥不能捆住这美人,可现下看他们孩子也生了,也总算安心下来。
等阿民叼著现回来,众人早已又赌开了。那天後来阿民老在抓皮肤,总觉著哪里痒,其实不过心理作用。黄狗笑著揶揄他,说你乾脆赶快惹上水豆,免疫了,那就不用每次美女一来你就跑了。
胡碧琳第二次来找杨海晨,也是在周六的下午,这次只有杨海晨跟周源在寝室。
那天周源中午从公司回来,看到杨海晨坐床上往手掌涂药水。周源走近一看,杨海晨右手从食指底部到手腕,被划破了好大一口子,正微微往外渗著血水。周源便坐到杨海晨旁边,接过药棉,一手轻轻拉过杨海晨的右手,小心地捧著,细心地替他涂药水,边皱著眉问:“怎麽弄的啊?”
杨海晨尴尬一笑,说:“早上搬东西,没留神,给钉子划的。”
周源眉头皱得更紧了:“搬东西?搬啥东西?”
“王八的烂东西呗。”会计部的部长姓王,他手下的人背後都唤他王八。
“操,怎叫你搬?谁让你搬的?”周源一紧张,手劲都大起来了。
杨海晨一吃痛,赶紧缩了手,然後笑著踢了周源小腿肚子一脚:“轻点啊你。”
周源又拉过杨海晨的手,低头继续替他清理伤口,边说:“那马屁精让你搬的呗?”
“不是他还能有谁哦?”
“操,他怎不唤技资的人呀?”周源真替杨海晨感到不值,他恨死那姓刘的了。看著杨海晨手心那狰狞的伤口,他都要心疼了。
“我哪知道呀。他要我搬,我还能不搬吗?”
“不是我说,你不觉得他特别针对你吗?”周源忿忿不平地说。
这头杨海晨却哈哈笑了两声,毫不在意:“你别瞎说,哪有这回事呀?他对谁也那般刻薄。”
周源便噤声了。事实上上头直接唤手下的人搬搬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有时东西不多,要等技资的人过来实在麻烦,尤其那刘秘书,更是逮谁叫谁,这次刚巧逮著杨海晨,也不知杨海晨是否天生楣运,竟就给钉子给划了手。
周源心里也知道,姓刘的其实不是真的有特别针对谁,可他就是看不得这老头这样子差遣杨海晨做事。他心想,杨海晨是来当一文职的,你他妈高兴就让他来干粗重活儿,算哪出了?
理好伤口,杨海晨刚要站起来,手机就响了。胡碧琳在电话那头说,我在去诊所的途中,待会来看看你,行吗?末了又说,你寝室没甚麽人吧?
杨海晨笑著说,行,行,我这里就我跟我室友。挂了线,他告诉周源:“我二嫂要来呢。”
周源听罢赶紧把刚弹出来的香烟塞回烟盒子里,杨海晨留意到他的动作,好心提醒说:“没那麽快,她还得带儿子去看医生呢。”
周源摆摆手,说没关系,他去洗个澡。
等他洗完了回来,胡碧琳还没有到。杨海晨则是坐在床沿,要给伤口包扎。周源走过去夺过纱布,说你干啥呢。杨海晨说包扎呀。周源在他床上找来那纱布的包装纸,边看边问:“你哪里弄来的呀?”
“我跟看门阿姨要的。”杨海晨说著就要夺回纱布。
周源却不肯给他:“这纱布不含消毒的,我回头再给你买,你先将就著,待会再包呗。”
杨海晨便笑,再伸手要夺那纱布,周源拿著纱布躲开了。杨海晨一脸无奈说:“有啥关系呀,啥消不消毒,其实都一样,骗人的,你还相信呢?拿来,我用这就行。”
“会发炎呢!”周源对杨海晨的糊涂感到难以置信。
“哪会。我不包一下,东西也拿不到,哎,别闹了,拿来。”杨海晨说著站起身来,走到周源面前,伸手就要把纱布从周源手中抢过来。
周源这下子真急了,一手抓住杨海晨要伸过来的手腕,急急退了两步,却碰著自个的床沿,踉跄了一下,失去平衡倒在床上,连带把杨海晨也拉倒了。
杨海晨完全没料到周源这一著,他碍著右手的伤,不敢伸手稳住身子,想用左手,又给周源抓住,结果整个人结结实实倒在周源身上。两人一阵闷哼。
周源刚洗完澡,上身衣服也没穿,此时暖烘烘的身体跟杨海晨贴得紧紧的。其实跟周源住一起这麽久了,杨海晨早习惯了这男人爱光著膀子的习惯,不止周源,基本上技资那帮男人,真热起上来,只穿条内裤也是家常便饭。可看归看,杨海晨从来不会跟这些人有过份亲密的接触,现下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发生。
他眨眨眼睛,此刻他的脸都要贴在周源胸口上了,周源那混合烟草及肥皂的体味四方八面地传过来。杨海晨脚都软了。他慌张的要从周源身上撑起来,可周源还紧紧抓住他的左手。杨海晨一急,便伸出右手按在床沿要站起来。
周源连忙坐起来,手却是没松开,只扶著杨海晨责怪道:“急啥呢你,当心伤口呀。”
杨海晨可管不得那麽多,挣扎著再要站起来,他此刻根本感受不到右手的痛楚,他只知道再不站起来,就要出事儿了。可周源这头却不愿松手,他一手握著杨海晨的左腕,另一手则紧紧扶在杨海晨的腰上,两人的姿势真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杨海晨几乎都感受到了周源呼在他脸上的气。他心想,这下完了,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小命。
勉强扯出个笑容,杨海晨盯著周源的肩膀,心慌地说:“你倒是松手呀。”
周源却像个聋子一样,无动於衷,只反过来在杨海晨耳边说:“我让你别用那纱布,你怎麽不听我说呢?”
“我没有呀,我、我不用就是。”杨海晨没想到周源真那麽计较,只得一个劲赔罪,冷汗都要泌出来了。
周源接著说:“你用那种纱布,伤口真会发炎的,我干这种活儿都这麽久了,这种伤常有啊,你怎不相信我呢?”
杨海晨实在受不了周源在他耳边呢喃般的话语,只得虚心地笑著说:“行,我真不用那个了,都听你就是。你让我起来呀。”
“那我待会上街给你去买,回头给你包,好不?”周源还喋喋不休。
“好,好,都听你的。赶紧松手,我要起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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