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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入梦岁岁雪 +天涯 by:古镜-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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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入梦岁岁雪》+《天涯》BY:古镜
作者: 今朝有酒今朝醉 发表时间: 2005/10/15 17:55 点击:33次 修改 精华 删除 置顶 来源 转移
《君不入梦岁岁雪》
那年,莫宣还不过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然而他以进士及第,正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时候。
那年,他第一次来到这个瓜果生香,枝绕翠藤的小筑。
管家领他进了门却临时有事被叫开了去,剩下他一个人在厅中百无聊赖地看着字画。
看得久了有些乏,还不见人,茶却已换了几盏。
他只好站起身走出正厅,漫无目的地走着,有点唐突,也带了点恼意,只觉得这府里从主人到仆从都散漫随便得很。
在穿过葡萄满架的荫翳下时 ,赫然看见一个人斜卧在竹榻上。
宽大的月白色长衫松松系了个带子,露出前襟一大片苍白的肌肤。眉目疏朗,微眯着眼,脸色有些病态的青灰,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神色怡然。
旁边坐着一名娇媚的女子,白皙手指捏住青瓷茶盏,正匀匀地调着水。
虽然动作看来极尽细致柔美,却还是让人不自觉将视线调回那文士身上。
偌大一个院子只余下瓷匙偶尔轻撞小碗发出的脆响,如此静谧和谐的景致,让莫宣不禁有种彻骨清凉的感觉,七月暑气一扫而空。
文士似乎感觉到他的注视,微微睁开了眼。
触及那狭长眸子中的清冽而锐利的眸光时,莫宣不由略低下头,借拱手来掩饰心中的震动。
“晚辈莫宣,是前来拜谒萧大人的,请问他老人家在……?”
“你就是莫亭坡?”文士开口,声音虽有些低却是异常清晰,目光带着些许考量和深味。
“是的。”
“鄙人就是萧竹时。”薄唇微微扬起,却并不刻薄,只让人感觉到眼前之人的善意。
什么?莫宣吃惊不小。这样一个清俊甚至于有些文弱的人,竟然就是那个世称“经略第一臣”,狠辣手段与清廉官声并名于世的萧竹时萧雪亭?
在他的印象中,那本应该是一个目蕴凶光,半老未老的人的。
这样想着,不由得有了好感,方才被怠慢的微恼瞬间不翼而飞。
“莫宣,字亭坡。你是道光十八年的进士吧。”萧竹时慢慢悠悠地说道,看着他的目光温暖而平和。
“是的。”莫宣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心下又添了几分欣喜。“亭坡对萧大人慕名已久,听说大人暂时回乡休养,便前来拜谒,乞求得赐一二。”
“什么大人,不过虚长你几岁,叫我雪亭就好,看,你我不仅是同乡,连表字里都有一个亭字,真可谓有缘啊。”那人摆摆手,呵呵笑着招呼他坐下,诚挚的笑容里毫无因为他是晚辈而有的轻慢。
殷勤的招呼,细细的询问,都让莫宣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眼前这个人,仿佛也不是先于他进官场,早已名声赫赫的前辈,而是与自己平辈论交,可以煮茶谈心的至交。
两人谈至兴处,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浑不知时光的流逝。
“红药,你去把今年新采的碧螺春拿来。”
萧雪亭兴致一来,转首朝女子温言交代了一句。
“都这么晚了,你身体又不好,还敢没吃饭就先喝茶?”
女子轻斜了他一眼,语气是嗔怪的。
“哎呀看我又忘了。”萧雪亭轻拍额头,有些不好意思。“亭坡,你就在这儿吃顿便饭吧。红药,要劳烦你这位女易牙张罗一下了。”
女子这才笑应着进了里屋。
“雪亭,这位是……?”
不似他夫人的女子,让莫宣不由开口询问。喊着萧竹时的字,初时颇有些不习惯,两三遍之后竟也莫名顺口。
“哦,那是我的红颜知己。”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苍白的脸上染上淡淡红晕,看得莫宣又是一怔。
“雪亭也有红颜知己?”早就对他年少常风流,狎游满秦淮的事时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率地说了出来,即使有些赧然。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让向来有点严谨的莫宣居然脱口而出这句略带着些调侃的话,而且是对象是他的前辈,幸好那人并不以为意。
那时的萧竹时,当真是极随性的,只是后来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顿悟,从此绝迹于青楼烟花之地,而发奋以经世致用,又成为外人所津津乐道的一则传奇了。
“那只是年少时的荒唐往事罢了,不值一笑。”
那人被提及往昔韵事,故作淡然的洒脱中又带了几分孩子般的羞赧,看得莫宣平静的心湖微微一动。
那一夜,他们秉烛夜谈直至两人都耐不住倦怠才倒头睡去。
那时的他还年轻,满腹理想,亦不乏青年人的傲气。
而那个人,虽然才长他几岁,却仿佛一直是那么沉稳谦和。
再过得几年,他由翰林累迁至内阁学士,礼部侍郎,再回乡办团练,俨然也是一方大员了,而与太平军几战,却互有胜败。
在他屡屡灰心之时,那人的信总会恰到好处地来到他手中。平淡却偶露机锋的字里行间如清风竹林,令他豁然开朗重新振作,再无魔障扰心。
书信的来往,虽见不着那人的面,却与日日相见并无不同。
从军机到文史,再到日常的琐碎事情,两人如数十年的老友般侃侃而谈,相互关切,无一丝隔阂。
然而那人有一句话,他却不太明白。
时局惟艰,若你无法一举腾跃,便切不可锋芒太露,为官之道,慎忍二字而已。
什么叫一举腾跃,是指平步青云,位列公卿么?
不是的。
那人淡淡一笑,便不再说。
然而莫宣却从这些信里,真正地看到这个外人眼里不择手段的狠厉之臣,其实是多么深切地在关注着这个国家,而他身体的每况愈下,也有很大一部分与这有关。
他虽然心痛,也时常让人为他带去些草药,或在信中嘱他保重身体,却似乎无济于事。
深秋的寒意,已开始渐渐渗入人心。
江山是满人的江山。
自康乾以来满汉一视同仁的表面下维持着的平和却在这个国家的多事之秋被打破了,乃至愈演愈烈,几成水火。
雪亭所在的那个省,他是巡抚,而总督却是另有其人的。
那是一个武功文治都不行却嫉妒他人政绩而时常找雪亭晦气的旗人。
好几次,雪亭所颁的政令不得通行,形势困难至极,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忍无可忍的时候,雪亭偏偏忍了下来,甚至还做了一件让全天下文人官员都为之不齿的事情。
他不惜纡尊降贵,认了那总督最宠爱的一名小妾作干妹子。
凡有功劳都不忘在请功折子上将总督之名列为首位。
总督满意了,加上那小妾不时的枕旁细语,从此相安无事,不再刻意为难。
雪亭的政令也得以实施而不再受阻。
然而这件事情在当时,却被认为是败坏他向来清廉的名声的。
委曲求全至此,哪里还有半分汉人的风骨?
时人大多暗暗嘲笑并不屑。
他心中明白,却苦于无法为雪亭辩解,不由郁郁。
后来有一次偶然提及此事,那人依然说得淡淡,笑得也淡淡。
为国家百姓做事,没什么不可以忍的。
只有他知道,那淡然的笑容下面,隐藏了怎样的呕心沥血。
心微微抽痛起来,不知是为他,还是在那人身上预见了自己的影子?
于是他行事也小心起来,不再处处显露意气,与人争锋。
若你无法一举腾跃,便切不可锋芒太露,为官之道,慎忍二字而已。
主懦国衰,外有列强环伺,内有余波未平,这样的一个世局啊……
他开始有些了解,这句话的深意了。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谦和了许多,那人却只是微微笑着,仿佛一切明了。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世人不曾解,惟有君知我。
雪亭的身体愈发不好,然而他还是照常地料理政务,辖下百姓无一不夸赞他的清廉能干,仰其为神明。
有一回他终于忍不住,抛下满案文牍跑去看他。
那人正好捂着帕子在好一阵猛咳,苍白的脸因而泛起一丝病态晕红,似要将心肺也咳了出来。
见他来到,黝黑的眸子却突然浮现一抹令人眩目的欣喜神采。
“亭坡,”他叫着莫宣的字,向他招手。“你来了,快来看看我绘的地图。”
他走近,心疼地轻拍着那人的背,眼角不经意瞥过。
这是……!
他一眼即被慑住了。
这是一幅怎样的地图!
有山有水,连每个村庄每条河流都清清楚楚,比例详细。
这样的地图若用在军事上……
“怎样,不错吧?”他带了点孩子般炫耀的得意,脸色因为兴奋而泛红。“这可是我闲暇之余查阅无数资料,花了几年时间才绘成的,就叫大清一统舆图!”
“你的身体本就不好还去绘这种东西?”听了他的话,莫宣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满是不赞同地望着他。
“没关系,反正我也活不久了……”那人低低地笑,有些自嘲。
“住口!”他急忙制住,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惊恐之色。“你会活很久的。”
“自己的身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人微微动容,为他的真情流露,继而轻叹一声,没有凄怆,却有些遗憾。
“我还有许多理想未曾实现,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我不甘心,亭坡你来帮我,好不好?”
喉头哽住,眼眶有些发热,他很想不顾那双微露恳求的眼眸,就这样掉头而走,去为他寻找可以医治顽疾的灵药。
“亭坡?”
“我……”生平第一次觉得讲话是如此困难。“答应你。”
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样的承诺,只有两个人知道。
“谢谢。”那人似托付完什么般长舒了口气露出笑容,笑着拿起身旁的茶杯啜了一口。
“那茶已经冷了!”
见那人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体的举动,心下微愠,不由分说夺过他的茶杯就着方才薄唇印下的痕迹一饮而尽。
那人似乎轻轻一震,却没有说话,眸色幽然,看不清深浅。
他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有点惴惴,又有种说不清的什么。
满室沉默直至婢女前来请两人用饭方才打破,望着那人走在前面的背影,莫宣轻抚上唇,只觉得似有若无的清香萦回不去,却不是女子身上浓郁的胭脂味道……
有种淡淡的幸福,而更多的,是莫名心酸。
他从未料到,这一见,竟成诀别。
那人还是走了。
黄花满坡,蟹美酒醇的时节,他却是在安徽军中呕尽最后一口血的。
那个时候,莫宣还在忙碌着军械所的筹建,因为这也是雪亭的心愿。
报丧的人告诉他噩耗时,他手中犹自抓着一张器械图,本想托人寄给那人看的。
指痕已深深掐入了图纸,他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几近木然。
旁人怕他过于哀恸,纷纷劝慰,他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知道了。
抛下淡淡的三个字,连带地也把幕僚部属远远抛在身后。
无意识地走出门,再向前走,步履蹒跚,一直来到湖边,那人病逝的方向。
雪亭……雪亭……
呐喊不出的声音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流着血直至空洞。
你说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说你还要找个两人都闲下来的日子,与我一同去黄山赏雪,你说将来国富民强的一日,咱俩就选个清静的地方结庐而居……
你说……
你竟要食言!
竟要抛下这一切,抛下我……和你所爱的百姓就这样走到么?
雪亭……
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伏在湖边一动不动,哭得像个孩子却无声无息。
一夜,华发生。
莫大人,红药姑娘说,我们大人临终前有些话,是得让小的来转告您一声的。
什么话?
大人昏迷之中喊了好几回您的名讳,还说……原谅他的食言,无法与您一同去黄山赏雪,不得不先走一步了……
……
传话的人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他却仿佛可以看见,那个人在病榻缠绵中,是用多么眷恋不舍的目光一一看过这个自己所爱的国家。
而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必定也是带着一抹无奈而歉意的浅笑。
亭坡,这世上,也惟有你最知我了。
月光下的那夜,那人不经意间的笑叹,却被他从此记住,深藏心中。
雪亭,这个世上,何尝不是你最知我?
……
是什么破碎的声音,从此被岁岁寒雪埋住,不复知觉。
后来……
没有后来了。
虽然还有所谓的中兴名臣,也还有几人文才纵横,武功安邦,他也堪堪名列其上。
但没有了那人的世间,有谁还可以与他相顾一笑,尽在不言之中?
他位及人臣,手握军权,家族之显赫无以复加。
间或还有极亲密的友人部下暗示般地劝他黄袍加身,他只淡淡一笑,不复言语,脑海里却总会浮现出当年与那人对弈湖边时的温言浅笑,信笺往来时的字字珠玑。
时人评他“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他亦一笑置之,只是那其中的深意与怆然已不可能有人理解。
他们何曾知道,曾经的梦,早已断在了多年以前。
自此以后,心如枯槁,惟慎微而已。
也因为终于读懂了那人的一句话。
若你无法一举腾跃,便切不可锋芒太露,为官之道,慎忍二字而已。
那样的一个时代,并非只有满腔的热情,并非只有兵权就可以的。
也许他,其他几位名臣,还有那个人,都是生不逢时。
岁月毕竟太匆匆。
如果再过数十年,或许会不同……
他只记得,那一个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的王朝的最后几十年,曾经有一个如魏晋名士般飘逸的存在。
而在那之后,
风流,云散。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
《天涯》
小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总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好好地走路。
他喜欢父亲,喜欢他弯下腰温柔地微笑着抱起自己,喜欢他牵着自己的手漫步在海边,海浪拍击着岩石,卷起千重白色的浪花。
这是他记忆中美好的童年,童年的一切。
是的,他没有母亲,自记事起便是父亲,一直是父亲,即使如此,他却从来没有一丝遗憾,没有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别人的小孩幸福地依偎在父母身边。
他觉得,有了父亲,便够了。
但他还是会问起母亲,不经意地。
这时,父亲脸上轻柔温暖的微笑会淡淡一滞,继而扬起更深的笑意,神情陷入深深地回忆和缅怀。
你母亲……是个极好的女子,很美,很有才华,也很聪明……他不肯再说下去了,然而我却可以似懂非懂地看出来,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很深。
父亲有时候会很沉默,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爬起来的时候,常常看到那个颀长削瘦的身影独自倚在窗前,云雾吞吐,淡淡萦绕着清俊的脸庞,那时候,他就忍不住想扑上去,紧紧地抱住父亲。因为这样的父亲,让他觉得好象就要飞走了,飞到有母亲的地方,再也不见……很久以后,他终于知道,那种感觉,那种神情,叫寂寞。
但父亲有时候也会很高兴,父亲高兴的时候很爱笑,笑着抱起他给他讲一些奇闻逸事,听得他入迷。有时候还会带着他到学校的音乐室里,弹起钢琴,那琴声是他一生听过的最动听的音乐,可是每当父亲的手碰到琴键,眼里总会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抑郁,也许是想起母亲吧。你父亲可是全才,父亲的好友黄叔叔曾经这样说,脸上有着他所不能理解的惋惜。
父亲是一个老师,黄叔叔说应该叫讲师。在这个冰天雪地北方小城的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里,自他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和父亲在这里了。
父亲的学生们很喜欢父亲,冬日的夜里,家里常常坐满了人,大家围着父亲烤火,谈笑风生,兴致很高,一直到他睡觉的时间,无论大家谈得有多么高兴,父亲都会请走所有的客人,陪他上床睡觉。
父亲真的很疼他。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即使没有母亲也不要紧。
有父亲就够了。
可是他会惶惑,父亲不经意流露的悲伤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他想抹去父亲脸上的抑郁,可是没有办法。
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父亲总会笑着摸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脸上的落寞依旧。
父亲走路很慢,有时候走快一点还会很不自然,甚至跌倒。
每当下雨的时候父亲的腿还会痛。
黄叔叔说父亲的腿受过伤。
什么伤?
黄叔叔不肯说,叹了一声,几不可闻。
他以为我没有听见。
我记住了。
我想学医。十岁的时候,我扯着父亲的衣袖很认真地说,仿佛立下一生的誓言。
为什么?父亲有些惊讶。
他以为我会想做一个大音乐家的,毕竟我从小就对音乐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和喜爱。
我想治好你的腿。
仰起脸,一字一顿道。
父亲笑了,那么温柔,像他曾经见过最美丽的湖里那一闪一闪的波光。
毓儿真懂事。
只要你走自己喜欢的路,父亲才会是最高兴的。
我对父亲几乎是言听计从,因为在记忆中他总是对的。
可是那一次我没有听他的。
很多年以后,我真的去学医了。
我想治好父亲的腿。
亲自为他开刀。
那是我一生的愿望。
父亲书房里有一张照片。
是父亲自己的。
照片上那个人,清朗俊美,神采飞扬,顾盼流转,尽是醉人的风姿。
那是父亲年轻的时候。
他站在一个地方,侃侃而谈,周围的人神情各异,皆凝固在那一张永恒里。
父亲仿佛一个发光体,吸引着全场的目光。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地方叫法庭。
而父亲,曾经是律师。
叱咤风云的律师。
得罪过很多人,亦帮过很多人。
有人痛恨他,也有人感激他。
后来,他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甘于隐藏在这座小城里,当一个默默无闻的讲师。
看着他们一个个成长,秉持着自己的信念并且将之发扬光大不好么?
父亲笑着说,脸上是无比的欣慰。
他看着那张照片的时候,脸上也会有这种表情,还有一丝难言的,无与伦比的温柔。
修长的手指抚过光滑的表面,不是在看自己,仿佛在透过照片看另一个人。
十年如一日。
他想,那是不是为父亲拍下这张照片的人呢?
父亲和他一定是好朋友,很好很好。
就像他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宵一样。
可是那个人呢?
真是人小鬼大。父亲被他的疑问问住的时候,会淡淡地笑着,转移了话题,又会淡淡地撇过头去,脸上的笑痕渐渐淡了。
终至隐没。
那个人可能是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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