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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锁心-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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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我还从没在她面前易容过,不认识是应当的,我忙不迭撕下最后一张面皮,露出我本来的面目,“娘啊。”

小孽障仍然那么看着我,没有喜悦,也没有惊讶,有的只是依然如初地护在那个姓周的女人面前。

静峙了好半天,我忍不住蹲下身子:“我问你,如果我要带你走,你会跟我走吗?”

“我不要。”小丫头摇头,“我要爹爹,也要娘!娘,你为什么不听爹爹的话,为什么不留在月革?爹爹已经想办法让我们在一起了,就怪娘不听话,娘快走,我不要见你。”小孽障的语气很生气,比沈鹏昊打了皓雪那次还生气,大概是我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即便她有一万个理由,但那句“我不要”仍是伤到了我。

“我……只是想见你。”这真的是我涉险的初衷。

也许是习惯生活在危险之中,我不觉得涉险有什么不对,因为她比我重要啊,我可以为了见她一面失去性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值得的。

“我不要见你!坏娘亲。”小孽障居然流眼泪了,呜呜地哭个不停。

“你就是尘疏的娘亲吧?”那个姓周的女人一边替小孽障擦眼泪,一边劝慰我,“尘疏一直都很想你,王爷说你进京之后,她特地拉着我出门,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见到之后,回来高兴得觉都睡不着。她不是不想你回来,只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王爷还不能将你接回来。你别怪她说这样的话,她年纪太小,不懂怎么解释其中的缘由。其实王爷迎我进门就是为了接你回府,他早就跟我说过,因为我与你的长相有几分相似,所以他想到了李代桃僵这一步棋。”

小孽障一边哽咽,一边气嘟嘟地瞅着我点头:“爹爹说只要娘亲留在月革,等个两三年,等皇爷爷不在了,他就能把娘接回来,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她终于凑到我身前,搂住我的脖子,“娘,所以你不能伤了梅姨,不然你就不能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你真的不想跟娘一起走?”我要的不是他那一步妙棋,我要的只是他的话、小孽障的话,只要他们说,我做什么都行。

“爹爹说我要留在京都,不能跟娘走。”她搂住我的脖子。

我点头:“好,我知道了。”跟着他也好,他身边安全。

“娘,你现在就要走吗?”见我起身,小孽障拽住我的衣袖。

“是啊,不然你们的计划不就不灵了?娘应该回月革去等你。”我突然间没了刚才进来时的那股冲动,全身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气。

“娘,等爹爹回来再走吧。而且哈瓦哥哥也还没走呢。”小孽障的眼泪还挂在腮上,嘴动,泪珠也跟着动。

“今晚太晚了,明天,或者后天,如果你想见我,你爹爹应该会想到办法的。”一切都操控在他的手里,我几时能与小孽障见面,都是他说了算吧?

“娘——”

我将手指放在唇边,跟她打个嘘的手势:“下次在路上遇见,还要继续装作不认识我。”她一直是认识我的,不管我有没有易容,只是装得太像了,连我也骗过了。

粘回小凤的面皮,我从新房跨出来时,正遇上打算入洞房的李卒。

我终于见到他穿红蟒袍的样子了,像凯旋的大将军。

错身之际,我微微低首,这是小凤的本分。

左手却被他攥住。他一直都能认出易容的我。

“你的计划不错。”可惜他从没告诉过我。

“告诉你,你不会同意。”他道。

“你要做的事,从来不必经过我的同意。”这是事实,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做法,“如你所愿,我会留在月革。”为了见我的女儿,我可以同意他的任何计划,他怎么能怀疑我会反对他这么完美的计划?

他仍然没松手,我回头,勾唇:“走得急,没带贺礼,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有些事,假的也可以成真,“你们挺合适。”那个姓周的女人看上去很适合他,连替代品都做得这么认真,可见也是个会下棋的人,相信他们成亲之后,两人的棋艺都会精进,“回见了。”

既然他已娶,我想这个称呼对我最合适。

我没看他的表情,但从他手劲可猜,他不怎么高兴,我好不容易才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背身对小孽障挥一下。

我真的该走了。

说起来,他倒真的很了解我,知道我不会为了什么终身厮守,而让他去娶另一个女人,所以关于李代桃僵的事,他没告诉我。我确实是这种人,我是个只计较眼前得失的人,我会为了小孽障一句“我愿意”而带她浪迹天涯,我也会为了他一句“世人说是畜生,那就是畜生吧”,陪他逆天悖伦,我希望有人能跟我站在一起,即使被刺得体无完肤也无所谓。

但他们想得比我多,比我长远。

可那些长远的,未必就是我要的。

第三十章  祭主

天授经文艰涩难懂,读起来相当不顺口,不过有些事最怕开窍,开窍便会一发不可收。

我昨夜看书一直看到迷糊,半梦半醒之间,梦到一些奇怪的虫子往我手心里爬,惊醒之后,再低头看书,居然明白了书中的意思,这是不是可以称作大彻大悟?

“娘——”是小孽障的声音。

昨晚,灰影就来通知我,今天新人要祭祖,有机会让小孽障见我,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打包了两本经书来到京郊的裆山脚下。李家的宗祠刚刚建好,就在山巅之上。

“娘,你早就来了?”小孽障梳着漂亮的抓髻,髻上还簪着一束珊瑚珠做成的珠花,配上她的红缎小袄,相得益彰。

我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发髻:“这么穿很好看。”

她嘿嘿一笑:“这是梅姨给我梳的。”

“她的手很巧。”

她笑嘻嘻地趴到我的膝上:“娘,你在读什么书?”

“月革的天授经文。”

“娘要做女祭司吗?”她一直都很崇拜月革的女祭司,见我读经文兴奋得不得了。

“娘还不够格。”我一边与她谈心,一边抚摸她的脸颊,却无意间发现她耳上新扎了耳洞,“什么时候扎得?”作为母亲,我不太喜欢她在自己身上扎洞洞玩,即便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这么做,我依然觉得她不适合。

“梅姨说女孩儿生下来就要扎耳洞的。娘,为什么我生下来时没扎?”

“因为娘觉得你不需要。”平白在耳朵上扎个血糊糊的针孔,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扮男装时也麻烦。

“可是女孩儿都要扎呀,不然不能穿耳坠。”

“谁说不扎就不可以戴?”谬论,“还疼不疼?”我手指轻轻拨一下那细白的耳垂,而洞口已经结痂。

“已经不疼了。娘,你是怎么变成别人的?”她大概是对我的易容术产生了兴趣,从她出生后,我就没有再变过裝,她自是觉得新奇。

“这叫易容,你要想学,等你大一点,娘会教你。”多学一点本事在身,对她没有什么坏处。

“好。对了,娘,梅姨说要请西席来教我琴棋书画。”

那个姓周的倒是挺费心。

“好啊,多学总比无知强,你爹爹倒是挺信任这个梅姨。”居然把我来京城这么机密的事都告诉了她。

“嗯,梅姨是好人,她喜欢读书,而且喜欢看古人的字,她说等娘你回来后,她会搬到景山寺专心做自己的事。”说罢,她凑到我耳边,“她不跟爹爹住一起。”

我点头,心道暂时是不会,不然李卒怎么对得起我,多少要为我守几天清规戒律。

“你见过哈瓦没有?”

“见过了,哈瓦哥哥还送了我一只水晶刻的‘皓雪’。”她从脖子上取下来,送给我看。

这哪里是水晶,这是蓝色的金刚石,即便是收藏了不少宝石的我,也不曾见过这么大块的。

“男人给你送东西,收下之前一定要想清楚了再拿,省得日后麻烦。”

“哈瓦哥哥也会找我麻烦吗?”

“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那小子以后绝对是个薄情寡恩的家伙,若非要在他和沈鹏昊之间选,我倒宁愿小孽障嫁给沈鹏昊,至少后者温厚一些。

“娘,你也跟爹爹叫哥哥吧?”小孽障的表情看起来神秘且饶有兴趣,“梅姨说,你和爹爹很勇敢。”

“是吗?”那女人倒挺会骗人,世上多几个我们这种人,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我们正说着话,草亭外多了一个人影。这整座山都是李家的地盘,除了李卒自然没有外人。

“时辰到了,该动身上山了。”李卒跨进草亭,伸手摸摸小孽障的小抓髻。

“爹爹,我可以跟娘在这里吗?”

“不可以,你娘也要一起上山。”

我也要去?也对,既是要祭祖,他自然要拉上我,不然对不起祖宗。

周梅亦早我们一步上山,一身玫红的拖地长袍,看起来隆重得体,与他的庄重衣着恰好相称。

宗祠内的北墙凹陷处挂了一幅画像,画上是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他旁边站着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落款处有一行小字:李公玄北定关外,妻柳氏,余子卒绘,女城斜同拜。

离这张画像三尺远的侧墙上,面朝东挂了另一幅画,画上只有孤孤单单一个女子,风姿绰约,愁眉啼妆,看上去面熟得很,因为每每照镜子,我都能看到一张与这画像长得差不多的脸,想必这就是陆子画吧。一个笨得要命的女人,为一个男人藏了一生一世,到死还要形单影只。在距离他三尺外的距离看着别人夫妻成双成对,这张画的落款更有意思:女城斜立,卒同拜。

“这张画上的人和娘长得好像。”小孽障的眼最尖。

“嗯,她是娘的生母,自然是像。”想必就是李卒让人照着我画下的,因为陆子画到底长生母样,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知道。

“娘的娘?”

“是啊,娘的娘。”

不知为什么,我看这张画,怎么看怎么碍眼,不禁上前几步,伸手将画扯下。

她是我的生母,虽然于我没有养教之泽,但终归是有生育之恩,看着她站在人家夫妻面前形单影只,不如送她一程,以免死了还要遭人指点。不管她是不是这个李玄的真爱,终归是见不得光的地位,平白立在人家的宗祠里也难堪,不如归去,了断这段孽缘,相信对她也是件好事。

当着李玄画像的面,我烧了陆子画的画像,就当是替她和李玄做个了断吧。不管他们曾经是多么的郎情妾意,终归是没有死在一处,这便是没有缘分,何苦继续纠缠?

“娘,为什么要烧姥姥的画?”

“这里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即便李卒对她再特殊,她仍然站不到李玄身边,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名分。以前,我总以为这种说法是个笑话,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个笑话。世人说得很对,名不正则言不顺,陆子画就是个妾,永远只是个多余的人,她不该留在这儿,否则伤人害己。

“那哪儿该是姥姥待的地方?”小孽障蹲到我腿边,帮着一起烧画。

“她会自己找到的。”

烧完陆子画的画像,我起身到供桌上拈来一炷香,凑近烛火点上,抬头看向李玄的画像。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英武,他看上去像个腼腆的儒生,身上的盔甲应该换作白袍玉扇才合适。

第一次见面呢,如果他还活着,也许陆子画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变成今日的我,或许我也会像身后那个周梅亦一样,成为李府中的千金闺秀,整日与琴棋书画为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想着相夫教子,或者怎么拢住丈夫的心,不让后来的妾室占上风。

可大概就是他的报应吧,不过他的选择没有错,瞧着李家的宗祠,是李卒亲手为他盖的,宽敞雄伟,他没有救错他,李卒不但让李家重履巅峰,更可能让李家青史留名,九泉之下,他该含笑了。

我把香插进香炉,回头:“好了,我先带小孽障回去。”这话是对李卒说的。

今日是他们新人来祭奠祖先,我不过是个陪客,不方便在这儿站着,而且也没那个工夫看他们的繁文缛节。

李卒神情漠然,生气倒不至于,不过对我烧画、早退的举动,应该是不高兴的。祭奠祖先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很庄重的。

可他也清楚我的性情,既然敢带我来,就该做好这种准备。

“走了。”我拍拍小孽障的抓髻。这抓髻梳得真是好看,我也该学学怎么编头发,方便以后给她打扮。

当着他们这对新人的面,我领了小孽障堂皇离去。

除了宗祠的门,外面便是宽阔的青石露台,露台南是陡立的台阶。老皇帝竟然允许李卒修筑这么气派的李家宗祠,可见他们在政事上真的达到了某种默契。

“娘,那边种了好多梅树。”小孽障指着西南坡,细细给我做介绍,这里她来过,“皓雪以前最爱在那儿跑。”

说起皓雪,我这次没有见到它。

“皓雪呢?”

小孽障的眼睛水汪汪的:“爹爹说它不属于中原,应该让它回去,而且……”

“而且什么?”

她摇头:“没什么,我就是不想它不开心,而且我现在有个小皓雪呀。”她手里攥着哈瓦送她的“水晶狼”,喜笑颜开。

让小孽障放弃皓雪,这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李卒是用什么方法让她放手的?他为什么要把皓雪送走?我想不通。

我倚在红梅树下,望着小孽障带着小黑在梅林里疯跑,没了皓雪,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咯吱——咯吱——

踩雪声自身后传来,大概是祭奠仪式完成了,否则他也没空过来。

“为什么要把皓雪送走?”我问他,眼睛却仍看着前方。

“皓雪染了恶疾,未免丫头难过,只能骗她。”他在我身侧半尺的位置站定。

皓雪染了恶疾?怎么可能!

“它一向健壮。”

“再健壮也有生老病死的时候。”

我还是觉得不可信,皓雪怎么可能突然病死?

“过两天,我会北上,你跟我一起走。”

“小孽障呢?你打算把她留在这儿?”

“她隔一段时间要进宫请安,所以暂时要留在京都。”

他没应声,只是继续道:“周梅亦倒是挺会带孩子,你可以放心。”

“想带,你们可以自己生。”没了皓雪的小孽障,又没有娘亲在身边,爹爹也是一年半载不见人,太可怜。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样。”

不会像我想的那样?

“你别把女人都当成安氏和我这样的,要么心机深沉、阴险狡诈,要么杀气外露、残暴无良,还有很多种。不过这个周梅亦倒真的挺适合你,短短一年就能让你们如此信任。”我必须承认她胜过我百倍,当年为了得到他的信任,我几乎脱去一层皮,“你是该找个合适的女人做妻子。”要聪慧,要知书达理,还要出身高贵。

他靠在梅枝上,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孩子闹脾气。

我知道自己在气头上,说话意气用事,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决定。

“原以为你会动手杀掉周梅亦。”他带着笑意道。

“我是想,不过你不同意,小孽障也不愿意。”他们俩都不愿意的事,我做不成。

“再等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变好。”

我懒得理他会不会变好。

话至此,周梅亦也缓步来到梅林外,见我们如此情形,忙低眉转开视线。

“燕生,先送周姑娘回府。”他对林外的随身侍卫如此吩咐。

周梅亦福身后离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你确定她不会像安氏那样?”安氏也是喜欢他的,虽然更喜欢权势,但始终还是放不下他,这个周梅亦因为什么让他如此信任?如果三年之后,她不能如约退出,他会怎么办?杀了她,然后让我顶替她的位子?

“她比她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他笑笑,一片梅瓣飘荡荡地落进他的掌心,被他握住。

我忍不住,冷哼:“对女人来说,你真是个混账。”

大概是对我的话不甚明白,他眉头微微蹙起。

周梅亦不是安氏,周家不是安家,一个六朝贵族元老,一个外戚新贵,显然前者更有底蕴。

在这样一个家族出生的女人,显然更具行事智慧和耐性,我不晓得她与李卒之间有着什么样的交易,才会让她愿意做我的替身,并且答应在三年之后隐秘消失,将亲王妃的身份禅让出来。

让一个人守信简单,壤一个人守情却难,李卒贵为军政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且在齐国也拥有绝对的权势。一个男人,先不论他的出身和相貌,一旦掌权,便有一种收集人心的魔性,那周梅亦再怎么聪慧、理智,依然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丫头,面对这样一个男人,要她不动心,很难。

回到月革的这一年间,我收到她送来的四份礼物,其中一份是上半年送来的,三份是下半年送来的,从礼物的频密可以看出这女子似乎有点守不住了。

“娘,你留在城里过年吧?”小孽障是周梅亦今年送我的最后一份大礼,也是最得我心的。

与这道大礼一起来的,当然还有她自己,聪明女人知道自己要什么,更知道该如何给自己创造机会。

“要不你陪我回月革过年?”我不答反问。

“梅姨说这次出行有皇爷爷的人跟来,看着我不让乱走。”

听说那老头已经病得连话都说不清了,怎么还管得这么宽?

“娘,你要不要再生小弟弟?”她的话题不知为何赚到了这上面。

“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王宫里的皇后娘娘每次都会劝梅姨早点给我生小弟弟。”

“是吗?”那周梅亦的日子看来不怎么好过,“你多个兄弟,那不是挺好?”

“可是我们说好的呀,梅姨不能跟爹爹生小弟弟。”

“小小年纪,你管得倒挺宽。”不愧是姓魏的种,从老皇帝到小孽障,都爱管别人的私事。

“娘,你愿意爹爹和梅姨生小弟弟?”

“这是他们的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可是你才是爹爹的王妃啊。”

“谁说的?你爹爹用八抬大轿抬进王府的,是谁就是谁。”生了她一个已经足够拖累我,我没有余力再养另外一个,何况我与他都不是好人,万一报应在子孙身上,连死都死得不安稳。

见我不急,小孽障开始嘟嘴。

咚咚——

门板被敲了两下,周梅亦就站在门外:“该用饭了。”

小孽障拽住我的衣袖,一会儿都不肯松开,一直拽到饭桌上。

四菜一汤,饭菜不算奢侈,听闻魏国上下正盛行节俭,从这饭桌上可见一斑。

“尘疏,不能光吃肉,菜也要吃。”周梅亦下意识出言规劝小孽障。

兴许是被念多了,小孽障有点逆反,偏挑肉,一口菜也不吃。

见她耍起小性子,我用筷子夹住她的手腕:“不想吃就到一边去。”不管这周梅亦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都是在管教她做人,该听的必须听,当年我对姜老头也是言听计从的。

小孽障扁起小嘴,把筷子放回桌上,坐在那儿闷不吭声。

“王爷。”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爹爹——”小孽障抢先一步跑出去恶人先告状。

没多会儿,李卒便抱了小孽障进门,一身风尘。

周梅亦下意识起身,到门口迎接。

我则咬着筷子,看着他怀里的小孽障。小东西正凑在他耳边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是吗?”他笑着低应女儿的悄悄话,视线却在我这儿。

我们有半年没见了,自从他北上送我回月革之后,只见过一次。

“那以后你不要再挑食。”他亲亲女儿的脸颊,弯身入座,就在我身边的位子。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一股隐隐的香味。

“先别喝。”我伸手挡住他要喝茶的唇。

因我的举止,屋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没理他们的视线,兀自凑近他身侧,嗅一下,果然是他带来的味道:“小孽障,下来,到一边去。”

“王爷?”燕生,顶替胡生的近身侍卫,一个箭步冲进来。

李卒把小孽障放到地上,看向我。

“你又结了什么大仇?”我虽不知道他身上中了什么毒,但显然来头不小,因为里面有西域的紫郁香,掺上这东西的,不是旷世奇葩,也是难解之毒。

他皱眉想一下,随即招来灰影:“明日一早带夫人和小姐回月革。”视线转到周梅亦身上,“周姑娘也一起带过去。”

灰影点头。

“王爷,我们都去了月革,恐怕会暴露夫人,我还是留下来吧?”周梅亦临危不惧。

“我要跟爹爹在一起,我也不去。”小孽障也不落后,“娘,我们留下来陪爹爹一起。”

我将沾过他身体的手指在茶杯中轻轻涮一下:“笨丫头,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饮尽杯中水,起身,“跟我回屋吧。”

“娘——”小孽障耍赖着不肯走。

李卒倒会替我省事,轻轻点下丫头的睡穴。

灰影将小东西抱在怀中。

周梅亦不愧是个知进退的贤内助,见此状,也不再多话,与我并排跟在灰影身后。

她跨出门槛的那步很简单容易,倒是我,没走成,右手被屋里的人抓了去。

“吐出来。”他表情严肃。

“什么?”我故作不解。

“刚才喝下去的水,马上吐出来。”

他眼睛还真尖,我本想尝尝这毒是个什么症状,看来是没机会了。

“知道了,你先松手,疼死了。”我又不是下毒的人,用这么大力气干什么!

我从桌上的盘子里夹一块梅子大小的红烧肉,整个塞进喉咙,不出所料地吐了个干净。

我蹲在门前的石板上,仔细打量那一堆秽物——这么快就变成了黑色,可见是剧毒。我忍不住拉来他的手,拔下发针刺破他的手指,血色还算正常,大概是因为服食过我的醒罗丹,毒气在他身上没能占据上风。

“制毒的可能不是中原人。”我将发针插回发髻,松开他的手指,“你都不知道要躲开陌生人吗?”居然被人下了这么重的毒而不自知,真是笨死了。

他却笑了。居然还有工夫笑!

“夫人既知道出处,想必可以解此毒?”一旁的燕生看起来很紧张,与胡生相比,显然胡生更沉稳一些。

“不可以。”我又不是神仙能点石成金。

“那可有什么解毒丸暂时压制?眼下正是局势大定之际,王爷不能有事。”

原来是担心他死了会天下大乱。

“你是说只要暂时保住他的性命,等局势大定,你家王爷就可以随便去死了?”

“属下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胡生是个叛徒,不过与这只燕子相比,我好像更喜欢叛徒多一点,至少他还会说人话。

入夜后,我烧了两大锅闭子水,让燕生给周梅亦提去一桶,又给他送了一桶,剩下的留给小孽障和自己。

替小孽障洗干净后,我独自浸在浴桶里,一个仰身,整个人沉在水底,闭上双眸。

紫郁,紫郁,紫郁,到底在这儿起什么作用呢?

我正想得出神,身体猛然被一股蛮力从水中拉了出来。

我因为受到了些微惊吓,不小心吸了一口水,被水呛得眼泪直流。

“咳……你做什么?”我一边抹脸上的水,一边从他掌心抽回手。

“娘,你的脸闷得很红,爹爹以为你被水淹了,才拉你出来。”小孽障一边拿衣服盖住我的身子,一边解释。

我则站在水桶里猛咳。

“娘,你身上开了好多梅花。”小孽障的手指抚着我的大腿。

毕竟有小东西在场,伸手抽过她手里的长衫穿上。

说是长衫,其实盖不过膝盖,所以很容易就能看见腿上的皮肤。如小孽障所言,我腿上的确有些奇怪的斑痕,虽然不很明显,但印在我那惨白的皮肤上,仍然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我自己配的诸多毒药里,也有一味会导致身上出现斑痕,但没有这么规则和漂亮,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有人能配出如此神奇的毒药。

看过腿上的斑痕之后,我忙拉开衣袖,胳膊上也有,每块斑痕大小一致,形如莲荷花瓣,不是密密麻麻排列,而是稀松地长在皮肤上,所以看起来没那么恶心。

“娘,好多花。”小孽障也扒着我的衣袖看,“好漂亮。”

“嗯,是不错。”这个制毒者真是高手。

“娘,脑门上也有。哇,娘,我也要。”敢情她觉得这是件好事。

“丫头,先回房间睡觉,我有事要跟你娘谈。”李卒把他那个傻闺女从我身上拉开。

小孽障有点恋恋不舍,不过最终还是闷着头出去。

小孽障一出去,我才感觉出他的心情不悦。

“其他人怎么样?”与他接触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不可能只有我中招。

“都没事。”

都没事?这就更奇怪了,我不过是喝了一点水,而且基本都吐了出来,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这种毒通常被用来灭族,“不对,小孽障也没事。”小孽障多少也沾了一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身上有吗?”如果我有斑痕,他身上应该也有。

拉开他的衣袖,没找见,又翻开他的衣袍,终于在背上找到了——不是莲花瓣,而是一只偌大的、像血狼头的斑痕,盘踞在后心的位置,看得人从心底发憷。

“这东西难道还分男女不成?”在男人身上是狼,到女人身上就成了莲花?

他压下衣袍,顺手拉过屏风上的棉衣裹住我的肩:“我也曾被施过血咒。”

他?

“什么时候?”

“十三四岁时,中过一次西域人的毒。”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从他的表情看,大概也不太清楚是什么人所为。

恐怕是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时间找不到目标。

我把湿发拨到一边,顺手撩开他的衣袍,打算仔细看一眼他身后的血斑,谁知被周梅亦碰了个正着。

不过觉得尴尬的叶只有她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  血脉相连

虽觉得尴尬,但她还是没有转身就走,而是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敲两下门板,真是位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有事?”他开口。

我则蹲下身继续察看他的血斑。

“听燕侍卫说,王爷中的像是西域的毒,我便想到了一些事,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

“说说看。”我示意她进屋里来。

“不知王爷可知,那东齐的太后原是出身西域大野一族,祖上更曾是于于阗小国的贵族。如今齐王年幼,一切大权皆在太后手中,王爷在齐境拥兵十数万,想必那妇人定是心存疑虑,再加上近年来胡人连败,中原势起,难保那妇人没有过河拆桥的筹谋。”

“原来那齐太后还有如此身世。”他沉吟了下,“让你费心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周梅亦低眉退下。

他对周梅亦是相当保护的,好比是跟人借来的珍贵宝物,说话时没有严词厉色,有的是温和有礼,倒还真让人羡慕,他对我就没有这般尊重过。

“去把衣服穿好。”周梅亦一出门,他便拉我起身。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赤足赤腿,确实不太庄重。

“天色不早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休息了?”

听我这么赶人,他缓缓起身。

以为他会就此离开,我便随身转进屏风后找衣服。

背对着屏风,我只听到门板的关合声,以为是他出去了,身子却倏然被一双大手箍住,吓了一跳。

“一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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