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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锁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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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主饶命,谷主饶命…… ”净秀抱着白罗的双膝哀求。

“我跟你说过什么,幻谷的人不是为了博名,而是搏命,该死的时候就要听话。”她手上一用力,冰刃穿过净秀的颈子。

就在此时,抱着龙驭的阿梓趁机闪身来到我面前,却被李卒捏住喉咙。

我狠狠推开他的手,搂住阿梓的肩。

“桑……她附在我耳边只说了半句话就戛然而上。

我呆呆地看着她顺着我的胸前缓缓下移。

“阿梓?阿梓……”慌忙间,我紧紧抱住她下移的身子。

她的唇片张张合合,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白罗的冰刃正插在她的颈后。

“阿梓……”

白罗的手指紧接着扣住我的喉咙,但没来得及用力,便被李卒一剑穿心。

死前,她是笑的,笑着低道:“我们等着你。”两人都倒在我身上。

我呆呆地看着怀里的人,视线渐渐氤氲。氤氲中仿佛可以看到幻谷的寒潭,里面有四个女孩在打闹,还有幻谷的竹楼,里面有四个女孩被戒尺打得皮开肉绽。

“啊——”我曾不知道什么叫怜悯,后来学会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叫亲情,后来明白了,我更不知道什么叫痛哭,现在,我懂了。

痛哭就是把身子扎进荆棘的那种痛,离世前的那种哭。

幻谷,没了。

是我灭的。

我杀了所有人,我的愿望实现了,可我没有笑,却在哭。

有些事,我们几乎用了一辈子等着它解决,却在解决后,不知是对还是错。

抱着那两具尸体,我哭得茫然。

有人说悲伤需要时间来化解,可我不必,因为我没时间。

哭过了,睡一觉,醒来,埋葬死去的,然后继续往前走,这是我的习惯,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因为不知道墓碑上该写什么,所以没让人给她们做墓碑,只把龙驭埋到阿梓身边,她爱了这男人一辈子,如今死了,也该让她带走。至于阿罗,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喜欢,一个人最好。

在墓前站了许久后,我挽起李卒的手臂:“好了,可以回去了。”

也许是我昨夜的哭声太过于凄厉,让他吃惊了,从我醒后他就一直没开口跟我讲话,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

“你不用多想,我没有怪你,她们本来就是该死的。”做了那么多该死的事,迟早有一天会是这个结局,包括我。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后果,没什么可同情的。

他拉我停下来,捧住我的脸颊:“你出生在丁酉年二月十六,柳树刚刚开始发芽,所以你的乳名叫芽芽,再没有任何其他名字。”

他是打算让我摆脱白桑这个身份重生吗?

“傻瓜。”如果可以那么简单,这世上岂不是坏人多过好人?

难得他也有怜悯我的时候,却差点把我的腰勒断。

也许是不想再让我掺和幻谷的事,他让灰影把我送去了东省,送到了女儿身边,没让我继续留在这块伤心地。

入夏时,我才再次见到他,不过没两天皇帝就来了诏令,让他即刻引军入齐,助齐抗胡。

暮秋时,抗胡的捷报终于姗姗而至,与此同来的还有另一则好消息,为表彰他的战功,小皇帝下诏赐了好多东西给他,其中有一项最紧要的——给他赐婚,估计也是想帮他掩盖一下之前的传闻吧。

对这次的赐婚我倒是没有多少反应,大概是快死了,没兴致管这些事了吧。

腊八刚过,他来信说要回来,小孽障和倾倾巴巴地守在山道口等了他一天,天黑也不见人影,想必又被山下那些官员给拖住了,如今他战功卓著,复位在即,那些想巴结权贵的大鱼小虾,扒好了窝等他回来,而他为了后方粮草,又不得不虚与委蛇,想必今晚定是一番声色犬马。

我裹着厚厚的毛氅,眺望山下的灯火。

近来为了防止“冰潭”复发,我多吃了几味药,这些药里多有致人失眠的成分,所以最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咳……”风一吹,嗓子有点发痒,忍不住多咳几声。

“夫人,不早了……”灰影现身,只有他知道我身上中了“冰潭”。

“再等一会儿就回去。”

他摊手到我面前,上面放了一只暖炉。

我笑着接过来,却不小心扳倒了炭火,火星撤了一手。

他忙伸手抹去我掌心的炭灰。

看着他专注的神情,我没有收回手,而是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缓缓上前一步,偎近他的身子。

他的唇就在我眼前,不过毫厘之距。

“有些东西,很危险。”我不是傻子,感觉得到他对我的情愫,这对他来说很危险,“适可而止,方各自好活。”被人喜欢与喜欢人一样,都很费心,我不愿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浪费精神和时间,尤其在我时间不多的情况下。

他抿着唇,对我的挑衅不作回应。

低持了好一会儿,我才松开他的手指,缓缓退开身:“不要随便对人好,那不是什么好事。”我拍一拍掌心的炭灰,“回去了。”

也许李卒今晚回不来了吧?

我躺到床上,想起沈夫人昨日的话。她前些日子刚从京都回东陵,听说是见到了小皇帝赐给李卒的那位名媛,好像还是小皇后的堂姐。李卒是小皇后的兄长,那位是小皇后的姐姐,兄弟俩娶姐妹俩,倒也作是佳话。

想着他穿红蟒袍的样子,我忍不住生笑,那场面一定很好玩。

“什么事这么好笑?”一只手掌倏然掀开帐帘,除了李卒自然没有别人,“说来听听。”

我翻过身,看向他醉醺醺的脸:“想到你成婚的样子了。”

他也跟着一起生笑:“什么样子?血溅五步?”他知道我不会轻易放他跟别人成亲,必然要血溅五步才肯罢休。

我笑着摇头。

他伸手摸摸我的脸颊:“沈伯彦没送粮食来?”这是嫌我瘦了。

“他就差没把沈家搬过来了。”那沈伯彦和他一样,都是十足的大忙人,一年中待在家中陪伴妻儿的时间不见得比李卒多,但到这儿来得很勤快,就怕怠慢了我和小孽障,我们可是李卒亲口托付给他的责任。

他偏身躺到我身边,笑意融融地执起我的手慢慢把玩,嘴里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在北关时,遇到一名齐将,给他金银和女人,他都不要,只要回家,我问他家里有什么,他说有妻儿。”

“你这是在跟我聊天?”我转头看他,因他莫名其妙的陈述。

“不像?”

他很少有闲情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话。我半爬起身:“你今晚看上去很高兴,遇到了什么好事?”

他拉下我的额头,亲一下:“刚刚看了场戏,好戏。”

“你看到了?”因为我拒绝了灰影,所以他很高兴?

他笑得不置可否:“你的手很凉。”捻着我的手指。

“天气凉。”我趁机把手伸进他的衣襟下取暖。

“有个好法子可以取暖。”他一个挺身,拉我起身。

他的好法子就是喝酒,而且非要把我喝得醉醺醺的才算罢,可见他今晚的心情的确很好。

醉后的我脑子还算清醒,就是身子不受控制,他轻轻一碰就会笑,比小孽障还怕痒。

我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看着像个傻瓜,可他喜欢,他好像特别喜欢看我傻笑。

虽然不喜欢酒后失态,但喝酒的确是有好处的,至少这一夜我没再失眠,而是在混沌中笑着睡过去的,睡梦中还感觉到额头上那温热湿濡的唇一直在摩挲。难怪小孽障喜欢被人疼爱,原来如此舒坦。

第二十四章 亲家

因为宿醉,我俩都睡得很迟。

若非小孽障进来,也许还可以睡到更久。

洗漱过后,他说昨夜与沈伯彦说好,今日带我们到沈家做客,难得他能有这份兴致。

如果没有遇上一伙地痞,我想这应该会是不错的一天。

近来魏、齐两国交往甚密,齐国境内在打仗,不少齐人便借路逃来了魏国。东陵城比邻齐国,城内自然少不了避难的齐人,这下可忙坏了城内的地痞,欺男霸女,抢掠财物,忙得不可开交。

我们刚到山脚下就遇上了这么一批。

“都听好了,从东门到永山脚都是我们黄爷的地盘,想在这儿落脚,无论大小,一人一天五个钱。”一个八字须的瘦高个堵在街口,冲着难民群高喊。

“老爷,我们都是刚从齐国逃难出来的,哪里有这么多钱交啊。”人群里有人哀求。

“嘿,我说你们齐人还真是一家人尿炕,奇了!打仗不能打,让我们魏人上,跑到别人家里搭被窝,还不给钱,好事儿都让你们赶上啦!没钱交,有孩子的交孩子,小子二两,丫头一两,没孩子的交媳妇,老太婆不要啊!”瘦高个一挥手,他身后七八个提着棍子的年轻人便钻进人群里开始收钱。

我们则被堵在了人群之后。

没多会儿,收钱的地痞便来到近前。

兴许是觉得我们不像难民,几个地痞只是看着李卒,倒也没敢立即上前来要钱。

“爹爹,他们是什么人?”小孽障的好奇心比较重,拉着他问。

“官府的人偷懒,没把街道打扫干净,漏了这种脏东西。”他的解释颇为有趣,小孽障没听懂,那些地痞倒是听明白了。

“说什么呢!”有人冲上来,“有路走路,别跟这满口胡言,想挨揍啊。”棍子接着就捅了过来,不过没到我们脸前他就被小黑狠狠扑倒。

“啊!快!快把这畜生给我扯开!”被扑倒的人在地上挣扎。

一群地痞围过来,照着小黑便是一阵猛打。

“不许打小黑。”小孽障想往上冲,自然是被李卒拦了下来。

一旁的皓雪却噌地窜了过去。

“等等——”瘦高个的地痞钻过来,“别打死了,留着留着!”

一群人这才停手,把皓雪和小黑围在当中。

瘦高个围在圈外看了半天:“嘿,今天走运,这两头畜生可是大价钱啊。”然后双手一挥,“快找绳子来,套了这两头畜生,咱们就吃喝不愁啦!”

“徐三爷,这两头畜生就是长得大一点,有什么特别?瞧他把我咬的,一棍子捶死算了。”被咬的人似乎非要报仇不可。

“蠢货!这两个畜生都是有来历的,每个都是白银万两,比你们全家都贵。”

一群人听说白银万两,个个都来了精神,早就忘了这两头畜生是有主人的。

我看一眼李卒,他似乎没打算出手阻止。

倒是小孽障,在看到一群人拿绳子开始套皓雪后,惊叫连连,好在被他抱着,挣脱不出去。

“爹爹,他们要抓皓雪和小黑。”

“嗯。”他点头,依旧袖手旁观。

人到底是人,手脚虽不强壮,却是有脑子的东西,总归要强过两头畜生,没多会儿就把皓雪和小黑变成了困兽。

小孽障在他怀里挣扎不己。

他却看着眼前的景象出神,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绪。

因为他的眼神,我也开始关注那群地痞敲打、圈套皓雪创门的场景……他是想到了自己吗?也许吧。他与皓雪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同样具有狼性,却都被人豢养,同样有尖牙,却无用武之地,同样血统高贵,却被当成犬物被地痞流氓嬉戏而无法脱身。

他心中是不忿的,尤其在得知自己的真实出身后,这种不忿越为深沉。

他是老皇帝与先王妃的私生子,这是个千秋万代都不会被公布的秘密,他讨厌这个秘密,更讨厌自己龌龊出身。

“娘,快救皓雪。”在他那里得不到帮助,小孽障开始向我求救。

我站直身子……

其实只要给皓雪一个出口,它可以自己逃出包困圈,所以我不必大费周章,只需要撂倒其中一个地痞便可。

皓雪终归是个野物,不像小黑得到自由生第一件事就是逃,他要复仇,它要彻底解决纷争,所以它一得到机会便露出尖牙,打算将眼前这些套过它的地痞全都咬死。

这是个可怕的场面,血腥而残酷,人群因此作鸟兽散。

“停下吧。”毁灭是要同归于尽的,伤害的不只是别人,更多的是自己,我一边抚摸着皓雪的颈子,一边抬眉看他,“你若疯了,疼爱你的人该怎么办?”皓雪疯了,伤心的是小孽障,他疯了,不知道又会让谁难过。

“怎么回事?这里出了什么事?”几名官差拨开人群进来。

那瘦高个地痞捂着被咬伤的脖子,爬跪到官差腿边:“大人,大人救命啊,这些人当街放狗行凶,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啊。”

官差来到我和皓雪身旁:“喂,是你放狗咬人的?”

我没有答话,只是拍拍皓雪的额头,安抚一下它那未压下去的兽性,直待它的耳朵弹动我才站起身。

“站住!放狗行凶还想跑?”官差以刀柄拦住我的去路。

我没想到他还真会动手拉拽,所以风帽被拽下时有些吃惊,忍不住转夫石付方一眼。

对方怔一下,随即转开眼神,倒还算个老实的人,至少不是色坯,我因此停下来,听他要说些什么。

这官差的年纪不很老,四十岁上下,圆圆胖胖的,留着络腮胡,吞上去颇忠厚的长相。

“这狗可是你的?”

“是。”

“为何放它在闹市中咬人?”

“它只吃牛羊鹿肉,没吃过人。”

因我的回答,胖官差轻咳两下:“巨犬应当养在家中,若带出来.至少也该加条锁链,不然很危险。”

“它是狼,从不戴链子。”

“那也不能带出来咬人。”

“它不咬人。”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它只吃牛羊鹿肉。

“大人,不要跟这刁妇啰嗦,直接抓她去衙门问话就行。”瘦高个地痞凑过来,却因皓雪龇牙又退回原地,“大人,瞧,这畜生野性不改,应该乱棍打死。”

“徐三,你少说点,这么多人,它怎么不咬别人?定是你又做了什么缺德的事。”

“大人,冤枉啊,我是来帮忙安置难民的,这可是大好事,哪里缺德,按说官府应该给我奖赏才是。”

“有官差,用得着你来安置?”

“哎?大人你这次可真冤枉我了,我这儿有官府的文书。”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看,这还有府衙的大印哪!”给胖官差看过之后,又揣回衣袋,“我们黄爷从官府亲自拿回来的,咱们这可是帮着官府做事,他们放狗咬我们,那就是造反!应该把他们抓起来!”

胖官差似乎无话可说,只能再次看向我。

我心道看我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帮忙解决。

“也罢,姑娘,你就跟我们走一遭衙门吧。”胖官差如此叹道。

好在胡生及时出现,没有先上前阻止官差,而是先到瘦高个身上搜出刚才那张文书,擎给李卒过目。

“大人!大人!天理昭昭!这可是活生生的抢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可不能不管啊。”瘦高个巴在胖官差身后大叫。

胖官差挥手,示意瘦高个不要吵,他似乎看出了当中的一些门道。

看过文书后,李卒蹙眉,等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要走,却被胖官差拦住去路。

“这位大爷,不管您是否身居高位,都该先处理了这当街伤人的事再走。”

李卒思度半下:“好,那就等着你处理完,我再走。”

“是他们先打皓雪和小黑,还要把它们带走,说要卖白银万两。”小孽障正气爹爹不帮忙,此刻终于找到了正义之士,“伯伯,你要把他们抓起来,沈鹏昊说大人做错了事,也要关在铁笼子里。”

兴许是小孽障生得可爱,那胖官差看见她后一改刚才的严肃:“是吗?”随即转头瞪一眼瘦高个,“徐三,这些可是真事?”

那瘦高个咳一声:“我是看它们伤人才动手抓的。”

“你骗人!”小孽障指着瘦高个,“是你先打皓雪,还把小黑的耳朵打破了。”

“我编人?你问问在场的人,我哪里说错了!”瘦高个跟小孽障吵起来。

就在场面向着令人头疼的局面发展时,沈鹏昊出现。

“叔父。”沈鹏昊先向李卒工整地一躬身,随即再转身向我施礼,“婶母。”

沈鹏昊常随父亲出入,也都看了过来。东陵大小的头面人都见过他,所以他这一施礼,众人也都看了过来。

沈鹏昊是沈伯彦的独子,沈伯彦又是沈家的独子,因此他这声“叔父”“婶母”叫得众人一头雾水。

“沈鹏昊,他们打小黑和皓雪!”小孽障终于找到依靠,可能是认为沈鹏昊一定会为她做主。

沈鹏昊倒是没看小孽障,而是先看向胖官差,胖官差显然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沈公子,倾身上前说明事情。

“既然是恶犬伤人,自然要惩治。”沈鹏昊并没有帮小孽障,而是让官差按照法典,先杖刑了小黑和皓雪。

我凉凉地看着沈鹏昊,心道小孽障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原谅他了。

杖刑过小黑和皓雪后,又罚了狗评价十两银子给被咬伤的人。钱自然是沈家公子出,这之后再来处理地痞流氓的事。一切看上去相当公正且合理。

李卒似乎也对小小年纪的沈鹏昊产生了兴趣,大概是他的处事方式很得他的欣赏。

满场只有小孽障抱着皓雪和小黑流眼泪,她怕是早已恨透了姓沈的那小子。

“尘疏——”处理完一切之后,沈鹏昊终于有时间来哄事主。

小孽障哽咽着站起身,狠狠地推他一把,沈鹏昊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再不也理你了。”她生气时的眼神跟李卒生气时有点像,像是天地变色一般幽暗,颇为骇人。

沈鹏昊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这算不算联姻失败?”望着小孽障气呼呼的脸,我有些幸灾乐祸地问李卒。

李卒挑眉,没说话。

由于沈鹏昊的出现,李卒的身份也暴露,他是齐国的恩人,难民群里有些胆大的齐人挤在人群中呼喊他,说些“感谢秦王”“感谢李元帅”之类的场面话。

既然识破了李卒的身份,我的身份便不难猜到——我自然就是他那个狐媚惑兄的李城斜。

有赞誉,就会有蜚短流长,少不得人对我指指点点。

其实只要他们不冲上来对我乱棍相加,我倒也不在乎他们说些什么,反正小孽障正生闷气,对他们的指点根本没放在心上。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我上前勾住李卒的胳膊,招摇过市,既是顶了狐媚之名,那就干脆坐实了它。

沈家在东陵的住处不大,但精致,说起来这都是沈夫人的功劳。与旁人的赞誉不同,我倒觉得这是她的苦楚,如果沈伯彦能待在家中与她琴瑟相和,恐怕她也没时间琢磨哪座花坛该贴哪种小石子了。

“夫人,来——”沈林氏挽住我的胳膊往后院草亭里带,“前日刚得来的好茶,今日一定要多尝尝。”她硬生生把我从李卒身边带走,显然是怕打扰了男人们的正事。

看在茶的份上,我没有驳她的面子,由着她把我拽进草亭。

草亭的石桌上放着一应的茶具和烧茶的小火炉。

“这是家兄刚从京都带回来的月蝶泉的泉水,泡茶最是得宜。”她开始清洗杯碗,“若非倾倾姑娘说你爱茶,我还真不知该怎么招待你。”

看着她那伪装出来的兴高采烈,我出口问:“跟沈伯彦生气了?”她眼中的忧伤不是随便能掩饰掉的,除了沈伯彦,应该不会有第二个能让她这般伤心的人吧?

因我的话,她顿一下,随即笑笑:“夫妻哪有不斗气的。”

既然她不愿说,我也懒得多问,自去喝我的茶。

“他的乳母有个女儿,与他相伴长大……”泡第二壶时,她幽幽地说了起来,“他们二人感情一向很好,可是婆婆担心那女子会耽误他的前程,便不顾他的反对狠心把人嫁了出去,如今那女子丧夫三载后,回到娘家,婆婆怜惜她所嫁非人,跟我说想让伯彦收她入房。”

破事!

“他多大了?还让母亲来处理这种事?”

“他应该是同意的,才会让婆婆跟我说。”

“你不同意?”

“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也对,李卒要是打算找别的女人,我也不能怎么样,只能想法子报复一下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先给他们腾地方吧。”反抗不了,唯有先撤,不对等的战争,想赢就得先把自己安抚平静,再想法子去处理。

她笑笑:“我以为你会让我把那女子杀了了事。”

“以前大概会这样。”现在不会了,“你打算去哪儿?”像她这般的大家闺秀,想找地方安静,大概不容易吧?”

“语山后有一处东堤庵,那里的住持未出家时,曾是我的闺中密友,想去那儿住些日子,这些年,我也累了。”

“然后呢?”她就等着看那对狗男女幸福过日子?

“然后?”她笑,“等我想好了再说吧。”抬手为我斟满一杯新茶。

“娘,我也要喝水。”小孽障领着皓雪和小黑进来。

沈夫人心疼地揽过小孽障,给她倒上一杯水,却被小孽障拿去喂皓雪。

“什么人竟下得了这番狠手?”沈林氏弯身检视皓雪和小黑身上的血印子。

“它们当街咬人,应得的。”我道。

小孽障嘟嘴。

恰巧沈鹏昊过来,小孽障扭过头,根本不愿理他。

“给,这是东陵最好的金疮药。”沈鹏昊把金疮药递到小孽障脸前,可惜对方根本不识他的好。

好半天后,沈林氏才弄清发生了什么事,自然少不了要教训儿子几句。

用饭时,沈伯彦开玩笑,再次谈到儿女亲家。

“我愿意!”小孽障的发言使得满桌皆静。

连我也不禁侧目,这丫头怎么答应得这么干脆?

“尘疏,你知道成亲是怎么回事吗?”沈林氏摸着她的头发,笑问。

她夹一块牛肉给一旁的小黑后,点头:“知道,就是当沈鹏昊的新娘子。”

“你真的愿意当鹏昊哥哥的新娘?”沈林氏再问。

“嗯,我愿意!”她点头点得很重,眼睛还直直看着对面的男孩。

她年纪尚小,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沈鹏昊却已经有了大人的感知,羞得满脸通红,低眉不说话。

“王爷,看来咱们以后可以改口了。”沈伯彦相当高兴。

李卒笑意深浓地看向女儿。

“鹏昊,还不快去给你岳父大人倒酒!”沈泊彦半开玩笑地催促儿子。

沈鹏昊满脸羞红地起身,当真给李卒倒酒去了。

李卒没有多话,任凭孩子倒酒。

跟小孩过家家似的,一顿饭便吃出了个儿女亲家。

回程的路上,我问小孽障:“你答应这门亲事,可是为了向沈鹏昊报仇?”因为沈鹏昊杖刑了皓雪和小黑,所以她要报仇。

“是。”小东西也不瞒我。

“报仇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嫁给他?”

“这样就不怕他逃掉了。”说得振振有词,而且一脸坚决,可见她有多恨沈鹏昊。

我忍不住笑起来,也许小东西是对的,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的方式都可以是婚姻,因为它既可以幸福,也可以残酷。

“希望你能如愿。”

第二十五章 祭礼

对沈伯彦来说,儿子的婚姻也许只是绑缚权势的绳索,是他用来套住李卒的方式。

在沈家做客后的第三天,求亲礼便送到了山上。

倒也不是什么金山银海的豪礼。近来与胡人打仗,听说沈家甚至整个东省的府库都异常紧张,已经困难到要与商贾、恶霸分黑账来解决财政之事。难怪那日他没有出声惩治那些地痞恶霸,因为他们收的赃钱里有一部分是供应给他的军费。这还要感谢老皇帝,养狼却不给肉吃,逼得他和沈伯彦不得不做出这等变通。

“不怪我拿丫头的婚事做人情?”他今晚跟沈伯彦喝得有点多,回到屋里便是满嘴酒气。

“是她自己答应的。”我从桌上取来解酒药,塞进他口中。

“怎么这么凉?”他的手伸进我的衣衫下,并对里面的温度有些不悦。

“寒冬腊月,怎么会暖和?”我伸手解开他身上的长袍。

说到寒冬腊月,他眉头微皱,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为银子的事发愁?”沈林氏对这些政事颇为了解,前日在山下时我听她提了一下,沈伯彦似乎也在愁这些事。

他们东出入齐,带来的不只有扩大地盘的喜悦,还有养活更多人的麻烦。

他不太愿意跟我讲这些没意思的东西,大概知道我听不懂,更不关心。

“怕冷,就早点到床上去。”

“你不睡?”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要睡觉。

“一会儿再睡。”

他不睡,我一个人躺着也是冷,倒不如陪着他一道批阅公文。

炉子上煮着茶,窗子外刮着风,昏黄的油灯,安静的两个人,倒别有一番情趣。

他带在身边的衣物不多,除了我又没有其余的女儿来打理生活,身上的衣衫难免有些单薄破旧,往时我并不在意这些事,难得今晚会有这份闲心和良心,便穿针引线,趴在他身上缝补破洞。

我并不擅长女红,所以只能把他的衣服当伤口来缝。

“别乱动。”我阻止他回身,好不容易缝出了一点心得,不能让他搅乱。

仔细缝合了破洞后,我在末尾打上一个结,咬断线头,看着他肩上那条“蜈蚣”,竟有些成就感。结果喜悦之色尚末退去,就发现他的中衫和内衫要一起脱,因为我把它们缝到了一起。

脱下他的衣衫,我又拆开线头。没道理我会做不成,今晚非要把这个破洞给缝上,不但如此,还要做得跟倾倾一样好。

我闭上眼,细细回想倾倾的做法,半天后才睁开眼,将衣服对着灯光展开,细看布料的纹理。

不过是条一寸长的破口,我却足足弄了半个时辰,大功告成时,对着灯光仔细看去,不再像条蜈蚣,己经很接近倾倾的手艺了,我一边欣喜于自己的成就,一边转脸看他。

他也在看我,饶有兴味。

“幸好不是外袍,不然你可要丢掉了。”我把中衫披回他身上。

“只要你做的,我都会穿出去。”他展开双臂,穿上中衫,井伸手把我圈到怀中,“今年做一次祭礼吧?”

我不太明白什么叫祭礼,大概是祭祖之类的吧。在月革时,他也曾逼着我去祭拜过一次李玄,难道又是跪拜磕头那些东西?

我问过倾倾,倾倾也不是太理解。好在沈林氏搬到了东堤庵里静修,离这儿比较近,她派人送来一份祭礼的礼单,足足一尺多长的单子,看得我云里雾里,根本不知该从何做起。

还有不足五天便是除夕,怎么可能在这短短五大内做出那么多复杂的菜式?我忍不住想放弃。

“夫人,这个叫万事如意,不是碎碎平安,您都弄碎了,哪里还有好彩头?”倾倾对我的帮倒忙相当头疼, “您还是择菜吧?记得不要把菜撕碎,要整棵的。”

结果最后她还是嫌我择得不够好。

“夫人,那条是富贵鱼,不能喂给皓雪吃。”

三寸长的小鱼,哪里长得像富贵鱼?

“夫人,那个猪头是要整的,不用切开,祖先会嫌弃的。”

不切开怎么吃?难道是因为鬼魅长了长牙,所以不需要切?

“夫人奴婢知道您刀功了得,可也不用把肉切得跟绸子那么薄呀。”

她刚才说要切精细些,现在又嫌弃我的刀功好,真是难伺候。

“啊—夫人,您怎么会把菜都倒掉?奴婢可是看了一个上午的火候呀!”

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用药壶煮的东西,都要倒掉渣子。

“夫人,奴婢求您,您别再过来了!还有小姐!还有皓雪!还有……啊—小黑,那个不能吃!”倾倾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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