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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锁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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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配的?”我的迷药不是这个味道。

“嗯,皓雪带我在雪山里找到了白色香草……”她以下的话我渐渐听不清……

我最后一眼看到门外有个模糊的人影——是李卒。两年来,我不见他,他也不会要求见我,现在来做什么?

睡梦中,我感觉身子飘在一朵温暖的云彩里,身边还跟着一只小麻雀,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直到一阵风声吹来,将小麻雀的唧喳声带走……

“紫姬死了……蓝絮也快了……只有我最安全……既然你能让小孽障喊你爹爹,为什么不能不逼着我承认我不想承认的事情?咱们可以老死不相往来……只要你别逼我。”梦中,我对着云彩这么说。

云彩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味地盘旋着,若即若离。

我知道,我斗不过他,不管是力气,还是情感,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不能承认、也不会承认我是弱者。

第十五章 诚实

清早,睁开双眸,晨光从窗口斜溢而来,照得满床亮晃晃的。

也许是我昨夜睡得舒心,心情很好,起身四顾,小孽障不在,下床寻鞋,却发现鞋子又不见了——小东西己经懂得臭美,总觉得我的鞋子比她的好看,经常拖着四处乱跑,这会儿又不知拖去了哪里。

所幸这里的地板是竹片,光脚走上去也不会太脏。

咯吱——咯吱——

从东屋来到西屋,小孽障在屋里,除了她还有李卒和那个姓喻的,我因觉不方便,便停在了门外的晨光中。

我知道自己的穿着不合时宜,光着脚,散着发,露着半截手臂,在汉家的地盘风流,这种装束连妓院的女人都不敢展示人前。瞧那个姓喻的,即使昨日还一副风流、轻薄的模样,现在见我这般出现,也是赶紧低下眼,装作非礼勿视。

在这一点上,我倒是颇欣赏李卒的作为,看就是看,绝不掩饰。

“小孽障,你又拿了我的鞋子?”

小孽障笑眯眯地从她的脚上脱掉鞋子,乖乖地送过来。

我弯身穿鞋子。

小孽障则顺势蹲在一边跟我聊天:“娘,你的头发为什么要留这么长?”然后操一缕我的头发把玩。

小东西的聊天内容通常都比较天马行空,所以我一般只是听。

“娘,为什么汉人的爹和娘要睡在一块儿?”天外飞来这么一句。

我余光可见那个姓喻的己经起身,可见是觉得不适合再继续待下去。

“你和爹爹为什么不睡在一块儿?”第二句。

姓喻的己经不见了踪影。

“我长大了能嫁给爹爹吗?”第三句。

我失笑,他们李家人果然与众不同,不知他听完这些话会怎么想,抬眉看去一眼。

他正盘膝坐在棋桌前,同样也看着我,也许他也想看我怎么回答小孽障的问题。

“那你该问问你爹爹去。”我看着他,这么回小孽障。

他微微一勾唇:“爹爹不行,但爹爹会帮你找到天下间最好的男子。”

“不要。”小孽障像大人一样叹口气,“那我还是嫁给皓雪吧。”

“皓雪也不行。”他道。

“伊娃姑姑可以嫁给天神,为什么我不能嫁给皓雪?”她疑惑。

“因为爹爹不同意。”他道,起身,似乎不打算再教育女儿什么叫正确的婚姻。

“娘说,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爹爹也不行。”小孽障被他一把饱起的同时反击他的独断专行。

“是吗?”他在女儿脸上亲一口,“那你打算怎么反抗爹爹的命令?”

小孽障被他亲得咯咯笑个不停。

我穿好鞋,起身,恰与他比肩而立:“你可以不认他是你爹爹。”我开口帮小孽障向他挑衅。

“那爹爹就把你锁在笼子里。”他看向我,同时回复我的挑衅。

“他舍不得。”我看着他。

“……”他眉头微微一皱,继而勾唇。

“来,小孽障,娘抱抱。”我第一次主动去抱小家伙。

他却不松手。

小孽障的视线在我们两人之间逡巡,不知该让谁抱。

最终,还是他松了手,但松开的手指却下意识张合一下,像是在隐忍着某种情绪。

“娘,渡口的那个汉人说,孽障是骂人的,我为什么要叫小孽障啊?”小孽障愉快地圈住我的脖子。

我抬眉看一眼对面的男人:“因为你爹爹做了件很大的错事。”若非他让伊娃给我治病,我就不会吃那些药,也不会阴差阳错除了姜老头的毒,更不是怀上这个小孽障。

小孽障转头瞅一瞅他,皱皱眉头,像是在考虑公要不要跟爹爹抱怨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娘,我们能在这里住几天吗?”

“这事你不该问我。”决定权不在我手里。

他走到我们身后,看不到什么衣情,不过倒是没出声。

东陵在魏国东部偏北,紧邻齐国,而如今齐国正在内乱,加上胡人南侵,纷乱不止,连带魏国边关也是四处不安,小皇帝又年轻、阅历浅,对外的事都要他与臣工们商议处理,也就难怪他忙,忙到今年连去月革看女儿、看月革王的时间都没有。

许是想让他在东陵多歇息几天,那个叫喻泰的军师特地给我和小孽障找了个玩处——离竹屋不远的山间,正有几处风景可看,还有几潭温泉。

他没有反对手下的安排,女儿喜欢的,他就喜欢。

恰巧小辉也在,便接了他一起过来。

他的爱好不多,一旦闲下来,若女儿不黏着他,便是下棋看书。

这一日,照往常一样,我把女儿带去洗澡,他跟喻泰下棋。

夕阳落山,白月升起之时,正是天色最黑暗的时段,本来一切都很好,且有他在,我便也没想到会有什么危险。

在泡了一半后,我忽来一阵警觉,不禁睁开双眸,扫向周围的竹林——太安静了,不是好事。这么多年的生死经历,使我对危险的预感度高到非一般人可想。

“娘?”小孽障被我圈到怀里时,颇为好奇。

“嘘——”我伸手打个嘘声,侧眼瞥一下周边。

这温泉三面环竹,一面背岩,倒也方便死守。

我一边环视周围的竹林,一边摸过岸边小孽障的衣袍,胡乱给她披上:“到皓雪身后去。”

皓雪一直窝在山岩边休憩,此刻却也同我一样,四蹄直起,眸光晶闪,如喻大敌。

见小孽障安全站到皓雪身后,我才摸过一条中衫穿上,随即从水中出来。

我心中估量着灰影一定就在周围,因我们沐浴,他不方便靠近,但绝对不会离开太远,以他的身手,绝不可能连声音都没有就被人灭口,一定是来人太多

他一时间无法确保我们的安全,这才以静制动,等着摸清对方的情况。该死,我太大意了,以为在他身边不会有事,连药袋也没拿。

“娘……”小孽障胆怯地看着我,因她没见过我这么杀气四溢,像是被吓到了。

“蹲在皓雪身后,把眼睛闭上。”我不希望她像我一样,从有记忆开始脑子里便是血。

我拉着脸时,她一向听话。

在退到距离皓雪和小孽障五尺时,忽闻一道瑟瑟声从左侧袭来,像是暗器穿梭竹叶的声响。

“都趴下别乱动。”在我趴到地上的同时,一片竹叶直插入我右手下的岩石中。来人内力不俗,应该都是高手。

皓雪和小孽障都听话地趴在岩石边,皓雪整个身子恰好盖住小孽障,一时间我倒不必担心她受伤。

在第二片竹叶带瑟声飞过来时,灰影在我向前闪出。

“把身上的药都给我。”我半跪在地上,尽量将自己的身体靠近地面,低声向灰影拿毒。月革死士习惯在身上放一两种毒药。

一只黑色囊袋飞进我掌心,趁着他挡在我身前,暂时没有危险时,我打开看——里面只有两种东西,一种是百草解毒丸,只能救人,不能杀人,另一种是紫蓝花粉,本是止痛用的,也杀不了人,不过对我来说可就未必,它既然有麻痹功效,我便可用来施用幻术。

趁着灰影与对手开战之际,我含上一口紫蓝花粉,以防受伤疼痛后影响心智。

四个人,灰影可以对付,八个人,便要我出手了。

“小心,这个女人会幻术!”当一名黑衣刺客中了幻术为我挡去一剑后,刺客中有人看懂,将温泉边的火堆踢灭,只余下天上那半颗白月

我不得不反手将那个死去的刺客提到向前,用他的身体挡住对方射来的暗器。

“那雪狼背后还有孩子!”刺客打起小孽障的主意。

找死!

我拖着死尸挡到皓雪身前。

我终还是个没用的,没有半点身手。当初那个浑蛋季连昇,就是怕我不听话,才不让人教我拳脚,我但凡有一点底子,也不至于弄得现在这么狼狈。

但见一条白光刺向皓雪。

我挡过去,将手上的尸身塞上前,只见那道白光穿过尸身,变成一条红光,直直刺向我的左肩。

一阵令人战栗的酥麻感传来,我差点失去平衡,趁着与对手靠近的空当,我将手掌上的紫蓝花粉蒙到他鼻上,随即看进那双邪恶的眼眸,我用尽最后一丝精气,让他推动神志。

这时,又见另一条白光刺来,我除了用自己去挡,再也没有办法了。

扑倒在皓雪和小孽障身上时,我想着,不能吓到她,便用尽力气抬起手,蒙上她的双眼。

背后一阵湿热,不知是我的血还是谁的,因为眼前太模糊,我想看却看不清。

“爹爹……”只听见在我怀里哭泣的小孽障喊道。

她的声音好熟悉,应该二十多年前吧,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时,也这么哭过……该死的,我发过誓不让小孽障跟我有同样经历的。

所以,我被李卒拉起身时,狠狠拽住他的衣领:“不许再让她看到这样的东西。”

他没说话,只是撕下自己的衣衫,用力缠仁我的肩头。

“王爷,要留活口吗?”是喻泰的声音。

“不必。”他仍旧低着头帮我缠伤口,只低低地说了这两个字。

搏杀仍在继续,他却抱起我,穿梭其中。

拐进竹林后,趁着月光,我见他也是满身血,想见刚才也遇到了同样的事,遂抬手捶一下他的肩:“放我下来,我还能走。”我不过是多流了点血,眼神有些不好而已。

他并不理会我的好心,直到来到小楼。

小楼外也是陈尸一片。

因怕小孽障见到我的伤,喻泰将她抱到隔壁去了。

“嘶——”我身上唯一一件衣服在他手中变成破布。

他目不转睛地包扎我的伤口,眉宇间的淡然让人不能忽视——这证明他的心情很不好,也许是在猜测谁是敌人,也许是在想该怎么反扑。

见他已经包好,我艰难地撑起身,将身上的破衣服扯下扔掉,随即抓了床角的外袍穿上。然后用脚趾挑开他的衣袖,他左手上的刀伤见骨,刚才应该是用这只手挡去了刺向我的剑刃。

我松开脚趾,下床,他既帮了我,我也不能欠他的。

我从床头拿来金疮药,拉过他的手,低头仔细帮他处理。

“明早要送我们回去吗?”我问他。

他这里看上去很“忙”,估计又要把我们送回月革。

“路上未必安全,先留下吧。”他张开手掌,方便我处理伤口。

帮他的左掌处理好后,我顺手扯下他的外衫,他看过我一眼,我回视。刚才我也是衣衫尽褪,难道他还怕羞?

衣衫滑下那刻,我的视线下意识别开半晌,不是怕见他的身子,只是……这副当年我称赞过的身躯,这两年新增了太多伤口,一点也不赏心悦目。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别人坐的时候,声色犬马,偏偏你与众不同。”

他哼笑:“路的尽头往往就是绝境。”

“所以你一定要把事情做绝?”把事做绝的人,从古至今都是千古挨骂的大恶人。

他瞅着我笑笑,像是变回了之前的那个李卒。

我望着他那令人怀念的笑容,想起往昔,突然问他:“如果我要嫁人,你会答应吗?”这是伊娃问过我的问题——我愿意嫁给别的男人吗?

也许是没想到我会问他这种问题,一时间,他无法回答。

我低眉,继续帮他处理胸口的剑伤:“你逼我承认我是李城斜,难道没想过李城斜会有这种问题?”药粉撒太多,“你知道我的性子,你若再拿李城斜这个身份逼我,我也会拿她来对付你。”他宠爱家人不是吗?难道不担心我拿李城斜的幸福跟他赌?“有些事,心照不宣最好。”与他赌了两年的气,今儿晚上被一剑刺破,才发现与他对峙,最重要的不是底气,而是方法。

他继续沉默不言,不过膝上的双手倒是伸展了一下,我姑且把这当做是他被我气到了。

我不禁勾唇:“如果这辈子我非要在这个该死的玩笑中煎熬,没道理要庭你。”他别想我会认栽,“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白桑这个女人,不管你对她有没有一点留恋。”

他伸指点住我的额头,将我摁坐回床沿,双手撑在我两侧,欺近,近到眼帘几乎能碰触到对方:“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他笑,笑纹中带着些缥缈。“也是禽兽与人的距离,我原本想自己控制,你却非要跟我争。”他的眼皮微微张合一下,“你又给我用睡香?”

“是你女儿做的迷香。”他的靠近,还有他的话都让我无措,所以我才下意识对他用迷香。

他笑笑,合上双眸,侧身倒在我腿边的地上。

俯视他的睡容,我发觉自己很没用,挑衅他,却又承受不住结果。

次日,我们没再讨论前一夜的话题。这就是所谓的心照不宣吧?

他忙,我也忙,他忙着正事,我忙着私事——教女儿制毒。

我们住进了东陵城,小孽障头一次住汉人的深宅大院,很不习惯。

我们在月革的住处,高阔,自由,也没有里里外外的仆人,晚上睡前可以数星星,早晨起床可以看日出,偶尔想逃跑,她也可以骑上皓雪从图腾柱上纵跃而下。而这些,在这里统统做不到,所以她最近经常嘟嘴。

“怎么了?嘴嘟得那么高?”他背手立于门外。这还是来到东陵城后,他第一次拨冗来见我们。

我在碾药,小孽障正嘟着嘴喂冰蚕,见他来了,忙放下手上的活跑过去。

“娘说如果我把外面那些人毒死,你会揍我,爹爹,你会吗?”

“会,他们又没伤到你。”他弯身抱起小孽障。

“我不喜欢他们老是跟着我,爹爹,你什么时候跟我们回月革?”

“等爹爹不忙了。”

“那你什么时候不忙?”

“没事做就不忙了。”

小孽障皱起眉头,似乎在想他什么时候可以没事做。

“他们说你不喝药。”他抱了小孽障进门,这话显然是对我说的。

“没看见我在做什么?”我示意一下手上的药杵,想吃药,我自己会做。

“肩上的伤怎么样?”

我没来得及答话,倒给小孽障抢了先:“娘肩膀上开了好多梅花。”

因为小孽障的话,他的口气变得不太好:“去把药喝了。”听起来不容置疑,行动也是如此,当下便叫人把药端进来,要我当着他的面喝光。

既然他如此坚持,我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咕咚两口喝完,放下药碗,就跨出屋门,连带早上的饭一起彻底吐了个干净。

“你好像很有兴致跟我作对。”他站在我背后,似乎对我吐药的行为很不赞同。“这药里的田七太多,我被田七水灌过,吃不下这味儿。”

“为什么不早说?”

“我忘了。”不想跟他讨论田七,我随口问道,“对了,这几天怎么没见到小辉?”

“让喻泰带他一起回京了。”

我抬脸看他:“这么快?”我以为他能让我们多相处几天,“你也要走吗?”

“不走。”

“这里还有事?”

“你们还在这儿。”

我倏尔一笑:“也对,你与小孽障的时间还不够份额。”他每年至少要留二十天给他的女儿。

“这里要是住着闷,山上还有处院子。”

小孽障对他口中的院子很感兴趣,所以我们当天便搬了过去,其实离这宅子不太远,一个山下,一个山上而己。

晚间,小孽障窝在他怀里睡去。有爹爹在时,她还是更喜欢与他同住,因为他比我健谈一点,而且对她的问题他很少拒绝。

见他抱孩子进了里屋,我起身回屋里换肩上的药。只是刚拆下来使被身后的人接手。

我转头看一眼身后,原本还以为他也跟小孽障一起睡了呢。

“不能碰田七,还有其他药可以吃,你真打算把这点血流光?”我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好像对我不吃药很不以为然。

“我向来只会弄死别人,不会弄死自己。”

因为伤口粘住了绷纱,他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帮我换药。

“老皇帝还没死?”两年前听说皇位易主,但没听说老皇帝驾崩,这老家伙活着一天,我总有些不安心。

“没。”

“他非要等着把你利用完,除掉之后才去死吗?”

“……”他虽然不喜欢老皇帝,但不会像我这样随意谈论。

“这次也是他做的?”能派来那么多杀手,背后的主使定然不俗。

“他没道理杀一个正在给他卖命的人,何况想我死的人太多,不只魏国的。”

“你……这么帮他,为什么?”我一直很想问他,他这种不忠君、也未必爱国的人,为什么会为了魏国那么卖命?

他微微抬眉:“我记得好像跟你说过——除了这点事,没什么事是值得做。”

他是说过,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我还不是李城斜,他还没有成为禽兽,现在我们在老皇帝的安排下,顺利成了一对禽兽。

“你不恨他吗?”

他笑笑:“恨这玩意只有孩子才会有,我己经过了那个年纪。”

“难道他利用你的血缘,你也不生气?”

“有愤怒,但是过了之后……倒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老皇帝设计他,也是他自己的问题?

“我完全可以不留下你,但我留了。”他的视线定在我脸上,“这叫为色所惑。”

为他的“为色所惑”,我转开眼:“没看出来你有过。”对杜幺、对白桑都不曾见过他有多迷恋。

他又笑,这次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将我肩上的绷纱绑好后,他顺手递过来一只巴掌大的红漆木盒。

“是什么?”

他没说。

我接过来打开,里面放了一只羊脂玉的玉镯。我向来不佩首饰,还是杜幺时,他在宫里得的赏赐也会让人送我一些,但我从来没戴过,这一点他应该清楚。

“这是父亲要送给你母亲的。”见我随手要扔,他敏捷地接住,“他们没有愧对过你。”

“没有愧对过我?既然有了妻儿,就不该再设外室,既设了外室,可见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一对狗男女,还平白连累了儿女。

“他们没错,是我的母亲,她用权势进了李府。所以她让我把这个还给你母亲。”

“权势?真喜欢还会怕权势吗?”不过都是借口。

“正常人都会有顾忌。”他道,“如果今日还有李家宗室,我也会顾忌。”

他不会。

“我会。”他伸手将玉镯滑进我的手腕,“戴上这东西就当是还他们的生养之恩。”

我不想为了陌生人戴些奇怪的东西,像枷锁一样:“你把这个给我,是在提醒自己吗?”因他的强制,我忍不住想将他一军。

“是。”他颔首。

“可笑。”我抽回手腕,“你的事,却让我戴手镣。”说是说,但我还是没将手上的镯子拿下。

他舒张一下十指,将手背到身后。

他这举动在我身边时出现过好些次,之前一直与他生气,我不曾仔细想过,现在把话说透了,方知这举动代表着他在隐忍着不做出伤害妹妹的事。

“你没试过找其他女人?”我也许可以替代。

“试过。”他背过身,从门旁转到窗口 。

我等着他的结论。

他却什么结论也不给我。

“不早了,你休息吧。”他却就这么转身离去。

第十六章 山居

魏国紧邻东齐,魏国还曾是齐的属臣,不过世易时移,如今的齐国早已不复往昔的兴盛,嫡乱内斗,胡蛮成患,衰败不堪。甚至于几次让东胡人的马队奔袭到京畿腹地。

就像这一次一样。

本来他已安排好一切,打算在东陵多陪小孽障几日,顺便养伤,却因胡人的马队进了齐西边城,而不得不蹬靴上阵。偌大的齐国,居然能轻易让胡人进驻腹地,这是连他都没想到的。

齐西边城比邻东陵,一旦它受到胡人的攻袭,魏国也必然要受牵连。所以这几天,东陵城里动荡得很,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百姓,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娘,他们要搬家吗?”小孽障非要陪我下山购药,在看到惊慌失措的百姓后,她很好奇。

“嗯。”我看一眼街上的行人,魏国好多年没这种景象了。十多年前,我还在西南时,南蛮扰境,这种景象也是常见,出任务时,偶尔也会经过被南蛮袭扰过的村寨,惨状令我都有点接受不了,所以对眼前这些人的惊恐我倒是能理解一二。

“为什么要搬家?”小孽障拽着我的衣袖,摇来荡去,好不自在。

“胡人要来了。”

“胡人?是关山外的草蜢子吗?”月革人喜欢把胡人称作草蜢子,小孽障也随着他们叫。

“是。”

“他们来放羊吗?”

“是。”

“他们来放羊,这里的人干吗搬家?”

“如果有人把羊赶到你的床上,你还睡得着吗?”

她偏头想一下,随即摇头:“那他们应该去把草蜢子赶走,干吗要自己搬家?”

“你爹爹不是去赶了?”

她大大地点了个头,终于明白她爹不陪她玩的原因了,前晚见他离开时,还气嘟嘟地不理他呢。

“娘,看,皓雪交了个朋友。”小孽障指着街对面。如果那也算是交朋友的话。

皓雪正用两只硕大的前蹄踩在一只黑狗身上,狼牙正打算去咬对方的耳朵。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拿着棍子往皓雪身上冲去。

“你干吗打它?”小孽障见不得有人对皓雪动手,那形同向她开战。

小男孩倒也机敏,趁小孽障过来、皓雪失神时,一把救起自己的狗:“是你的狗咬人!”言辞相当激烈。

“皓雪才不是狗,而且它也不咬人。”小孽障抱住皓雪的脖子。

“嗟!明明是狗,不过就是比小黑大一点,等我的小黑长大了,一定比你的狗大。”小男孩对自己的狗相当看重。

“不是狗,我的皓雪是狼,而且我的皓雪也会长大,会长得更大,一定比你的狗大。”小孽障早己忘记了自己的主题,开始辩论到底谁的宠物会长得更大。

这真是一幅颇为奇特的景致——周围到处是仓皇的行人,两个孩子却戳在其中,各自抱着自个儿的宠物,比谁的宠物更大,谁的宠物本领大,准的宠物会接皮球,谁的宠物爪子长……

这还是小孽障第一次跟小孩子玩。

“哎呀——”小孽障突然轻叫一声,是被对方的土狗抓伤了手背。我赶忙蹲下查看。

就见皓雪嗖的一声将男孩与狗扑倒在地。好在小孽障阻止得快,说实话,我也有点惊奇,这小东西关键时刻居然还记得要叫回皓雪。

小男孩像是也被吓到了,呆呆地蹲在我们面前,脸色蜡白。

见他没有受伤,我继续我的事情——从袖子里取来药粉,擦在小孽障的伤口上,伤口大概一寸长,不深,只是微微出了点血。

“小黑不是故意的。”小男孩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见我们都不说话,憋了半天,“不然,我娶你好了。”

我转眼看向小男孩,他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本来我娘说,长大了可以娶静表姐,她可漂亮了,不过……现在……我爹说做男人要顶天立地,我不娶她了,娶你好了,是我害你变丑。”

“我才不丑!”,小孽障被倾倾教得特爱臭美,听不得别人说她丑,忙拉开脸上的围巾, “伊娃姑姑说我是月革最漂亮的女孩,以后一定长得跟我娘一样好看,而且我才不要嫁给你,我要嫁给我爹爹。”

小男孩怔怔地看了小孽障好半天,最后低下头,不再吱声。

“伊娃姑姑真说你是月革最漂亮的女孩?”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飘来。

我回头看,那几个人刚从茶楼出来,为首的正是李卒。

“大老远就能听见你的声音。”他缓步过来,见我正用丝绢帮小孽障缠手,不禁蹙眉,“怎么回事?”

小孽障咬唇,上前抱住他的腿,“我下次不会了,爹爹不要把皓雪关起来。”每次只要皓雪惹出的事,被他碰上,他都会直接把皓雪关起来,极少惩罚小孽障,她却偏偏最怕这一招。

“是我把她的手弄破的,不是她。”小男孩呐呐地站起身,承认错误。

就见李卒身后的一名中年人赶紧低首出来,来到小男孩身前:“逆子,让你乖乖在这儿等我,却生出了这等事来!”骂完孩子后,忙回身对李卒拱手,“犬子年幼无知,伤了千金贵体,请王爷处置。”

李卒低头看看小孽障,再看看对面的男孩:“伯彦倒是越来越爱说笑了,娃娃家玩闹,哪有不磕碰的?再说,这丫头素来顽劣,定是她惹是生非。”他弯身抱起小孽障,“一连忙了三天,各位也该回家休息了,事情就按商定的去办,明日一早开始。”

包括男孩的父亲在内,几个人都低头拱手,听话地各目散去。

小男孩走上前,硬生生把他的小黑狗塞给了小孽障。

小孽障乐不颠地抱着,左看看右看看。

“这么一喜欢?”他低头瞅瞅欢心的女儿。

“头一个要娶她的人送的,自然欢喜。”我抚一把皓雪的脑袋.安慰它突然间的失宠。

“爹爹,这个黑狗真的会长得比皓雪还大吗?”小孽障无心听我们在说什么,只顾着她新得的宠物。

“堂堂东省封缰大吏的公子,怎么可能养一只无名的小黑狗?这叫獒犬,长大后,身形不会比皓雪小,而且是专门对付皓雪这等猛兽的忠犬,你若能好好待它,它一生只会护你一人。”

听爹爹这么说,小孽障更加喜上眉梢。

我凉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今日能送你如此贵礼,难保他日不会从你这儿得到更多,有什么可高兴的?”那小色坯明显是被小孽障的脸蛋给勾了魂,这才舍得把宠物赠给她。

因我的话,李卒看过来:“这几天山下乱,有什么想要的,让侍卫去买就行了,不必亲自下山。”

“嗯。”他这话我倒是可以听,今天才头次下来,小孽障就见了血,兵荒马乱的,的确不适到处乱走,“胡人真的进了齐国边城?”

“差不多,估计今晚上就能看见了。”他眉头微锁,似乎正为这件事发愁。

一直到了晚间,过了子时,我才明白他所谓的“看见”是什么意思。

若站在山岩上远眺东方,便能看见东方天际一片火红,比日出更炽烈,比日落更肃穆,是战火。

微风袭来,可以闻见浓浓的烟火味,甚至依稀可以听见齐人的挣扎惨叫声。

他站在山崖前,肩上的外袍早己被风吹落,只剩一身单薄的白衫,背影看起来却别样的挺直。

经过灌木丛时,我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长袍,来到他身边。

“睡不着?”他望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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