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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月光-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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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随即过来,是战子秦的参谋长魏雄,“白老兄,七公子到你们阵地去了。如今战局紧张,全线安危都在老兄身上,拜托了。”
战子秦升任总指挥,魏雄的身份也就跟着水涨船高,自然是在他之上,这话说的客气,却是让白天齐十分的不舒服,伸手不打笑脸人,魏雄人缘气度好,他也无法发这个脾气。死死盯着望远镜里九龙口那一片的烟火喧腾,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就放了电话。
二十四团是第四军的主力团,最是敢打敢拼,战子秦也是眼睛毒,偏将这个人物扔到了二十四团的头上。
白天齐看着远处硝烟弥漫,那是自己的侧翼正遭到汪军的猛烈攻击,战子秦让他放手攻击虎口,将侧翼完全交给他来管。如今在右翼上抵死守卫的却是第七团的两个营,开火至今,已是打退了汪军不下十次攻击,意志之坚决,行为之勇悍,都大大出乎他们预料。
第七军装备自然精良,每个步兵班都有一挺轻机枪压阵,战子秦初回国就在清江建了个军械厂,虽然生产榴弹炮那样的大型精密军械是不可能,单步兵武器却是造的像模像样,第四军手里也有些清江军械厂的半自动步枪,不敢说是顶尖,却也不亚于西洋货许多,比起日军都稍有优势。炮弹更是不用说,战子秦曾和他的外国朋友夸口,他的炮弹工厂一年五十万发那是不成问题,因此战子秦身边的炮兵指挥韩彪才敢狂得没边,挺着脖子和日本人叫板。
第七军部队的训练也好,真枪实弹练着,军事课程教着,工事火力配置更是有章有法,若说缺什么,那唯独缺的就是士兵毫无战阵经验。这一开战就全看了出来,敌人尚远,已是迎头一阵枪弹,打中打不中都是未知。敌人冲到了眼前,也不知彼此掩护,端着刺刀就往外冲,劈刺搏杀比之汪军老兵差之甚远,有的时候七八个人都办不下汪军两个老兵背靠背。几日战下来,装备虽然精良,伤亡却犹胜装备差许多的第四军。若论打仗,他战子秦和他的第七军还是太嫩了。
可白天齐却是发现,纵使这样,战子秦却是不惜血本的在拼,阵地几次被突破,又几次被夺回,一步也不肯后退。今晨战至太阳完全升起,他右侧阵地曾经被汪军突破,形势极为危急,望远镜里看见一个连长率先跃壕而出,冒着枪林弹雨挺着刺刀冲过去与汪军搏杀,终将阵地夺回。那连长战斗后,身中四刀,血肉模糊地被人抬下来,经过第四军阵地,白天齐亲派了身边卫士换手抬他去医疗所,结果却是死在路上,遗言为强军救国而弃笔从戎,如今杀身成仁,已无所憾。再战至如今,只见伤员流水一般敌抬下来,所有人都是一句话,“七公子严令,人在阵地在,务必将汪军卡在九龙口外。”
战子秦守他的侧翼是下了狠劲的,他若是熊包软蛋,未免说不过去,第四军是四公子手下第一王牌,他也不能坠了这个名声。他心里清楚,如今战局微妙,决战已然三天,两边都是战至最后一滴血,战子秦直言中午之前必须突破九龙山口,让他的战车团获得冲出山口与敌决战的机会。不然日本人的飞机再过来,汪墨涵的援军再过来,那又是另外一番局面。战子秦已是抛下了血本,连学兵团都拼了上去,不论怎样说,都是打得日本人和汪家走狗,他岂能后退?
白天齐看着望远镜里弥漫的硝烟,咬紧了牙,扔下望远镜,一把从华天手里抢过电话,“刘广清,你不许给我熊包势,给我拿下,拿不下你也不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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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子秦却是不放心这个命令的执行,不管自己刚刚退了烧,执意来了九龙口。白天齐刚放下电话,就看见他挂着一只胳膊披着大衣冲进了指挥所,“白军长,猛虎崖怎样?”
白天齐没料他会亲自过来,想起刚刚那个命令,“已经命令刘广清再次发起攻击。”
战子秦看他一眼,终于是压不住心里的急切,“这次有多少把握?要不要再让赵翼仁调人过来支援?”
白天齐眼角抽动,不觉心里一阵猛颤,想到那天战锋重伤被抬下去的时候,张龙山恍若没了主心骨一般地迷惘,“这如今谁来指挥?战小七?这……这还了得了?”
战子秦没打过仗,这谁都知道,若是打过仗的人,问这句话不会是这样焦躁的语气,有没有把握?不论攻击是否成功,他下达命令的时候就该在自己心里有上几分把握。增援于否也该有数,这个时候就问要不要增援是什么意思?他就是二十四团出来的,若是战子楚或是战锋问他,他就会立正据实回答,若是旁人敢问这样问他,他会以为是种侮辱,立刻就会顶回去,偏偏这个面容阴沉憔悴的战小七站在自己面前,却让他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半天,才慢慢开口,“不成功则成仁,我和刘广清说了,就是死到最后一个,也要在中午之前把虎望崖给拿下。”
战子秦似乎是被他鼓舞了精神,憔悴疲惫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抹和这战场极不相衬的微笑,突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拿下虎望崖,你损失多少,我给你补充多少。”
白天齐又是心头一阵暗火,他的二十四团,战小七能拿什么补给他?却也不能说什么,战子秦已经率先步出掩体,“去二十四团,我见一下。”
战子秦最后把任务交给二十四团是有原因的,他只道自己的第七军除了作战经验,该是无双的精锐了,他握着最强大的火力,无论如何不该比四哥的第四军差得太远。可是几日打下来,他的兵也拼命,他的兵也顽强,但是同样的阵地,白天齐的悍然不动,他的却反复被敌人突破,只得一次次再花了血本夺回来。日军轰炸,他的阵地被炸得七零八落,白天齐的阵地上不言声地在阵地两侧的密林里隐藏着重机枪,敌机俯冲,两翼开火,阵地上士兵不畏生死,一同抬枪朝天射击,硬是逼得日军飞机狼狈拉高逃逸。同样是拼命,四哥的兵比他的兵更冷静,更自信,更强悍。
正午之前,他必须突破九龙口,把战车团晾出去威吓住汪家,不然就等于被汪墨涵别死在山谷里,被迫用自己已然疲惫的步兵抵挡汪墨涵新锐骑兵的攻击,这样的攻坚重担,他想来想去,居然是找不到自己的一个队伍可以承担,就连作为总预备推的九团十团他也不信任,将命令下到了白天齐这里他才觉得安心。他此刻才是确实的相信,这可怕的经验,这种部队骨子里隐隐带出的威风气质,当真是需要血战方能获得,在这个方面,他与四哥确实相差甚远。
便如此刻站在准备攻击的二十四团面前,他便有了种说不出的震撼,这种感觉竟是比他在武垭山口看见第四军破败的军旗抢在他前面插上293高地时候更加强烈。
第四军打得最久,最苦,那些士兵身上灰绿色的军装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看见长官过来,并没有他所欣赏推崇的那样跳起来立正并快速集队。甚至连过来报告的人都行动迟缓,但是整个人群是沉默而平静的,就是这种沉默的平静让他原本焦躁的心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他原本打算鼓舞一下士气,却只觉得自己此刻说什么都不如不说,那些士兵自然是不晓得他和四哥、父亲以及东瑾和中央的种种纠结矛盾,但是他们懂得谁是他们的主心骨,那些士兵沉默的目光扫过他,并没有多少停留,便集中到了白天齐的身上。白天齐的话也极少,那些士兵默默听着,神色间不见激愤,也不见恐惧,白天齐问他要不要说两句,他拒绝,他指了指地上那二百顶钢盔,挥手让士兵来取。刘广清第一个过来,取了一个带在自己脑袋上,战子秦和他目光一对,却连往日的轻蔑和愤恨也没看出,他环视周围,只想到一个词,“视死如归。”
在德国读书的时候,他步兵科的教官是上次大战时候的一个步兵团长,只有一只眼睛,右手也只剩下两根手指,却极得学生爱戴。学校里罕见亚洲学生,教官对他格外严格,一次节日,他们统一观看德国陆军的阅兵仪式,他见那轰隆隆的钢铁巨兽驰过街道,威风凛凛,只觉热血沸腾,发誓只要能回到国内,必要组建中国第一只媲美欧美的装甲军团。那个德国教官却甚是不屑,仅剩的那一只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步兵,只有步兵是战争最终的灵魂,在最后的时刻,当所有的武器失去了威力,当生死已经到了无法选择的时候,只有步兵的灵魂是决定胜负最后的力量,勇敢,视死如归,战,你来自那样弱小的国家,你应该关注步兵,步兵,视死如归的步兵,才是最值得依靠的力量。”
那时候他只觉得屈辱,认定那德国教官是歧视中国弱小,不能支持强大的装甲军团,认定炮兵和装甲部队才是未来军队之魂,他从军官学校毕业,和那德国教官道别,直言二十年后,必做一只强大的装甲军团的指挥官。那教官却不肯推荐他去装甲师服役,到校长那里吵闹,非要分配他到山地部队,他只道是自己得罪了此人,才有这样的厄运。在山地师里苦熬了十个月,几乎是逃一般地去了美国观摩最新的装甲作战模式。期间确实如痴如醉,却依稀觉得有了一些隐隐的不满足。各种方式,面对各种情况下,如何完成对敌人的突破,如何与炮兵和步兵的协同,如何中央火力支援下,两翼进行突破,太过精确,太过技术,太过缺乏激情。也很容易让人满足。让他以为,战争便是如此,你手握重兵,你有精良的装备,你训练有素,你必能获得全胜,当年回来的时候,他要建装甲团,父亲闻之皱眉,罗督军笑而不言,四哥只是淡然鄙夷,不知道遭遇多少人轻蔑。他不忿到如今才是明白,他这么多年,一直有部分真正关键的核心没能弄明白,在兵而不知兵,他纵使如今已然建立了装甲和航空的军团,旁人看他,却依旧是狂荒谬得不值得信任。而这个核心,当真只有血战之后方能理解。
勇敢,视死如归。他曾以为容易,他的第七军也有不少敢死之士,他还且以为志同道合肯为强国梦想奋斗乃是最高理想,非他的第七军不能称国之典范。今日一见才知真正军力的来源,勇敢不是最高的境界,视死如归才是真正勇士的表现,眼前的士兵默默拾取钢盔带上,将身上多余的个人物品小心地放好,再默默地回到队列中去。视死如归,便该是如此默然沉静,这种沉静的力量,远比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更能震慑人心。这样的虎贲之师,他如何才能驾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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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看着白天齐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不禁眯起了眼睛,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猛然掀掉披着的大衣,跟着白天齐一同回到前沿指挥所,当即给韩彪电话,“韩彪,给我集中重炮轰击虎望崖。我知道不能完全摧毁工事,不要用小口径的火器,给我用155mm的榴弹炮集中轰击,炸不死他我也要震晕他。”随即拿起望远镜,目不转睛地观察攻击的情况。
重炮猛轰之后,果然虎望崖上一片平静,刘广清戴着钢盔冲到大半,山上工事中才开始阻击,刘广清打了快二十年仗,从未有过如此强大的火力支持,再加上第一轮密集重炮的轰击,确实让工事中的汪军头晕脑涨,纵使炮火延伸,依旧不能完全发挥战力,那一个个工事虽然是隐蔽坚固,却也被他一个个给啃了下来。
毕竟山势陡峭,进攻依旧缓慢,战子秦急不可耐,索性来到机炮连,看迫击炮和步兵炮为进攻提供火力支持,不耐之下亲自操炮,只要看见密集火力点就用步兵炮直射轰击,对面汪军也自然知道虎望崖的重要性,一方面不管不顾地往山上调派支援,一方面也是集中火力和这边对攻,虽然韩彪勉力进行火力压制,日本人和汪鹤声依旧疯了一般地对这边的阻击阵地和炮兵阵地进行轰击。一时之间,炮兵阵地之上不断落下炮弹,炸飞了的炮兵掩体并着炮手的尸体,被掀起半天高,白天齐跟在战子秦后面,一把拽住,“七公子,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下去,此处有我。我向你保证,必定晌午之前拿下虎望崖。”
一发炮弹打在旁边,气浪掀得两人都是摇晃,战子秦抹了一把脸上的土,合着两个浮土里爬出来的炮手将震歪了的步兵炮拖正位置,木然看着白天齐,突然一把推开他,二话不说,冲着旁边的士兵大喊,”快填弹!标尺五二零。“
白天齐只觉炮响震耳欲聋,不管不顾地冲他大喊,“七公子下去吧,我放脑袋在这里,必定按时拿下虎望崖。”
战子秦头都不回,咬着牙齿望着硝烟中都看不清轮廓的虎望崖,确是语淡如水,“我要你脑袋做什么?你不要跟着我,要不要支援快说!”
白天齐愕然,“七公子……”
战子秦头都不抬,““中午之前务必拿下虎望崖,否则就一同死在这里吧。”
白天齐看了他半天,随即咬牙,头也不回地冲下炮兵阵地,“去,给老子拿一只冲锋枪来,老子亲自上去。”
华天拦住他,“军长,不必,刘广清他拿得下来。”
白天齐身后一指,“你去劝七公子下来!他是在将我们的军,中午以前,不过半个时辰了!”
汪墨涵骑在马上,望远镜里远远看着武胜关方向一片烟火蒸腾,硝烟弥漫。刀刻斧凿一般的面孔隐隐抽动,孟北平伴在他身边,军装扣子咧着,雪白的衬衣已然全部汗透,手里一根马鞭不住地摇晃着。“二哥,战小七能拿下来么?”
汪墨涵咬紧了牙齿,突然放下望远镜,“全军上马!”
孟北平猛然抽了一口气,再看了一眼武胜关的方向,恨恨地用鞭子抽了一下靴子,打马回头宣布命令去了。迎面跑来两骑,却是大帅汪鹤声那边的副参谋长马文彬还有那个日本高参山口,看见他就急急说了一通日语,“大帅命令二公子立刻冲击,决不能放战家的装甲军团出关口。”
孟北平“嗨”了一声,向着马文彬,“马叔,这孙子说什么呢?”
马文彬看了一眼山口,赶紧拉马靠近,“孟贤侄,二公子怎么还不动手?战小七那是疯了,我们的部队都搅在山里头了,你这里再不动,他的装甲兵冲出来,我们的后路可就被抄了。”
孟北平还没张嘴,就听见汪墨涵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响起,“北平,列队,准备冲击!”
马文彬这才放下心来,赶紧迎上去,“二公子,如今这战局全仰仗你了。能不能踏破武胜关,直指东瑾,可就全看你了。”
汪墨涵看他一眼,突然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好,看我的。”
孟北平看着马文彬和那个日本人离开,又看了看依旧胶着的武胜关方向,不由得恨恨发恼,“他妈的战小七,怎么就这么窝囊!”
孟北平也把目光转向远处硝烟蒸腾的武胜关,他们当初佯攻武垭山口,夜袭龙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到了九龙口才停下,一方面是在九龙口遇到战家武垭山口撤回来的第四军的拼死抵抗,另外一方面也是接到了汪鹤声的严令,务必等待后续部队到来才能发动进攻。汪鹤声是担心墨涵抢光了他的风头,更是难以驾驭啊。
打这一仗,原本就是替日本人打的,汪鹤声引狼入室,日本人的炮兵和空军难道是白白替你打仗的?联合参谋部?放屁,他们这里就一个日军的顾问都不要!战家老四在龙城掐死了石海平,逼得日本人无处容身,日本人不得不动,却让他们打先锋?他们如今重军在外,日本人却集合了几乎一个师团的主力在辽城附近,等着他们与战家拼光了,好黄雀在后呢!汪鹤声是看不出来?恐怕他是撕下脸要当汉奸了!
“墨涵,我们怎么办?”他要汪墨涵一句话,按他的性子,连与汪鹤声虚与委蛇都不肯,这回部队都在外头,也自有担心身后对日本人不满的叔叔伯伯,按他说,索性就干他一场吧。
汪墨涵依旧是闭目不语,看着汪家的步兵在山谷里和战家纠结他已是心如油煎了,这都是父亲一滴滴血汗凝聚的队伍,却是耗在不可能有结果的内乱之中,战小七那天骂他不肖,他当真是无话可说。二叔要当汉奸,可很多叔叔伯伯不是,他们只是被日本人和二叔鼓动的,要雪三十年前虎狼铺的前仇,要马踏繁华东瑾,要取战锋项上人头!他若是此事举事,就是在这些前方血战的叔叔伯伯背后捅刀子,他们如何能够原谅他?可是如果战子秦先突破了九龙口便是不一样了。武垭山口一战,战子秦的装甲车俨然成了二叔那只“嫡系”骑三师的噩梦,贪婪如二叔也是记忆犹新,这回如果不是日本人信誓旦旦说战子秦的装甲团不在武胜关,又说可以出动空军拦截战子秦的装甲团的开进,二叔怕也不会触这个霉头。
他借着战子秦出击的风头转回武垭山口,只要能掐住日军跟进的步伐,那么疲兵惨败的二叔就不在他的话下了。可是这一切都得看战子秦能不能及时突破九龙口,将装甲团带出来和他“决战”,如果不能,他就只能冒险蛮干了!
汪墨涵看表,十二点差一刻,最后十五分钟,他再给战小七十五分钟,否则他就只有孤注一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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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老太爷是前朝骠骑将军出身,汪墨涵的父亲早年就是先朝派往欧洲留学军事的学生兵之一,对欧洲尤其是德国的军事极为推崇。那年和西北马家大战之后,父亲坚持要他与孟北平去德国留学。
他和孟北平留学到第二年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得知比他们低一个年级又来了一个中国的学生,孟北平打听完回来笑着对他说,“你道是谁?是战家老幺,反正我书是读不下去了,不然我弄死他回国去算了。”
汪家和东瑾战家也算世仇,他一笑拍打孟北平,“你敢没读完就回去?小心你家老爷子削你。”
孟北平是注定要留级的,发狠道,“你过年就回国了,难道留我一个人在这里?门都没有!”于是便去找战子秦的麻烦。那天三人约在学校后面的一个卷心菜田边,自然是不能用枪,孟北平在哪里打架都没有输过,军中历练了七八年,身上的刀疤可能比那个姓战的小白脸见过的刀子还多,并没怎么把战子秦放在眼里,结果刚一上去便被战子秦使了个阴招,一下子扯脱了肩膀。他上去帮忙,只见那姓战的小子发狠,挨到死也把他往田里拖,两个人滚得跟泥猪一般,他才算把那小子制住,战子秦却看他冷笑,“嘿,你动手啊。就你们现在这个模样,回去明天跑得了?”
他愕然,孟北平已是骂了出来,“你小子真贱!”那边德国农夫已是看见他们糟蹋了卷心菜,挥舞着拳头追了过来,战子秦吐了口泥,“给钱吧,我没想着回去,钱都没在身上。”
于是他掏钱给了那农夫,三个人到镇上寻了个小旅店要了热水洗澡,学校里规矩甚严,平时都是冷水沐浴,这大桶热水洗得三人极是惬意。孟北平脱臼,上上去也就罢了,三个人中却是战子秦伤得最重,唧唧歪歪地不像个男人。
孟北平讽刺,“这时候熊包了?知道打不过还敢来,你小子胆子倒不小。”
战子秦嗤笑,“我老子说了,打架是混帐,打不赢更混帐,不敢应战最混帐。你们汪家的战贴我岂敢不接?”
孟北平仰天长叹,欲哭无泪,“打架?你小子这么不经打,手却这样黑,哪学的?”汪家孟家都是先朝遗老,家里规矩极严,军中也是规整,他们身上的功夫都有教头传授,况且两人从小军中长大,也算是久经战阵了,战家汪家却是地方军阀,规矩自然比不上,二十多年也不曾打仗,听这小子说话,本事竟是学校里和人打架练的,怎么不叫他们感慨。
战子秦摇头,“和几个朋友学的,这是拼命的功夫。”突然咧着裂开的嘴笑了,“我们方才拼命过了,如今又这样坦诚相见泡一个桶里,是不是也可以不计前仇了?”
孟北平当即大笑起来,“不打不相识,你小子有意思。”
从此孟北平不再提要逃学和他一同回国的事情,孟北平从小不是读书材料,第一年全靠他帮忙作弊才能过关,这一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毕业的,只想着战子秦低他一届,又没有学过德语,正是可以做伴,结果没过两个月就极其郁闷地从舞会上回来说,战家小七都能用德语在舞会上勾搭德国女人了。
果然一年过后,战子秦跳级与他一同毕业,却被分配到了山地师,那里训练极其严苛暴虐,一直到回国两人都未曾见过,听闻他又去美国学习装甲战术,不觉替他惋惜。学什么装甲,对当今之中国,装甲不啻于空中楼阁,他老子如此不待见他,那里肯听他的进行装甲建设?
之后七八年,他和孟北平与战子秦只是偶尔音讯,直到去年孟北平去“谈判“才是又能相见,战子秦戴着孟北平去瞧了已具规模的装甲兵团,还嘱咐孟北平不要挡他的“枪口”,他虽然不信战小七当真有这个本事,还是把在武垭山口练兵的机会扔给了一心想拢住人心的二叔,那一仗,战小七胜得漂亮,当真是将炮兵和装甲兵的威势全然发挥了出来,就在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战小七能在夹缝里把事情办成,他就必定能把辽城的天给翻过来!
他回国前夕,父亲骤亡,二叔被推到了大帅的位置之上,父亲生前身边最得用的幕僚方先生当年就曾经评价过二叔志大才疏,心狠手辣。果然父亲骤死,他立刻动手换了帅府里的人,将方先生关在房内活活烧死。如果不是玉姝偷偷给他电报,他压根就不会立刻知道父亲骤亡的消息,也许也遭了他的毒手。
他自有拥戴的人,二叔的儿子们又都不如他,只要他在,少不得将来会有人逼着二叔把位子还回来。二叔要稳住位子,就得拉外援,他毕竟年轻,老将们都不会愿意太大的变故,就在这明面子的平静下,二叔开始和日本人火热起来。
当年护军逼先帝退位建立共和,父亲是保皇的先锋,几次血战都大伤元气,恰逢日本人在境内开矿,便有协议,以采矿权换取日本人的武器装备,就这一举便被举国上下骂作汉奸多年,父亲一方面觉得日本人开矿修路给钱,是再便宜没有的事情,一方面也觉得日本人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不让日本人参与军政事务,对这个汉奸之名父亲年迈之后依旧觉得冤枉,不时与他说,“涵儿,报上不是骂我们无耻吗?等时机到了,我们就当真无耻一次,什么合约条款全然不要,你给我把日本人赶出去,我们好好洗刷一番名声!”日本人再三要求建立特别居住区他一律拒绝了,不管那些亲日的官员怎么说,都是寸土不让。
可二叔却全变了,变得连一向息事宁人的母亲都受不了的地步,先是取了日本司令官的侄女,紧接着又是一系列的改革,军中,政府里到处都是日本人的影子,苍蝇一般的让人讨厌。武垭山口二十年不曾和战家较量过了,也是日本人一鼓动就要打。他是无所谓,打吧,让他看看二叔能有多大的能耐,果然二叔在战家老四手里没讨到便宜,又被战子秦狠狠收拾了一顿,当真是老实了一段时间。若不是这回日本人下了血本诱惑,贪婪如二叔也是不肯动手的。
东瑾的诱惑太大,西边日本人没能通过石海平更进一步,反而被战子楚逼得山穷水尽。孤注一掷,只能从他们这边动手,就想直捣东瑾腹地。
东瑾,父亲的梦想,可那也是中国人的地方,二叔以为占了就是自己的?日本人下那么大的力气帮你,是为你占地盘来了?贪婪!汉奸就是这样炼成的。他是立定主意要和二叔动手了。但是东瑾这样大一块蛋糕摆在饥渴了二十多年的叔叔伯伯面前,不让吃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认为不管日本人搀合不搀合,这是南进的大好机会,不动手都对不住祖宗。要想和二叔清算,他不能犯了众怒,于是他动手打了第一阵。
二叔是个老狐狸,在战子秦手里吃了亏,也学得谨慎了,知道跟在他后面看个究竟。看他得手才义无反顾地冲杀了上去,他乐得以修整为名退下来看着,他压根不想和战小七硬拼,那只装甲部队,是他骑兵的克星,他却也不得不这样看着,等着叔叔伯伯们跟着二叔在战家手里撞个头破血流,然后才可能静下心来听自己的安排,没想到,这些老混蛋还非得拉他下水不可。
“该是世侄出手的机会了。”
“世侄不愧是老大帅的传人,武垭山口一战声东击西,打得战家找不到北,如今该当再取全胜。”
“我们和战家二十年的旧账,可要今天清算了。”
二叔是个厉害的,也许也有日本人在里面,他们要把他也拉成他们一伙,就和逼他娶那个日本女人一样,要逼他做汉奸。他倒是要和他们算一算这些年的总帐。父亲的名头,今日总要替他清洗干净。
因此他给战子秦打电话,他知道如果中午自己进攻之前战子秦不能掌握武胜关,那么他就必须当真和他兵戎相见,也许就这样突破过去夺了东瑾也不一定,若是那样依着日本人的贪婪,必定是要将东瑾吃吞入肚,父亲在天之灵若有知,必定是不得安宁。而且他要再收拾他们,必定要费一番手段,但是他如今被那些晕了头的叔叔伯伯逼到了眼前,却是说不出不战的话来。除非战子秦率先攻击出来,用他的装甲军团给他们一个威吓,不然他要回师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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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般说来都是妈妈喜欢儿子,爸爸喜欢女儿,现在越来越多的妈妈喜欢生女儿了,呵呵,看来还是女儿比较吃香啊这边汪鹤声正等得焦心,心里将那个跋扈冷酷的侄子骂了不下千次,突然听见天际一片熟悉的喊杀声如滚雷翻腾,震得脚底都隐隐发颤,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动手了,老二是想看着我耗完老本啊。”
回头看向日本炮兵联队的佐藤大佐,“还请加强炮兵支援,战家的炮火一直猛烈……”
话音未落,就听见马文彬惊叫,“不好!大帅,快让二公子退回来。虎望崖丢了!”
汪鹤声猛然回头,端起望远镜就看见武胜关山口的烟尘里涌出一列巨大的钢铁巨兽,鲜红的火舌喷出,仿佛直接就舔在了他的心上。
佐藤太郎放下望远镜,“巴嘎,中国人的坦克。”伸手就抓桌上的电话,马文彬听他说话的意思是要调炮兵进行拦截,不由得大惊,“佐藤大佐,不可,骑兵一旦启动就难以掉头,您这一开炮,我们汪家的精锐可就全完了。”回头看向汪鹤声,“大帅,二公子的九师、十师可是您哥哥的心血所凝。不能这样毁了啊。”
佐藤太郎已是不耐,“你的军人的不是,时间关键,骑兵!落后了!”
一巴掌推开马文彬,就要打电话,马文彬看向汪鹤声,只见他低着头,似乎是根本没有听见或者是看见这一幕一般,不由得惊痛难耐,“大帅,您当真狠得下心?那是您的亲侄子,是老大帅的亲军啊!”
汪鹤声不说话,马文彬彻底失望,呆呆地看着那马匹奔腾而去留下的滚滚烟尘,猛然大泪磅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佐藤的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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