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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夜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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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化为了片片灰烬。。燕容呆呆地望着这一切,身子也颤抖得益发厉害了。。。

“看来,是有人不知好歹,放着大富大贵丞相大人的妾室不做,非要去和一|乳臭未干的员外之子处在一起,极乐之至连自己的身份和任务都忘记了—”上官兰拿起桌案上的茶水微泯了一口,“你们说,对于这样的人,本宫该如何处理,才是好呢?”瓷碗也被“嘭”地打落到地上,倒是溅了一旁的海公公一身水。

“娘娘—”燕容匍匐着往前爬了几步,跪在了上官兰的正前方。“娘娘明鉴,奴婢与江公子一年前就已真心相爱,怎奈他的父母嫌弃奴婢乃宫廷舞女身份,不肯答应让江公子奴婢为妻。四个多月前,丞相大人的五十大寿,娘娘命奴婢刻意接近引诱于他。但丞相大人一直对奴婢防范于心,非但没有用花轿接奴婢过门。除了召唤奴婢偶尔侍床之外,奴婢完全无法取得他彻底的信任,也就无法为娘娘找到所需要的物件了。。”

“故此你就再去找那江公子与你一起寻欢作乐?”上官兰冷笑一声,提起脚猛地踹了燕容一记。“懦弱到连正式娶你为妻都无法做到的男人,你还眷恋他做甚?既是如此,我留你这无用之人又有何意义?倒不如拖出去跺碎,喂鱼来得更好…”她往前走了几步,厉声道,“来人,将此贱人拖出去”

“娘。。娘娘。。。”几个小太监已经过来拉燕容的胳膊,情急之下,她只能紧紧地抱住了上官兰的腿,“虽,虽然奴婢确实是无能之辈,但奴婢却知道有一人必能帮得上娘娘的忙…”

“说下去—”上官兰心中一动,挥手示意那几个小太监先行住手。此刻燕容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就是丞相之女,傅晚晴!据奴婢所知,丞相大人虽已将晚晴许配于镇国将军黄金鳞,但晚晴小姐心中真正所爱之人,却另有其人!”

傅晚晴?上官兰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既然傅丞相要将女儿许配给她所不爱之人,想必傅晚晴心中也多少会存有对父亲的怨念吧,如能善加利用的话,倒不失为一条捷径。毕竟,血浓于水。傅宗书对傅晚晴的信任,总不至于会输给了一个外人。。。。

“然后呢?”上官兰的心头开始暗喜,燕容的话一点点地传了进来,“据奴婢所了解的情况是,晚晴小姐心中真正所爱之人,乃是前刑部侍郎顾惜朝。奴婢也多少听闻了一些关于顾大人刺杀丞相大人一事,如今想来只要能劝服了晚晴小姐,加上奴婢在一旁暗自相助。娘娘所要搜集的证据,怕也不难到手了—”

“傅晚晴?顾惜朝?”上官兰轻声地将这两个名字各念了一遍。脑海中那白衣男子在梅树下作画的场景益发清晰起来。萧哲?她正想喊,那男子忽然回过头来,那白衣却变成了青衣,原本的微笑也换上了一副冷峻的面容。顾惜朝?她心中大骇。但那青白两道的影子却愈来愈快地在脑海中交替起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慢慢攥紧了衣衫。不可能,一定只是错觉而已!她怎么可能,会将萧哲和顾惜朝混为一谈?

下面的某段提前写了,应该会有这段的,将写网文时的随心所欲进行到底!


顾惜朝冷冷地回了一句,“戚少爷武艺高强,竟也会被人在手袖上插了定情信物也不自知?”
戚少商没有回话,只是用手中的被褥更紧地包裹住了他。“你信我么?惜朝?”

信任?从小在戚府见惯了下人之间的你欺我骗,入朝为官后更看透了世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这两个看似简单的字眼如今却早已再难从顾惜朝口中被轻易地念出来了,他将头微微地低了下来,那层被褥被他一点点地拉了开来,一大半往身边的戚少商处移了过来。他的声音不高,但戚少商还是听了个分外清晰,“信,我信。你如此说,我愿意信。。”

呼啸的风席卷着雪粒不断从窗口入侵,有些轻轻洒洒地落入地上,却在片刻间融化成水。顾惜朝的目光移向窗外,“如今外面,可已经是一番银装素裹的景象了?”因连日来不断的受伤,近几日他额头那滚烫的温度,一直未能退下去几分。已有几日都不曾好好注意到窗外的风景了。

  “没有,”戚少商从背后更紧地抱住了他,“早晨时分倒几乎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积雪。下午却开始下雨。此刻却是雪与雨夹杂着一起下了。这雪虽大,可惜遇上了更为澎湃的雨,最终也只能渐渐地融化了。。”戚少商的说话声中明显带上了几分笑意。从小到大,他都是喜欢雨多过雪的。今年的雨比起往年尤其地多,却也算一步步见证了他与顾惜朝的感情历程,无论过程多么曲折,他还是愿意相信,总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

顾惜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他怕下雨。当年林府被灭的前一天晚上,也是下着滂沱的大雨。与戚少商对决的那一天,刺杀傅宗书失败的那一天晚上,都是下着这样茫茫让人心慌的夜雨。现在,又在下雨了。。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将身子更往戚少商怀中靠了靠。

也罢,至少现在,他的怀抱是温暖而实在的。顾惜朝自认从不是愿意依赖他人之辈,惟独戚少商的怀抱犹如他的蛊咒,如果能这样躺一辈子,都好。。顾惜朝慢慢合上了眼睛,管它只有一刻还是一晚,此刻,他总是真实的。。。明天和以后所将要发生的事情,暂时留到明天,等到他无法感受到他的气息时,再去思索吧。。。
苍山夜雨4650
  燕容的身影从侧面的小门中渐渐消失后,上官兰将手搭在了宫女玉喜的手心。

她已怀孕两月有余。按太医的说法,正处于胎儿最不稳定的阶段。连日来天天一堆补药安胎药地喝下去,加上初次怀孕带来的生理反映,倒也把她折磨了个够呛。刚在气急之下抬腿踹了燕容一脚。也不知是否劲道用得有些过大,此刻只觉小腹有些隐隐作痛。

她的柳眉微蹙了起来,握着玉喜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扶本宫到房内去躺着,立刻召唤赵太医煎几副宁神安胎的药来。”她每说一个字,嘴唇都在不停颤抖。小腹的那股疼痛却是愈发强烈起来,这几个月来,她第一次产生了害怕失去的感觉。。。

这是个来得太过及时的孩子,绝不允许就这样轻易地失去!即便要失去,也不能在现今的情况之下,若能栽赃嫁祸到某些人的身上,才算适得其所!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她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玉喜的手臂中,疼得玉喜有些痛苦地皱起了眉,却不敢吭一声。

躺定在床上,她却开始沉默。两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也不知究竟在思量着什么。。

“海公公,今个晚上,皇上翻了谁的牌子?”上官兰将身体转了一半朝向床外,如玉的容颜却没有了刚才那痛苦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淡定从容。

“回娘娘的话,今日里皇上翻的是‘仁慧宫’慧妃娘娘的牌子。”海公公点头哈腰地回道。

“听说皇上已经连续翻了七天慧妃娘娘的牌子,此事可否属实?”上官兰的脸色愈发黑暗。

“是,自从娘娘身怀有孕无法侍寝后,皇上最近往‘仁慧宫’去得比较勤了些。”原本这样的话也是一般太监不敢直接说出来的,只是王海身为太监总管之一,与兰妃的关系也算密切,故此话传入上官兰耳中,倒也未让她勃然大怒,连到了嘴边的那声叹息都被生生地压了下来。

后宫之中要的是百花齐放,怕的却是一支独秀。想当年她受皇帝专宠的时候,真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其他妃子对她用的明的,暗的阴招…扎小人诅咒,排挤,流言蜚语,在饭菜里下药,某天夜晚在她经过的途中泼油,她一时未有防备而重重摔倒在地,那次的伤让她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方才好转。至今这行走起来,右腿的小腿部还不时地微微发痛。更是每次食饮前,都会让随身的宫女先行试尝方可放下心。。

倘若说当年还有当太师的姨父能在暗中关照自己,如今走到这一步,只能靠不断地拔掉身边所有阻碍自己之人,网罗所有能网络之党羽赖以保住贵妃甚至是将来那皇后的位置了!

潘慧莹?刑部尚书之女潘慧莹?上官兰闭上了眼睛,眼前慢慢地浮现出一长相娇俏的女子模样,她的美是明媚中带着炽热的,与息红泪的大方美艳倒也有几分相似。若单论长相,息红泪,潘慧莹,王念如三人之中以潘慧莹的姿色最为出众。在自己受封为贵妃的第二个月,上官兰就曾考虑过在她们三人之中挑选一位接入宫来作自己的心腹。

上官兰的内心清楚得很,花无百日红,自己现如今再是艳冠群芳,终也有被丈夫嫌弃的一日,更何况,是在这佳丽如云的后宫深处。。当今皇上既好女色,挑选一名家世显赫又容貌出色的女子献于皇上,再牢牢地控制住那名女子,才是长期栓紧皇上的上上之策。

这三人之中,息红泪早在孩童时期就已与兵部尚书之子,如今也成为兵部侍郎的戚少商订有婚约,皇上要抢了臣子的未来夫人,传扬出去总是不好听之事。另一礼部尚书之女王念如无婚约在身,又是京城中闻名的才女,原本也是上佳之人选,却在上官兰宣她入宫探测心意之时表示并不愿进入宫中,一生只愿寻得一如意郎君相伴终身。上官兰也开始暗自盘算,王念如若论长相,只属中上之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中并不显得出挑,她的长处在于她的博览群书,即便只是静静地站在人前也能散发出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来。但这样的人,却也是最难以控制的。惟独潘慧莹。。。

上官兰手中抓过一枕搁于膊下,若说潘慧莹的长相可打十分满,她的智慧却也不知,能否打上六分?虽也和许多官宦人家的小姐一样,从小经受了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也算是样样精通,但其为人处事方面的功力却让人实在不敢恭维。二年前她在亲眼目睹戚少商金銮殿前的英姿后,便芳心暗许。原本这也是平常之事,谁料这大小姐竟发起刁来,死活要让父亲去戚府提亲,并写了大量情诗亲自向戚少商表达爱意。遭遇到婉拒甚至由此与息红泪渐渐疏离后,一时拉不下面子居然企图悬梁自尽。此事虽被极力遮掩,依旧零零散散地在京城的官僚之家彼此传了开来。。。

更令人意外的是,几个月后潘大小姐在见着了前来府中的顾惜朝几面之后,心念转动之下又逼着父亲安排让自己嫁予顾惜朝。潘尚书本就为一喜图权势之辈,仗着女儿容貌出众,一早就想将她送入宫中献予皇上。即要走捷径,定要靠人相助。恰缝上官兰也正担心贵妃坐不安稳,极力寻求扩充党羽中,几人自是一拍即合。

清晰地记得那个阳光的午后,嘉靖帝,兰妃,潘慧莹在大殿之上共弈一局,整整一个下午,嘉靖帝的眼光多次都停留在潘慧莹的脸上,那是上官兰熟悉的目光,曾让她为之焦虑却也相助她爬上贵妃宝座的眼光。。。

当日倘若不是买通了天牢的狱卒,怕早已被皇上与傅丞相抓了个现成,那一仗可谓赢得凶险。但日后能否也继续这般好运?惟今之计,找个替死鬼去帮自己卖命,是不是,倒是安全了不少。。。若潘慧莹心中还有残留着对顾惜朝的爱意,那么。。。。如果没有,那只能另辟蹊径了。最能用来控制女人心的,莫过于感情了。。

  门外突然响起的零碎脚步声并未让上官兰睁开自己微闭的眼,“禀告娘娘,兵部尚书戚大人及兵部郎中沈大人在门外求见娘娘。”王海凑近上官兰的耳边,低声道了一句。“不知娘娘,是见还是不见?”
  
  上官兰翻了个身,“不见!回复他们,就说本宫现已就寝,如今这都快一更天了,有天大的事也放到明日再说!”兵部郎中沈大人,莫非是沈辰风?你又为何而来呢?今日的雪中却夹杂了雨水,到最后雪花停止了飘散,反倒成了一场滂沱大雨。冰冷的感觉一点点从脚尖开始往全身蔓延,“玉喜,再拿个暖炉给我。”她依旧没有睁眼,反而更紧地裹住了身上的被褥。。

只是身体的冷,亦或更多的是心中的寒意?这后宫上上下下,耳目众多,身边之人,个个都须小心防备。人人都须处处提防。人生肉相,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内心是善是恶,又有谁能有这般功力一眼看穿?贵妃夜会大臣,传出去成何体统?自从那次在天牢前险些被抓,并得到皇上亲自允诺有朝一日会让自己登上皇后宝座之后,上官兰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人生正在悄然起着变化,让她不安的是这股变化的不可视性。皇后…几乎是所有后宫乃至许多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宝座。其争夺的激烈程度比之历代世子争夺皇位之战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同的只是男子汉更多地是在表面上波涛汹涌,女子却是在私下盘酝暗浪。

聪明的人,就应该懂得适时进退。何为重,何为轻。半毫都疏忽不得。即便是海公公与玉喜,她也不能彻底放下心来。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此言不虚。但有些人却也实在动不得,至少此刻还动不得。杀了该杀且可杀之人,是为自己的道路移开了碍脚石。杀了该杀而不可杀之人,结局是难免惹火上身。。。上官兰美丽的双眸合上又张开,王海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惹得她刚刚袭来的睡意全消。钱凌也受了伤,还被用绳子绑着?戚尚书,沈辰风。。

难道说,此事又与戚少商,顾惜朝有关?前几日梦中再次见到萧哲,竟让她回想起一件被埋藏在记忆深处之事。萧家当年身为苏州首富,若顾惜朝婴儿时期并未因丫鬟的疏忽而不慎丢失,他从小所过的,应该是锦衣玉食的少爷日子。若傅宗书没有见过自己,更没有包藏了私吞萧家财产以及将自己保荐入宫讨好之心,萧家也不会被无端地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被抄家,萧哲,更不会死!萧哲,若说我此生有所亏欠之人,就只有你和萧家了。我又怎么忍心,只将你的亲弟弟用做一报复工具?若估算得不错,傅老贼近日里必有行动,若果真如此,让顾惜朝和戚少商趁乱见上一面,也算,我还你一个人情。。但现今看来,事情似乎比想象中更为复杂。。。

尽管早已心乱如麻,优雅的笑容却并未从她脸上消失。
“小应子—”她唤了一声。
“奴才在,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记得,慧妃娘娘素喜烟花,你现在就从后门出去前往仁慧宫,皇上步出仁慧宫之时,你切记放了这些烟花,慧妃娘娘见了这些烟花,自会明白。”她抬眼望向玉喜,对方只是惊慌失措地低下了头,不多时就从里屋中捧了一些烟花出来,手腕一使劲掐住小应子的下巴,将一粒药丸塞了进去。小应子即刻脸色剧变,却也未做任何挣扎,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之事。捧起烟花,向上官兰俯身做了个楫,便从后门走了出去。。

“海公公,宣戚大人,沈大人进来,但切记小声,一柱香后,记得提醒本宫时间已到,需是送客之时了。。”上官兰的声音冷冷地让人察觉不出半分焦虑,她的手,再次搭在了玉喜的手心,起身坐了起来,接着慢慢地往厅房之处走去。。

贵妃娘娘与惜朝之间,是否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说会是一种变相的互相利用合作关系?若猜测为真,兰妃与惜朝想对付之人看来都为当朝丞相傅宗书。顾惜朝的动机自己如今倒也算是心知肚明。那么贵妃又是为何这般做?听闻她原本因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才投奔太师府息家,一身世背景并非特别显赫之女子,仅仅用了三年时间就登上贵妃宝座,按理来说她最该感谢的当是傅丞相不是么?可如今这般做又是?戚少商英挺的剑眉紧紧地皱了起来。那边上的三具尸体,天牢中意外松懈的把守,绝非意外,更非巧合。这其中的关系更像是一张越铺越开的网,这网中所困之人, 只会日渐增多,层层叠叠,怕是谁,也无法轻易破网而出了,如今这局面,欠缺的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次能打破此僵局的最好契机!

察觉到怀中人的蠕动,戚少商忙扯过一旁的被褥包裹住了他的身子。这样大冷的天气,即便可以彼此依靠着互相取暖,但若披上棉被,他身上的热气也就消逝得越慢一些。对顾惜朝来说,此刻保得一分体力是一分。他的右手有一半裸露在了棉被之外,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竟显出那白到几乎透明的肤色,可惜的是美玉微暇,右手中指到食指,都依稀可见一道整齐的伤痕。奇怪的是这三道伤痕几乎连成一线,若仔细分辨,即可知是被同一件利物所伤,或许,那并不算是厉物,那只是几根琴弦,再说得确切一点,是一根琴弦所伤。。

“惜朝,你弹错曲子了,红泪要听的,不是《落雁平沙》,而是《广陵散》!”手,几乎是重重地按在了琴弦上,戚少商不知自己此刻的表情该是愠怒还是难堪。第一根弦被暗暗施了压力几乎动弹不得。顾惜朝却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只是将手移动到了第二根,第三根弦甚至第四根弦之处 ,手下却不曾停了半分。“我—说,你—弹…错—了!”戚少商一字字将这句话从口中憋了出来,面前的人终于有了反映,他的脸色却依旧是清冷的,抬起眼毫不胆怯地与他对视,他的声音同样冰冷,“既是如此,烦请少爷将手拿开,顾惜朝重新弹过便是!”那骤然响起的乐声震得整个琴声都摇晃了起来。广陵散?戚少商心中没来由地一震,将手缩了回来。
    顾惜朝也不去看厅房里的另外三人, 他的全副精神几乎都贯注在了面前的琴上。广陵散的曲调慷慨激昂,气势宏伟,弹奏起来难度极高,调子又极其繁琐复杂。为古琴的著名大曲之一。学琴之人几乎都会学到这一曲,却也因难度过高,鲜有人能将此曲的精髓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据闻上个月嘉靖帝大寿之时,有名乐师毛遂自荐,在一干大臣面前完美地演奏了此曲,还由此获得了百两黄金的赏赐。息红泪也是从其他人口中听闻顾惜朝对此曲掌握得甚妙,故此前来一饱耳福。如今听得这大气磅礴,抑扬顿挫之音,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开心的笑容。

“戚大哥,现如今倒该说是耳听为实了。”她笑着唤了一声身边的丫鬟,“凝儿,快将盒中的糕点拿出来,让戚大哥品尝。”
“是,小姐,”身着粉红衣衫的丫鬟一边打开盒子一边笑道,“小姐对未来姑爷也真是上心,这不,刚从天津回来就马上来看望姑爷了。”望了望息红泪微微红起来的脸蛋,慌张地吐了吐舌头,作势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凝儿失嘴,应当是未来姑爷才是。。。”

“好了,凝儿,不要再乱说话了。”息红泪从凝儿手中接过那碟糕点,双手捧着递向戚少商,“戚大哥,这是我向奶妈学做的糕点,我知道你喜欢吃,就亲自下厨学做了,不过你也知道—”她有些支唔起来,“我从来没有做过,也许,不怎么。。好吃。。”

“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好吃。”戚少商笑着从碟子中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这大小姐是不是把糖和盐的位置给颠倒了?满口的苦涩难咽。他一横心,猛地将整块糕点吞了下去,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不错,好吃!”一旁的何管家见状及时地靠了过来,点头哈腰地对息红泪笑道,“息小姐,您可知我们少爷前阵子差点连命都要没了,还好少爷福大命大, 又有您保佑着,这才从鬼门关挣扎了回来哪!”

“什么,出什么事了么?前阵子我不在京城,对此事实在是一无所知。戚大哥,那你现在?”听闻此言,息红泪也顿时坐不住了,走近前来摸了摸戚少商的额头。“大夫有没有说还需要配服什么药物,何叔,”她转头看向何生,“能将大夫开的方子让我看看么?我可以让凝儿去帮忙。。”

“不用不用,少奶奶不必着急,少爷如今已经没事了,只需好生休养几天就行,倒是前阵子,老爷又不在府中,出了这档子事,小的们倒是都忙了个日夜颠倒。感谢菩萨,终于都熬过来了。” 何管家这一说可谓话中有话,息红泪又岂能察闻不出,略一思索,从怀中掏出一块小玉石,“何叔,这是我在天津游玩时一时好玩买的,你若不嫌弃,我就将它送之于你,也感谢你一直以来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戚大哥。”

“哎呦,少奶奶您说哪里的话,照顾少爷乃是我的本份,不过少奶奶一番好意,何生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话间那块玉石早已被何生放进了怀里。息红泪摇头回道,“何叔,你还是称呼我为息小姐罢,我尚未嫁入戚家,你如此唤我,未免于礼不合。。”继尔转头看向戚少商,眼神中满是焦虑,“戚大哥,你告诉我,是不是又是二皇子找你麻烦?”

麻烦?戚少商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或许在位高权重的皇傅贵胄心中,天下的一切都该归他们所有,倘若偶有他们得到不了的事物,也以毁坏为己所乐。一年前自己无意在大街上见义勇为救了女扮男装私自出宫的九王爷之女舞阳郡主。不料舞阳郡主随后派人前来尚书府企图强行召他为郡马爷。自己以早已有未婚妻一由极力抗拒,闹到最后几乎被逼迫着喝下毒酒。。。。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清晰得就像适才发现的一般。。

“怎么,戚公子,见到本郡主,也不下跪?”雀玉剑反手出鞘,弯了几曲后却“咚”地一声钉在了大厅的门板上。一身粉色衣衫的舞阳郡主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长鞭。她在笑,看上去却比哭还也好看不了几分,言语中字字皆是凌厉,“本郡主多次听闻戚公子的英名,心中不由好奇这能让京城为数不少的少女仰慕之人究竟是何般模样与能耐,那日一见,倒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且来问你,戚公子可愿与本郡主结为秦晋之好,日后朝夕陪伴在本郡主身旁,一齐享受这人世间的荣华富贵?”

“承蒙郡主错爱,憾之此生与郡主无缘,只因戚某已有从小倾心相恋的女子,郡主的一番美意,请恕戚某无法接受。”这舞阳郡主看起来武功非弱,当日之事,现今想来,怕只是一场请君入瓮的局罢了。也曾听闻九王爷之女任性刁蛮,居然在无意之中惹到了她,只是这小女子对他了解甚少,对感情,他一向坚持需对得住自己的内心,以荣华富贵诱惑于他,却是把他当成何人?

“大胆戚少商,想我堂堂一郡主,难道还配不起你!本郡主最后再问你一次,这门婚事,你究竟是应与不应?”舞阳郡主手起鞭落,戚少商也不闪躲,“戚某此言以出,就绝不更改,郡主要如何处置,也悉听尊便!”

那扬起的鞭子只是不断地落到两旁的三名婢女身上,一时间,哀求声,挣扎声只是乱做一团,“好,戚少商,不识好歹的东西!本郡主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让别人得到!来人,上毒酒!今日就让我开开眼界,瞧瞧你对息红泪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郡主,您请稍安勿躁,一切待王爷回来另做打算,戚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这般做实太—”穿紫蓝色衣衫的侍女刚小声地回了一句,一个耳光即刻猛地落到了她的脸上,“贱人,你有何资格来教训本郡主!莫非,莫非你也中意戚少商?我就知道你这个小贱人没安好心,我打死你!”

“郡主。。郡主误会奴婢了,奴婢没有,奴婢不敢!”那侍女吓得全身发抖,不住地向后退去。。。

“不敢?那就是说有了?我打死你!本郡主看上的人,你也敢抢!小贱人!”朱舞阳一把将她的头发拉了过来,扬手就是一耳光,手中的鞭子也猛地向那侍女身上甩去。。。

“慢着,”戚少商上前一把扯住了鞭子,一用力就将鞭子远远地抛了开去,“此事与他人无关,郡主何必为难这些下人?”

“好,戚少商,今日你若敢喝下本郡主赐予你的毒酒还大难不死,以往的事就一笔勾销,本郡主日后也不会再纠缠于你,你可有这胆子!”

“戚某有何不敢!”戚少商声若洪钟,语气中却满是轻蔑,“但戚某不会任由郡主这般胡闹,堂堂男儿,若要牺牲,上至战死沙场,为国尽忠,下至保护父母妻儿,断然不愿只折杀于此般无聊之事上。戚某今日倒也想看看,郡主可真有胆逼迫戚某喝下此杯毒酒!”

戚少商身形跃转,腰间的神龙剑飞速弹出,剑光火影之间,那把原本插于门板的雀玉顷刻被砍成了两段,舞阳郡主一望那断剑,俏脸惊变,声音也开始颤抖,“你,你,戚少商!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这般折煞本郡主!来人,上毒酒!”

后来若非九王爷及时赶来,自己那日怕是会大闹渊阁府了,戚少商在暗自叹了一口气,从小养尊处优的环境造就了太多皇孙贵胄盛气凌人,只顾一己私欲而惘顾他人感受的个性。。



几个月前已有四位妃嫔的二皇子在太师府见到息红泪后即惊为天人,多次向息太师提及娶息红泪过门之事。无奈息红泪声称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与二皇子的后宫们争宠。二皇子也怕此事闹大,得罪父王及息红泪的表姐…正在后宫中风生水起的兰妃,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但前日里二皇子宣自己随行参与皇家狩猎活动,当他与二皇子一起骑马追赶一只金钱豹而进入密林中时,突然杀出一群蒙面的刺客,表面看起来是以两人为共同目标,事实上却是招招刺向戚少商的要害。那群人身手不凡,有几个怕还是大内中的高手。当时二皇子的身边除了他,就只有一名武功低微的小太监。即便戚少商武功高强,以一人之力抵抗八,九名高手也绝非易事。在砍伤几个刺客,掩护着二皇子撤退之时,他的胸口和肩膀处也不慎中了几根染毒的飞镖,好容易脱离重围,将二皇子送回宫中,剧毒的发作却让他的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起来。。。。


这是一个局,一个无法直接破解的局,官场宫廷之中,等级分界森严,以上压下司空见惯,要以下抗上却是难于登天 。无凭无据之下,心中再也怀疑也不能轻易说出口。一个错失,可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戚少商伸手将息红泪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中,“没有,红泪,此事与二皇子无关,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啪啪”两声,是琴弦拨断之声,声音之大直震得屋内之人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说话,戚少商原本握着息红泪的双手此刻也松了开来,几人抬眼望去,却见那飞泉姚琴的前几根琴弦已尽数被挑断,在那琴身之上,隐隐地现出一抹红来, 像是血的颜色,戚少商忽然有些害怕去看那青色的身影, 他知此曲弹来极费心力,聆听之人也当全神贯注才够尊重演奏者,但方才他们一干人等只顾自己谈话,又有谁专心地去感受那音符之间传递的美妙?

“惜朝。。。。”他正想站起来说些什么,那人已抢先一步从座位上走了出来,走得近了,戚少商注意到他的几根手指处多了一道明显的伤痕,还向下滴着鲜血,料是被挑断的琴弦所伤,心中更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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