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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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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歹说的,到底让两个人住了嘴也停了手,虽然还是彼此恶狠狠的瞪着,到底沉默下来,跟着两人去底下寻地方梳洗了。
梳洗之后,卓昭节冷着脸,正要说话,孟妙容却还是气愤难平,忽然转过头来,大声道:“你不给我赔礼,我跟你没完!”
江扶风一拍额,正要圆场,就听“砰”的一声大响,却见卓昭节将一把金梳狠狠拍在妆台上,猛然转过头来,眼中怒火勃发,喝道:“你想没完没了?!当我怕你?”
“你们冷静些!”江扶风和任慎之又是一番苦拦,才没让两人打到一起,都是无奈得很了,江扶风索性对孟妙容道:“李大家今日没到白家来,独自在太守府里恐怕很是无趣,我看你不如回去陪他一陪吧,吕老夫人跟前我替你告个罪!”
“我凭什么要让她!”孟妙容险些没气晕过去!
那边任慎之也哄着卓昭节:“你何必与她计较,随便赔个罪,场面上过去不就行了么?”
“呸!她来找我的事,居然是我给她赔罪,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道理?!”卓昭节怒不可遏!
见这情况根本就不是说道理能够说通的,江扶风也干脆,直接把孟妙容拖向门口:“烦请任师弟在此处陪卓小娘少待。”
“十七表哥,你欺人太甚!”孟妙容气得眼泪直掉,“要走也该是她走!”
卓昭节怒道:“你给我滚远点吧!无事生非!专会坏人心情!”
等江扶风把孟妙容拖远了,任慎之才放开卓昭节,苦笑着看着自己臂上被卓昭节挣扎时掐的伤处,道:“唉,我怎么说你?”
“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卓昭节也哭了,“那孟妙容莫名其妙找到我出言不逊,你不帮我,反而还叫我跟她赔罪?!”
任慎之无可奈何的道:“我也不知道这事情的经过,何况如今怎么说也是在白家,些许口舌之争……”
“是她先找我的,又不是我寻她麻烦,她都不顾忌她的堂姐了,我怕什么?”卓昭节怒道,“若是三表姐在这里定然也是帮我的,就你最会给白家考虑!”
任慎之心想游灿当真在场那才要了命了,这白家可是游灿将来的夫家啊,还没过门就为了自己表妹把嫂子的堂妹打了,将来妯娌还怎么相处?
只是他也知道卓昭节一向就被班氏娇生惯养,平常看着斯文有礼,若是惹到了她,可不是只会温柔娴静的主儿,何况孟妙容从家世到能力实在没有让卓昭节忌惮的道理,就哄着道:“如今她被江兄拖走了,到底是她让着你……”
“不亲手狠狠揍她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气!”卓昭节咬牙切齿的道,“你不要在这里了!讨厌死了,你走吧你走吧!你快走!”
任慎之苦笑着道:“我上去叫三表妹来陪你。”
“三表姐今儿要陪四表妹,我今儿本来也要陪四表妹!”卓昭节满腔怒火,朝他发泄道,“都因为这孟妙容,扫兴之极!若是因此误了外祖母交代的事情,我才要和她没完没了呢!你还要把三表姐叫下来,想叫我们回家怎么和外祖母交代!”
任慎之还要说话,已经被她用力往外推:“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赶走任慎之,卓昭节愤然一拍妆台,恨道:“早知道有今日,早知道谢家阿姐有武艺在身,我就该和她学上几手!方才给那阿孟好看!”
第九十章 世子的心胸(上)
卓昭节冷静许久,才开了阁门,预备去重拾班氏吩咐的任务,不想出门才走几步,就见不远处,宁摇碧一身华服,深秋里居然还握了把折扇,身边陪着两名昆仑奴,正皱眉望着自己。
“宁世子?”卓昭节微微一愣,随即想起来他是来要蜜饯方子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提到自己,若是那样——还不知道白家怎么恨自己呢,还有班氏也在,估计也是极尴尬的……
她上前行了个礼,道,“世子见过吕老夫人了吗?”
“那件事情苏伯去说了。”宁摇碧不冷不热的道,“你和刚才那人在里面做什么?”
卓昭节此刻对任慎之虽然还是余怒未消,但究竟是一起长大的表兄,她也不是随意对着外人说家中长短的人,就道:“那是我的一个表哥,方才我需要铜镜,使女却没带,他领我到这里来重新梳洗下。”
宁摇碧思索了一下,忽然道:“之前本世子一直觉得你胆子很小,如今看来,倒是本世子被你骗了。”
卓昭节闻言就是一阵心虚,只道自己装作失忆的事情被他发现了端倪,不想宁摇碧继续道:“在屈家庄的时候,动不动就抱着被子哭个不停,如今才几日光景,就与人有说有笑起来!”
他说到“有说有笑”四个字时,很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卓昭节惊奇的问:“你说谁?”
“方才陪在你身边的小郎君,穿绿色袍子。”宁摇碧冷笑着道,“看着像片芭蕉叶子的,你不是和他说笑着高兴得紧?”
“你说白六郎?”卓昭节总觉得他语气有些古怪,道,“你拿芭蕉来比他那身衣服吗?的确很恰当,芭蕉大气爽朗,和他气度很是相宜。”
宁摇碧闻言,脸色一僵,想了想道:“本世子说错了,他其实更像绿蝇!”
“……”反正我和白六不太熟,还欠宁摇碧救命之恩,我……我还是装作没听见吧!卓昭节再次无耻的决定装糊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装了,若无其事的道,“世子,我表姐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宁摇碧折扇一开复一合,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你就这么把本世子丢在这里?”
卓昭节惊讶的站住脚,回头看着他,道:“难道世子也要去上面?”
“本世子不能去吗?”见卓昭节似乎根本没有邀请自己的意思,宁摇碧不由大怒,“本世子偏要去!”
“……那就去吧。”卓昭节无语的道。
再次到了清秋阁最上层,游灿看到卓昭节回来,正问着:“你去哪了?这么久才来?”一眼瞥见后头的宁摇碧,不觉吃了一惊。
宁摇碧到秣陵时,虽然崔南风派了侄子和学生去迎接了他,他又是打着到怀杏书院读书的旗号南下的,但实际上他也就第一天到书院意思了一下,此后再也没去过,所以这阁中虽然有好些怀杏学子,但实际上,除了当时去接过他的宋维仪、白子静,其他人都不认识这位长安贵人。
看到一个显然有着胡血的俊秀少年神色冰冷的跟着卓昭节踏进来,众人都有些诧异。
白子静侧头与游灿说着话,还没留意到,倒是宋维仪一眼认出,忙起身道:“世子!”
被他提醒,众人才纷纷恍然,白子静也吃了一惊,忙起身以主人的身份将宁摇碧迎上首座,恭敬道:“家祖母寿辰,未想世子也亲自来贺,敝家上下,实在是蓬荜生辉!”
宁摇碧淡然道:“不过是恰好路过,进来叨扰一杯水酒。”他如今虽然神态傲慢、语气矜持,但措辞却很客气,以他的身份,亲自到来,说这么句话,白家上下已经是受宠若惊了,白子静也不例外,含笑道:“能得世子来贺,实是敝家之福。”
卓昭节在游灵身边的空位上坐下,心想你若知道他过来的目的其实是你家祖传的蜜饯方子,恐怕就不一定觉得是福了。
游灿推了推游灵,叫她和卓昭节换个位置,拉过卓昭节悄悄的问:“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我在底下刚好遇见他,自然要打个招呼,他问我要去什么地方,听说这儿人多,就跟上来了。”卓昭节道。
游灿听她这么说,就没再放心上,而是问起了另一个人:“对了,孟妙容呢?她和你一起出去,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不要和我提她了!”卓昭节厌烦道,“谁知道啊!”
“咦,你们吵架了?”游灿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回事?”
卓昭节沉着脸道:“不要问了,我如今心情坏得很。”
游灿抿了抿嘴,不吱声了。
这时候上头宁摇碧问起了为什么这许多人在这里,众人当然不好告诉他真正的缘故,就含糊道:“我等也是凑巧到这里歇个脚。”
“本世子方才入得园来,看到的皆是少年男女。”宁摇碧若有所思道,“看来今日这园子是专门让出来的?”
“世子聪慧。”有人笑着道。
宁摇碧道:“在外头听着里面怪热闹的,但本世子进来似乎扰了你们的兴致?”
“世子哪里的话?”白子静忙道,“其实原本咱们也只是在闲谈。”
“闲谈?”宁摇碧噫了一声,仿佛很感兴趣的问,“都在说些什么?”
一群少年男女在一起,又是得了长辈暗示的,除了风花雪月还能说什么?
白子静正斟酌着措辞,宁摇碧忽然看向了任慎之,道:“这位郎君,本世子看着有几分眼熟。”
卓昭节微微惊讶,心想宁摇碧问任慎之做什么?
“学生任慎之。”任慎之一怔,忙起身道,“六月初三的时候家外祖父寿辰,世子莅临游府,学生尝随卓表哥见过世子一面,并谢过世子慷慨援手、为表哥游炬洗清冤屈之举!”
宁摇碧淡然道:“哦,小事罢了。”他若有所思道,“原来你也是游老翰林的外孙,当日未及细问,却不知道令尊是?”
任慎之道:“先父任讳乐,为齐郡太守之子。”
“齐郡太守?”宁摇碧似想了一想,道,“是任平川吗?奇怪,你怎么还在此处?听说你的祖母郑氏去年起就不太好,本世子南下之前,正好赶上你那大伯亲自带着厚礼到长安,欲请太医至齐郡为那郑氏诊断?”
宁摇碧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任慎之显然毫无准备,竟是一下子呆住了!
宁摇碧说的祖母当然不是任慎之的亲生祖母,而是任平川的正妻,任慎之的嫡祖母,也是他礼法上唯一能够叫祖母的人,所谓百善孝为首,即使任慎之是游家养大的,但他始终是任家人,如今祖母病重,孙儿非但没有回去探望,还一身锦衣的到亲戚家喝寿酒,这……
只是还不等白子静设法圆场,宁摇碧又了然的道,“哦,看你的样子还不知道此事?看来,郑老夫人心疼孙儿,趁着南北路途迢迢,特意没告诉你……倒是本世子多事了。”
听他这么说,众人才缓了口气,任慎之也回过了神,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此刻也只能顺着宁摇碧的话道:“多谢世子告知,学生的确不知此事,实在是不孝之极!”
白子静也道:“齐郡距离秣陵足有千里,偏偏没有直达的水路,两地通信往来确实不便,郑老夫人心疼晚辈,倒也不是任师弟故意所为……只是老人家一番好意,未免叫咱们做晚辈的心下不安,幸好世子见告,任师弟回去之后,还是速速修书一封,询问近况才是。”
任慎之自然赶紧称是——他眼里满是苦色,任家早就没了他们母子的立足之地,否则游姿在娘家就不受嫡母喜欢,生母也死了,又何苦千里迢迢带着他到秣陵?
并且任家对他这个孙儿也是不在乎的,当年他考进怀杏书院,游姿欣喜之下,暗中求了游若珩修书一封寄到齐郡,将任慎之大大称赞了一番,希望能够得到任家的重视,结果任平川回信倒是回了,只是都是与游若珩客套,对任慎之那是提都没提一句,这般冷情,倒将游若珩气了一回,从此再也不肯写信到齐郡去。
经过这么一回事,游姿对夫家也彻底死了心,两边从此就断了消息,任家再也没有只字片语来,不然游姿也不会处心积虑的替任慎之攒着私房。
这么个家族,任慎之是打从心眼里,连提都不想提的,可谁叫他是晚辈?
当众说出郑氏染病之事的还是雍城侯世子……
即使雍城侯世子立刻又给了他一个台阶,但这样的情况,由不得他还能继续在这里,必然是要立刻与任家联系的,不得到那边让他不要回去侍疾的消息,终究于他的名声有亏,这也是他还有个病母在,不然的话,此刻就该回去收拾行李了。
宁摇碧垂下长睫,掩住眼中的狡黠与得意,他坑任慎之一把的目的达成,就不耐烦继续敷衍下去,借口赏景,离了清秋阁,离开时特别看了眼卓昭节,却见她只顾低声和身边的表妹说话,根本就没留意自己,宁摇碧脸色就是一沉,暗哼了一声,悻悻的走了。
这一幕旁人没留意,正送他出阁的白子静哪里会发现不了?他不动声色的回到游灿身边,等阁中重新热闹起来,才低声问她:“世子和卓小娘很熟悉吗?”
“不熟悉呀。”游灿不知道卓昭节被陈珞珈劫持的真相,还道她真是被谢盈脉直接救回来的,想了想道,“也就见过两次,一次湖上,一次就是祖父寿辰,那世子和随从走散了,恰好昭节路过,问了一句。”
白子静笑着道:“你真没眼力……我倒觉得世子方才是特别为卓小娘来的。”
游灿惊讶道:“什么?”
白子静小声说了自己看到的一幕:“……卓小娘仿佛也没察觉呢,不过到底还是告诉班祖母一声的好。”他不像白子谦般冲动,知道卓昭节的婚事那是连班氏都做不了主的,游家是他的岳家,白子静当然要为岳家考虑。
游灿将信将疑道:“虽然那世子走前特别看了昭节,但也许他是被昭节带过来的,现在走了昭节却没和他招呼才感到不悦的吧?”说着就拉了拉卓昭节的袖子问,“你与那宁世子是怎么回事?”
正低声劝说游灵活泼些的卓昭节吃了一惊,道:“什么怎么回事?”
游灿和她自幼一起长大,说话一向直接,就道:“方才他走时一个劲的盯着你看,结果你光顾着和四妹说话,他很不高兴的走了。”
卓昭节道:“咦?他走了吗?我没留意。”
“你可别得罪了人。”游灿见她神色自若,就觉得白子静想多了,便道,“你也真是的,人是你带上来的,人家走了你也不招呼一声,难怪世子脸色那么难看。”
“方才四表妹说要走呢,我哄到现在。”卓昭节低声道,“再说宁世子不是有未来三表姐夫接待了?”
游灿闻言,看了眼游灵,发愁道:“她居然还是要走?这么多郎君好歹也该有那么一两个能入眼的吧?”
第九十一章 世子的心胸(下)
不管游灿和卓昭节怎么撮合,游灵一直到开席了也不肯对任何郎君假以辞色,弄得两个姐姐都感到很是头疼。
由于这次寿宴别有目的,所以白家又留众客用过晚饭再走,一些不在城内的贺客,白家也都预备了客房,午宴后,园子里重新热闹起来,游灵被两个姐姐盯了一个晌午,实在不痛快,索性提出要去看白子华,游灿和卓昭节知道她这是故意躲人,但也不能不陪着她去。
白子华极是高兴的接待了她们,看到游灵就笑着道:“你可是稀客了——上回的信可是叫我意外,真是多谢你了。”
游灵淡淡的道:“白四姐姐客气了。”
白子华一看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越发笃定了上次那封信决计不是游灵自己的意思,对林鹤望的判断也肯定了十分,此刻看见游灵上门,就想多了,只道她是为了宋维仪或麻折疏过来打探消息的,但坐了片刻,看三人只说着闲话,游灿和卓昭节倒有些把话题往郎君们身上带,但游灵每每不肯理会,她以己度人,一点也没想到是游灵不肯,只道她是小娘子家家的害羞,就主动暗示道:“今儿个来贺祖母的人极多的,夫君的两个好友,说起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上回我出阁,他们虽然也来了,但当时哪里顾得上看?”
游灵神色淡然。
……只得游灿搭话道:“四表姐说的是宋郎君和麻郎君吧?”
白子华一心一意认定了游灵害羞,借着游灿的搭话,将自己所知道的宋维仪和麻折疏都仔细介绍了一遍,游灿因为游灵不合作,为了向班氏交代,就抱着有错杀不放过的心思,只要过得去的小郎君,先把情况记下来,白子华看她一直听得认真就心里嘀咕,心想夫君不是说,游家看中的应该是两人里的一个吗?难道弄错了,是两个都看中,只是难以抉择?
卓昭节此刻的打算和游灿差不多,听白子华说了半晌,忽然想起来之前游煊被骗上船说的话,林鹤望、宋维仪和麻折疏里应该至少有一人是文武双全的,这一点可也是值得禀告给班氏的,就问道:“林家姐夫武艺如何?”
白子华惊奇道:“夫君他不会武啊!”
“那么宋郎君和麻郎君呢?”卓昭节道,“之前六表弟在青草湖边见过他们中一人,据说剑法很好。”
白子华露出了然之色:“昭节你是说宋郎君?听说他家有个老仆从前是江湖人,后来断了腿,受过他父母收留之恩,因此一直悉心教导他剑技……”
卓昭节道:“原来如此吗?我是没见过,只是听六表弟提起,你也知道六表弟这个年纪,最喜欢打打杀杀的东西。”
正说到此处,底下有人招呼道:“郎子来了?四娘这儿正有客人呢!”
游灿心下一喜,忙起身道:“表姐夫来了?我们可不打扰,先告辞了。”
白子华自觉探清了游家的目标,也没心思多留她们,笑着送了客,到了底下正好遇见林鹤望,看见游灿和卓昭节,微笑道:“原来三位小娘子在这里?子静弟方才还在园子里寻人。”
“是吗?多谢表姐夫了。”游灿忙道。
离了云水楼,游灵道:“我想去陪祖母。”
游灿皱眉道:“你……”
游灵道:“我去了祖母那里自会与祖母交代,三姐你和表姐去园子吧。”说着叫过自己的使女就头也不回的往正堂去了。
卓昭节要拦,游灿皱眉拉住了她,道:“算了,如今可不是咱们不上心,是四妹她自己无心……唉,也不知道三房到底怎么回事?就让她去祖母那里吧,不然咱们硬押着她,怕她当真要恼了!”
游灿本来和游灵关系也不是特别好,她虽然也关心这个堂妹,但游灵三番两次的流露出嫌她们多事的意思,游灿实在忍无可忍,冷着脸道:“随她去吧。”
卓昭节想了想,道:“你去园子里吧,我也去外祖母那里。”
游灿知道今日园子里和卓昭节没什么关系,道:“好,祖母问起我,你就说我……”
“外祖母还不清楚?你想再多理由也不过是白想。”卓昭节笑着道,“你还想瞒谁呢?”
游灿面上一红,推她一把道:“不许胡说!”
表姐妹两个说了一会话才分别,这个时候游灵人已经走得不见了,卓昭节边和明吟、明叶议论着白府的景色,转了两个弯,一个人忽然大步从假山后走过来,差点没撞到她身上,卓昭节吓了一跳,好在那人反应也快,赶紧收了脚,看清楚了她,就惊讶道:“卓娘子?”
又赔礼道,“对不住,我不知道你在这假山后面,走得太急了。”
却正是白子谦,隔了几个时辰不见,白子谦显得心事重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吕老夫人抽空管教了,卓昭节反正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抿嘴笑道:“不妨事的。”
白子谦看着她春花般明媚的面容,少年眸子里有分明的黯然与歆慕,即使明知道没有希望,但如今遇见,白子谦实在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没话找话的轻声道:“没吓着你吧?”
“没有没有!”卓昭节摇头笑道,“你走这么急,想是有急事?”
白子谦道:“我……”他才说了一个字,假山后有个女子声音急急叫道:“六郎六郎!你去哪里?”
白子谦听得这声音,面上浮现无奈之色,扬声道:“母亲,我就想回房去看会书。”
假山后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两个嬷嬷追了过来,看见白子谦和卓昭节站在一起,脸色就是一变,先道:“卓娘子也在这里?方才六郎走得急,没碰着娘子吧?”
卓昭节道:“劳夫人担心,并没有什么。”
这妇人正是白家的二夫人莫氏,白子谦的母亲,原本随夫在任上,为了婆婆作寿和白子谦投考怀杏书院,特意赶回来的,莫氏本来在帮着伏氏、孟氏招呼来客,此刻却追着儿子到了这里,想也知道方才母子两个是起了争执,而争执的原因么估计和卓昭节多多少少也有些关系。
卓昭节不想生是非,就道:“我想去外祖母身边,敢问夫人,我外祖母此刻还在正堂吗?”
莫氏见她要走,顿时一喜,忙道:“正是,班老夫人这会正与家母说话。”
“多谢夫人了。”卓昭节点一点头,朝白子谦客气的笑了一下,就毫不留恋的扬长而去。
见白子谦怅然的望着她的背影,莫氏叹了口气,低声道:“瞧见了?不说门第差距,人家卓娘子对你也没什么心思,你不要多想了,这卓娘子是生得好,可孟太守家的小娘子长的也不差,你若喜欢生得好看的小娘子,那孟家……”
“母亲!”白子谦才动心怀,固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却哪里这么容易放下,更不用说迅速换人,当即不耐烦的打断道,“我去看书了。”
白家二房只有白子谦一个嫡子,是莫氏唯一的亲生骨肉,莫氏一向疼他,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也不计较他语气里的不耐,反而柔声道:“好好,那你去吧,母亲不打扰你。”
白子谦甩开莫氏,快步向二房走去,不想走到半途僻静的地方,路边树后忽然转出一人,因为转出来的突然,直接与他撞了一下,白子谦猝不及防之下,被撞退了半步,他本来心情就不好,随口怒道:“你做什么!”
不想话音未落,他身后有个怪腔怪调的声音喊道:“抓刺客!”未待白子谦反应过来,后心已经挨了一脚!
两个昆仑奴手持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木棒,一脚将白子谦踹倒后,棒拳齐下、连踹带踢,片刻光景就将白子谦打了个死去活来,脑子彻底的懵了!
宁摇碧锦衣绣袍,玉带轻靴,折扇轻敲掌心,懒洋洋的看树看花看草看天,半晌见白子谦似已晕了过去,才道:“好了!”
昆仑奴闻声住手,笑着将木棒往他们跳出来的树后一丢,恭敬道:“小主人,现在怎么办?”
宁摇碧训斥道:“第一次跟本世子出来吗?这还用问?”
“是!”昆仑奴会心一笑,露出格外洁白的牙齿。
……等白子谦悠悠醒转,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拖到了一处草坪上,嘴唇上湿漉漉的,却见一个俊秀的华服少年正拿着水囊,一点点的给自己喂着水,见他醒来,这少年温和的笑了笑,道:“你怎么样了?”
白子谦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甚至连眼睛都肿了一块,他勉强辨认出来这少年的身份,不由惊讶道:“你是……宁世子?”雍城侯世子虽然是不请自来,但以他的身份,亲自到场贺吕老夫人寿辰,这让白家受宠若惊,吕老夫人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让儿孙在世子跟前露脸的机会,午宴时,特意让几个孙儿都给宁摇碧敬过酒,因此白子谦认得宁摇碧。
“正是本世子。”宁摇碧笑得亲切和蔼又略带歉意,“那个……刚才本世子看园子里人多,不想凑热闹,就往僻静处走了走,不想不小心和你撞上,本世子身边带的恰好都是异域的随从,人太死心眼了点,不小心将你误认为是刺客,嗯,实在对不住,这些蛮人粗手笨脚的,本世子叫他们住手已经晚了……”
白子谦刚才什么都没弄明白、甚至连宁摇碧人都没看清楚就被打了个半死,到这会都没想起来事情经过,被他提醒了才醒悟过来,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论身份,宁摇碧直接揍他几顿,他也没地方说理,更别说宁摇碧如今还这样亲手给自己喂水,又真诚赔礼,白子谦究竟不好意思翻脸,只得忍着痛道:“世子客气了,本也是我无礼,撞到世子,还出言冒犯。”
“这都是意外。”宁摇碧诚恳的道,“本世子今日冒昧登门,本是为了给令祖母贺寿,却不想手下卤莽,反而伤了吕老夫人的晚辈,实在愧疚难当,一会本世子定然要亲自给吕老夫人赔罪!”
白子谦苦笑着道:“世子不必如此……嗯,敢问世子,可能送我回房上药?”
眼前这位无论是有意无意,根本不是他能够讨回公道的人,白子谦此刻也实在没力气和他寒暄,索性直言道。
宁摇碧道:“真是对不住,本世子听大夫说过,像你这样猝然被打晕的人,立刻抬到榻上却是不好,应该放在开阔处,免得窒息,而且昏迷久了也不太好,但怕碰着你身上的伤口,所以本世子让他们替你浇了点水……果然,你醒了。”
“…………”白子谦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旁边好像有个小池塘。
第九十二章 手下很愚笨
无论白子谦怎么拒绝甚至是哀求,一心一意“将功赎过”的宁摇碧,送他回到二房后,仍旧是坚持让两个昆仑奴亲手为他上药,以示自己的歉意。
……于是,在继被两个昆仑奴扔麻袋一样扔到榻上后,白子谦在昆仑奴近乎狂暴的上药方式中,顺理成章的痛晕了过去……
白府正堂,面对目瞪口呆的白家人,苏史那一脸惭愧痛心的道:“吕老夫人,此事实在是某家管教无方,不瞒老夫人,这两个昆仑奴是某家三年前就买下来的,但撑不住郁林洲那边过来的蛮人实在蠢笨得紧,三年了,也只能勉强听懂几句简单的官话,叫他们做事,稍微长些的命令也不能分辨!偏偏还实心眼认死理,发起狠来寻常下人都拉不开,原本今日不该带他们进府的,奈何小主人今日冒昧登门,恰好就带了他们,实在也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从前在长安,有一次,小主人也是带着他们两个出去,结果中途与人发生争执,他们当时半句官话也听不懂,竟然任凭小主人独自与人争斗,回侯府后,某家重罚了他们一顿,所以从此以后,只要是陌生人,未经吩咐就接触小主人,他们都视为刺客……这个,老夫人见谅,蛮人愚钝,教了多少遍了,他们就只能记得住那么几件事……”
苏史那歉意得不得了,一边解释,一边抬腿将两个昆仑奴都踹倒在地,怒气冲冲的重斥:“蠢货!若这白府能有什么危险,还用得着你们两个救护小主人?!不长眼睛的东西!”
两名之前堪称心狠手辣楷模的昆仑奴如今一个比一个诚惶诚恐,顺着苏史那踹的力道倒在地上嗷嗷直叫,叫嚷着除了宁摇碧和苏史那外没人听得懂的话,目光呆滞口齿笨拙,再加上他们黑漆漆的脸——再会察言观色的人也难看得出来他们神色变化,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都和聪明不搭边……说句状似痴呆倒更可信些……
再说汉人自古为中原之主,如今大凉鼎盛,可谓是万国来朝,作为大凉子民,又是大凉的书香门第,面对异族,天生就有一种优越感,苏史那对昆仑奴的咆哮和动手虽然有作样子的嫌疑,但这两个昆仑奴看着的确不像懂太多汉话,这种呆头呆脑的下仆估计留在宁摇碧身边也是看他们生得与众不同,用来彰显世子身份的罢。
不管怎么说,以宁摇碧和苏史那的身份,能够有如今这样的态度,白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白子谦虽然被打得一身是伤,但也没动筋骨,更没危及性命,难道还能让这两个昆仑奴赔命?那纪阳长公主和雍城侯府的颜面往哪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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