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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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出土文物挖的难道还少？就富了？

他建议说把这几句偈语传给儿子。

那朋友说儿子长大要是不成器再卖了呢？

他说那最好就留点叫后人考古的也有事做的东西。

你想现在人们又异乎寻常地看重文物；又有多少人是从研究这民族文化历史与发展的层面关注的呢？除了一些文人附作风雅；自持厚重的绷面子外；又有几人不对这文物天文数字般的价值唾涎三尺呢？

你说在文革中；一方面被〃破四旧〃所摧毁的文物不尽其数；另一方面；不少高官权要；比如康生等又篡劫了国家不少的珍稀文物。后来改革开放了；一些奸商和贪官盗卖偷运文物到国外发大财的也不少见。

你并看到，最令你不解与痛心的是：作为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瑰宝；被称为汉民族文学史诗的《黑暗传》；在神农架被发掘；那文采光华与丰富想象足以令《昭明文选》《文苑英华》也黯然失色的〃手抄本；而在当时却被作为反动迷信重点抄查打击对象。

你想难怪作者在前面的章节会从心底发出：还哪里去找对灵魂的敬畏？该继承的不去继承；而只山崇拜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你想：这曾经在历史文华上辉煌异采的先民子孙是成器之才？还是大气晚成？

他又讲道：又有朋友来他处；穿得西装革履；进门就向他炫耀他发了大财……并问他是否缺钱花；一万元以内；都包了。

他说他别犯法！

那朋友说：笑话；犯法的不是我；该抓的是大头！

那朋友说该交的税都交了；县太爷；XX局长……都与他交情不浅。并说；他当年从城关镇小学教员；为调进这城关；一年几个月的公资都用来请教育干事吃饭。

你说这就是中国最真实的社会〃小景〃；因为这些你都亲历太多；不请客送礼；你就百事无成；受〃单位〃坏人欺负暗害；不仅在诸如晋级、调资、评职称；甚至公民政治权利也得不到尊重。

他那朋友还说；现如今什么政界人物；字都没写伸；也能当什么诸如书法研究会的名誉主席；副主席；也还好意思把所谓〃作品〃登载出来。又说虽发了财；到底还是个投机倒把做买卖的；想拜托他帮忙把女儿送进名牌大学；好将来进入上层社会。

他问再找个高干儿子？

他说他又不是校长；且得要有成绩为凭。

那朋友称他迂腐。说那些大官的子女真是考上的吗？

他说他不调查这些事。

朋友说他是作家。

他说作家又怎么样？

朋友说他是社会的良心；得为人民服务！

他说甭逗了；并说；你是人民？还是我是人民？还是那所谓的我们是人民？

他强调：他只说他自己的话！

你想不出对这社会形态有什么贴切的形容；你只看到延绵了千年的特权思想与人性丑陋的封建意识；是造成中国悲哀命运的关键病源。而即便他；你；我代表人民的良心；然而那真实报道；多层面预审的〃生杀〃权也并未在某个人手中……

中国没有免预检制度与〃5秒滞后〃的规矩；文稿的编排是视政治需要而剪辑、编排、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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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章里；你看到他终于到达了那冰清玉洁；没有被污染；自然原始的生命之峰。

他讲这冰山峡谷的冰河阴沉而透明；冰层下蓝绿的冰河蕴藏着巨大的矿脉。

这雪域冰原；阳光照不到阴影；当风暴来临时以每秒百公尺的速度；将冰壁全都抛光得晶莹透剔。在如此严酷的自然生态；他像只快要被冻僵了的爬虫。

你说这就是他所寻求达到的境界；没有悔怨；无需诉说；无所谓意义。

在这没有意义的意义中；你说你领悟到生命的纯粹；没有〃污染〃……没有虚伪……

冰山之巅出现的紫色云霞；预示着风暴正高速旋转；这大自然的风暴将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无法回避；也不可〃歪曲逆转〃；又不可以做假或吹捧；更不可以抗拒；它将以他的本来面目和规律；横扫大地；无论虚假丑恶；抑或崇高正义；都不可避免地被一律席卷……

你想：冰山雪源；养育滋润了生命；创造了文明；也可泛滥成灾；淹没众生；摧毁文明；惩罚人类。前提是：不论是谁；也不论他凭借什么力量；假托什么名义……只要是破坏了这自然法则；〃污染了这纯洁世界〃；〃强奸自然〃意志；他都逃脱不了上苍的打击。

他说就在这雪线冰渊边缘；他还是看见一个女人骑马而行；也还仿佛听见马铃伴随的歌声。他说在这藏女回眸一笑中；他止不住诱惑；还向那深渊走去﹍﹍

你在他不管是追忆或是遥远想象的印象中看到：不论是生命律动中的愿望、快乐、悲愤、忧郁、恬静……在这里去梳理品评；都是徒然的努力。

你面对的现实中；只有黑森森的空洞。恰如一个骷髅的眼窝；貌似深邃；什么也没有……

你想在轰的一声乍然从天而降的那春雷过后；从太阳眩晕的瞳孔中；你看到周而复始的生命律动从未停止。那血红光茫四射的红日；有时仅然也幽蓝闪烁；那光环似乎是在幽冥的太阴里回旋。

你看到他从未有过的明彻；清新不仅令他通体清凉；浮躁顿失。也令你番然醒悟；你仿佛聆听到的幽微旋律在迅速舒张并越益分明；你倾听到的这声音；不仅是他讲述的那古老；又现实的故事；而且你分明还听到这是他自己发出肺腑；最真实的声音。没有杂音；没有修饰；无论想象、记实、梦幻、玄想﹍﹍都纯粹地忠实于自我良心；而无其他忌讳﹍﹍

你心中为之升起的悸动和期望：就是去捕捉那隐约旋律中的意象；并试图把它铺展开来。虽然困惑重重；但你仍固执己见；为了心身的解放；也为了转述你的理解；记录你的随想；阐发你的情感﹍﹍你记录的是你的心声；如此而已。

你心的起伏跳动；完全溶入了黑暗中他那房间角落里的录音机上明亮通红指示灯的上下跳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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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章；他回顾这灵山之旅并非给予预期想象中的种种神迹。

他说；对于他这不知餍足的人来说；上帝说：没有奇迹！

他又说：也没有喜悦。喜悦是对忧虑而言。

你也沉浸在这飘然而下的雪地中；内心平和恬静；充溢着对生命的沉思。

他说他此时不知身在何方？不知道天堂里这片土地又从何而来……

他说他什么也不懂；还以为什么都懂。

他背后那只莫名其妙的眼睛总不放过他……他只好不懂装懂。

你想；芸芸众生；不懂的也许永远无法而懂。你说问题是那应懂的〃精英〃；为了保全既得利益；却太懂装傻；以致泯灭良知。

你看到雪地中那…只睁着圆眼的聪明青蛙；似乎也就等于看见了上帝。

你虽然看到那一张一合的眼睛；仿佛在整个思考世界。那下额一鼓一涨；好像是在讲述人类无法懂得的语言。但你仍然分明地看出；那随时警惕人类贪婪入侵的眼睛；却从未停止思索；也时刻准备逃逸。

你看到那眨动的眼皮；对许多人来讲也许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它的意义也许就正在这无意之中。如果连受苦受难的经历；也懒得或不敢回顾、反省、思索；他就永远不仅是他人的奴隶；也将是自身灵魂的奴隶。

你说你应该明白；至于是否真的明白；上帝是不会指引你的。

你想：面对所有显示的东西；你领悟不出太多的奥秘；你也许不懂装懂；或者说你永远也无法弄懂；但是你的生存环境和所面临的〃精神生态〃与自然生态；倍受那强加给你的污染和压力；尽管无法回避；有种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不能摆脱的痛苦；这都逼迫你无论如何都要一吐为快。

关于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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