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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镇魂歌-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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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何才能让父皇满意呢?”菲利姆突然看见依路达克的身影正悄悄地走进自己这边,而背对着看台入口的菲奥雷则对此一无所觉,心知一切都已来不及的菲利姆眼珠子一转,随即做很谦虚状地问道:“我实在是无法揣摩父皇的心思,二弟你心思灵巧,想必在这方面大有心得,能不能也让我学习学习你的经验呢?”

菲奥雷浑然不知依路达克已悄然走到身后,正准备聆听他的“长篇大论”,更没有注意到在菲利姆眼中闪过的那丝狡黯光芒,一心沉醉在自己美学中的他还以为老哥终于开窍,真心实意地想向自己取经,于是他的大放厥词就在背后依路达克的险恶视线、菲莉丝的无奈表情、菲利姆的窃笑以及群臣写满“不知死活”四字的目光中开始了:“首先呢,你要知道,父皇是个很喜欢赞赏话语的人,对于这种写报告的任务。他只在乎我们是否执行。写得好不好只是其次。只要好话多说一些,把黑的颠倒成白的他也不是很在意,因为他自己也是这类歪曲事实的人。”

菲奥雷说的倒字字都是真理,不过他此刻完全没有察觉到,在菲利姆那一脸的崇拜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更没有发现背后有一个老头已把手指的关节压得嘎嘎作响。茫然不知大祸临头的他还在继续无责任的发言:“而且他还有个喜欢附庸风雅的特点。你以为他喜欢文言文吗?当然不是,他和你一样对这种深奥的文体一个头两个大,不过就像我说的,只在文人雅士互相交流的文言文也是抬高他自身水准的一种方法。”

“我们写的他尽管看不懂,但只要装成看懂,大家就会在不知真相的前提下以为他真懂,那样父皇的品位就会在无形间被提高一个档次,为此心情喜悦的他自然不会再关心我们写得是否真的好,如此一来不就安全过关了吗?”

菲利姆嘿嘿好笑,因为他已看到依路达克的脸气得如猪肝般血红,不过表面上他还很夸张地鼓起了掌,使这幕有趣的独角戏可以继续演下去:“高论高论,兄弟你真是对父皇了解得透彻,不过父皇万一认真起来呢?”

“认真?他也会认真?”菲奥雷不屑地冷哼一声:“他认真的只有如何想整人的阴招,好如何……啊!父、父、父、父皇!”

可能是想转身摆个姿势,以凸显自己在下如此定论时的翩翩风度,菲奥雷陡然故作潇洒地转身,但却没想到回头看见的不是众人崇拜的目光,而是依路达克已气得发青的老脸,这下子他才知道大事不妙:“您、您、您、您是什么时、时、时候来的?”

“你说呢?我亲爱的好儿子?”依路达克忽然笑眯眯地绽开一个笑容,但在所有人眼中,这个微笑实在比哭还要难看,菲奥雷的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死菲利姆,你陷害我!”菲奥雷首先想到了一直面向入口方向的某个人,再回忆起刚才他那副虚心请教的模样,被算计的想法顿时充满了他的整个脑海:“你是知道才放意这么做的吧?”

“哎呀,我虽没告诉你父皇的到来,可我也没说父皇不在你身后,而且这些话都是你自己讲的,我可没有刻意引诱你啊!”菲利姆奸诈地一笑:“父皇对此一清二楚,我可是无辜的唷。”

“……不错,你是没有说多余的话,这点你比他聪明。”依路达克点头时所透出的眼光明显有了杀人的冲动,但他居然遏制住了自己的愤怒,语音异常轻柔地叹了口气:“若不是他的自我表现欲使他无意中回头,相信我还能听到他更多的真心话,让我们父子间的感情交流可以更进一步地展开。”

眼见大势不妙,心知将死无葬身之地的菲奥雷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父皇,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英明果断的您该能分辨得出来吧?”

“很遗憾,此刻的我是个凡人,我听不出有什么地方值得发笑。”依路达克还是一边笑一边说话,不过眼中的杀气完全断绝了华斯特二皇子的最后一线希望:“如果你坚持认为这是个玩笑,那我想你该不会介意我也开点小小的玩笑,桑利!”

“臣在!”

桑利应声从群臣的队列中走了出来,满脸都是“就知道你要叫我”的模样,但身为华斯特皇朝的丞相兼依路达克的心腹,他被叫到也是意料中事。

尤其在依路达克准备处分某个皇室成员的时候他的身份刚好完全符合处刑人的标准。

“送菲奥雷到第三赛区,等参赛者通过该区域后,弄条绳索让他玩半小时千米高空蹦极,记得先把下面的安全网撤掉!”依路达克的一连串命令快得不可思议,处罚程度之变态也令人毛骨悚然,而且对此他居然还有理由:“他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似乎需要点比较刺激的东西来使他恢复正常,所以你记得提醒我,这只是第一阶段的精神冲击治疗啊!”

“强词夺理,有精神病自然该送去看医生,这么刺激不使症状加重才怪!”桑利心里这么想,不过他可没胆子顶撞盛怒之下的依路达克。抱着吃人薪水为人做事的无奈心态。他很礼貌地走到菲奥雷身边。深深弯腰鞠了个躬,算是得罪他之前的问候性招呼,“菲奥雷殿下,对不起了,请吧。”

事已至此,无力回天的菲奥雷也只能认命。避免因为违抗命令而招致进一步地惩罚。在狠狠地盯了菲利姆一眼后,华斯特的二皇子颓然跟在桑利后面朝着看台入口走去。

菲利姆在心底暗笑,在平日口舌交锋中总落下风的他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还借此把华斯特王的一肚子气都转嫁给了弟弟。已找到怒气宣泄出口的依路达克怎么说都不好再找他的麻烦,如此他的目的就算达到一半了。

“菲利姆,我让你交的功课呢?”出乎他的意料,依路达克似乎并没有忘记临走前交代的事情,一见菲奥雷的背影消失在入口处,他的话锋立即落在了菲利姆身上:“你该不会想用这几行流水账蒙混过关吧?”

“嘿嘿,当然不会,这只是草稿而已,具体的修饰当然要等后面再加,给父皇看的东西怎能如此马虎?”菲利姆一边干笑,一边把手中的观察报告藏到身后,他万万没想到;依路达克会直接用行动向他证明,即使他处罚菲奥雷也不会对他有所放松。

而最要命的是,由于先前菲奥雷允诺为他写报告,刚才的过程他根本没有仔细观察,刚才又把菲奥雷陷害出场,想找人代笔都没法子,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依路达克似乎根本不想放过他,下一句追问马上就跟了过来:“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能交稿呢?”文人小说下载

菲利姆在心里大叫救命,但表面上还是使出了缓兵之计:“等赛后您就能收到报告,不过父皇也知道我文理不佳,能否允许我派人回府邸传信,找几个有才学的人为文章润润色呢?”

依路达克斜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在拖延时间,但菲利姆的实话实说也让他的面色有所缓和:“可以,不过没必要回去找人,这里不就有文学部的几个才子在吗?费尔拉特,你来帮他的忙。”

被点名的文学部书记员应声而出,菲利姆也唯有苦笑着接受他的好意,表面看来依路达克有些不近人情,但在一众华斯特大臣眼里看来,他的决断却是无比正确的。

排除掉个人被揭穿真面目的老羞成怒情绪,既惩罚菲奥雷的口不择言,也不因为菲利姆的默不作声而对他有所鼓励,在—定程度上,依路达克在这次事件上体现了一个决断者的公正态度,也让他身上并不明显的王者气质终于得到了少许体现。

但这种庄严的公正感也只不过延续了不到一分钟就宣告破灭,在举起望远镜重新搜索过比赛状况后,他的下一句话又成为了无聊得让人吐血的牢骚:“居然不用我做的设施,而是自己准备工具过关?就这么不相信我的人格魅力吗?”

好不容易建立起对他敬仰之心的群臣不禁为之绝倒,贼喊抓贼每个人都有听说过,可亲眼见识到如此鲜活的例子倒是头一次,其身不正还反过来怪别人不信任他,依路达克的话说多好笑就有多好笑,然而他完全没有自我反省的意思,这才是最让人感到好笑的地方。

“我怕高……”伸手拉了拉坚韧的金属线,确认它不会像依路达克做的钢索那般忽然掉落后,亚瑟无意间看了一眼下方破云雾掩盖的悬崖,本来就不很适应高山气候的他顿时头晕目眩:“米伯特,一定要老老实实地爬,就不能用比赛配发的滑杯或滑行护手过去吗?”

米伯特正在把两根金属线的这端缠绕在身旁一棵松树的主干上,并连续打了四五个死结,听到亚瑟没志气的话,他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不行,这金属线虽然在承受重量方面比钢索更强,但它的尺寸大细,用滑杆你根本无法掌握重心,用滑行护手只要滑出两百米,因为加速度而产生的剧烈摩擦就会让它一折两断,而且即使能用,金属线的那一边连结的可是岩石,难道你想高速撞在上面和它比谁硬吗?”

当然不想,没有人会蠢到把肉体与石头比硬度的地步,于是在米伯特的指导下,贝罗、亚瑟、里尔与佛塞将坚固的布制背囊扯成无数又粗又厚的布条,再一条一条叠起来缠在手上用以保护抓金属线的手掌,然后又在他的牵头下一个接一个攀上金属线,朝着对面那块被弩弓穿透的岩石一点点移去。

贵宾看台上。

“……要判定他们犯规吗?”见依路达克满脸不高兴的模样,负责比赛总裁判工作的一名官员趋前低声问道:“在不使用比赛设施方面还没有硬性规定,陛下想进行修正吗?”

依路达克望望在悬崖间蠕动的那几个小小黑点,无奈地叹气摇头:“没那个必要,虽然没使用正规比赛用设施,但是他们也没有作弊,目前他们的行为仍然属于正规考核项目的范围之内,因此不用判定犯规。”

开玩笑,若在这里判定他们犯规;接下来还怎么玩?

表面上都是冠冕堂皇之词,但依路达克的真实心意还是这个,而他身后的群臣也不是笨蛋,跟他这么多年早就对他的脾性一清二楚,这句潜台词即便他没说,每个人也都知道他的脑袋里想的还是如何寻找乐趣,比赛的规章制度反而是次要的。

“明白。”

一时的冷场之后,比赛就此进人了第二次的小高潮。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冒险原本是离生活很远的事情,因此冒险的全过程对他们就是极其新鲜而刺激的,但冒险的经历若是被写成书或文章,刺激度与新鲜度说不准就会大打折扣,所以还是亲眼看到比较有吸引力。

依路达克正是抓住他们的这种心理,把和冒险完全扯不上关系的招亲大会变成了一场比赛,又专门在其中设置了所有冒险经常碰到的地形地貌,还挖空心思设计了一大堆陷阱障碍与难题和参赛者作对。这样一方面满足了自己和聪明人对抗的欲望,以及看人被捉弄的爽快感,另一方面也用与冒险很相似的比赛过程抓住了观众的口袋,使自己的这种额外娱乐节目不用花上一分多余的钱。

所以即使米伯特的行动超出了他的预料,在高山悬崖上的竞赛依然充满刺激性,尤其是观众们从望远镜中发现,这个一直带领比赛进程的小个子居然放弃了准备好的钢索,而选择了一条挑战个人体力与耐力极限的道路时,每个人都不由得对他产生了敬意。

但敬意归敬意,若他的选择不符合观众想着选手出丑受苦的大众化心理,相信即使能胜出比赛,他也铁定会遭到这些被依路达克无意中污染心灵观众的热烈欢迎,当然这种欢迎仪式的道具肯定不是鲜花与掌声,烂番茄与鸡蛋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因此当夜魅静静地走进会场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在高空钢丝上悬吊的几个人吸引住了,紧张感把每个人的心都抓得紧紧的,以至于他那一身与场地气氛格格不入的灰色长袍也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还真是热闹……不过这和我没关系。”夜魅的指间忽地多出了一张人物的画像,由铅笔素描的形象跃然纸上栩栩如生,与不远处的真人相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以至于夜魅只比对了一眼就笑了起来:“找到了,就是他。”

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只有一个人——修伊·华斯特。

第五十五章 科学狂人

伸手抠住岩石边缘的突起,成功到达终点的米伯特轻巧地跃到了较为平坦的地面上,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总算过来了。”

不愧为米伯特最有力的竞争者,贝罗的到达速度只慢他二十秒左右,不过汗湿衬衫的他明显消耗了很多体力,脚刚踏到坚实的地面整个人就一屁股坐倒,有感而发地叹了口气:“是啊,但刚才的那十分钟简直是度日如年啊!”

“心就像吊在嗓子眼里一样,我为什么要来受这份活罪?”

亚瑟随后赶到,发出的这句牢骚马上被跟在背后的佛塞听到,华斯特的司法部长马上为他做出了解答:“因为你有个为父亲健康状况时时担心,并为此向陛下请求让你参赛的好女儿啊!像我和里尔,这次参赛都是为了争取能多一些下半年的部门预算,受话罪的是我们才对!”

“……也对,不过里尔去哪里了?”亚瑟突然发现攀金属线过来的五个人忽然少了一个,回头望去不禁大惊失色:“我的天呀!半天你才爬到那里吗?”

听到亚瑟的惊呼,正准备动身继续比赛的众人纷纷回过了头,这才发现两条金属线之间还挂着一条孤零零的人影,华斯特的堂堂农业部长正在依然呼啸的山风中努力蠕动着,最让人又心惊又好笑的是,此刻里尔先生的位置居然离出发点仅仅十米,按照这种进度来计算,他到达这头的时间至少是一天以后。

“你怕高,我更怕啊!”里尔的声音听起来颤巍巍地。也不知是被风吹得断断续续。还是他地恐惧心理作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连一米以上的跳水高台都不敢上去,现在突然要我做这种要命的冒险,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吧!”

“别这么没志气,部门预算的增加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你打算就这样放弃吗?”佛塞高声叫了起来,却忽然被米伯特轻轻拍了一下肩膀。道:“算了。看速度慢成这个样子,努力已解决不了问题了。”

“那该怎么办?”佛塞问道。

米伯特沉思片刻,随之就对里尔高喊起来,每句话都令在场的所有人吃惊不小:“实在不行就放弃吧!你已经努力过了。只要回去对大家好好说,没有人会责怪你的弃权,所以没必要继续勉强自己,自己决定吧!”

“米伯特,这么说太无情了吧……”佛塞和亚瑟立即怒形于色,连贝罗也不禁皱起眉头说道:“都一起努力到现在了,让他放弃不觉得有些残忍吗?”

米伯特无奈一叹:“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你打算背他过来吗?”

贝罗立刻哑口无言,一个人爬上八百米就差点体力透支,而且充作护手的布条也被体重摩擦得几乎全部断裂,若是再背上一个大活人,恐怕连神仙都没本事安全到达终点。

“你不能想想办法吗?”亚若问道。

米伯特苦笑:“人的力量并不是无穷的,在一些场合只能老实承认自己的无力。现在的地形条件太糟糕了,要帮半身吊在空中的里尔需要很特别的救援装备,而目前这里既缺少材料也没人指导,想帮他根本不可能。亚瑟,我知道你很想帮他,可是事情要量力而行,明白吗?”

尽管不愿意承认,贝罗、亚瑟与佛塞还是不得不接受了米伯特的说法,也就在同时,里尔的回应来了,而且非常出乎意料:“谢谢……我很清楚大家的想法,不过米伯特说得对,我有点太勉强自己了……再见!”

双手一松,里尔的身体立即直线落向迷离的云雾之间,不过在他放手时的心态倒非常平静,大概是米伯特的一席说话令他彻底死了心,不再做无谓挣扎的他还在离开众人视线前笑了笑,而后才消失在悬崖下的那片混沌之中,几秒钟后:又一声人体与安全网碰触的声音传来,大家悬起的心这时才放了下来。

“走吧。”看了还望着悬崖下发愣的三人一眼,米伯特转身朝前走去,口气冷漠乎没到极点:“安全网附近该有专业的救援队伍守候,他不会有事的。”

贝罗、亚瑟和佛塞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虽然米伯特在此刻着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可他对里尔的关切却在言语问泄露了出来,尽管他故意用了很冷淡的方式。

“等等,这两条金属线该怎么处理?”刚走出几步,贝罗就想起了这件事。

“放着就好了,不是还有人没过来吗?”米伯特头也不回地答道:“即便已中了离间计不买我的人情,比赛和面子哪个重要他们还是知道的。”

亚瑟不由得讶然问道:“既然如此,把线剪断不是更好,正好可以惩戒一下那些小人嘛!”

米伯特终于回头,淡淡地冷笑道:“若这么做,我们不也成了小人吗?”

“里尔弃权……嗯,这样才叫聪明。”舒心的笑意溢满依路达克的脸庞,把背往椅背上重重一靠后,他习惯性地叫了丞相的名字:“桑利,帮我记着,农业部下半年的预算比原先增加百分之二十。”

“陛下,桑利已押送二殿下前往比赛区域了。”桑利不在,在场的群臣中以蒂姆斯职位最高,按照华斯特法律,这时就该他代替桑利的职责:“臣已代他记下了,不过臣有一点疑问,国家行政部门的预算计划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决定呢?”

依路达克这才记起桑利不在,淡淡望了蒂姆斯一眼后,才解释了自己举动的用意:“你不曾参加大会比赛的志愿者征集,所以对有些事不是很清楚……除了亚瑟的情况稍微特殊外,我曾答应其他几名参赛的臣属,若他们能顺利通过四关比赛。我将按照表现优异程度。对他们所辖部门的下半年财政预算增加百分之五到二十的幅度。现在我只是履行承诺而已。”

“臣反对!以一场比赛的表现来决定关系国家部门运作的财政预算,这根本是儿戏的行为!请陛下收回成命!”短暂地讶异之后,蒂姆斯的反应激烈到极点:“陛下,请听臣一言,陛下拥有国家中至高无上的权力,能裁断华斯特之内发生的一切事务。但这种莫大的权力是拿来治理国家造福人民地。若拿来肆意妄为,成为昏君或暴君只是迟早的事,而这次……”

“国家和人民最重要,皇帝只是调节规律的杠杆。其本身并不是特别意义的存在,自然也没有特别的权力和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是这个意思吗?”没等蒂姆斯的慷慨陈词完结,依路达克就用一句更加直白露骨的话点出了他的心意,脸上浮出的微笑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蒂姆斯是第一次看到依路达克露出如此表情,内心所浮现出的恐惧几乎在瞬间征服了他,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感受到华斯特王的威严压迫,可他终究没有屈服在这种威仪之下,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一句:“是的,臣正是这个意思。”

和掌握绝大权利的皇帝陛下作对绝没有好下场,这点在三界的所有历史中都有无数的事实可以证明,然而即使面对着人界最强帝国的皇帝,还在方才几乎让自己崩溃的依路达克·华斯特,蒂姆斯还是坚持住了自己的理念。因为他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让华嘶特帝国更加繁荣富强,并最终走向人界霸主地位的正确行为,所以他才敢提出这种离经叛道的理论。

皇帝位高权重,偏偏没有人约束他使用权力的范围,万一在这位置上的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或想法,一个昏君或暴君就会随之出现并带来灾难,因此即使是皇帝陛下,也没有资格任意使用自己的权力。在蒂姆斯看来,毕斯特一向不与任何国家结盟的政策就是这种权力被滥用的结果,所以他才敢在背地里做出和别国联络的举动,而在现在正面顶撞依路达克,则是长久以来对皇权至上理论不满的心情,再加上认为依路达克胡闹想法的化合爆发反应,至于后果如何,一向以冷静自持的蒂姆斯直到话出口才想到,不过无论如何都太迟了。

依路达克·华斯特毕竟是华斯特皇朝的一任皇帝,身为臣子的蒂姆斯不管多么有道理,对皇权的挑战都无异于背叛,这个罪名即便是一介总理大臣的他也承担不起,哪怕是斩首弃市都不算过分。

“我也是这个想法,因为国家并不只属于皇帝一个人,这在哪里都一样。”就在蒂姆斯以为自己去被重责,甚至是下狱处刑的时刻,被他指责的依路达克反而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怪你吗?”

蒂姆斯很惊讶地点头:“是,臣触犯陛下该当死罪,想不出有任何不怪罪的理由。”

“那我要把桑利一起处刑才行,因为他在听到这个决定的第一反应几乎和你一模一样,”依路达克笑道:“而且当时他对我的动谏之激烈,绝不在你之下。”

想起桑利平日里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蒂姆斯很难把他与直言犯谏的自己联系到一起,但依路达克显然并不像在骗人,因此他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那您为什么仍要一意孤行呢?”

“一意孤行?你误会了吧。”依路达克微笑道:“正如你所言,皇帝若不为国计民生负责,他就不配拥有凌驾一切的权力,所以我的举动并非毫无意义,当我向桑利解释清楚之后,他也同意了我的想法,我这才决定向亚瑟、里尔和佛塞他们许诺的。”

听依路达克的语气,好像他这种举动还有道理,虽然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可蒂姆斯也唯有洗耳恭听的份:“臣愚鲁,请陛下说明。”

依路达克解释道:“你也知道,国家各部门的预算每年都让大家吵闹个没完,又伤和气又解决不了问题,重要的是。我认为部门预算比例的投人不该以部门的重要性来划分比例。这不合理。”依路达克顿了顿。续道:“把一千枚银币给一个天才所能办成的事,说不定比得到一百万银币的蠢材更多,所以我决定,今年的部门预算将以各部门部长的优秀称职程度来划分,而这次比赛就是我考核官员的一次尝试。”

蒂姆斯惊讶地问道:“这次比赛是官员考核?”

“嗯,没胆子参赛的证明没有魄力迎接挑战。又或者是贪生怕死不愿意冒险。这种官员即便有才也是中庸之辈,做不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想要我给他们加部门预算,想都别想!”依路达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望向身后的群臣。这时。凡是被要求参赛却以种种理由推却的人纷纷低下了头,虽然当着面被如此评价确实令人无地自容,不过扪心自问之后,每个人又不能不承认华斯特的话言之成理。

蒂姆斯的眼光扫过露出羞惭神色的几十名文武官员,心中不禁完全同意依路达克的鉴别标准,因为这些人在他看来也是只能维持现状的一般人才,争取预算这种话确实不该由这些人来说,但出于平时都为同事的身份,他自然也不能表示对皇帝陛下的完全附和:“预算方面我同意陛下的想法,但有才亦有胆识者毕竟是少数,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行依然需要墨守成规的人才,陛下能有这么多明哲保身之臣也未免不是好事,至少国策的制订能因此稳定一些。”

被数落的几十名官员纷纷对蒂姆斯投以感激的眼光,依路达克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蒂姆斯此举一半是在为这些同事说好话,巩固个人的人事交往关系,另一半则是影射自己的种种政策有违稳定平和之道,不是能守成立国的温和政策。不过依路达克对蒂姆斯的不满早心里有数,即使被暗讽也绝不生气:“如此说来,我还该高兴拥有这么多喜欢保守本分的臣子了?”

蒂姆斯不紧不慢地答道:“那要看陛下以什么标准评价了,臣也说了,若是评价个人的能力优劣,陛下的评判标准在理论上并无缺陷可言。”

“圆滑的说话,不过要达到你这种毫无瑕疵的程度倒也相当困难,所以你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这次没要你参赛也是如此,当然年龄与体力方面也是相当重要的原因。”依路达克莫道:“说实话,即便是因为条件限制无法参赛的人,我也有安排他们做一些很特别的事来进行评价,而你的考核就在刚才结束了——蒂姆斯,任命你作为总理大臣绝对是正确的选择,你的部门预算今年也可以和里尔一样增长两成。”

蒂姆斯后退两步,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陛下。”

“大会的举办措施考核礼仪司的办事效率,比赛工程的进度则体现工程部的能力,商业部的考核则看本次大会的最终盈利收益,这些大致就是文官的考核范围,而武官我则大部分派给了在比赛中监督的任务,这次以基力特将军完成得最优秀,因为他在会场中一气抓住了不少捣乱分子。”依路达克意味深长地看了几乎气得银牙咬碎的雷莎妮亚一眼,忍笑说道,“而雷莎妮亚将军则位列其次,因为她对临机事件的即时处理令我非常欣赏,尤其在比赛进行的间歇还一心忙于公事,这更是帝国众臣值得仿效的楷模之举啊!”

听到这番包含着多重含义的“赞美之辞”,雷莎妮亚差点气得当场吐血,若不是蒂姆斯在背后轻轻捅她一把,暗示她立刻向皇帝陛下谢恩,恐怕她的下一个举动将是迅速冲前拔剑,把这个满嘴话都带尖刺的老狐狸做成狐狸生肉拼盘,给在行动中失手被捕的部下每人发一块解解气。

实在是太可恶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更可气的是,奉他之命埋伏的基力特受到了半公开的赞扬,等于是迎头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而且对她的公开赞许还能刻意传进被捕部下的耳中,令他们生出遭到背叛的耻辱感与绝望感,这段一石数鸟的话绝对是毒辣到了极点,然而在不便和依路达克撕破脸皮的前提下,雷莎妮亚唯有黯然接受这个令她心底流血的嘉奖,个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晓得。

“雷莎妮亚。还不快向陛下谢恩?”见女儿的面色阴暗不定。明明收到了自己的暗示却还不行动。蒂姆斯的心里随即有了不好的预感,清楚雷莎妮亚心理的父亲当即决定,用最严厉的语气点醒女儿。

雷莎妮亚咬牙切齿地望了父亲一眼,一阵无奈之后,终于还是对着依路达克下跪谢恩,尽管每个动作都透出了极度的不情愿。致谢的言辞更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恨意:“谢……陛……下!”

“不用谢。论功行赏本就是应该的,”依路达克假装听不出雷莎妮亚回答中他心意,径直转向蒂姆斯,“倒是蒂姆斯卿。你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了吗?”

先被皇帝陛下一阵雄辩滔滔的抢白,接着险险避过女儿与老狐狸发生正面冲突的风险,经过如此两个事件后,不管从哪个角度说,蒂姆斯都已没有了继续与顶头上司争辩下去的心情,所以此时依路达克反而是给了他一个下台的台阶,想早点退出此事的他当即非常识相地做出了回答:“是臣不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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