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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镇魂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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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法则就是我们值得时时发掘的宝藏,不管过去多少时间都不会改变。”朱利安回首粲然一笑,“人也是自然的一个环节,所以学习自然的法则也是必要的,而学习是不分时间和地点的。”

“但对正准备用自己的方式改变自然生死法则的人来说,学习这些会影响您作为指挥者的素养的。”少女轻柔的语声中包含着少许的忧虑,“像您这样的人本不该接下这次任务,毕竟最不喜欢做无谓杀生的人就是您……”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这便是自然的规律,鹰和鱼之间并不存在任何仇恨,只是为了生活所迫而已。”朱利安的深深叹气声响起,无奈而感伤的言语间有一分浓得化不开的哀愁,“人总是要做自己所不喜欢的事情,早一些做和晚一些做并没有太多的分别,这次行动我也不喜欢,但这是交易,我不能拒绝的交易。”

“那些人也太过分了,居然用释放培育您长大的恩师作为交换条件!”少女的言谈间多了一丝蔑视,“其实您可以自己想办法的,只要……”

“尤莉,别说了……我不会这么做的。”朱利安第一次把少女的名字挂在了嘴上,略显激烈的口吻体现了内心的矛盾情绪,“我是华斯特人,我热爱这个国家,如果因为我个人的愿望和希冀而使国家遭受到分裂的危险,我宁愿牺牲我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在我的手中发生。那些人毕竟和这个国家的未来有关,和他们之间发生直接冲突并非我所愿。”

“可是这样的话,将被良心所谴责的,不是只有您一个人了吗?”尤莉急道,“您的恩师大概也不愿意看到为了他而发生这些事情吧?”

“无所谓,只要没人告诉他就行,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来承担就好了。”朱利安的嘴角泛起了一个奇特的微笑,“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清楚,只要我自己有承担责任的勇气就已经足够了。我说过,这是一个我不喜欢的交易,但我已别无选择。”

尤莉一时无言以对,而朱利安的笑意也随着她的沉默而越发苦涩:“更何况,被良心谴责我也不是头一次了,自从我选择了遵循自己意志的道路以来,我做的这类事情还算少吗?”

“可那是因为您……”

尤莉的话随即被朱利安自嘲式的话打断:“一个‘爱国’并不能洗去沾在我手上的血污,对被害者的亲人和朋友来说我除了凶手什么也不是,自我安慰并不是我的逃避方法。”

说到这里,朱利安对着再次无语的尤莉笑了笑,示意她安心的微笑虽然并不能掩去他的悲哀,却带给了她一分奇妙的安定感。

“不过,我是不会死的,至少不会自杀,因为我还想知道我所做的这些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价值,所以即使不愿意我也会做下去的,像今天这件事也是一样。”

随着语调逐渐低沉下来,朱利安停留在湖面上的目光也似乎变得和湛蓝的湖水一般深邃:而且经过了这一夜之后,我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到底谁将成为捕猎者,谁将成为被猎者,还是一件不能完全确定的事情呢。

※  ※  ※

同一时刻,十五公里之外的“花魂之谷”中。

“这里就是‘花魂之谷’吗?好美……”几乎是所有的人在同一刹那发出了惊讶和感动所互相交融的叹息。

因为对他们来说,眼前的这幅景象真是太美了。

永远停留在最美好春季时光之中的花之海洋,这就是他们对这个地方的第一印象。

就在他们的面前,填充了所有视野范围的五彩缤纷花朵在和煦而温暖的阳光中含苞绽放,青翠的绿色叶片点缀在遍布天地的花海之间显得格外触目,整个峡谷之中除了花之外几乎什么都不值得注意。

淡蓝色的马蹄莲、白色的百合花、粉红色的玫瑰、黑色的郁金香,还有金黄色的向日葵以及更多无法历数名目的花卉,几乎所有世间所存在甚至是不存在的花都在这个峡谷中以自己的方法展现着这份奇异的美丽。

植物自身的季节性和地域局限性在这里被完美地忽略了,无法用自然理论所解释的美丽足以使任何人忘却追究其本身的源头。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

当一缕微风轻轻吹拂过荡漾着无数色彩和艳丽的峡谷的时候,随风旋舞在峡谷每一处的细碎花瓣和花粉也随之构成了一道飘逸灵动的彩虹,交织在原本就被自然装点得绚丽无比的瑰丽景象之中显得格外协调,更给此刻的整个天地点缀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柔美。

而当峡谷中不定的风向所带动的彩虹波浪在某个风向聚集交汇的地方形成漩涡的时刻,这份美更是达到了极致。

打着漩涡在某个核心的引导下在空中不停转动的色彩仿若一个五光十色的万花筒,在把所有自然能展现给人类的色彩汇聚成一幅无声的和谐画卷的同时,也完成了上天所赋予植物以种子和花粉传宗接代的使命。

最起码在现在这批亲眼目睹这份美丽景致的访客眼中,除了某个正饶有兴致观察着众人神情的魔族之外,所有的人都只恨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不能把这份惊心动魄的感动化为完整的记忆永远收藏在脑海之中。

“这里是天国吗?”蕾娜斯情不自禁地走前几步,在众人面前忽地转身,面上所蕴涵着的那份微笑足以让任何亲眼目睹她这个笑容的男人色授魂予。

在如雪片般漫天纷飞的五彩颜色所组成的翩翩花雨中,蕾娜斯那雪白的衣袂夹杂在威武的神族铠甲之间飘动,恍若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绝美面庞上写满了好奇和喜悦,在风中摇曳的银色发丝更衬托出了只属于女性所独有的妩媚。

“就算是在法哈罗,也没有这么多种的花,也从没有一起在同一时刻开放,难道这里是创世神所青睐的花之圣域吗?”蕾娜斯有感而发。

“臭小子,你的眼光还真不错,蕾娜斯这个女孩子的确不错,差点连一把年纪的老头子我都要动凡心了。”沉浸在人与自然相结合的美景之中的老酒鬼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随即悄悄捅了修伊一把的他也开始有点同意修伊放弃一切去救她的理由了,“她的倾国倾城并非因为绝色动人,而是因为她个人的高贵气质,为她放弃那些无谓的东西还算是物有所值。”

修伊没有反应,一点都没有。

“你这个小子,不是自称不被世间美色所迷惑的吗?怎么现在……”还以为修伊也是被蕾娜斯的美态所震慑的老酒鬼的调侃话才出口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终于看清楚修伊现在的表情了。

悲伤,痛苦,还有追忆与怀念的眼神。

这就是老酒鬼所看到的修伊,在此刻呈现出完全不属于正常人反应的修伊。

“殿下,您又想起了那些事情吗?”也从蕾娜斯的美态中清醒过来的虚空随即看到了修伊的表情,和老酒鬼一起露出吃惊神色的他所表现出的反应却是对修伊的关心和提醒,“既然如此,殿下的想法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因为我所认识的那个人还没有醒来,在她没有真正找到属于自己、在过去和现在间彷徨的确实存在之前,一切都需要等待。”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泄露了内心的真实感情,在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人还没有注意到以前,修伊的神色马上恢复到了平常的玩世不恭,但是言语间的辛酸感觉仍然在听者的耳中久久挥之不去,“只是这句话实在太让我有所感触了,你们应该记得,在我心中留下最深刻痛苦烙印的话,就是它和……”

“我知道,所以我才希望殿下能早一些从这种痛苦中解脱,”虚空的声音依然充满了沉痛的感觉,“当然,我希望能与殿下分担这份痛苦的是……”

“已经忍了四百年了,也不在乎这么几天,”修伊注意到其他人的神情开始有所变化,语调立时变得油腔滑调起来,“而且能多享受几天痛苦的感觉,也是一种不错的人生体验吧。”

“你真是被虐待狂,”老酒鬼半是配合半是开玩笑地说道,“常人是不会喜欢去尝试痛苦感觉的。”

“你怎么知道别人的想法?”修伊笑道,“我尝试这个感觉只是为了增加免疫力,这样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也能以平常心轻松面对,要是有空的话我可以帮你锻炼锻炼这种精神承受能力。”

“如果我想死会自己选择方法,没必要找你帮我想办法。”老酒鬼的面色好像见到真的鬼怪一样雪白,虽然他自己也是鬼的一种,“死在你的各种锻炼下才是真正的下地狱,我还活得很好,暂时不想把残余的人生抛掷到你的陷阱里去。”

“这个地方就是被华斯特人说成是三大死亡之地的‘花魂之谷’吗?你有没有走错地方了,这分明就是一片乐土啊!”惊呆了的玛丽嘉只问了这么一句话,就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连修伊的回答都没有听到。

“所谓的乐土只是一个假象,死在这里面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而且我也没有走错路。”

修伊的口气中似乎有着什么别的含义,“我先前不是说过吗?这里有很可怕的东西存在。”

“这样和平安宁的地方会有什么可怕的生物存在?你倒是说一两样给我听听啊!”倪剑在内心暗暗警告着自己还是最爱玛丽嘉的同时急忙转移话题,把修伊先前的话拿来和眼前完全超出预计的景象做比较毫无疑问最合适,“先前还费那么大劲把大家从头到脚都用你那个鬼药水泡过一遍,该不会又是你的整人把戏吧?”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一起下水洗过澡了,难道我还会闲着没事整自己吗?而且那个药水没有任何副作用,味道也不难闻,身为女性的蕾娜斯和玛丽嘉都能接受,你又有什么好抱怨的?”修伊的答案依然是滴水不漏,“至于生物的问题……现在只是时间不到,等时间到你就知道了。”

“是敌人到达的时间吗?”同样被修伊强行用药水温泉泡过的小七显然是有点不大适应温泉的热效应,到现在还是浑身无力,连说话都是软绵绵的,“到底还要过多长时间,你才肯把肚子里的鬼主意彻底抖出来呢?”

“鬼主意也只不过是一个计划而已,就像人一样,太早穿帮就一钱不值了。”修伊还是很幽默地回避了话题,“也不用太久,如果敌人是和我所想的那样富有效率和上进心的话,他们到达的时间将和我想整他们的时间完全同步的。”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这回问的是从刚才开始一起没有开口的米伯特。

“这个问题你觉得需要我教你吗?”望了一眼早已迷失在无边无际花海之中、对美丽事物之外的一切再不关心的两个女孩子,修伊的笑容仿若充满了灿烂的阳光,“沉醉在这片美好的景致之中,难道不是消磨时间的最好方法吗?”

※  ※  ※

同一时刻,魔界安蕾莉雅公主的府邸中。

“他就说了这么多吗?”手中拿着那封修伊委托转交信件的安蕾莉雅并没有马上拆开它,而是先问了面色还有些不健康苍白的伊格斯一个问题,“你确定没有听错任何一个字吗?”

“我的耳朵很好,四皇姐。”伊格斯有点不满地重复了自己的话,“而且是三哥的话,我更不可能听漏,他只说看了这封信皇姐就会懂的。”

“他什么也不曾对我说过,如果他所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的话,我就得考虑是否该拆开它了。”安蕾莉雅凝视着手中的信封,神色显得前所未有的沉重,“你该知道修伊哥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也正因为他平时总是用不正经到极点的各种举止来做事,我才有些害怕现在会如此认真的他,更害怕这封他要你转交我的信里面所包含的内容,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来接受它。”

“安蕾莉雅姐姐的意思是说……”伊格斯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也想起了以前修伊做各种严肃事情时的夸张表现。

对一个在战争时期把紧急军情报告当纸牌来打,还用抛硬币看正反面的方法决定每天要不要从文件山中偷偷溜走去做各种化学实验的某人来说,当时对他说话口气之严肃似乎非常罕见。

“修伊三哥比我们想像中要……”

“他的心境比我们想像中更坚强,更深沉,这才是我最害怕他认真的原因。”安蕾莉雅的悠长叹息随之传进了伊格斯的耳膜,“能用最轻松的态度面对每一件困难复杂的事情,是他一贯的风格,他表面上给人的不正经印象只是掩盖他那份独一无二才华的假象。在整个魔界之中,除了修伊哥哥身边的老酒鬼和虚空之外,注意到他真实力量远不止那么简单的人也只有三个——我、父皇还有二皇兄,可就算我们平时已经很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却依然还没能看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拥有多巨大的力量。所以当我明白到他想借着被‘灭世试练’放逐的机会离开魔界的刹那,我被深深地震撼了。”

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面上浮现出和平时的顽皮古怪完全不同表情的安蕾莉雅接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对他的评价之高到底到达了什么样的程度——我认为,在魔界历代的历史上,能在才华上超越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第一代的魔族之王路西法·撒旦,所以我才对他放弃一切离开魔界感到异常的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事物能使他这样的人都为之动心,甚至于在放弃未来魔族之王地位的时刻他还能做到如此超然和洒脱?如果他打算在这封信里告诉我这一切,那么我不认为我有足够的勇气能接受它的存在。”

“那你准备怎么办?永远不看吗?”伊格斯虽然也有点同意安蕾莉雅的担心,但却也不无遗憾,“说实在的,就算很沉重,但应该承认这件事的真相实在很诱人。”

“逃避事实并不代表能使事情不发生,对一切的无知虽然是一种幸福,但却没有任何意义。”安蕾莉雅幽幽说道,“我会看的,可不是现在,而是当我确信必须要接受事实的真相来挽回某些事情的时候,所以我现在只能收下它而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也不大明白,看起来你似乎是在说你需要时间来做看信的精神准备,”伊格斯不解地挠了挠头,“我不太懂得文字方面的游戏规则,还是安蕾莉雅姐姐和三哥在这方面比较有共通点,所以只要你明白就好了,不用征询我的意见了。”

“应该承认修伊说的有点道理,你有王者之风却无王者之才,”就算是满怀心事,察觉到伊格斯推托想法的安蕾莉雅也不由地被这个弟弟的不求甚解逗得笑了起来,“该用心求知的东西反而懒得动脑筋,该说你这是不折不扣的懒惰,还是说傻人有傻福呢?”

“聪明人有聪明人做事的领域,别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努力不等于就能成功,这可是所罗奥军团长教我的三大自在人生法则,这个时候我真是觉得有道理极了。”伊格斯的微笑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狐狸,“些许麻烦的事情,就交给聪明的三哥和四姐去做就成了,我只需要乖乖等待结果。”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在所罗奥那个花心家伙身旁学什么不好,偏偏去学歪理辩驳的本事,不过你用错对象了,这个方法对我可是无效的。”安蕾莉雅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所罗奥的这个技巧和你的三哥比起来差得远了,对在泽兰哈尔整天面对某人如排山倒海般弥天大谎的我来说,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我怎敢把自己的本事跟三哥比,连所罗奥军团长都说他的理论还是向三哥学的,严格来说我只算是他的徒孙吧。”伊格斯很惭愧地说道,“不过脸皮跟他学厚了倒是真的,不然在父皇面前胡说八道我还没那么大胆子。”

“有进步,不过你认为能瞒过父皇吗?”安蕾莉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是我打击你,但以你的水准,要做到修伊那种天衣无缝的境界还很困难,更何况父皇也不是傻瓜,他的目光比你想像中更锐利。”

“我知道瞒不过他,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骗过他和二皇兄的奢望,只要能骗到几个外人就够了。”伊格斯微笑着同意道,“相信父皇也能理解我的用意,所以表演得拙劣些也没关系,父亲大人会帮我弥补所有破绽的。”

“这也是所罗奥教你的吗?”安蕾莉雅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更正我先前说过的话,这个花花公子总算教你些实际有用的东西了。”

“他也不是只有花心这个特点的……”伊格斯想起在临行前去见某人时看见他和三个女孩子共处一室的旖旎春色,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带去追杀三哥的人员内定名单是他偷偷给我的,就连做假用的双反面银币都是他事前就放在我口袋里的。”

“他除了好色之外就是好赌,这类的工具哪里会少,不过这次能派上用场也就算了,”安蕾莉雅也笑了起来,方才沉重的气氛无形间被冲淡了不少,“具体的事情我听说了,十一个人都是你下手的吗?”

“我只解决了三个,剩下的八个都是虚空和老酒鬼的功劳。”伊格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说实话,我事前还担心会出手不够快跑掉一两个漏网之鱼,但实际的情形让我都很惊讶,因为这两个人的手底实在是硬得让我吃惊,我从没想过他们俩会那么厉害的。”

“看得出来,只要听御医说有关你的伤势情况我就能想到。”安蕾莉雅的微笑淡漠而轻柔,但带给伊格斯的震撼感实在是无法以言语形容,“按照那个伤口的位置和深度来看,使剑的人手法非常高明,刚好让你受伤而又不会致命,甚至连伤口失血的速度和回到魔界的时间差都计算得恰到好处,至少能使你的说辞在看起来非常严重的伤势面前更加有力,能有这个技术和心思的人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伊格斯望着安蕾莉雅苦笑:“要是安蕾莉雅皇姐也是男儿身的话,我恐怕更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先是三哥,然后是二皇兄,接着是你,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多聪明到让人害怕地步的兄弟姐妹呢?”

“修伊哥哥说得对,身生皇家之内,注定就要在权谋和计策之间周旋终身,即使你能排除异己一统天下,想睡得平稳安心也是一件可望而不可求的事啊!”安蕾莉雅美目凝注着伊格斯,一个一个完全和她娇美天真容颜不匹配的可怕字眼从樱唇之中缓缓流泻而出,“除了完全对权力没有欲望的人和我这样无法成为帝王的女儿之身外,凡是有志气和野心的男人都拥有君临天下的梦想。伊格斯,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在帝皇之家不存在所谓的兄弟情谊,你如果不想成为一具仅仅是冠着尊贵称号下葬的尸体,只能选择两条道路。”

“像三哥那样远走他方,或者像二皇兄那样立志成为至高无上的王者。”伊格斯的苦笑越发地苦涩,“看来我这样的人果然是不适合生存在这个时代啊!”

“那要看是否有人打算改变这一切了,”安蕾莉雅幽幽道,“如果那个已经离开我们的人是抱着这种想法走的,你的命运还有被改写的可能。”

“如果不是呢?”

伊格斯的反问只换来了一个无情而现实到极点的答案:“那样的话,等到他在二皇兄的期望中死去的那一刻,你的末日将开始摆上未来的第十七代魔族之王克罗迪·撒旦的议事日程。”

※  ※  ※

“殿下对修伊·华斯特是怎么想的?”走进克罗迪府邸的奥利斯在见到魔族二皇子的第一时间内就提出了这个问题,“虽然我知道殿下可能是另有打算,但您已经整整一周没有再提起与他有关的任何事情了,恕老臣愚鲁,还请殿下明示。”

“在没有他确切的消息之前,一切都必须暂时搁置。”克罗迪把下巴搁在交叉支起的手腕上,面色非常凝重地回答道,“因为我一贯很小心,这次也不想例外,而且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有一层特殊的担心让我不得不暂时放弃对付他的想法。”

“担心?殿下还在担心什么?”奥利斯很奇怪地问道,“现在的泽兰哈尔已经在殿下的控制之下,尤格拉远走边疆,修伊被驱逐,受伤的伊格斯和身为女性的安蕾莉雅公主在这里更是没有什么势力,殿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而且陛下不也授意殿下放手对付修伊了吗?”

“正是这个使我担心,父皇的话太反常了。”克罗迪叹气道,“就算他对修伊失望到极点,在我的印象中也绝对不会说出那样无情的话,你该了解,父皇和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所谓的‘绝对’只不过是相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存在的事物,”无意间说出了和雪亚妮·米菲尔完全相同话语的奥利斯说道,“除非殿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一周前由陛下亲手签署的那份命令。”

“这两样我都相信,那份主旨是‘授权克罗迪·撒旦全权负责魔界追杀令贯彻事宜’的命令现在还在我的抽屉里呢,”克罗迪显然是很烦恼,“问题是他在默许我追杀修伊之后还说了一句话……‘当然,是用你自己的力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不能使用班底人马以外的人手去追杀他,还是说要我用自己的智慧来打败他?如果是前者,那不就证明,父皇他已经注意到我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了吗?”

“谁没有在培植自己的势力?”奥利斯对克罗迪的论调不以为然,“修伊在担任魔界情报总长和暗黑龙骑兵军团长的时候不也这么做了吗?”

“他没有,”克罗迪的嘴巴有些发苦,因为直到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才明白某人又在无形中将了自己一军,“父皇把魔界情报部门收归回他自己手里之后,任用了两个我们安插在部门中的人做临时代理,而在这时我才知道,修伊根本只是在用魔界的情报网为他提供情报而已,所有的人事任用和人员升迁都按照程序进行,他根本没有在情报网中培植任何自己的势力……暗黑龙骑兵军团也一样,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心腹,所有的人都被他一视同仁地对待,没有任何人例外。”

“这不可能!”奥利斯难以置信地问道,“三百年的时间内他难道都是在这种孤家寡人的情形下工作的吗?”

“当然不是,他也有心腹的人,但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克罗迪叹道,“虚空和老酒鬼,还有一条被他时常当玩具玩的黑色眼镜蛇,除了这两个人和一条蛇外,他没有任何势力。如果朋友和血缘关系也算的话,远在魔界南北边境的华比·扎兰克、科林·所罗奥和伊格斯,以及在泽兰哈尔的安蕾莉雅也勉强算一份。”

“两个人和一条蛇……”奥利斯的眼睛有些发直,“我记得他好像……”

“全部带走了,他们都是自愿跟他走的,”克罗迪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都是自由的人而不是奴隶,说是他的财产必须一并没收完全没有根据,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一句话,他一走,所有有关他的情报全断了。”

“他难道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吗?”奥利斯问道。

“你要是有胆子找父皇要线索,就自己去吧。”克罗迪没好气地说道,“又不是我们负责查抄,法狄那个老家伙原本就和修伊有点交情,要他说实话还不如找个油锅自己往下跳容易。而且被查抄的东西归国库所有,调查和取证都必须先过父皇那一关,唯一能想办法的地方现在不正要你派人渗透进去吗?”

“把守他被查封府邸的人都是事前被特别挑选的近卫军,我能有什么办法?”奥利斯的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而且还实行轮班查岗制,就算能把人调换进去,也没办法在十分钟的查岗间隙时间内调查到什么东西。派人偷偷进去更是找死,除了在天上巡逻的五百名龙骑兵外,三千把能连发十支飞箭的强力连弩可不是光给那些百发百中的神箭手当摆设的,要被发现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我更担心啊!”克罗迪把手指关节按得格格直响,“父皇要我追杀修伊,却又变相地封锁了我对他的情报了解渠道,这又该怎么解释?”

“陛下不是把魔界的情报网暗中交给殿下了吗?这或者就是他帮助您的另类手法吧。”奥利斯猜测道,“我想陛下可能想用这样的方法证明给其他人看,证明他在私下里不希望您追杀修伊。”

“那就越说越矛盾了,你这个理由实在是牵强。”克罗迪懊恼地说道,“还有一个麻烦的原因我不说你也知道,修伊那家伙现在在华斯特帝国境内……只要我不想公开对华斯特动武,对付他的行动就必须在暗地里进行,而且万一被华斯特的人发现就得马上放弃——你该知道,华斯特帝国对我们魔界的恨意有多深,除了修伊那个身份特殊的怪胎外,只要是魔界的人到那里去都是有死无生。”

“但这也是一个好机会啊!”奥利斯的眼中浮现出狡狯的神色,“正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以相对特殊的方法在华斯特境内公开他的身份,也是我们对付华斯特帝国的一个好方法。”

“有道理,我怎么会没想到。”克罗迪愁眉稍解,一丝会心的微笑也随之浮上心头,“他那个‘华斯特’的姓并不仅仅和华斯特帝国的国名是重复的巧合,他的母亲就是……”

“是的,对此我还曾经有所耳闻一些事情,也是有关于已故爱莉莎王妃的传闻,虽然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但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误的话,华斯特帝国之所以和魔界有这么大的怨隙,又不愿意和天界联手进攻魔界都非是事出无因,”奥利斯的语气非常古怪,凑近到克罗迪耳旁的动作更显出了行迹的诡谲,“就是因为……”

“什么?竟有这种事情?”一向都维持着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克罗迪此刻简直是震惊到了极点,眼色中透出的难以置信神情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这么说,修伊他……”

“应该没错,光从他魔法和武功都不会上就能看出来,我想他选择离开魔界大概也是因为不想白白浪费已经不多的时间,又或者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奥利斯的口气中充满了嘲弄,“殿下其实不对付他也可以的,如果这个猜想没有错的话。”

“不论这个猜想有没有错,我们追杀他的方针都不会改变,”克罗迪的面色反而比刚才更加严肃,“你要知道,一个像他那样的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而且在那样的前提之下我不认为他还有什么值得顾忌的事物。所以我认为,在他做出这些可能让我们后悔终生的事情之前,把他从精神到肉体都完全消灭绝对是最安全的方案。”

“殿下说得有道理,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奥利斯想起修伊天不怕地不怕的放荡性格,担心的表情也慢慢爬上了面庞,“难怪他从来不怕得罪任何人,也不培植自己的势力,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他都得不到。”

“那么所有事情又回到原点了,我们还是需要等待最好的机会。”克罗迪又开始唉声叹气,“要是他不在华斯特帝国就好了,可偏偏就是在这个麻烦的地方,唉!”

“我可以试试买动一些人类的杀手去杀他,但想渗透华斯特帝国的人去杀他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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