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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神哭小斧+江南有晴+上青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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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的手背到手腕处，很快地就染成一片红色。 戚少商却文风不动，只是静默地看着手上空了大半的药。 顾惜朝看着戚少商手上的红肿，安静了，抬头看着戚少商，发现他彷佛没有查觉到手上的火热，只是望着那碗中，只剩半碗、一片漆黑的药，眼中有着浓浓的疲累… 顾惜朝从未看过戚少商如此沮丧的神态，即使当年他身中箱子燕、千里逃亡、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时，他的眼神依然明亮、豪气万丈… 顾惜朝一咬牙，从床边的小兜中拿了瓶药，拉过戚少商的手，不甚温柔地将药抹在戚少商烫伤的手上：「早晚各擦一次，伤处叁日内不得沾水！」 擦完药后，抢过戚少商手上的半碗药，一口饮尽，将空碗及那瓶药塞回戚少商的手…另一只没烫伤的手，随即靠着床头、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戚少商。 楞楞地看着手上那个空碗及那小白瓷瓶，戚少商笑了，轻声对顾惜朝说：「我再去帮你倒半碗药来。」 听到戚少商离开的脚步声，顾惜朝整张脸皱成一团，那药…苦得要命… 第一部：又见神哭小斧 06 06 经过日前的烫伤事件后，两人再也没有起过争执，也没什么交谈，戚少商熬药、料理叁餐、帮顾惜朝输功疗伤，顾惜朝则安静地任戚少商照料他，除了在喝药、吃饭时，顾惜朝会皱起眉头、面露不悦，然后，戚少商会瞪着顾惜朝，直到他清光碗内的东西之外，两人可说是毫无互动，明明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对彼此视而不见。 其实，他们都在等，等着对方先开口，因为，他们都对目前两人和平共居一室的情况不适应，他们从没想过，而江湖上的人也都不会相信。 戚少商与顾惜朝可以这样平和的一起生活，没有刀光剑影、没有你死我活。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经过连日来，戚少商持续地输功，以及那苦死人的药，顾惜朝的伤势已大有进展，一日，喝完药的顾惜朝，看着窗外的阳光，彷佛喃喃自语般：「我想去外面晒晒太阳。」 那声音不大，但戚少商听到了，他小心地搀扶着顾惜朝到大门旁的竹椅坐下，帮顾惜朝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戚少商在一旁另一张的竹椅上坐了下来，为顾惜朝递上一杯温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望着晚晴的墓，顾惜朝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说：「你曾说过你不杀我的话，老天也不答应…」 戚少商没有回应，只是望着远方。 顾惜朝平静地说着：「你还说，将我带进连云寨，是你瞎了眼；你要凭着逆水寒剑，把我的狼心狗肺扒出来；也对我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终有报应…等到你冤情水落石出的一天，你会向我讨还我欠下的血债…」 戚少商低头不语、默默地喝茶，这人…记性那么好干么… 「在战胜九幽后，你要我举发傅宗书，也说过等我做完我做的事，你就杀我。」 顾惜朝仍是自顾自地回忆着。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呢？」最后顾惜朝转头看向戚少商，一脸诚恳地问。 戚少商叹了一口气，注视着顾惜朝的双眼：「我要杀你的话，就一定能够杀了你，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想杀你。」 顾惜朝追问：「为什么？是因为我这贱命抵不上你兄弟的命吗？」 「不！」戚少商听到顾惜朝看轻自己的话，就觉得心头有窒。 「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想杀你、我杀不了你。因为…」 后面的话语没有说完，因为连戚少商都不知道怎么说，不仅仅是因为他把顾惜朝当成知音，而是一种无法说得清的在乎，他对顾惜朝一种千丝万缕、纠缠不清的在乎。 「你曾驳斥过我，如果报仇还有意义的话，就杀了你。但是，报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也换不回那些死去人的命，杀了你，不过是多添一条命。」 戚少商蓦然想到那日在鱼池子中，顾惜朝仍是死不悔改的反问。 顾惜朝再度倚靠在竹椅上，看向远方：「是吗…」 两人皆默默地望着远方，无语。 突然，戚少商笑了：「我想起来了，九幽死后，你曾答应过我，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你就相信天有眼，你就悔过，按我说的，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戚少商看向顾惜朝，顾惜朝也看向戚少商，蹙起眉来：「怎？大当家的现在是要来讨这句话的吗？」 「哼！」的一声，顾惜朝故意挑衅戚少商：「真要讨债的话，大当家的应该要先讨当日我在连云寨上发的毒誓吧！」 『我要是横推力压，不信、不忠、不义、出卖兄弟，我不得好死；上阵，一刀被杀、一箭被射，喝水呛死、吃饭噎死』 『我今来入伙，就和兄弟一条心，如果不一条心，宁愿天打五雷轰，叫大当家杀了我！不走露风声、不叛变，不出卖朋友、守寨规；违反了，千刀万剐，叫大当家的杀了我！』 戚少商眼一闭，心中满是无奈…：「是啊…可你发的誓最后一句都是”叫大当家杀了你”，你就那么笃定我不会杀你？」戚少商反问。 顾惜朝摇摇头：「不…我是肯定你在我起兵之后，一定会恨我恨到想亲手血刃我顾惜朝；而之后，也只能你死我活了…」 「那你为什么要发誓叫我杀你，你难道不怕誓言成真吗？」戚少商再问。 顾惜朝挑挑眉，喝了一口茶，笑说：「士为知己者死啊…死在别人手上，我不服！但是…死在你手上，我认了，值得！」 戚少商眼神一黯、心中一阵激荡，手上的杯子握得死紧，这人。。。终究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真心… 「可你的担保人是我，这毒誓我可要负连带责任、一起受罚，杀了你，那我呢？」 「那就杀了我之后，大当家的再自吻，同生共死了！」 顾惜朝随口一句，不是是玩笑话还是真话。 戚少商倒是豪迈一笑：「好！生死与共、同生共死！」 举茶向顾惜朝邀杯敬酒，顾惜朝挑眉：「当真？」 戚少商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戏疟，只有十足十的认真，看着顾惜朝、低声道：「在旗亭酒肆弹琴论剑一夜，永生难忘…」 两人都同时忆起旗亭酒肆那一晚的相知、相惜，如何地把酒言欢、互吐心声… 顾惜朝眼谋微闭，那深刻在心中的记忆，彷佛在眼前重现，将心中那不断翻滚上来的热，强压下去，睁开眼，举杯应杯「叩！」 「大当家的都不怕，陪惜朝下修罗殿，那我顾惜朝何畏之有！」 仰头以茶当酒，一饮而尽。 戚少商彷佛发誓般，坚定的说：「天堂地狱，我，当伴你同行！」乾杯！ 戚少商声音不大，但最后那句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传入顾惜朝耳中，顾惜朝只觉眼眶中有股热，似脱疆野马般急涌而出，赶紧阖上双眼，不让那激动满溢而出，想不到伴他到最后的，竟是这戚少商… 戚少商也是激动不已、心情起伏剧烈，那句话，他就那么直接脱口而出，他的真心话，恍然间他知道了自己对顾惜朝的感情，原来那在乎是一种执着… 他向来洒脱，卷哥的教导之情、连云寨的兄弟情义、红泪多年等待的深情，都没留得住他九现神龙的遨游天际，而他走了，也就舍下了，不再执着；就偏偏对他顾惜朝，放不了、舍不去… 那不单单是「知音」二字的重量，更是他九现神龙戚少商，这一生唯一的执着。 第一部：又见神哭小斧 07 07 经过那一日的对话，两人相处的气氛不同了，不再将对方视如空气，反而像是真得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说说笑笑的，就如同当年两人一起被高鸡血留在旗亭酒肆当店小二的时光，对彼此的称呼也不再是硬生生、恨狠狠的「戚少商」、「顾惜朝」。 只是，他们心里都明白，有些话题仍是禁忌，连云寨、毁诺城、霹雳堂、高顺客栈、神威镳局…，碰不得；晚晴、息红&；#27882；、雷卷、沈边儿、红袍、劳二哥…，说不得。 有些事虽然过去了，但它总是痛，有些伤虽然结疤了，撕开了仍是血淋淋… 那天，惜情小居有了访客，五个人—无情、铁手、追命、冷血，以及杨无邪，四大御前总捕，以及金风细雨楼的总管。 无情是来检视顾惜朝的伤势，铁手是来探视顾惜朝跟祭拜晚晴，追命跟冷血是来问案的，杨无邪则是来找金风细雨楼的楼主—戚少商。 他们可以个别来，但他们一起来了，因为一把银色的小斧，鬼神夜哭…神哭小斧。 顾惜朝缓缓地喝着茶，看都不看一眼摆在他眼前的叁把银色小斧，放下茶杯的同时，缓缓开口：「那不是我的。」 眼前的五加一个人，有人松一口气、有人蹙起眉头… 「看吧，我就说那不是惜朝的小斧！」追命跳起来大叫。 无情拿起其中一把，仔细检视：「还有人会神哭小斧吗？」 顾惜朝没开口，继续悠闲地喝他的茶、吃追命带来的点心。 铁手再问：「除了你顾惜朝之外，目前还有人会使神哭小斧吗？」 顾惜朝就是不吭声，嗯…今天桂花糖的味道不错，等等问问追命在那买的。 「惜朝！」一个名字，两道声音？ 一个是追命，另一个是拍桌站起的—戚少商。 戚少商这一声，同时有五双眼睛同时看向他，除了顾惜朝之外。 铁手、无情、冷血叁人的眼神是讶异的，当年千里追杀、皇城一役，他们是十分了解的，自是对戚少商与顾惜朝之间的恩恩怨怨十分明白，再加上与戚少商共事的日子中，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戚少商对顾惜朝的介意及难以释怀，日前听到追命说戚少商正在惜情小居，照顾身受内伤的顾惜朝时，已是颇感惊讶。 铁手内心则暗自欣慰，如果戚少商能放下对顾惜朝的仇恨，也是好事。 杨无邪的眼神是疑惑的，当年千里追杀一事，江湖皆知，天下人皆知九现神龙、玉面修罗两人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当铁手总补邀他一起到惜晴小居研究「神哭小斧」一案，想不到会见到楼主在此。 又思及当天戚少商留下的字条，当中的「故人」，莫非是玉面修罗顾惜朝？嗯嗯…江湖传言果然是不可信… 追命的眼神则饶是兴趣，想不到…想不到…，那天还出手差点打死惜朝，单独相处的这几天，不知道发生啥事？连称呼都变亲密了。 早知道这样就能化解他们之间的仇恨，早该把这一条九现神龙丢来这照顾惜朝。嘿嘿嘿…真想知道这些天他们发生什么事？ 众人的眼神扫来，偏偏身为目光焦点的戚少商浑然不知，仍兀自地死盯着仍在喝茶的人，压低声音：「顾惜朝？」 顾惜朝斜眼瞪了戚少商一眼，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次是叁个声音一起，铁手、追命、戚少商。 顾惜朝点点头：「对啊！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师父除了我之外，还教过谁。」 拿起一块驴打滚：「你们都不吃吗？追命，你这次买的糕点味道还不错。」 追命一下就窜到顾惜朝身边，张开口就直接吞了顾惜朝手上的驴打滚： 「哼！没线索给我，就别想吃我的糕点！」 顺便一把把桌上的糕点全揣进自己的怀里。 杨无邪双手抱拳行礼：「不知顾公子师承何处？」 顾惜朝拍拍手上的糖屑：「恕难奉告！」 一双鹰眼扫了杨无邪一眼，暗自打量，嗯…金风细雨楼的总管“童叟无欺”啊…哼，假装老猫的老狐狸，顾惜朝对杨无邪下了评论。 「为什么不能说？」追命嘴巴塞一堆糕点问，呛到… 「发过毒誓的。」顾惜朝倒了一杯水给追命。 戚少商蹙起眉头：「你顾公子发的毒誓还少吗？」 顾惜朝眯起鹰眼，狠狠瞪着戚少商，好你个戚少商，你就非得这样损我吗… 「我就信这个！」哼，甩头、喝茶。 无情一边轻轻地扇着扇子，一边思考：「还是毫无头绪啊…」 再仔细观察手上的小斧，无情突然像是发现什么，抬头看向顾惜朝。 两人眼神相对、了然於胸，顾惜朝的嘴角微扬：「总算还有个聪明人。」 话一出，有人怒视顾惜朝，也有人看向无情。 无情看了顾惜朝一眼，见他并无开口之意，看来也只有自己来说明了：「你们仔细观察、观察小斧！」 追命看了一眼，丢给冷血：「不就是神哭小斧吗？」 无情笑了笑：「是小斧，但不是神哭小斧。」 「不是吗？很像啊…」追命再仔细观察那把小斧 顾惜朝没好气：「你当随随便便的小斧就可以破护体罡气的吗？是很像，但不是。」 众人讶异，戚少商看看手上的小斧，看向顾惜朝：「真不是神哭小斧？」 顾惜朝拿起一把小斧，瞬间笑得如桃花艳丽，看向戚少商；戚少商见到顾惜朝突然笑得如此明媚，头皮正开始发麻时，迎面小斧飞来！ 戚少商身体后仰闪过，小斧嵌入身后的墙壁。 「顾惜朝！」戚少商抓住顾惜朝丢小斧出去的手，瞪着这支手的主人；顾惜朝原本要回瞪戚少商抓，却突破血气涌上、身子一软，戚少商赶紧扶住顾惜朝软下去的身子，无情伸手握住顾惜朝的脉门：「强硬提气，内气纷乱。帮他渡气！」 戚少商听到无情的诊断后，连忙发掌帮顾惜朝渡气，不一会，顾惜朝感觉呼吸较顺后，微靠在戚少商的怀里问：「大当家的，不知道刚刚那一斧跟连云寨上我破你罡气的那一斧，有何差异？」 戚少商还在努力回想，铁手却先说出了答案：「小斧破空声音不一样，少了鬼神夜哭。」 众人恍然大悟，戚少商喃喃自语：「真不是神哭小斧…」 顾惜朝叹了一口气，还好他也对铁手发过神哭小斧…：「你们要从我这神哭小斧这方面找线索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这小斧造得极像，应该是见过神哭小斧的人仿造的。」 「看来要从案子本身来找线索了。」一直未开口的冷血下了结论。 第一部：又见神哭小斧 08 08 由於顾惜朝刚刚妄动真气、发动神哭小斧，造成内伤再发，再加上有关神哭小斧一事询问已有结果，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人决定另寻线索，待无情诊疗顾惜朝伤势后，便先行离开。 因杨无邪尚有关金风细雨楼事务要与戚少商参议，避免打扰到床上休息的顾惜朝，两人来到院子中。 “分舵主失踪一案可有眉目？” 戚少商虽然人在外，仍是十分关心此事件的进展。 杨无邪蹙起眉头， “目前没有进展，而且失踪人数由叁人增至五人。” 这几天他一直在调查这个案子，不管对方要人要钱，都应该给个讯息，不过失踪至今，就是没有任何动静，既无书信要求赎金，亦无线索证明这些分舵主已遭毒手，就仅仅是失踪，毫无音讯。 “增至五人…”戚少商沉思中… 这些分舵主虽然为金风细雨楼分舵，但事实上却是处理商务上的事，是商场竞争对手做的吗？是单纯的偶发事件、还是… 微眯眼睛，戚少商忆起之前失踪叁位的资料， “这几日失踪的那两位分舵主也是掌管航运分舵的吗？” “没错，正是苏杭运河两位分舵主。”杨无邪回答。 戚少商紧闭眼睛思考，脑中似有一点头绪，又稍纵疾逝…该死…想不起了…只有先要杨无邪嘱咐其他分舵主多加小心，尤其是负责航运事务的分舵；另外交待杨无邪调查航运目前营运现况，以及竞争对手动向。 有关楼务的事情讨论完毕之后，杨无邪似乎仍有话未说， “杨先生似乎还有话未说？”戚少商问。 “楼主打算何时回金风细雨楼？”杨无邪开门见山。 戚少商背对杨无邪，望着一旁并立的两座墓碑， “待顾惜朝伤愈之后，我就回去。” “顾公子伤势绝非一日两日可痊愈”杨无邪点出事实。 戚少商轻叹一声“他的伤…是我伤的，我有这个责任照顾他到伤愈。” 杨无邪上前一步，压低音量， “楼主，分舵主失踪一案目前尚有眉目，楼中各分舵人心惶惶。此外，宰相府探子回报，那蔡京安置一批自北方来的访客，在他京城郊区的山庄中，似不单纯。此事非同小可，楼中需有人主持大局，请楼主回去主持大局。” 戚少商眉眼似有千斤重低垂，江湖侠义有千斤，一个戚少商担八百，有时，他也会觉得这担子太沉了，但…谁来帮他分担呢？ “我留信出走至今日已有几日？”戚少商问。 “已有五日。”杨无邪答。 轻叹一口气，抬头正好对上「顾惜朝之墓」几个字，觉得过度刺眼，转过身来面对杨无邪，平淡、坚持的口气， “我信上既是「七日后回」，满七日时，我必会回楼” 杨无邪知道戚少商这句话不是讨论，而是结论，看来今天就要他回楼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自己让步了， “两日后，风雨楼中见楼主。” 戚少商拍拍杨无邪的肩膀“这些日子辛苦杨先生了…” 杨无邪对戚少商一笑“这是属下该做的。” 戚少商回给他一个笑容，眼神已越过杨无邪，落在他身后的惜情小居，眉眼中似有依恋、不舍、犹豫、矛盾等意含，交错不定。 杨无邪心中一叹，这眼神他很熟悉，就像是当年王小石看着远去的白愁飞一样， 太多的纠缠不清、太多的难以开口… 看到戚少商望着惜情小居的眼神，杨无邪心中已经明白，但他不打算多嘴，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不管如何，他只是一个旁人，所以他什么都不会说。 杨无邪拱手行礼，“既然楼主已有定夺，属下就先告辞了。” 戚少商点头示礼“杨先生慢走。” 走了两步，杨无邪似乎想起什么，回头对戚少商说，“杨无邪就不打扰顾公子休息，请楼主向我跟顾公子说声告辞。” 戚少商点头示意。 六扇门议事厅中，诸葛神侯、四大名捕正为神哭小斧一案进行讨论，诸葛神侯听完无情的报告后， “不是神哭小斧…看来是有心人要冒顾惜朝之名了。” “我也是这么想…”无情轻轻地打开扇子。 一向没坐相的追命，倚在墙上、拿着一把小斧仔细观察， “真得好像…，到底差在那呢？” “顾惜朝提过，这小斧仿造的极像，若不是擅长暗器者，很难看得出其差异；仿造的人应该有看过真正的神哭小斧。”铁手想起顾惜朝的提醒。 诸葛神侯抚着自己的白胡，点头赞同铁手的话，却看到冷血一脸若有所思， “冷血，你在想什么？” 冷血头也没抬，仍是一脸深思， “皇上、二师兄与戚少商，这叁人有何共通点？为何有人要假冒顾惜朝之名，送神哭小斧给他们？” 追命人从墙边跳到桌旁， “这简单，他们叁个都是惜朝当年想杀，结果没杀成的人！” 诸葛神侯微笑表示赞扬看着他的叁徒弟，这追命往往都让人出乎意料。 无情轻摇着扇子， “若是真与叁年前傅宗书一案有关，那凶手的目标是他送斧的叁个人？ 还是他冒名的顾惜朝呢？” “江湖上多数人都认为顾惜朝已死，凶手的目标应该是皇上、戚少商与我！” 铁手回答无情的问题。 “或许凶手知道惜朝未死。那惜朝不是危险了”追命跳起来！ “不！”无情不认同追命的说法， “凶手应该不知道顾惜朝未死，不然的话，他不会送来这假的神哭小斧。” “或是凶手想藉由这神哭小斧，让六扇门替他找出顾惜朝是死是活。”冷血猜测。 “嗯…这不无可能…” 诸葛神侯眉头蹙起，叹气道“若是真与傅宗书一案有关，这事就复杂多了…” “师傅，”铁手问道“皇上知道这事吗？” “不…”诸葛神侯摇摇手 “皇上目前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们要尽快找出送小斧的真正凶手。” 诸葛神侯问“铁手，你之前跑了一趟连云寨、劈雳堂、毁诺城、高风镳局，及郝连将军府，侦查他们对顾惜朝死亡消息的想法，以及看看他们是否对这小斧眼不眼熟，结果如何？” “多数人都相信顾惜朝已死，而且我想应该不是他们做的， 他们不可能把我跟戚少商当成下手的目标！” 诸葛神侯点点头，看向冷血、追命， “你们两人检视被灭口的镳师及镖局，有何发现？。” 追命蹙起眉头、不悦地说： “那些镳师全死在城外郊区的一间空屋，全是震碎心脉而死！那些镳师人数不少，且武功也不是花拳绣腿，却没有一个镳师是死在户外，凶手要不是功夫极高，就是不只一人。” 冷血接着说明，“镳师一起程，当晚镳局就被灭门了，不分男女老幼，全是利刃割喉而死。伤口切口前粗内细，忤作判断是小斧所杀。” “震碎心脉而死…”无情喃喃念着， 诸葛神侯看向无情，“无情，你可有想到什么？” 无情脸色凝重看向众人，缓缓地说：「落凤掌。」 众人皆脸色一凛，追命第一个反应跳起来“惜朝魔功已废，不会是他的！” 诸葛神侯点点头，安抚追命坐下，交待铁手“铁手，你带顾惜朝来六扇门暂住；若真是与九幽有关的人所为，顾惜朝也会是凶手目标之一。” 第一部：又见神哭小斧 09 09 其实顾惜朝并没有睡着，只是静卧着调息，虽然内力全失，但是练武以来所训练出敏锐的耳力未退，戚少商与杨无邪在院子中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厅得清清楚楚。 支撑着自己坐起、倚在床头，静静地望着窗外，一道窗栏，隔开了户外有点刺眼的阳光，留给窗内一片荫凉，就像是惜晴小居跟外面的世界，就像是窗内与窗外一样，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一天，看到戚少商躺在棺材内的时候，他很讶异，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在梦中，他—戚少商，不可能踏进这惜情小居才对。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面对眼前的现实，他顾惜朝从不是一个逃避的人，戚少商在这，在惜晴小居中，在他顾惜朝面前。 是来杀他的，他想。所以他也不开口叫他，他就靠在棺材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戚少商，即使要死，他也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清动手的人；似乎没什么变，戚少商依然是那个一派英雄气概的戚少商，只是眉眼间多了一点沧桑。 虽然疯了两年，这半年来才比较清醒，但他对江湖这几年的状况还是很清楚，尤其是与六扇门有关的大小事…如果有人每天在你耳边不断地说、说、说，完全不管你听不听，就是不停的说，你能不清楚吗…顾惜朝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所以他知道戚少商在六扇门破了什么案子、抓了什么人、毁了多少个摊子、月饷赔了多少…他也知道戚少商最后被王小石交付金风细雨楼，当了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这九现神龙真是好命，到那都有人巴着他当老大，连云寨是、金风细雨楼也是，顾惜朝心中忿忿地想。 但，戚少商就是不张开眼，就静静地躺在棺材中，顾惜朝越看越火大，他不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吗？干麻来抢我的棺木！而且等一下我就得躺在里面了，我可不想棺木内都是他戚少商的味道，我当鬼就当得不安宁！ 想也没多想，一句话就窜出了口， “金风细雨楼是穷到这个地步吗？堂堂的楼主竟然要来抢别人的棺木！” 倚靠在床头上回想当时戚少商那呆样的顾惜朝，不自觉地笑了。当他开口时，他以为戚少商一睁开眼的同时，也是逆水寒刺进他身体的时候。 ……没有，没有刺来的逆水寒，只有戚少商那双又大又圆又亮的双眼，专注、认真地盯着自己瞧，盯着他心烦得很，看他的时候，戚少商那是什么眼神？那是又惊又喜的眼神吗？害得他想点灯看清楚点，是不是他眼花、看错了… 不过，当他把手伸进小兜准备拿火引子，戚少商手上半出鞘逆水寒的寒光闪到他的眼时，他清楚地意识到，不管戚少商眼神中到底包含了什么，他都还是戚少商，而他也还是顾惜朝，叁年前那场千里追杀中的追杀者及被追杀者，皇城一役中的对手，无数血债的欠债者与讨债者… 想不到…戚少商竟然还说他把他当知音… 知音…他们还能当知音吗？他们连当陌生人都不可能了，还能当知音吗？ 他问他：『恨不恨他？』，他竟然回答说：『不恨了…』 他头胀得厉害，戚少商怎么可以不恨顾惜朝？那些因他们而死的那些人怎么办？ 他怎么能不恨他？他们之间除了仇恨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斩断他们之间唯一的关连？他唯一剩下来的东西… 剥夺了他们之间的仇恨，他顾惜朝就真得一无所有了… 他出手，强迫他回手，当戚少商的掌击飞他的那一瞬间，他笑了！我顾惜朝只欠你戚少商命一条，还给你！从此我们两人互不相欠，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永不相见！ 闭上眼，晚晴，等我…我就来了…这辈子我欠你的情，下辈子还给你；一辈子还不了的话，我还你生生世世…等我…我就来了…晚晴… 想起晚晴，顾惜朝的心还是痛。 拳头猛然握紧，真不知上辈子欠戚少商多少，一口气硬被他死拖活拉回来… 想起受伤后的这几天，顾惜朝笑声轻逸。真不知是谁欠谁？想起戚少商不但要费心照顾他，还要忍受他叁不五时突来的脾气，一个人在惜晴小居内外忙进忙出；堂堂金风细雨楼的楼主竟然在惜晴小居当一个奴仆，恐怕没人相信。不过，也没人相信戚少商会在惜晴小居中照顾他顾惜朝吧。 那一日下午，在大门前，他们两个人说了很多话，就这样静静坐的聊天，没有逆水寒、没有神哭小斧、没有生死格斗、没有刀枪剑棍、没有血流成河。就他们两个人、两杯茶，回忆着过去。 他说：『生死与共、同生共死！』 他说：『在旗亭酒肆弹琴论剑一夜，永生难忘…』 他说：『天堂地狱，我，当伴你同行！』 这些话，他会记得的，自己不是孤单一人的感觉，真得很好。 戚少商与顾惜朝在惜晴小居可以再当知音、可以把酒言欢。但是，出了惜晴小居呢？戚少商真能一笑泯恩仇？他放掉了，但江湖中的人、那些死去人的遗族，能让他放吗？江湖中的九现神龙与玉面修罗，仍是至死方休。 看着窗外的顾惜朝，眼神中有点迷朦…或许是寂寞太久了，所以当有人可以给一点温度时，竟然是如此依恋。梦，做了叁天也该醒了；当初旗亭酒肆也不过一夜。叁天，够了。 戚少商是江湖中的九现神龙、金风细雨楼的楼主； 他是惜晴小居中，伴着晚晴长眠的顾惜朝。 窗内、窗外，不同世界。 第一部：又见神哭小斧 10 10 杨无邪到底离开了多久，戚少商不知道，他也没有感觉到，太阳快下山了，他的眼中只有「顾惜朝之墓」这几个字。墓碑上有他前几日呕心喷上的血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那日离开金风细雨楼时，不是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意吗？等那人真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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