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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王传-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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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况也是人,即便是有了那种快乐过每一天的信念,那也只是一种信念,真正的烦恼,那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消散了去的。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时间,能不能来得及做安排,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别看名气是有了,可真要到了卸磨杀驴的地步,只要谁能狠下心来,不再贪图自己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随便一个五品以上的官,就能把自己往死里整,更何况那条大鱼?
“怎么,二郎一个人在这吃闷酒呢?”楼梯的阴影处,走上来一个人,夺过了王况手中的酒壶,也不用酒瓯,往嘴里凑着,咕嘟就灌了几口下去。
“您看那月娘,从圆到缺,再从缺到圆,甚至还有不升起的时候,月娘都不能天天圆,人又不是如此?看开些罢。”
“你都知道了?”王况没回头,依旧看着月牙儿。
第二百二十四章 香肠
“如此大事,如何能不知晓?”李业嗣叹了口气,并没放下酒壶,而是又连灌了几口下去。
“什么时候的事?”王况依旧没动。
“你看看这个。”李业嗣放下酒壶,也盘腿和王况一样,坐在了窗沿上,就着朦胧月光,看了王况一会,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王况。
王况没接过信,月光是不够亮,但已经足够让他看清信封,看清信的薄厚:“四个字?”
李业嗣点点头,见王况没接,也就没再伸着,而是揣回了怀里。
“毁了的好,留着,麻烦。”
顿了手,李业嗣偏着头想了想,从信封里掏出了信,团成一团,塞到嘴里嚼了两下,咽了下去,苦笑:“味道不好。”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王况竖起右手的中指,冲着月娘比划了一下,淬了一口。
“关月娘何事?”李业嗣笑笑,露出一口白牙,在朦胧的月色下,白得有点渗人。
“某在骂玉帝老儿。”
“天下凡人无数,玉帝如何能顾得过来?倒是你二郎,星君下凡,约摸才能入了他老人家的眼罢?”
“你倒是有心情说笑。”王况咧嘴一笑,“来,来,莫管他,干了,回去睡觉。明早起来又是个好天气。”
“这才是王二郎么。”李业嗣见王况笑了,也就放心了许多,王况和他不同,他是天塌下来了还有阿公顶着,而王况,只能自己扛。也正是因了这点,他有点不放心王况,这才一路寻了过来,现在见到王况又是笑眯眯的了,自然也就放心。
看着李业嗣在月色下消失的背影,王况摇摇头,将要发生的历史,不是他李业嗣能知道的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他去呢,他们斗他们的,咱只管闷头发财就是。自己是知道结果没错,可这结果是不能说的,好在,没几年了吧?
第二天,王况没事人的样子,早早出现在了富来客栈的厨房里,这让昨晚偷偷跟着王况的黄大叔舒了一大口气,只要小东家没倒下,那就什么都好。
仇掌柜天刚亮就将洗得干干净净的小肠送了来,整整两柜的肠,都是一整根的,都没断头的,一丈来长一根,两根就有三丈了。伙计说,这两柜肠仇掌柜都没算钱,说是送给小东家,整点新东西来,讨个吉利。
没想到这仇胖子倒还有些眼力,知道自己要整新东西。
因为香肠也是下酒的好菜,只要一蒸熟了切片即得,和广式香肠不同,闽越一带的香肠基本都是蒸熟了切片吃,味道独特。所以王况今天也交代了让杏花村的掌柜一起过来看着怎么做,给他们也多一道下酒菜镇镇店,而且池州比建安还偏北,又是在大江边,一到冬天江风不小,更适宜做香肠。
伙计早已经将大料都磨粉或碾碎了,一样一碟的摆在那,这里面只有杏花村掌柜的一个人不知道都用了什么大料。王况就让那负责整大料的伙计把名都报了一遍。
杏花村掌柜姓麻,就是那个当日王况第一次去长安时挑酒送到船上的汉子,没有大名,小名叫麻杆子,本来是应该叫麻大的,但他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加上年幼时多病,瘦得像根竹杆,就被叫成了麻杆子,等成年了,身子壮实了,但麻杆子却是一直这么叫了下来。
麻杆子自然是知道王况在照顾他,怕他辨认不出大料来,尽管这两年卤东西,接触大料不少,那些调料他只一闻也就知道了,也是感激王况的。富来客栈众人对王况当年的事情也是多少有点耳闻,加上杏花村几乎每隔几个月就要送一趟酒过来,又是叫王况师傅,王况也没反对的,所以对麻杆子也不见外,一见面就拿了他的名来嘻嘻哈哈的笑闹着。
料并不多,不外就是八角,桂皮,桔皮,胡椒,花椒这几样,做香肠并不是说香料越多越好,因其是要经过日晒风吹的,有一种独特的风干味道,如果大料加多了反而凸显不出独特的味道来。
不过王况并不是直接将大料粉抹进馅里去,而是要将其香提出来,所以用料就要多一些(书友要做直接就去买了十三香和五香粉即可够用,甚至如果喜欢吃原味的,只用五香粉即可)。
那边吩咐了一个帮厨将五花肉去皮,切成小指粗细,三寸来长的条状,下刀方向不拘,随便切,哪怕是瘦肉肥肉分开切也没事。
另一个帮厨则被叫了来,重新用盐和友粉再揉搓几遍,不是不相信仇胖子,仇胖子确实是有搓过的,而且搓完后又将外层翻了回来,就是想让王况看清楚自己已经把油给剥了个干净。做香肠,要皮薄,就要把肠内层的肉质搓散,等下填的时候才能撑得开,仅是洗的时候揉搓的那几遍是不够的。搓完了后,还需要将小肠内层外翻(有油的那是外层),放在案板上用刀背轻刮几遍,这一是把肠内的粘液彻底的刮掉,二也是刮薄肠子。
翻小肠的工作并不难,只要将一头翻了过来,再将没翻过来的用筷子捅进去一段,然后就灌水,随着水灌了进去,在水的重量作用下,那小肠就自己能跟泥鳅一样的滑进去,很容易就翻了个面。
切肉的在切肉,处理小肠的在处理小肠,现在就是王况这边的提香了,他将整整一碗的油倒进热锅里,等到油温到了五成,就将那些粉碎了的八角和桂皮两碟全倒了进去,再倒了三分之一的桔皮,五分之一的花椒。
油温不高,这些香料倒进去只泛着微微的小汽泡,王况让烧火的保持这个火侯,就这么熬了一段时间,等到香味渐渐的浓了起来,就叫稍加大火,同时倒了一碗的酒进去,不一会工夫,锅里就哔哔啵啵的热闹了起来。等到声音小了下去,王况这才让撤去了火。
取一块干净的布帕,将锅内连香料带汤油都舀了出来过滤,过滤出来的就是王况要的香汁了,这里面即有油也有汤。油能提出只溶于油的香来,酒则能提出溶于水的香来。
至于胡椒,因为王况见其磨的粉已经够细,可以直接用,没必要提香,就没加进去。
肉已经切好,王况就将刚提出的香汁倒了进去,再加盐,胡椒粉,酒揉抓了起来,一边揉抓一边解释:“刚刚是提香过程,若是八角和桂皮也能和胡椒一般磨得那么细,则可直接加进来,不必要再提香。”(还有一个要注意的是盐的用量,要按正常的烹菜量加盐,这样一来,等到香肠干了后,就会略咸,利于保存,如果喜欢颜色好看的,则可再掺些红酒粬粉进去增色)
事实上,还有个东西,那是本身没香味,但加进去后却是能激发了肉香出来的,那就是肉蔻,这个东西在卤味里王况有加,但之后就几乎没用过,对他来说,如今的肉,绝对的纯天然,不是靠激素和饲料填出来的,本身就很香,加不加都无所谓了。
填香肠的肉是不需要醒的,在填好后还要经过长时间的风干,这中间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所以直接填进去就是。
唐时没有小口的瓶子,所以并没有漏斗的出现,也没地方需要用到这个,但填香肠有漏斗是最好,没漏斗的话用汤匙也行。王况就是用的汤匙,将处理好的豚肠一头用粗线扎紧,汤匙柄塞进另一头里去,汤匙体露在外面,用筷子夹起一条肉放到汤匙体上,再沿着汤匙柄塞进去,注意肥瘦相间即可,塞了一小段大约一尺来长,就一手握牢了,另一手顺着肠将塞进的肉捋到底部,再用一根针看着哪边有汽泡就扎一下让空气放出来,这小眼不光是现在放空气,也是在以后晾晒过程中多余的油脂溢出的通道。
另一边,孙嘉英看着王况这边填了一会香肠,就也填起了另一根,小肠不管怎么处理还是滑的,所以开始的时候孙嘉英也是手忙脚乱,不是小肠从手中脱落,就是塞的时候汤匙脱了出来,不过一会工夫,也开始渐渐的拿捏到了要领,填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王况只填了一小段,就让邝大接手了,自己则在一边看着。人多手快,邝大和孙嘉英各自填了一段就让其他人也接手感受一下。顿饭工夫,两根肠也都填好了,而肉还是有多的。
这也是王况特地多选了些肉,多长的肠需要多少肉是没办法确定很准的,大体上就是一尺肠需要八两到一斤肉,但每头豚的生长和喂食的不同,小肠的弹性也是不同,还是有浮动,填香肠的原则就是肉多了没关系,肉还可以做其他吃的,肠多了就又要再去切肉,麻烦。
全都填好了,就将这一头也用线扎紧,然后再每隔大约七八寸也用线勒了扎紧,这是进一步的把肠内的肉挤实来,也是为以后要吃就剪一段方便。
都扎完了,剩下的就是晾晒的过程,将其挂在屋檐下,一天能晒到一两个时辰的日头就可以,晾晒个半个月到一个月,就可以吃了,要吃就剪一段就是,当然越晾的时间长,其味就更香,这样晾晒的香肠可以保存一年之久,后期肠衣上会出现白霜一样的东西,那是氨基酸结晶,并不是变质,只要肠衣还是干的,香肠就是好的,若是肠衣变粘了,那才是开始变质。
孙二是和当初做鱼丸一样的和李大胆把在门口的,他们两个心里清楚的很,现在小东家一般都不动手了,以往要做什么新菜肴,基本都是在一边说着,让孙嘉英自己去亲自尝试,这两次小东家都亲自动手,说明什么,说明这两样东西绝对是好东西,所以他们也才格外小心。
现在见到香肠灌完了,他们又没全程目睹的,不知道现在还不是吃的时候,以为马上就可以烹来吃,就食指大动了起来,搓着手,腆着脸的央孙嘉英:“孙小东家,这烹出来可得给某留些,莫要被这些吃货全吃了去。”众人哄堂大笑。
豚肠还能灌血肠和蛋肠,血肠是需要还没凝固的豚血,将调料拌进去后灌,蛋肠则是将蛋液调好味灌进去,然后或是蒸熟或是煮熟了切厚片煮汤。王况也想起了这个,就又交代了下,让厨房里的人自己去琢磨了。
当然这两段的香肠王况是要拿走的,晾晒在自己家里,更保险,不然放在客栈,哪天谁嘴馋了吃了,王况又得重新做过,如今只要是王况有动过手的东西,不管在哪都是极受欢迎的。至于客栈里要的,让他们明天再做就是。
估计以后建安周边的小肠要紧俏起来了,香肠易保管,易运输,完全可以晾晒好了贩卖到各地去,这又能给富来商行增加一笔收入。
回到家里,却见程处亮和尉迟保玮已经等在那了,见王况回来,程处亮第一句话就问:“二郎,那事就这么算了?”
王况一楞,循即明白了过来,这俩家伙肯定也听到了什么风声,便道:“暂时压一压罢,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不忙。”完了又加一句:“汉武大帝曾说过,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对于祁中,王况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一马,这样的人渣,留在世上也是个大祸害,他如今只是个小小书令史,还没参人的权限,这要等到他以后有参人的权利了,那还不是要搞得个乌烟瘴气的?
只是如今正在风头上,想必李老二也察觉了其中的猫腻,自己犯不着这时候再插一手,他于祁中也才入仕一年多,想要爬到有参人权的入品官,还有个至少三四年的工夫,不忙。
王况之所以忌惮的,还是于祁中背后的那条大鱼,一直会隐藏得很好,几年后甚至连李老二都还会一直夸其贤。反正他也没几年好蹦了,就让他活跳一点吧,不用自己动手。
至于送信人,王况一直没搞明白是谁送的,只是到了昨晚,李业嗣也掏出一模一样的信来,他心里才约略有个想法,但没法证实。
不会是程家,尉迟家和秦家李家送,他们要送肯定也是要派了自己认识的人来,而且都有自己认识的子弟在建州,大可以让他们转告,没必要搞得这么神秘。
切,跟哥玩这一手欲擒故纵,不知道哥有比你多一千年的知识么?
送信人不外就是想造成一种神秘感,给自己造成一种他不想知恩图报的假像,然后又故意留一点线索好让自己能查到他,这样一来,自己就会对他感恩戴德,从此为他效力。
这一招,放在其他人身上好使,放在王况身上,那就不见得了。
不过王况也是佩服那个家伙,竟然也能想出这么更曲线的救国方法,要不是王况在后世曾也这么吃亏过几次,长了心眼,没准这回就入了人家的算计了。
想到自己曾经也冒起过用对付骆武的法子对付于祁中,王况也是一身冷汗,幸亏啊,当初黄大用了更稳妥的法子,否则,若自己真的载赃过去,最后必定要查到背后那条大鱼,以李老二现在对那大鱼的信任和那大鱼本身的地位来定的话,王况只有被一撸到底的份,说不得还要被灭了门。
看来,以后对关中出身的官员,还是小心点为好。
晚间,姜洪找上了门来,他是想听听王况对他在扬州也搞个烹饪比试的意见,看看王况是个什么态度,如果建安的天下大比能承认扬州大比的成绩和名次,那么也就相应的在事实上坐实了星君酒楼在金陵在扬州的地位。
天下大比是王况发起的,只要王况这个发起人同意,那么就基本没问题,姜洪也明白这点,所以这才找上门来。
对于姜洪的想法,王况当然是一百个赞成,本来这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如果在金陵和洛阳及长安都搞个地方比试,然后地方上的前几名都能来建安参加天下大比,那么建安这个弹丸之地,就真正的坐稳了饮食圣地的位置了。
连洛阳,长安和金陵都承认了建安的天下大比位置,你其他地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天下大比原来是定为三年一次,就是为的考虑到远程的人长途跋涉,最远的可能要花半年的往返时间,不过姜洪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天下大比大约就等同于朝廷的科举,会有许多人可能只会来一次,拿到名次后,也许就不会再来,一个是路远,另一个自然就是珍惜羽毛了,一次的成名,已经足够他们在当地打响了招牌,他们犯不着犯着落选的危险再来参加比试。
而对于那些没拿到名的人来说,这天下大比估计是非来不可的,你看朝廷的科举不也是每两年一次么?不也是参加的人如蚂蚁一般的多?路远,不是问题,只要一朝成名,花上再多的时间也是值得的,更何况,这每个州每个县,会做菜肴的人那可比读书的人多得多,要真是三年一比,恐怕就是放在长安,那也是人山人海,容不下那么多人罢。
姜洪把王况先前没考虑到的问题都提了出来,这让王况也意识到了严重性,如果可能,王况甚至是希望一年一比的,但现在的交通条件不允许。所以他才定了三年一比,可却没考虑到,正因为是三年一比,才给人更多的期待,固然你可以通过资格来限定参加大比的人数,但是来玩的游客可就不能也不敢限制了。
若是三年一比改成两年一比,那么也能分流些人群,不至于一下全涌来,至少,可以减少五分之一的人流吧?这样建安的承受能力也能轻了许多,如果和朝廷的常举错开年份,也不会影响到那些又想来游玩的又想参加常举的文人学子。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比
还好,还没明确公布今后天下大比的安排,还有两天时间,王况就带了姜洪去找孙铭前,召集了评考局的成员商议。
最后确定了下来,天下大比每两年举办一次,正好今年没有常举,明年又是学子们的常举,等到后年又空了下来,所以,第二届自然就是后年举办。
其他州县是不是想办本地的比试,多久举办一次,这都由着他们自己来定,建安的评考局不做任何干涉,反正每届的前百名,都将自动获得参加下一届大比的资格,要是各州自己都要办,那就各州的前三名自动获得资格,天下近百个州,每州三人,算上他们的帮厨,就要上千人了,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如果再把游客算进来,那么到了天下大比的时候,恐怕都会有上万人涌了进来,而建安本城内的人口,也才万来人,再怎么开家庭旅馆,也是远远不够的。
这也不难,把离建安近的村庄都组织起来就是,至少有十几个村子,都是在建安十里范围内,只要把路都修好了,就没什么问题,这些来参加大比的人,因为都喜欢带上自己顺手的家什,也会带了他们当地特有的食材过来,基本都有马车的,十里地,不过就是辛苦点,坐马车一刻钟也就赶到了,说不定住在外面还更受欢迎,因为那样清静,而且同一州县的还能挤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不光是住的地方不够,就是文庙广场恐怕也是不够大了,那么多人挤一块,不踩出了事情才怪。
幸好,朝廷将城南和城北都批了,有了这几千倾额外增加的城市用地,可着由王况他们造就是,办法很简单,文庙周边的房子,一亩地换城南或城北的两亩地,建房费用,县里补贴一部分,州里补贴一部分,大约六成的总补贴,评考局也会在今后的两届天下大比后,拿出一部分的收入补贴给这些住家,剩下的就自己想办法。
如果这些住家不想起新房,而是将原来房子的梁啊瓦砖啊什么的全拆了过去再建起来,只是要挖个地基,筑个墙的费用而已,根本用不到建新房的一半费用,加上扩了一倍的面积,其实算起来还是有赚的,城外的地基是不值钱,但城里的地基肯定是值钱的。
已经确立了下来,第二届开始就要收报名费了,这报名费的用途就是用来制作前百名的服装,还有颁奖所用以及扩建场地用,还有那些临时招了来照应着的人,也是要付工钱的,这些不可能全由着建州商户们捐款的,那么多款项,一个建州哪里撑得住?报名费是一个收入途径,还有个途径自然就是县里和州里每年会将增加的税收里按二十出一的钱拨给评考局,也就是说,县里州上每增加二十贯的税,就拨给评考局一贯。家庭旅馆也是要交点钱给评考局的。
对这个决定,没多少人有意见,要是没有天下大比,哪来的人气,哪来的那么多客人,受益的不光是家庭旅馆,还有其他各行各业,大家都从里面得到了好处,拿出点来也是应该。
但王况也不指望着天下大比的本身有盈利,他的意思就是收多少钱上来就全都用出去,全用在天下大比上,一个是不图这点钱,天下大比给建安带来的人气已经足够;另一个就还是免得留下小辫子给人楸着不放。
报名费其实并不高,每人三吊钱,就算是有一千人来参加大比,那也才三十贯钱而已,大头主要还是要来自州县拨款还有拍卖。
没错,是有拍卖,来参加大比的厨师你是用惯了自己的家什,可锅你总不能带着吧?那么就来了,这前十名用过的锅就拿了来拍卖,当然这个卖不了几个钱,会买的主要也是厨师,图个吉利,想沾点灵气罢了。
但是,由前十名合力烹出的一席酒,那就够诱惑人的了,十人,每人做两道菜,一桌菜二十道,只有一桌,只有十个名额,价高者得,王况就不信,一个席位拍不出个十贯八贯的?也只有在建安,你方能同时吃到十个顶级高手共同烹出的一桌菜肴,换个地方试看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凑一起做菜还两说呢。
十月初十,天下起了毛毛雨,这时候的石蜡油布就派上了用场。和流水大席相比,这场面可就壮观多了,整个广场上临时搭起的灶台就有好几百,把个广场挤得满当当的,这个时候就不允许旁人围观了,建安的厨师不怕人看,不代表着其他人也愿意被围观的。
有的是怕技艺被人偷学去,有的是怕围观的影响了他们水平的发挥,反正原因多的是,王况也早就考虑好了这点,为了在最后评选时,不会有人拿着被围观人群干扰而不服,心生不满而闹事,请了李业嗣的镇军前来帮忙维持秩序,没想到的是,王冼竟然也带了他的那帮娃娃兵,有模有样的也在一旁帮着,效果比起李业嗣的镇军还好。
往往是镇军兵士怎么拦,总也是有人想乘机溜进去,或者说想往前一步,哪怕是站近一步也是好的,但是只要王冼带了他的娃娃兵一过来,建安民众一看,哟,小小东家带着一帮娃娃在拦着,这面子得给,就都很配合的听了指挥,站在广场外远观。
外地游客见状很是不解的,怎么建安人不听兵士的,反而对一帮小孩童如此尊敬?好奇心重的就问身边的建安人。
“外地来的吧?”那建安的一听,眉毛一扬,似笑非笑的:“这旁人的面子可以不给,可这是小小东家带的队,那非给面子不可,不信你往前站一步试试,不用小小东家发话,也不用某揪着你,周围人的眼光就可以将你杀死了。”
听了的,有的一缩脖子,乖乖的站着不再试图着往前挤,有胆大点的呢,存心要看看,就往前迈了一步,这才迈出去呢,就觉得背后凉嗖嗖的,扭头四处一看,周围的许多人个个对他怒目而视,瞧着明显的个个新衣的样子,就是建安本地人。
“甘郎君,一会您回去后收拾收拾行李,某家的客房不留人。”
那迈出步子的一听,仔细一看,那不是自己借住着的那个东家么,怎么?这是要赶人,不让住了?那让某住哪去,谁不知道现在建安想找个住的地方比在大江底里捞个针还难?当下赶忙的缩回了脚,垮了个脸陪笑:“某这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当不得真的。”
先前说话的那个建安人也帮着解释,那个东家这才不再说话,只拿眼狠狠一瞪:“若要是再冒犯了小小东家,那可就再不讲情面了。”
姓甘的客人这才一缩脖子,对着刚出言让他试试的人一吐舌头:“瞧不出来,这刘东家平日里和颜悦色的,说话也是非常的和气,某在他家住了几日了,也没见他为摔碎个锅碗发过火,而为了你们口中的小小东家,竟然一下至此。”
甘姓客人在流水大席前就来建安了的,这几天里也见识到了建安的繁荣和百姓的生活富足,知道有王况这么个人存在,知道建安人都叫已经是宣德郎的王况为小东家,小东家的弟弟自然就是小小东家,现在再看连王况的弟弟都如此的受建安人爱护,不由得也是心生羡慕,做人做到这份上,怕是死也能笑着死,此生无憾啦。只可惜,自己没有宣德郎那样的点石成金之手啊。
围观的人进不去,那些个开在广场旁观的茶楼生意可就兴旺了,凡是有楼的,楼上靠广场一侧的窗口座位全坐满了人,把个茶楼掌柜乐得合不拢嘴,你要坐你就得吃茶么,吃茶你就得配点心么,不然就那坐一上午,喝半天茶,醉都要醉死你了,别看茶里是加了芝麻花生没错,可那又能有多少,没个东西填肚子,谁撑得住。
更要紧的是,这大比的菜肴,可不是像流水大席一样,名次一公布了就开放了吃的,还要让其他参加大比的厨师先尝过,免得他们对比赛结果有异议,等到他们吃完,还能剩多少?你们这些个客人,坐半天,吃茶吃点心,肚子也早就填饱了,少一个人抢,某可就多一分希望能吃上哦。
为了更好的让大家发挥水平,大比并不限定参加者采用什么食材,只要你烹出的菜好就行。在王况看来,烹饪大赛规定用什么食材和后世的公招规定必须什么学历什么专业干过什么特定工作无异,都是为某个有关系的人量身定做的。
有的人擅长烹家常小菜,有的人擅长处理海味,有的人擅长山珍,不可能有什么都精通的厨师,每个人必定都有拿手的把式,若你规定了必须用什么食材,而某个参赛者恰好最怕的就是这个,这就是不公平,有本事,你评委给我将天下所有菜肴都做出一遍来瞧瞧?没这本事吧?
不要说这大唐,就是后世,许多地方特有的食材调料,一出了那地方,是想买都没得买的,就像是客家人喜欢用的许多香料一样,只有客家人才有,才会用,其他地方几乎没有。而若是让那些没喝过闽越一带的米酒的人来,看到那碧绿清澈的酒,恐怕还要以为是加了食用色素的呢。
因此,惟有不限食材,不限烹调方式,只看结果,才是真正公平公正的比赛。
所以,现在王况和评考局的成员现在坐在钟楼上,看着下面的食材,简直就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甚至于,王况看到了一家酒楼竟然用的是鳊鱼,也就是武昌鱼,还是活的,也真难为他们了,这么远,想要保证鱼能活,恐怕是拉了一整个大木桶养着来的,估计路上还基本都没活成。
只不过,这些食材虽然惊异,但基本都是王况见过的,所以也不觉得奇怪,倒是其他人,见到那些奇形怪状的食材,个个啧啧不已,尤其是见到一家按王况估计应该是福州来的酒楼,拿出了条带鱼来,除了孙铭前估计去过海边,可能是见过带鱼的而比较平静外,其他人都站了起来,盯着那闪着银光的带鱼,若不是因为是评考局成员就得呆着的规矩,恐怕早就全跑下去瞧新鲜了。
带鱼是深海鱼类,很少浮到浅海水面,因为其只要上浮太高,就会因为体内外的压力失衡而死亡,所以,即便是在后世的市场上,也是见不到活带鱼的。王况感到惊奇的是,以现时的捕捞技术,他们怎么能捕到带鱼的?
如果王况所料不差,这家酒楼要做的就是酒糟带鱼了,酒糟鱼可是地道的福州名菜,后来又发展出了酒糟肉等等其他品种。可惜了,带鱼肉质较粗,恐怕会因此影响了口感而减分,王况可以断定,评考局的成员,绝大部分肯定是没吃过带鱼的,并不知道带鱼在肉质上的劣势。
王况也没打算提醒一下,作为评考局的人,也是需要锻炼的,也不是谁生来就能做评考的。
午时一到,钟声一响,就算是结束了,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倒也没那么严格,有些没烹完的也没人去催促,由着他们继续去做,不过到了最后,还是会根据其完成的程度来适当的扣些分的。
大多数人是早已经完成,这些人在事先来建安前就已经知道了大致流程,许多准备工作能提前做的就都提前做完了,再说,整整一个半时辰,即便不提早准备,平常的菜肴也够他们烹出好几道了。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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