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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王传-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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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椒盐,王况还是按了在长安的价格售卖,因为利润丰厚,王况也不吝啬,支付竹筒钱的时候比那些工匠所预想的还要多得多,因此那些工匠都是满口答应,只要富来商行要多少,他们即便是不睡觉也会赶工出来的。

桂花蜜都已经晒得差不多了,金桔也早就运了不少来,据押货来的慎家人说,听说今后每年都要收,许多人家已经开始将房前屋后的空地清了出来,准备来年种桂花和金桔了,不过要等到他们明年种的可以开始偶收获,还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王况也就只打算赚这三年的独家钱,等到产量上去了,家家都收个十几二十斤了,王况就要把桂花蜜和金桔的做法公布出去,让唐兴人都会做,或是做着留自己待客用,或是拿来卖。

如此一来,唐兴那些有实力的大户人家也可以收来做了卖,这不光是桂花和金桔而已,还能连带着蜂蜜和冰糖(有书友说,唐时只有红糖,并没有砂糖的出现,灰雀在此书中并没有说有砂糖,而是说有糖和冰糖,而且,关于砂糖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个说法本来就不一,在此不做解释了,大家就当冰糖在唐时之前就有了就是,就说玻璃罢,大家不都一直以为到明清才有的么?得空了,灰雀就将一个出土的晋隋时期的很漂亮的绿璃罐照片传上来大家看看)的兴旺起来,还有装桂花和金桔的容器,那就不是普通的陶罐可以的了,说不定还能促成烧瓷业的发展呢。

至于说璃罐,李老二已经发话了,王况就不能再外传,好在李老二也算是讲道理的人,因为烧璃新法是王况提出来的,所以他也就没禁止王况开璃窑。不过终究是不放心王况和小魔王他们,还是想了办法在长安王况他们的璃窑里安了人。

想必,李老二也不会放过监视自己在建安的璃窑罢?说不定,那百人队就是派来给自己当“护卫”的呢。

一个月过去,其他该做的也差不多都做了,王况就想去看看璃窑建得如何了,因为璃瓶不容易运送,路上一颠簸就容易破碎,所以王况就将璃窑选在了城外的孙家庄里,那儿有一处正好背靠一坐小山的峭壁边,面前就是建溪,取水取砂都非常方便。

到了地方,果不其然,正如王况所猜的一样,璃窑所在路口就起了个营寨,一看那旗上羽林特有的白虎图案,问都不用问,这就是那百人队的营地了。

路口虽然没有设哨卡,但是那营盘口就距离路口十几丈远,在营盘口站岗的士兵正好面对着路口,来往进出的行人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岗哨都已经认识了王况了,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渐渐的喜欢上了孙嘉英所做菜肴的味道,那是和在长安迥然不同的两种口味,偏咸,偏辣,但却是很开胃。他们到了建安后,百人队队长这才宣布了他们此行的真正任务,那就是保护宣德郎的产业秘密不被外人给窃了去,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总不能跟军士说是来监视王况,不让他把璃窑啊什么的秘密告诉他人罢?

当然他们还有其他任务,比如说等到王况所说的冬天也能种菜蔬的法子证明可行之后,那么他们这一个冬天就又要负责保护大棚,防止被外人去下毒什么的,等到菜蔬成熟了,还需要负责运送一些易储存的回长安去报告,顺便也要护送那些参与架设大棚的工匠回去。

见到王况前来,哨卡的士兵笑嘻嘻的给王况问好,他们这段时间过得很是滋润,营盘里都没开过伙,全是跟着璃窑里的匠人们一起吃客栈里送过来的饭食,他们的队长也是个妙人,把省下的伙食费用全发了下去,所以比起他们在长安来,收入增加了不少,且他们又不是长驻的,一年一换,轮流来,回去的就大部分不再来了,只来一小部分人带队,其余的就换新的一拨人来。而他们又占了第一拨的便宜,只需要几个月,过了年开春就可以回去了,又避过了长安的寒冷,自然是个个都高兴万分的。

“宣德郎早。”一路上他们已经习惯了王况要基本睡到日上三杆了才起床,所以这时候即便是大上午了,也是这么问着。

“早,大家辛苦。”有这么一帮人帮自己看守,王况才不觉得麻烦呢,自己只管伙食而已,又不付工钱,多好的事。所以他也是笑呵呵的跟他们打着招呼,一边招呼一边四下看看。

“宣德郎莫看了,有某等在,便是耗子也溜不进去,您瞧那崖顶上,那也是有人在的,两个时辰一换。”

王况这才注意到,头顶上的崖顶上也是有一队人在的,这个李业嗣,别看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执行起李老二的命令来那还真是一丝不苟,一点马虎眼也不打的,王况绝对不会怀疑,若是自己真有什么不臣之心显露出来,李业嗣绝对会对自己下狠手。

好在,自己对当皇帝没什么兴趣,所以,这点倒是不用去考虑。

那个璃匠徒弟,在路上王况才知道他的名字,很少见的一个姓,阚,家里行七,不过前面几个兄弟都不在了,因此有人叫他阚七,也有叫他阚大的,王况还是习惯叫他阚七,因此阚七很是尊敬王况。

阚七正指挥着工匠在忙着,璃窑已经差不多完工了,就等到窑干了之后就可以挑个黄道吉日试火,试火成功就可以正式开窑了,这时候还有些细微的收尾工作要做而已。见到王况前来,阚七停下了手里的活,向王况问好。

王况其实也就是来看看,因为他必须要赶在第一拨回长安的羽林军士之前把璃瓶烧出来,好装上桂花金桔给长孙皇后送去,不光是长孙皇后那要送,老魔王,老黑碳,臭老酸这些朝中大佬都是要送的,王况需要靠这一波的送礼来打开高端市场。

现在见一切都按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也就放心了许多。又给那些匠人们许了若是第一窑能烧出来,到时候给大家奖励,引起一番欢呼声,一下干劲冲天起来。

回到家里,却见黄大沉着一张脸迎了出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那对路上收留的假乞丐父子,又找上了门来。本来这对假乞丐在进入建安后,就告辞了离开了队伍,王况还以为他们只是随自己来建安,好在路上下手偷些什么东西的呢,见戒备森严下不了手,就要回去了,没想到他们还在建安。

这段时间王况忙得都没时间去顾到这里,有时候家里呆的时间也不长,家中事务内有嫂嫂在管着,外有黄大,他自是不用操心。黄大本来就对这对假乞丐没什么好脸色,一路上对他们都是冷着一张脸,要不是王况说的要看他们搞出什么花样来,也许半路上他就把他们了结了。

“呵呵,大郎你换个眼光去看问题就是了,有什么能比在眼皮子底下更清楚的呢?”王况笑了笑,进门去了。

那对假乞丐正站在厅门口侯着,一见到王况就不停的作揖,说的无非就是这段时间寻访遍了整个建安,却怎么也找不到家人,想来是听岔了,眼下无路可去,求宣德郎收留等等这些王况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的话。

王况既然已经准备把他们放到眼皮子底下监视起来,自然就不会再放他们走,想来想去,就把黄大叫了过来,把这对假乞丐安排到番薯地去忙了,这时候正好冬闲,地需要翻一翻,正缺人手。

这对假乞丐也知道,自己刚进来,是不可能接触到王况的核心的,也不心急,就千恩万谢的跟黄大去了,黄大去是要暗中交代下孙家的几个老爷子,有事没事的时候,多注意盯着这俩家伙。孙家庄的几个老爷子活了一大把年纪,除了身份尊贵的外,什么人没见过,这俩家伙在几个老头有心防范下,一举一动都别想瞒着什么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流水大席和大功劳

贞观六年的一整个冬天里,建安和唐兴这两县就几乎没有闲着的人,这就和周边的州县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其他州县的人,此时除了商家还在忙碌外,其余人家基本都是或是躲在家里围着火盆一边烤着火一边说着家长里短,或是日头出来的时候,裹了厚厚的袍子窝成一团坐在日头下懒洋洋的晒着;再或者就是走亲访友去了。已经打过好多遍霜了,地里的活该忙的早已经忙完,就等着过完年开春后才会再开始忙碌起来。

已经到了腊月,那些在修路工地上忙碌着的人根本不愁年货的事,小东家早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和慎家,孙家一起派了人去采买了,每个修路的人都有份,一人两斤豚肉,一斤糯米,一斤白面,二两糖,五尺布。这些都不算在工钱里的,据说是小东家和孙家自掏腰包,后来慎家也参与了进来,开始就只着三家,但等到其他商家听说了后,有能力的也都各出了点。

至于说鸡鸭鹅类的,家家哪个不养上个几只?鱼?去建溪里捉就是了。有了这些,基本上年货就算是备齐了,所以这些民工也不急着回去,都想趁着这年关到了,路上行人少了的时候抓紧多修一点。

腊月二十二这天,富来客栈门口的招贴栏上贴出了一张大红布告来,说是富来客栈联合了城内的几家客栈酒楼,准备在腊月二十四小年这天,在城里的街道上大办流水席。

当然这流水席并不是大家以往的那种,而是由这几家挑头,将其店里的各式菜肴都做上一份,摆了出来,然后各家各户,若是有拿得出手的菜肴,也可以做了摆出来,供全城的人随意食用。

而且,据说,几家酒楼客栈的掌厨的,都会给除了这些酒楼客栈做的之外的菜肴评判,按类评选,分为糕点,小食,菜肴三种,选出几样做得好的,头名能得到一贯钱的奖励,第二第三名一直到第十名也都有从几吊到一吊钱不等的奖励。

为了公平起见,还特别规定了但凡是有亲友在这些客栈里做厨师的人家,都不参与这次评选。因此大家寻思下心思就活络开了,一贯钱啊,很诱人呢。

而且,若是能被评上头名,那岂不是说,咱也能开个酒楼食肆了?赚大钱不敢说,但混个饱总归是没问题的罢?再说了,富来客栈里的菜式,只要花些钱,都可以去学,在建安咱争不过富来客栈,但是若到了外县,那还不是赚钱如流水?

这个点子自然是王况把整个建安城里的酒楼客栈东家都召集到一起商议出来的,说是商议,其实从头到尾几乎都是王况在安排,以前王况还只是富来客栈小东家的时候,说话就已经有点分量了,现在又有个宣德郎的官身在,当然是他怎么说,那些东家就怎么做就是,反正他们就抱着一个想法:跟着小东家走没错。

王况的想法其实就是搞个烹饪大赛,但因为目前他的影响力只局限于建安,周边县虽然也是基本会跟着他走,但王况并没有很大的把握,要说办这样的大赛,放长安自是最合适不过,但是长安鱼龙混杂,在自己没有得到朝中大佬们支持之前,王况不打算在那里办。

举办赛事是不可能一下就办得很大的,后世许多的赛事,都是从小规模开始,就说举世闻名的环法自行车大赛吧,开始也就是寥寥几个人参加,影响力很小,但坚持长年办下来,就成了全世界顶级的自行车大赛了。

从小办起,稳扎稳打,一步步的摸索着组织和管理经验,这对赛事的主办者来说是个很稳当的成长过程,总不能事事都要王况来,什么都要他来定,王况很懒,他才懒得多费这心思。就让他们自己去摸索好了,自己只管出点子,简单的说,自己就是大脑,他们就是手脚眼鼻耳,还是需要通过锻炼来协调的。

这第一步就是把这个流水席在一两年内搞成定式,每年定期举办那么两三次,只要固定了下来,然后如果周边的县也跟着起来了,那就可以把各县的头几名单独组织起来举办个更高一级别的赛事,再等到各州都起来了,就可以举办个各道内的赛事,如此慢慢发展,到了最后,时机成熟,就可以搞全国性的赛事了。

等到形成一定的规模,就可以分成专业和业余两种,各酒搂客栈食肆作为专业人员参加,平常人家的就做业余人员参加,这也是给饮食业一个发掘民间烹饪高手的机会。

因为有奖励的驱使,又有一天多的充足时间准备,所以几乎各家各户都行动了起来,不就是一道菜么,虽然是要费点钱去做,让人白吃了去,可自己不也可以去白吃别人做的么?说不定还能趁这机会学两手呢。

而那些对自己烹饪有点信心的就更是盘算开了,嗯,三种奖励,得,某就各做几样来,摆上满满的一桌来,这满天的撒下网去,说不准还能为自己网到一个奖项呢,即便是最后一名的一吊钱,那也是足够回本了。

再说了,人家小东家不是说了么,菜不论贵贱,只要你能做出和别人不同的味道来就是好的,你没看人家富来客栈,嗯,简简单单的一个菘菜豆腐,不花多少本钱,就能有那么多种的吃法,很是受大家欢迎呢。

当然也有的人是冲着食材上下工夫的,这些人手头上都比较宽裕,能买得起贵些的食材,而这样的人家,平时也会想着方的去换着各种搭配做了来吃,而且也是经常光顾各地酒楼食肆的,懂得的烹饪方法也是多了些。所以,这些人的信心是最足的。

抱着上面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即便有那些原本只想做一样菜出来,混着等吃白食的,一听说大家都准备多做几样来,也就考虑到自己若是只做出一样来,那不平白的给邻居笑话?不成,咱好歹也要多做一两样,最好还要把街坊邻居都比下去,这多有面子?以后走出去也是脸上有光哦。

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家是实在出不起这个本钱的,平日里,他们都是一家几口人围着一小碟菜吃饭的,可以说,几乎就是看一口菜,扒一口饭的,都舍不得对着那碟菜伸出筷子去,想着留下顿吃的。

这样的人家,你要让他拿出一样菜来,简直是不可能,不是他们吝啬,实在是出不起钱,连油盐这些佐料都买不起,就连过年也吃不起一顿肉啊。

所以,这一要办流水席,那就是有的欣喜若狂,有的暗暗发愿,有的是愁眉苦脸的。

但是王况可没忘记这些人,如今林明也已经是他的大舅子了,黄良也因为黄大的原因,算是彻底的站到了他这个战壕里,因此王况就给他们出了个主意,一来解决这些贫困户的问题,二来还能换点好官声,又不用费多少钱,这几年下来,县上,州上的库里都已经不缺钱了。

因此当富来客栈的布告发出来的当先下午,县上,州里的官吏们就分了许多拨,一两个官吏带队,后面跟着推着小车的衙役,车上堆满了米面油盐等,还有豚肉,几乎每个官吏肩膀上都搭了一个搭链,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是啥。

这些人走街蹿巷的,就专门挑那种用矛草搭盖的屋顶,房子破败的人家里去,进了屋,自然是代表县上,代表州里先慰问一番,又按王况教的,嘘寒问暖,问问有什么困难啦等等,然后按人口,小孩减半,就连还在襁褓里的婴儿也有份,留下了米面油肉,再留点钱,让他们好好过个好年,来年了,县上州里自然会考虑他们的营生云云。

等这些个官吏衙役走后,一家人这才真正回过神来,连连向心里最是崇拜的神灵祷告,这是碰上个好官了,求上天保佑明公和使君长命百岁,官运亨通等等不一而足。

既然钱粮等物都有了,他们也就对流水大席不再畏惧,个个卯足了劲,也要使出浑身解数来,把自己最拿手的手艺显露出来,这可是个机会,若真能入得了那些评判的眼,说不准,就会被酒楼聘了去,那以后过日子就不用再发愁了。

当然这样的人家,通常都是家中没什么劳力的,或者说,家中需要供人读书的,读书在这个时代是件很奢侈的事,一本书的价格都能抵上小户人家近一个月的生活费。否则,以这两年建安的情况,只要肯干,吃饱穿暖基本上不存在什么问题。

王况作为宣德郎,也是有必要去分派东西的,和别的官员不同,他通常进门就看这家有没劳动力,在交谈的过程中,去发现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如此贫困。

家中没人读书,又没有劳动力的,就只能想办法让不是劳动力的人也能赚到钱,有读书的,就要想办法减轻读书的负担,走访了一圈下来后,在回去的路上,王况渐渐的有了点想法,不过这还需要和黄良及林明商量过后才行。

不是劳动力的,可以找些轻便又能赚钱的行当,最好的就是家庭作坊式的手工业,或者说是养殖业,这个暂时没有什么快捷的途径,养殖业要发达起来,首先交通要先便利,把运费能降下来,这才有可能,否则就靠着建州本土的这么点人口,这么小的市场,根本消化不了。

养殖业本来就是靠着以量大来降低成本取胜,不管是养鸡也好,养鸭也罢,或者是养鱼,单个的利润比起一般农家养并高不了多少,只有靠量大,才有利可图,因此就需要一个大市场来依托,同样,也需要平常人家口袋里有几个钱,有钱才会来买,否则,一般人家里都会养那么三两只的,平时没钱,谁会吃?

如果说,建安离长安或者洛阳这样的大城市近的话,倒是可以,但是建安就根本是方圆几百里最大的城市,就连此时的福州,都比建安大不了多少,要去最近的大城,最短的路程都近千里,这样的运费谁都承受不起。

因此思来想去,还是要等交通便利了后才能想办法,否则,就只能选利润高的产业来做。

至于如何降低读书人的负担,王况倒是有现成的办法,而且马上可以着手进行的,等到了开春,就可以把书籍的价格大幅度的降低下来。

“我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买了那么多书来,不愁没有母本了。”一边走,王况一边YY着,他想把活子印刷搬过来,泥活字他是做不来的,但是木活字,后世就有现成的学,后世的龙岩一带,还有许多人是用木活字帮人刻族谱的,被人称为谱师。

王况这一趟从长安回来,可以说是几乎所有学子要用到的,会看到的书都被他搜罗了至少有一本来,其中有那么几本,还是小魔王从他老爷子的书房里摸来的,说是他家老头书放着那只是好看,装门面用的,浪费了,不然若给三郎更好,就连徐国绪也借了职务之便,支使了几个黄门,花了几天工夫,帮王冼从宫里抄了些市面上买不到的书来。

这时候基本上都是雕版刻印,一版最多只能印个几百本书,一本书的雕版就几乎能堆满半屋子,如果采用活字的话,只需要几十万个活字,就可以了,而且一个字坏了就换一个字,不用像雕版一样,只要一个字坏了,那整版就作废了。

只是这个事情,又是大功劳一件,还是要把林明这个大舅子拉进来分享分享才是,王况可是知道,李老二一直对于读书是豪门大阀的特权耿耿于怀的,若是这活字印刷一出来,大幅度的降低书价,就等于说许多寒门士子都买得起书,都读得起了。

如今的科举,中举的几乎都是豪门子弟,这固然和其在朝中有人有关系,但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毫门子弟买得起书,看得起书,读的也比寒门的多,作起文章来自然是旁征博引,比起寒门士子来是流畅了许多,文章做得好了,中举的机会也就大了许多。

这才回到家门口,却见门口停了大大小小好几辆马车,马车上装着的全是用厚毡布包着边角的家具,这是谁啊?嫂嫂可没这么大手脚,往日里不论自己怎么说,都舍不得花钱的,就连她自己配戴的首饰,都是自己撺掇着王凌去买来的。

走近了一看,却被他发现了个熟人,竟然是蒲熙亮家上次给自己来赔礼的那个管事。心下就明白这必定是蒲熙亮给自己送来了,只是奇怪了,这老家伙怎么就知道自己最近正要找人打家什呢?

蒲熙亮的算盘是打得很好的,想说赶在王况回建安之前就打好了家具送过来,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因为他实在是不放心自家小子的手艺,太过在意这家具了,本来可以让自家小子或是家里的徒弟啊什么的帮着做的,他却是偏要自己一个人干。

一个人打全套家什,还要雕花,还要上漆描金,还要顾着朝廷里,这一来二去的,在王况出发的时候,他还没打完家具呢,好在他选用的是上等的红木所做,不需要漆重漆,只要漆一层清漆,让红木的原色露出来,再在关键的花纹上描上那么一丝细细的金就好了,因此在王况动身后,他发了狠,跑到器监里一口气请了十多天的假,几乎天天连夜赶工,总算是在王况走后的第十天赶了出来。

这一赶出来,等到漆干了,就赶忙的运了出来,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小年夜这天给赶到了建安。

说实话,王况本来对蒲熙亮的印象并不是那么好,原因就是他给自己留下的第一印象太差了,以往要不是看在那块田黄冻的面子上,王况是鸟都不鸟他一下的,你的木器手艺是好,可也不是大唐第一罢?我现在只要肯花大价钱,多费点时间,就算找不到比你好的,那和你差不多的总是不少罢?

但今天,王况却是有些感动了,要知道,远从长安运家具过来,加上一路上需要防着被磕碰到,其运费要比起家具本身的价值高过许多,花这样的价钱,跑到扬州金陵一带,都能买上好几套不错的家具了,但是蒲熙亮却没有,宁可多花钱,也要给王况送一套亲手打造的家具来,这就不是一般钻营取巧之人所能做到的了。

可以看出来,蒲熙亮这次是真心诚意的。正好,王况也需要一个好木器匠人,将活字印刷术搞得漂亮点,至少,那字得中规中矩,还要搞些插图什么的。

王况也不跟那个管事客套,把他拉过来一边,低声道:“蒲监丞的好意,况就不多谢了,如今,某这里有大功一件,你可回去禀报,若是蒲监丞能来建安呆上半年,况许他一个大功,若是不能来,派家中手巧的,刻花刻字功底扎实的来也可。”

第一百八十八章 开席

或许旁人不理解王况为什么要把蒲熙亮拉进来,平白送个大功劳给他,但是林明和黄良却是能理解,在听了王况的打算后,都拍手称善。

王况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要做给朝中其他人看,你们看,凡是真心和我王二郎交好的,不管他以前是怎样对我,只要能改了,态度端正了,我王二郎必定将大功劳送上,你们也看到了,我王二郎送功劳可不都是送给自己的亲友的。是要选择和我王二郎交恶呢,还是要大功劳,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这就好比说,落水狗若是上了岸后,不再甩王况一身臭水,而是低眉顺眼的,那么这落水狗就不打了,若是说这落水狗还不知悔改的话,王况一样下手不留情,只不过这些都是暗地里的活动,上不得台面罢了。

虽然这样并不能杜绝所有人都不和王况做对,毕竟有些人就是没来由的看你不顺眼,看不得你好,或者说,王况自己都不能保证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断了人家的活路,如果是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断人活路的话,那这样的仇恨恐怕就不是那么好化解了。

不过,这至少能最大限度的将一些威胁扼杀了,也能将一些中间派往自己这边稍微拉近那么一点点,只要朝中多数人都愿意帮着自己,那么以后行事也就少了许多阻碍。

所以,王况并不吝啬送些功劳给别人,也不吝啬让他人来分享自己的“发明”成果,不管是什么产业,只要参与进来的人越多,那么得利集团也就越大,集团越大,能量也就越大,旁人也就不敢轻易动。

建林酒楼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有程处默尉迟保琳几个人的份子在里面,上门的食客也就不敢怎么仗势欺人,地痞泼皮也不敢前来闹事。倘若建林酒楼还是林家独有的话,恐怕是王况只要多推出那么一两道菜,各种势力就要大流口水,想要来切蛋糕了。

不过天大地大,终究还是不如皇帝大,因此,王况才要求林家一定要想办法交好李治这个小屁孩,这可是未来的皇帝,有皇帝罩着,谁敢动?

蒲家的管事一听有大功劳,眼睛就亮了起来,他可是记得的,宣德郎当初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把水车就安在院里,仿佛那是最最平常的事物,一个并不被宣德郎有多看重的水车都能给自家郎君带来如此大的封赏,那么,这个大功劳岂不是远比水车还厉害?

当下,他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指派了一个家人负责带队回长安后,自己就翻身上马,冲王况拱拱手,绝尘而去。

不带这么样的吧?这可是小年夜了,再过几天那就是过大年了啊,就这么走了?王况摇摇头,也很为蒲熙亮高兴,有这么一个忠心的管事。

不过眼下马上就过年了,总是不能就这么让蒲家人在路上过年的,正好年关,富来客栈里的房间空了许多,王况就将他们都安排去住了,吃住都在客栈,等过完了年,再放他们回去。

蒲家的家人多少都知道一点自家郎君曾经得罪过宣德郎的,这次来他们都寻思着,自几等人怕是到建安得不到什么好脸色的,都已经打算好了,东西卸下,住上一夜就赶回长安去,没想到却是被留了下来,而且宣德郎也是和颜悦色的,说是过个好年再回去。

而他们刚进城的时候,就听路上的人都在谈论明日的流水大席的事,流水大席啊,即便是在长安,那也是要几年才能碰到一次,那是需要有人家有了大喜事了,才会在附近的街坊里举办流水大席,而现在呢,这可是全城的流水大席,比之于长安他们曾经见过的怕是要场面更为宏大,于是个个都期待了起来。

腊月二十四这天,天公很是作美,日头仿佛也比往日早出了片刻,整个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丝的云彩,就连以往吹到人脸上有些生疼的风,也小了许多,怎么说呢,嗯,那感觉就像是情人的手在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一般。成天窝在城门口的那条黑狗,也比平日里兴奋了不少,不时的抬起头,摇几下尾巴,抽动着鼻子,也在期待着什么。

一大早,几乎整个建安街面上除了几个行色匆匆的人外,就再也见不到其他人影,和昨日的喧嚣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昨天可是有许多人手里挎着提篮,装着各式各样的食材,在街上寻着和人互换的,就连小孩子也被动员了起来,到处去寻自家需要的食材,因此昨天可以说是几乎比起乡下的墟日要热闹了许多。

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大家几乎都吃完了早点,熄了灶火的时候,但是今天很诡异,几乎是家家的烟囱里都还冒着烟,不时的还能偶尔从一家两家里传出喝斥声,都是喝斥小孩子莫要吵闹的,还有些人则是开了原本在大冬天都是紧闭的窗户,不时有那么一两个头探出来,手贴在耳背后,做倾听状。

原来这是前天通知的时候,就再三的说明了的,这大冬天的,菜容易冷了,因此为了保证大家将做得的菜肴端出来的时候时间上差不多,大家都能吃到热乎乎的菜,所以就规定了,所有要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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