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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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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年道:“平沙岛是千年正派楷模,可门下有一二不肖弟子私藏淫药,也是有的。”
  葛南诗打断二人争执问道:“方才盛师侄说送了墨师侄向高人求医,不晓得那位高人是谁,可否请出他来佐证?”
  那位“高人”自然就是布衣大师,但盛年焉能捅出他来?也正因为此他闭口不谈墨晶被救后的事情,以防牵扯出更大事端。当下一摇头道:“抱歉,那位高人隐居多年,恐不会再出尘世,但墨晶师妹身中此毒,亦同样可以作证。”
  他这么一说,许多人心里不免怀疑,盛年为何不肯找那“高人”出面作证百度合欢散之事?难不成心中果真有鬼,不觉又多信耿照几分。
  不知道是谁说道:“对啊!既然他们两位各执一辞难以分辨,何不请出那位墨晶姑娘,她是当日受害人,她的话或许最是可信。”
  曲南辛道:“小徒回山尚不到五日,老身本不欲让她在大庭广众下诉说这等难堪之事。无奈盛师侄对耿师侄所说经过矢口否认,老身也只有让小徒出来说明真相了。”
  她朝侍立身后的一名女弟子耳语了两句,那女弟子躬身应是转身而去,片刻工夫后,就见一白衣女子随在那女弟子身后走进客厅,正是墨晶。
  数日不见,墨晶似乎更显盈瘦,脸色愈加苍白也愈加冷漠,魂不守舍的环顾左右,目光触到盛年,微微一顿,却飞快的划过,朝在座的耿南天等人施礼道:“弟子墨晶,参见诸位师长。”
  众人的目光此际俱聚焦在墨晶身上,见她一袭白衣飘然出尘,宛如清冷夜中雪里琼梅,幽香暗动。
  当下无不在心中暗暗惊叹,原来人间竟有此绝色。甚至有人私下思忖道:“如此冷艳绝伦的一个少女,那盛年一下把持不住也是有的。”
  一时,厅中鸦雀无声。
  这也难怪,近年来,耿南天为培养儿子可算是倾尽全力,除了凡有天陆各门派因恩怨情仇之争上岛请援均让耿照出面助人摆平外,更多让耿照游历天陆,多做行侠仗义、锄奸铲恶之事,因此平沙岛这些年来,“东海三英”侠名远扬,耿照更是声名鹊起,为“三英”之首。
  相形下盛年刻意低调,极少有人识得,单从这点,大多数人也更相信耿照多些。
  何况耿照一方人证齐全,平沙岛又请来这么多见证。
  试想要是有鬼,耿南天焉肯这么做?若说还有人对盛年所述有几分相信,那也是冲着“翠霞派”这三个字的金面上去的。
  而现在种种猜测疑问,都突然汇聚到眼前这少女身上,大家倒要看看她会如何说?
  第五章 九刃
  曲南辛伸手将墨晶拉到自己身旁,温言道:“晶儿,刚才耿师侄与盛师侄的话,你在隔壁也该听见了,是非黑白总要辨别分明才行,为师让你出面,也实属无奈之举。
  “来,你也不用害羞,当着诸位前辈师长的面告诉大家,那晚对你意图不轨的到底是谁?”
  全场上下几百只眼睛都注视到墨晶身上,却见墨晶面无表情,亦默然无语。
  曲南辛提高声音唤道:“晶儿?”
  墨晶低头轻声道:“是盛年师兄!”
  话声虽轻,可客厅里每个人都听的真真切切,所有人的目光同时射向盛年,不少人眼里露出一种不屑与恍然大悟的神色。
  盛年如遭棒喝,望着墨晶,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有心质问,可突然间觉得满腔怒火堵塞在胸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墨晶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好似从来也不认识他一般。
  曲南辛柳眉一竖,朝盛年喝问道:“盛师侄,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盛年努力克制住心头怒火,此刻他完全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别人精心设置的陷阱。
  以耿照的能力威望显然无法达到,背后自是另有高人,可不论是耿南天、曲南辛还是葛南诗,皆是正道中成名已久的宿老人物,又为何要平白无辜的陷害自己?莫非是为了替耿照洗脱罪名,故此有意颠倒黑白?
  但墨晶分明受他大恩,尽管自己从不曾贪图过什么回报,却总不至于反要受此天大的莫辩之冤,屈辱师门!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盛年晓得说什么也没用了,可激动之下,依然禁不住大声喝道:“墨师妹,你为何要冤枉我?”
  墨晶眼神空落落不带一丝神情,身形却禁不住微微一颤。
  曲南辛提高了嗓门道:“盛年,你先前说耿照师侄含血喷人,现在又说晶儿冤枉你,难道我平沙岛都成了颠倒是非之地?这么多人都是有意要跟你过不去么?”
  盛年心情激动,铁拳不由自主的紧握,一双怒目瞪视曲南辛、耿照等人深吸一口气道:“这个我不知道,盛某只晓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从未做过那等苟且之事!”
  淡怒真人面沉如锅底,望向墨晶道:“贫道想问墨师侄一件事情。”
  曲南辛颔首道:“真人请说。”
  淡怒真人问道:“贫道观墨师侄言行举止犹是处子,却不晓得既然盛年先前已经见色起意,图谋不轨,甚至不惜打伤贵派几个弟子,强行将墨师侄抢走,为何这数月里却突然变成守礼君子,能令墨师侄不伤分毫完璧而回?”
  曲南辛冷笑道:“你当盛年真有此好心肯放过晶儿,若不是淡言师兄找着了他,晶儿焉能活着回来?至于他为何后来没有下手,也只能问问盛年师侄本人了。”
  她轻轻巧巧将话题转回到盛年这边,却教盛年如何答她?
  淡言真人突然开口道:“盛年是我弟子,他不会做这事!”
  话虽短却无异于千斤,顿时令盛年心中一阵温暖,暗自想道:“原来师父还是相信我的!”
  曲南辛嘿嘿一笑道:“耿照是我师侄,晶儿是我弟子,我也相信他们都不会说谎。可如真人与我这般的空口白话,只怕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耿南天缓缓道:“曲师妹,依我之见,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老夫尽管也相信照儿和晶儿都未曾说谎,可也相信淡言真人的弟子绝不是那种小人。其中是非已难说清,幸而晶儿、照儿都已无恙,这件事情让它过去算了。”
  厅里众人不由暗自被耿南天的气度折服,观止真人也道:“耿掌门此言善哉,平沙翠霞同为正道牛耳,千年以来同气连枝,实不必为这些许小事反目成仇,却白白便宜了魔道妖孽,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不伤彼此的和气。”
  盛年听耿南天与观止真人所言,似乎是在化解干戈,实质上隐隐又坐实了自己的“罪状”,如果这事就这么算了,别人都当平沙岛气度宏大,而翠霞派却要蒙受此奇耻大辱。
  他怒而起身,大步走向墨晶。
  曲南辛喝道:“盛年,你又想做甚?”
  盛年在墨晶近前停下脚步,沉声说道:“墨师妹,我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一句实话,为什么要冤枉我?”
  墨晶眼睛一闭,低头不语,娇躯微颤,曲南辛伸手把墨晶拉到一边,冷笑道:“盛年,我掌门师兄已经不计较你的所作所为,你怎的还要纠缠不清?”
  盛年昂然伫立在厅中,高大的身躯却显得异常孤独,他大声道:“盛某没有做过,为何要承认?为何要受此不白之冤!”
  他悲愤交加的环顾过每个人的面庞,见大多数人的神情充满怀疑与不屑,更有人朝着自己冷冷含笑……
  一时间,仿佛这天下之大,除了淡言真人外,再无第二个是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的清白。
  如果换作丁原,势必不再辩白,索性撕破脸跟平沙岛大干一场,而阿牛则多半被气得说不出话,涨红了黑脸却不晓得该如何证明清白。
  然而盛年不同,他知道这事如果不查清,自己声名受损事小,却会连累了师父与翠霞派千年的清誉,日后人们当面不说,背地里难免要指戳翠霞派管教不严,庇护恶徒行凶。
  葛南诗叹了口气道:“盛师侄,看你的样子,老夫也不能相信你会做出那种事情。但我平沙岛与你无怨无仇,断无必要陷害于你,这件事着实让人越听越糊涂,我看你也不必再争,敝派也绝不再追查此事,就把它揭过如何?”
  这已是给盛年台阶下,须知名门正派中对伤害同门,奸淫女子的惩戒最是严厉,仅仅逊色于欺师灭祖,勾结魔道而已。如果再追究下去,翠霞派为给天下同道一个交代,说不定要拿盛年重罪是问。
  盛年此刻把心一横,摇头道:“多谢葛师叔好意,弟子已另有打算!”
  他阔步走到淡言真人面前,倒金山推玉柱拜倒道:“师父,因弟子之事牵累您老人家,弟子心中万分不安。
  但弟子敢指天为誓,方才所说绝无半句谎言,今日弟子对您这一拜之后,不知何日方能再有机会?请师父多多保重!“
  淡言真人好似猜到盛年的打算,徐徐道:“盛年,你何苦如此?那么做也未必有用。”
  盛年默不作声,重重朝淡言真人叩了九记响头,竟如拜师礼一般。
  众人心中疑惑,不明白盛年想做什么,却看见淡言真人的袍袖微微颤抖,显是心情十分激动。
  盛年起身走到淡怒真人面前,躬身施礼道:“淡怒师伯,您是本门执法长老,当知本门有一条规矩,专为蒙冤不白的弟子所设。”
  淡怒真人面色平静颔首道:“不错,依照本门戒律第九百九十一条,若有弟子身犯重罪无法辩白者,可受九刃穿身之刑,得以破出门墙五年。
  “若五年内能证其清白,则可回归本门,若五年届满仍不得其证者,收其修为永生不得再入本门!”
  众人闻言,无不讶然出声,墨晶神色惨白,抬头第一次直视盛年,嘴唇翕动,最后却仍化作幽幽一记不可察觉的轻叹。
  淡怒真人面不改色问道:“盛年,莫非你想用这九刃之刑以证清白?”
  盛年慨然道:“正是,请师伯成全!”
  淡怒真人沉吟一下,终于说道:“好,我准你施用此刑。”
  墨晶娇躯剧震,刚想说什么,曲南辛伸手握住她道:“晶儿,你累了,这里已没我们的事,为师带你到后面歇息吧。”
  不由分说拉起墨晶悄然离座而去,这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盛年这边,一时也没察觉。
  墨晶回头看到盛年从背后拔出石中剑,脸色平静木然说道:“多谢师伯!”
  她的心头一阵恍惚,忽然迎上两道锐利的目光,却是曲南辛一直注视着自己,无所适从中,身影消失在侧门后。
  耿南天微微一皱眉道:“盛师侄,敝派已不追究此事,你何苦再作此举?”
  盛年哈哈一笑道:“盛某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岂能因此在别人的怀疑不屑中苟活?更不能因为盛某玷污翠霞派的声名,惟有这样才是正道!”说罢手起剑落,锋利的剑刃穿透左臂顿时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盛年却哼也不哼一声,徐徐拔出剑倒插向大腿。
  在座众人俱是见多识广的天陆名流,可何时又瞧见过如此残酷的自残之刑?人群中有人叫道:“盛贤侄切莫如此,我们相信你就是!”更有坐在前排的两名天童山剑派长老,抢身而出欲阻止盛年。
  盛年一剑刺入大腿,身躯晃动几下,伸出左手阻拦住那两名长老,而后抱拳向四周一礼道:“诸位前辈,盛年既无法洗刷清白,惟有以本门门规换得五年工夫求证真相。大家万勿劝阻盛某,盛某对诸位的关爱都心领了!”
  他神情从容,声音铿锵,一时满厅的天陆宿老人物,竟被眼前这个年轻弟子的气势所迫。
  想再劝说的人硬生生将话咽回肚里,只暗暗一挑大拇指,赞声,“好一条汉子!”
  葛南诗朝淡怒真人苦笑道:“真人,盛师侄即便铁打之躯,又如何能经得起九刃之刑?你和淡言师兄都是他的尊长,快快拦下他才是!”
  淡怒真人不为所动,摇头道:“本派门规森严,对任何门下弟子俱是一视同仁。莫说是我,即使是淡一师兄在此,也不能阻止盛师侄杀身成仁之心!”
  众人闻听此言,莫不在心中暗忖道:“这个老道士果然名不虚传,铁面无情一至如斯!”
  客厅中突然变的鸦雀无声,由鼓噪到死寂仅是刹那的工夫,但人们心头却多了一块宛如铅石的悲壮郁闷感觉,眼睁睁瞧着盛年朝自己的左肩插下第三剑。
  “叮——”仙剑通灵,饮血而鸣,发出一记凄厉的镝声。
  盛年浑身浴血,如山岳一般伫立当场,握剑的手更像花岗岩那般坚实沉稳!
  耿照面色难堪,已不敢再看,他心里清楚现在众人心中已将天平完全倾倒向盛年。
  尽管没有谁出来质问自己,但人们望着他的目光里,已充满疑问与不信任。
  他偷偷瞧了眼身旁的耿南天,见他依然镇定自若的端坐不动,双目微微阖起,不带半点喜怒。
  盛年的伤口传来钻心的剧痛,热血汩汩淌出。按理说,如他这般的人物,若被普通兵刃穿身也无甚大碍,但一则石中剑乃神兵仙剑,更要命的是施展九刃之刑时为表诚心,绝不可运功相抗。
  他艰难的将剑第四次举起,正要照着右边的大腿刺下,眼前身影一晃,耿南天飘然而至,低喝一声:“住手!”探出右手夺向石中剑。
  盛年勉力地挥出左掌架住耿南天的右手,“啪!”的一声,伤口受震后,顿时血如泉涌。
  他轻轻吸了口气说道:“耿掌门,弟子执行的是翠霞门规,请您不要阻拦!”
  耿南天出手如风,一气封点住盛年伤口周围的各处穴道,沉声道:“你这么做,岂不是在陷耿某与平沙一派于不义?”
  盛年微微一笑,取出皮囊用嘴拔去塞子猛灌了两口,甘冽的酒汁穿肠而过,在心头生出一团热火,令伤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他用石中剑柱地道:“盛某平生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亦绝不愿以阴谋诡计陷害他人。九刃之刑虽苦,但只要能换得我清白,盛某甘之如饴!”
  耿南天双目骤然射出一道精光,徐徐问道:“你可知这里是平沙岛的紫蕴阁,我身为平沙派掌门,更不能眼见你自残肉躯。”
  盛年泰然道:“倘若盛某的血玷污了贵派圣地,请耿掌门原谅。盛某尽可再换一个地方完成后面六剑。”
  耿南天凝视盛年片刻,蓦然喟叹道:“罢了,罢了!”头也不回甩袖回座。
  葛南诗面色沉重坐在一边,暗道:“这下事情可真闹大了,纵然翠霞派不心存芥蒂,同道中人也必会在背后指指摘摘,说我平沙岛的不是。掌门师兄的确也是难做,无论阻止与否总教那盛年抢了先机。”
  盛年插下了第四剑,双腿血肉模糊几不能站稳,但众人见他连耿南天的面子也不卖,晓得任谁上去也是没用,惟有屏息而望,默默期望这九刀快些完成。
  淡言真人忽然起身,两三步走到盛年跟前道:“盛年,余下的一半刑罚,由为师替你受下。”
  不等盛年开口,老道士手起剑落,仙剑深深插入右肋,自背后露出古朴无华的半截剑刃。
  盛年叫道:“师父!”伸出沾满热血的左手抓在淡言真人右臂上,激动道:“您何苦如此?是弟子不肖,连累了您老人家的清誉!”
  淡言真人身躯晃了两晃,微笑道:“痴儿——”
  猛伸指在盛年胸口一点,一道浑厚的翠微真气立时禁制住他全身经脉,却是施展了定神咒。
  盛年动弹不得,惟有张口叫道:“师父!”
  淡言真人也不回答,反手第二剑刺入左肋,转身问淡怒真人道:“师兄,门规可有说弟子犯错,师长可以身代之?”
  淡怒真人颔首道:“不错,有这一条。”
  淡言真人点点头,再将海阔剑插入右肩。
  盛年心如刀绞,苦于无法动弹,瞠目大叫道:“师父,您快住手!”
  适才他遭人冤枉,将石中剑插进自己身躯时也不曾如此激动,甚或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但目睹淡言真人为己分刑,竟不惜以海阔仙剑自伤,心潮澎湃再无法自持。
  老道士反手拔剑再刺入右臂,褚色的道袍迅速被殷红的鲜血染透,地上更是溅起一滩血珠。
  众人目不转睛的望着场中的这对师徒,有人不禁扪心自问道:“若是我的弟子需承受这九刃之刑,我能为他分担么?”这一问,多数人却没有答案,因为谁都不曾想过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自古以来,或有弟子代师受刑,儿女为父分忧,但如淡言真人这样为了门下弟子而甘愿受刑的又有几人?原来这个师父真不是好当的,若多几个盛年这般的人物,那岂不要把一条命全搭进去?
  忽然,淡怒真人瘦小的身躯站起,一把按住淡言真人的海阔剑,左袖一卷探手握住盛年的石中剑,更毫不停顿的倒转剑锋刺入小腹,这几下电光石火目不暇给,待人们反应过来,他已完成了九刃之刑中最艰险亦是最后的一刀。
  一蓬血泉自淡怒真人的身躯里飙射而出,他哼也不哼一声,挺直腰杆朝淡言真人微笑道:“师弟,这剑我代受了。”
  盛年睚眦欲裂,虎目中热泪滚滚,想说又觉得咽喉被热乎乎的东西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身上的四处伤口依然火辣辣的作痛,但比起心头那种痛楚,着实算不了什么。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师门恩重,纵然是粉身碎骨,亦无法报答得完!
  厅中更无半点声音,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深深震慑,更被翠霞派师徒三人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气势所折服。
  甚至有人私下里盘算着,如何将自己的晚辈推荐到坐望峰,拜倒在淡言真人的门下。
  淡怒真人抽出石中剑,带出一溜的血雨。
  他的神情依旧一副漠然,但看在盛年眼中却是分外温暖,他拍开盛年禁制,将仙剑还归他的鞘中。
  盛年叫道:“师伯!”
  淡怒真人一摇头,伸手封了小腹周围的穴道,徐徐说道:“刺完方才那剑,你已不是翠霞弟子,便不需再叫我师伯了。”说着食指连点,替淡言真人止血疗伤。他受了最重的一剑,竟恍若无事,见者无不动容。
  盛年一震,茫然望着淡怒真人取出灵药分与他跟师父,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叫道:“你已不是翠霞派的弟子了!”
  他自幼拜在淡言真人门下,一晃已是三十年,这三十年里,虽说有八年的时间漂泊在外,可终究也是翠霞派门下的身分。
  突然之间,不过半个早晨的工夫,他却陡然成为一个背负着伤害同道、见色起意骂名的正道劣徒,甚至在其后五年中,连翠霞派弟子的身分也被剥夺,一时盛年胸口一痛,一口热血涌到喉咙口,又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老道士撕下一摆袍服为淡怒真人敷上伤药,再简单的裹扎伤口,脸上流露一丝苦笑道:“师兄——”
  淡怒真人一摇头阻止他道:“你我同门一百三十多年,何必再多说那些废话?”
  老道士点点头转望着自己的弟子,罕有的叹口气道:“盛年!”
  盛年一醒,刚想开口却猛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再叫眼前这位相貌丑陋的道长为师父了!
  他心中一酸,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顿时觉得天下之大,自己却孑然一身,再无所寄托。
  淡言真人一看便已明弟子心意,微笑道:“你还是我弟子,破门而出也还是!”
  这字字千钧敲打在盛年心坎上,虎目里热泪盈眶,深深跪倒,默默向淡言真人再叩了一个头,接着又向淡怒真人叩了下去。
  额头撞击在地面上咚然有声,淡怒真人不等他继续伸手扶起,枯瘦的手用力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
  这时不少宾客都围了上来,有人上前慰问,有人取出自家的灵丹妙药,都被淡怒真人一一谢绝。
  葛南诗分开人群走了进来,脸上满是苦笑,直摇头道:“淡怒真人、淡言真人,在下也实在没想到会弄成这个局面,只希望这事不会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青瓷瓶道:“这是敝派的圣药‘云麝丹’,掌门师兄特让我交与两位,以略表敝派的歉意。”
  淡怒真人深吸一口气,运功护持住腹部的伤口回答道:“不必,贵派好意贫道心领了,既然此间事了,我等便就此告辞!”
  葛南诗一怔说道:“几位身负重伤着实不宜走动,不如先在敝派的静室内修养疗伤,容伤情缓和后再说?”
  淡怒真人淡淡道:“些许小伤不足挂齿,葛兄无须担心。”他竟是半点平沙岛的情也不领,更不肯买葛南诗一点面子。
  葛南诗心底暗叹,晓得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他回头看了眼耿南天,见掌门师兄依然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不晓得是何意图,于是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强留,便送真人一程。”
  淡怒真人轻一欠身道:“如此叨扰了。”
  众人闻言,自觉让开一条路,目送葛南诗陪同淡怒真人他们,出了客厅下楼而去。
  这么一来,却都是谁也没心思再喝什么早茶了,各自盘算着如何找一个借口早点离去。
  第六章 自尽
  墨晶脑中一片空白,茫茫然随师父离开客厅。盛年自请甘受九刃之刑的事,她是在三日后才听人说起。
  自打回到平沙岛,对外称她是需要静修养息,实际上她是被变相的软禁在松溪苑的一栋小楼中,终日除了一位师姐照顾她起居外,几乎再难见旁人。
  自打她六岁的时候离开父母被曲南辛带到平沙岛,一住就是十年,韶华荏苒,她已从一个不懂人事的黄毛丫头出落成亭亭玉立,被同门师兄妹许为东海第一美女的后起之秀。
  也因此,她成为诸多年轻男弟子暗中倾慕追逐的对象,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耿照。
  但无论对谁她都是不假言辞,更不为所动,对于墨晶而言,最大亦是唯一的志向,便是超越同门直至参悟天道。
  就这么匆匆又数载,她心无旁骛的修炼本门心法,进境远过同门的几位师姐,十六岁时突破通幽境界,成为平沙岛近百年来,达到这一境界最年轻的弟子。
  曲南辛对墨晶期许甚高,甚至不惜耗损自身真元为墨晶护法度劫,更将本门诸多灵丹仙草取来为她固本培元,一心想造就出盖过东海三英的得意弟子来。
  两个月前,东海五圣之一的邓南医因缺几味灵药炼制金丹,耿南天便遣了数十名弟子分成几组前去采集,另一面也是给他们一些历练的机会。
  或是有意或是无心,耿照与墨晶给安排在了一起,同行的还有耿南天门下的钱笛、宋阳两弟子和曲南辛门下的另一女弟子林吟。
  一行五人在少阴山中转悠了几日,也采得不少药材,更和山魈恶斗了一场。耿照总找着机会想接近墨晶,她却来了个不理不睬,令其颇感无趣。
  好在几人也算相安无事,墨晶只想着早日完成师命回平沙岛交差,再继续修炼她的“东海水云袖”。
  这日午间,他们在千步崖前正遇上采摘珠仙草的盛年,耿照起先也不晓得盛年身分,只把对方当作一般的化外之人。
  他见珠仙草被盛年捷足先登,心下甚是懊恼,起先还盘算着花点银子让对方卖给他们,盛年自然是不会答应。
  随后双方便起了争执,继而动手。盛年不欲恋战,以御剑之术远扬百里脱身而去。
  打斗中钱笛受了些轻伤,耿照等人便在附近寻了处山洞住下。两名女弟子同住洞内,三名男弟子住到洞外的树上。
  孰知耿照竟在她的干粮里投下百度合欢散,半夜里药性发作,惊醒时却见耿照已闯入洞中,而林吟早昏倒在一旁,纠缠之间,却是盛年突然出现,几个照面震伤耿照将她救了下来。
  后来墨晶便陷入了昏迷,等醒来的时候已身在栖凤谷中,而布衣大师业已将她体内的百度合欢散药性尽除。
  其后风雪崖、淡言真人、丁原与苏芷玉纷纷现身,几经周折,风雪崖才终将九光灭魂阵撤走,解了栖凤谷的围。
  墨晶与众人分手后,独自返回平沙岛,见着多日未见的师父,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当下她就将事情经过禀报与曲南辛,不过略去了栖凤谷的那段遭遇,只推说是盛年把自己送到一位大荒隐士处救治。
  曲南辛默默听完后脸色阴晴不定,半晌问道:“晶儿,这件事情除了盛年和耿师侄他们几个以外还有谁晓得?”
  墨晶摇摇头道:“弟子未曾告诉过其他人。”
  曲南辛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略一沉吟点头道:“你做的对,为师相信你所说的话。但你可知道此事已闹的沸沸扬扬,过几天翠霞派的淡怒真人便要带着盛年前来对质,你耿师伯更是请了太清宫的两位长老和天陆数十位宿老人物前来见证。
  “一旦实情为外人所知,那我们平沙派今后还有何颜面在天陆立足?这后果着实不堪设想。”
  墨晶望着满面肃容的师父道:“可是,师父,盛师兄他救了徒儿一命,他……”
  曲南辛叹了口气,打断墨晶的话道:“晶儿,耿师侄触犯门规,妄图侵犯于你的事,今后不要再和任何人说起了,师父定然会要他还你一个公道。可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把几天后的事情应付过去?”
  墨晶道:“师父,盛师兄为人光明磊落,他不会藉此机会故意来损害平沙岛声誉的,或许他只想洗清冤屈罢了。”
  曲南辛盯着墨晶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傻孩子,你虽天赋过人,可终究不识人间险恶。近年来我平沙岛在你耿师伯的经营下欣欣向荣,声威直追云林禅寺与翠霞剑派,大有撼动前二者正道牛耳之势。
  “就算盛年没想借题发挥,那淡一真人和他的几个师兄弟却未必肯如此轻易的放过我们,要是把这事情抖出去,我们平沙岛的清名,还有数百年来辛苦建立的基业势必受损,短时间内怕再也无力与翠霞派抗衡,这般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他们何乐而不为?”
  墨晶一怔,在她看来原本十分简单的问题,师父却看得如此复杂,甚至牵涉到了门派之争。
  她犹疑道:“师父,我们和翠霞派素来同列天陆正道七大剑派之中,同气连枝,渊源深厚。淡一真人据说亦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事情吧?”
  曲南辛挥了挥手道:“同气连枝不过是表面罢了,试问各大派谁不想执天陆牛耳、光大门户、领袖群伦?莫说淡一真人,即便是云林禅寺的高僧心底怕也有这念头,只是不说而已。你还是太天真了些,不懂得那些勾心斗角的龌龊伎俩。”
  虽然听师父这么说,但墨晶想到这些日子与盛年、淡言真人、丁原等人相处感受,直觉他们该当不会如师父所说的那般阴险卑鄙。可从小对她而言,曲南辛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她更把师父当成神仙一般来看待。
  因此尽管心中迟疑,她还是想着:“也许是师父从没见过盛师兄和淡言真人他们,所以才会这么想吧。”
  曲南辛凝视这个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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