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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君成昏,暴君欺上瘾-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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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她捂住嘴唇,一口气噎在嗓子里,生生不敢唤出后面那个字。

他清清淡淡,带着担忧和疼惜的笑了笑,伸手带下她捂着小嘴儿的手,捏在自己的掌心里。

惜卿慌乱的四顾,寝殿里空无一人,漆黑中他穿着夜行衣,头发漆黑,只有那双墨兰的眸子分外璀璨。稍稍缓解,她颤了颤唇片,压低声音问他,“阿慕,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他浅浅忧愁的道,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久别重逢得道,“你瘦了。”

她让自己的脸贴在他手心里,默默笑着,有他在的感觉,很安心。

“我听说,他把你在冷宫里关了半年,这半年你,你怎么过的?”

“过的很平静。”她想了想添上一句,“也很好。”

“可是你瘦了。惜卿,当初为什么不走呢?他既然能替清歌挡剑,就必定不会杀了她。”

经过千山万水,好容易回到这里,好容易来到她身边,他想问的不过就是这句话。为什么要跟着楚擎苍回来,明知道他会欺负她。

“我……也许是想陪着他实现他的愿望,到底给我多年爱他的感情做个圆满吧!”

如果必须要给她愿意回宫一个解释,她想了千千万,却唯有这条能够算的上一个能说服她自己的理由。

“圆满。”苏慕不解重复。

那一夜的雪,随着他的声音,穿过清冷的夜和光华的月色,便飘进了她的回忆里。

母亲和奶娘相继离开的第二年,她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年关那三四天,府内好些天都锁着朝她们屋子的这道门,所以她和翠喜就只能又冷又饿的在屋里挨着。那天正缩在一起取暖,听到外面竟然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终于有人送吃的来,高高兴兴跑出去,被敲响的,却是朝着街上的那道。

她小心翼翼得打开,外面站着位英俊华贵,穿着绛红棉袍黑色绣金披风的英俊少年。

“公子找人么?”

她问。

他看到她,先是讶然,半晌才勉强开口,“这里可是颜相府的侧门?”

原来是要拜会颜相的人,但往常从来没人想从她这儿进相府。只好回答,“是虽是,但朝着府内的门没开,公子还是从前门走吧!”

他脸上红了红,讷讷道,“小姐,本王已经在相府门外等了整整三个时辰,相府几道门走遍,却仍旧进不去,烦请小姐通融通融,让本王进去可好?”

本王?

当今皇上只有两个儿子,除了太子,王爷就只能是苍王楚擎苍了!难道他是苍王?可是,苍王来拜会,颜相怎么会拒之门外呢?

是了,苍王并不受宠,颜相权利熏天,连皇上都要让他几分,他必然是没有把苍王放在眼里。

可是,她这里别说进不了相府,就是进得了,若是把颜相不想见的人放进去,她免不得挨打挨罚。

只好为难的说,“王爷,那道门确确实实没有打开,您就是进来也……”饿的厉害,她眩晕着抚了抚额头,才真诚的继续说,“你就是进了我这道门,也还是进不了相府。”

她仔细看他,头发上粘了水珠,脚上一双靴子似是也湿透了。脸色有些发青,显然是冻了很久。心里虽然同情,但实在无能为力。

他神色黯淡,却没再继续说什么,礼貌得对她作揖。却起身将她打量了两下,解开身上的外袍抖了抖,披到她身上为她裹了裹,说,“你的脸冻青了,快回去取暖吧!”

身上裹着那件棉袍,她眼见他困难的踩着雪,头也不回的匆匆走了。再想起要叫住他的时候,他的身影却早就消失在那条街上。倔强的背影,带着属于他的自尊。

那时候她就想,若有一日他能够出人头地,她必然会义不容辞的帮助他!“你看阿慕,他现在,不是做了皇帝吗?”

惜卿像是总结般的,失神道。

“就是为了你心里想的那句话,所以一定要回来?”苏慕有些难以置信的笑了笑,“惜卿,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傻?好端端的,他为何要给你披一件衣服,更何况以他的性格,被颜相那般屈辱之后,必然怀恨在心,他这么折磨你,只怕一半也是因为颜相的缘故。如今颜相有权有势,他动不得他。但等到他除掉颜相那日,又怎么可能偏偏放过你?”

“我,知道。”

惜卿垂眸,轻笑。

“阿慕,我不是个好女儿。所以,我想亲眼看着他除掉颜相,亲眼看着他一雪前耻。哪怕他杀了我,可是那一日,是他给了我唯一的温暖。”她闭上眼睛,有泪,从她眼角滑过,“阿慕,你可知道,若非他的一件衣袍,当日的惜卿已经冻死在相府,再没有今日!”

那天以后的两三日,天寒地冻。她和翠喜只有两床又破又旧的棉被,全靠着他的一件大麾才勉强没有冻死。

往日那些痛苦,压在她心口沉沉的,她扯着被子,狠狠压抑着哭泣。

后来,他总是躲着她,她也知道他并不喜欢她。可是她仍旧忘不了那日,他从雪地里走过来,解下身上唯一取暖的大麾,细致得替她裹在身上,对那个完全没有帮助过他的丑女孩儿说,“脸都栋青了。”

其实就算他恨,也是理所应当。他在相府门前的三个时辰,受尽屈辱,好容易抱着希望敲开自己的门,却仍旧是被拒绝。

“我不相信,阿慕,我不相信他是虚情假意!”她压抑的哭声从被子里传出来,“阿慕……你没有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温柔细腻,就像看着没有人疼惜的乖孩子,深深的惋惜和心疼。虽然他的话很少很少,可是,她听到了很多。

苏慕没有再说话,他并不想打破她那个美好的梦。若是别人,他会不屑的说,那大概是你饿晕了,才会觉得他的眼神温柔。可是对她,他说不出那样残忍的话来。因为她就是抱着这样简单单纯的感恩,才会勉强支撑到今日,仍然对楚擎苍抱着幻想。

她哭着哭着,终于不再哭了。

“阿慕。”

惜卿抱歉的笑笑,“对不起。”

“惜卿,以后在我面前,可以尽情的哭。”他搂了搂她的身子,决然道,“既然你决定留下来陪他走这条路,我也留下来陪着你。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给他任何伤害你的机会。惜卿,恩不是这么报的,不是要拿自己的命去报。”

她顺从而腼腆的点了点头,像个孩子般说,“阿慕,我现在知道了,因为如果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和铉遥,还有其他人。”

“对!”

苏慕突然间,又觉得眼眶酸涩的难忍!

第110章:带你出宫

晨光簇簇,照的眼前透亮。琊残璩午隐约听到身边有窸窣的声响,惜卿睁开眼睛,恍惚看到清歌在她眼前晃过去,她的脸蛋儿就清晰的摆在她面前,笑道,“娘娘好睡。”

她何时睡着的?

惜卿想不起来,但看看楚擎苍这唯有清歌的寝宫,却早已没了苏慕的影子。恰似她昨夜只做了一场梦。清歌转身出去,不消片刻太医便进来诊脉。

“娘娘的病已去了大半,再吃两服药就好了。”

“多谢太医。”惜卿听他这样说,也觉得身上轻松不少枳。

不想太医却笑道,“娘娘倒不必谢奴才,是娘娘身上那枚养心丹起了作用。否则以娘娘从前的玉/体来看,恐怕熬不过这么些时日。往后,娘娘还需好生将养,否则那养心丹的力道耗尽,就麻烦了。”

养心丹?

养心丹乃是药王孙思邈所制的一种丹药,所用药方乃是宫廷秘方,只知其中一味断崖雪梅的丹心花蕊,尤其难得脂。

这断崖雪梅生在徽州某处极高的山峰的断崖上,生长起来十分困难,需要在当年沐浴一百天日光,二百天山雾,兼之七七四十九天高山白雪,方能开花。花开不过七日,花不过百朵,故而即便耗尽人力物力登上山去,却也未必能采到。是以这种养心丹,虽然对女子护体极好,却向来只有宫廷才可能有。

以她这么多年来的遭遇,怎么可能服用这种连宫中都未必有的丹药?

可太医分明说,她是被养心丹护体?

惜卿猜测,大约太医也是信口胡说,她去年在桃林住的时候,苏慕很为她调养了一段时日,许是那时候打下的基础好,回宫后才能熬过这几场病,但太医并不知道,就以为是养心丹。

“本宫记下了。”

她了然点点头,让清歌送太医出去。

连着吃过几顿药,惜卿又睡了一觉醒来,就觉得身上似乎有力气了,便让清歌扶着她下床在寝宫里活动。

楚擎苍的寝室毕竟小,在里面走了几步,进来一名宫女,含着得体的笑对她福了福道,“娘娘,皇上吩咐娘娘若是醒来无聊,可以到花园里散散步,”她顿了下又道,“这朝宫的花园,是没有旁人打扰的。”

惜卿很是高兴,她被闷在屋子里,算来都三天了。虽然她是个闷性子,在冷宫里憋着也是半年多,但此刻秋色正浓,若能出去欣赏美景,也是好事。既然楚擎苍发了话,她自然要顺顺他的意才算识相。

于是那名宫女带路,清歌陪着她,从寝殿的西门出去不多远,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泓碧泉自假山上潺潺而下,路正是沿着碧泉走的,七转八转,偌大的园子,转来转去,好像都到不了头。

幸而有那名宫女带领着,否则惜卿必然要迷路。走了些时日,她累了就在一处石凳上坐下歇息,宫女道一声进去准备茶点,就走了。

“娘娘,不知皇上这次又要做什么。”清歌低声嘟囔。

昨日她被荣德带进来前,说皇后发烧生病,皇上让她来侍奉皇后。怎料到了朝宫却听说,整个朝宫的宫女都因为得罪皇后被打发到浣衣局服役了。就连荣德,也因为没有照料好皇后挨了罚。

如今想来,宫内宫外,恐怕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新近搬到紫蓉宫里的那位如妃娘娘,这会儿大概恨得牙痒痒,正想着怎么欺负她。

如妃迁居紫蓉宫,也就是前日的事情,据说楚擎苍在她宫里的时候她嫌寝宫太小,楚擎苍即刻就应了,将原准备新建的帝王寝宫赐给她做了寝宫。且不说那寝宫的规格简直比现下惜卿呆的这间还要大,便是规制,也全然是依照帝王所建。楚擎苍那么一句话,就送给她,可见宠爱甚浓。

“既然如此,她应不至于非要和我过不去。”

她也不过是在皇帝的旧寝殿里住两日。

“奴婢看,如妃娘娘倒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何况宫里女人争得不就是皇上?皇上将娘娘留在寝殿里,荣耀不荣耀的倒在其次,却是好似将心放在了娘娘身上,这便是千千万万宫殿,都比不得的。娘娘倒不如趁着机会,先将皇上的心拢住,日后……”

“清歌。”

惜卿打断她,柔声道,“我不会拢着他的心,我在这里,不过是陪他。”

陪着他,看他如何翻云覆雨,将他所有受过的屈辱,全部都讨回来。也替她,将那些恨,全部讨回来!

“你从前总担心他对我宠爱,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如今他盛宠如妃,你怎么不想想,他许是,正希望转移旁人的目光呢?”

这节骨眼儿上,他把她们姐妹二人都捧得这样高,到底为什么?

“难得你竟然能体恤朕一次。”

假山旁闪过个绛红的衣角,下一刻,他宝蓝色绣祥云的靴子便出现在她眼前。

惜卿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他手中的折扇向她探过来,她茫然看了片刻,才将小手放上去,扶着折扇起身。双手略有些紧张的拢在袖子里捏紧,不知刚刚她和清歌的话,他听进去多少?

“颜惜卿,你在宫中多年,朕问你个问题。”

她矮身施礼,“皇上请说。”

楚擎苍唇角盛了抹似笑非笑的笑意问,“你告诉朕,花园中为何有许多假山?”

宫中花园假山多,自然是为了好看,有些则做了天然的屏障,他这样问,却肯定不是要她这个答案。细细想了一阵,却想起她们成年后几次见面,头一次是在假山后听到他和颜惜如的对话,第二次,是被他逼到假山里面轻薄,而刚刚……刚刚,他也是在假山后听到她和清歌说话……

小心翼翼抬起眉眼却窥他,却不料被他戏谑的笑眼看了个正着。她慌忙垂下头,不敢再答话,因为答案就是,假山多,是为了便于偷听!他正是取笑她。

“朕方才听得那个墙角,很是有趣。”楚擎苍绕过她,落座在她刚刚坐的石登上,笑意愈浓的道,“因为今日朕得了个道理,这相貌与智商,大约向来都不大匹配。”

惜卿听着,羞愤的满脸通红。他却将扇子一探,送到她面前,稍稍向上挑了两下,示意她把手放在扇子上。

虽然不愿意,惜卿并不想反抗他,只好照做。怎知手方抓到扇子,便被他用力一带,天旋地转落进他怀里。他将她肩膀一拢,让她连逃得机会都没得。见她低着头,他略带不满,将她下颌向自己挑起来,笑道,“朕本以为,皇后不会生气。”

她咬了咬唇片,彻底沉默以待。

“方才朕不在的时候,你的话很多。朕在,怎么就一个字都没有了?”他如此问,却也不给惜卿解释的机会,反而自言自语道,“必是在朕面前装大家闺秀!”

忍不住的张了张口,终是把反驳的话憋在心里。

“你既然已经知道,朕也不必瞒你,明日,朕要带你出宫。”

出宫?

她愣了好半晌。他,他就不怕她出去,就再也回不来?

“朕觉得,你这个宫女倒是挺机灵,就留在宫里如何?”

他笑意清冷的凝着她的眼。惜卿如此方恍然大悟,绕了这么大个弯子,他其实就是要带着她出去,仍旧用清歌牵制着她。

“一切,如皇上所言。”

她默默垂首,说了自见到他后正经的第一句话。

“嗯!”他满意的点点头,俯身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惜卿刷的脸色通红,却不料他反而笑她,“又没人,你脸红给假山看?”便进了寝殿。

迤逦到半夜,次日凌晨天还黑着,就被他从床上扯起来,惜卿头晕脑胀的被楚擎苍扯到后院抱起来,她愣了愣,他却低沉喝道,“还不抓紧?一会儿掉下去摔死,朕可懒得管你!”

她眼睛一噔,才知道他们居然是要飞出朝宫去!

可,这是他的皇宫啊,难道他出宫,都要用苏慕的法子?想归想,到底腼腆的勾紧他的脖子,眼前一花,漆黑天色中的宫殿顶部嗖嗖的从她眼前飞过,她一阵眩晕,慌忙闭上眼睛,只觉的身体凌空中有不知多少劲风从身边吹过,他身上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得裹在她上,脚下空虚的害怕。

不知这么飞了多久,只觉身边顿了下,风渐渐止住,应是停下了,可她却仍然凌空着。

愣了半晌,小心翼翼抬起眼皮,却不期撞进一双琉璃的眸子里,心下震动,恍惚那个雪天的少年又站在她面前,眸色温暖的对她淡笑。

“皇上,马车到了。”

一道声音不合时宜的打断,楚擎苍眉宇一皱,松开惜卿。她一下子从他怀里跌落下来,没有站稳,几乎摔倒。楚擎苍顺手扶稳她,嫌弃得道,“难不成从前跟着苏慕飞,也笨成这般模样?”

她红了红脸儿,抬头见他已经登上马车,荣德正等着扶她上去,便立刻轻巧的翻身也上了马车,这次,总算没有丢人!她站定了,掀开帘子,朝着里面一看,却是愣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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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为非作歹

垂下眼眸移开,正见楚擎苍闲逸的靠在马车的软榻上含笑看她,惜卿勉强挤出笑容,顺从着他的目光到他身边默默坐下。琊残璩午

这马车虽小,内里却精致,放置了软榻、小桌、茶具等物,整治的舒舒服服,犹如间缩小的厢房。向外延伸的部分就普通的多,简单的两侧宽敞座椅,苏慕正是坐在那里。

楚擎苍将她打量了片刻,合上眼皮吩咐,“泡茶吧。”

“是。”

惜卿低低应了,打开茶罐却愣了片刻,竟然堆了满罐子的薄荷枳。

“那种野草在味道上还算不错,宫里倒也好找。”楚擎苍微眯着眼睛,淡淡开口。

挑挑眉,惜卿熟练的将那些新鲜的薄荷叶子泡开来,端了呈送给楚擎苍,他便吩咐,“请苏将军也尝尝。”

惜卿便又倒出一杯给苏慕送过去。苏慕恭恭敬敬接过来,自始自终仍旧是从前冷清的模样,并不见前日夜里的温柔细腻殖。

如此惜卿反而放心下来,自倒了一杯默默喝着。

马车走了许久,即便喝了提神的茶,惜卿却仍然被摇晃的昏昏欲睡,几次都是强打着精神伺候着歪在榻上看书的楚擎苍。到她不知打了第几个哈欠的时候,他大概终于看不下去,淡淡道,“你累了,就睡会儿吧。”

她收起捂在唇边的手,讪讪的对他笑笑,便自歪在另外一只软榻上睡过去。迷迷糊糊不知谁给她盖了件衣裳,她用手拢了拢,换个舒服的姿势,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楚擎苍被她颇为温顺可爱的形容逗得低低笑了两声,回头照旧看他的作战图纸。

倒是苏慕,盯着惜卿身上那件黑色的外袍,看了许久,把目光在楚擎苍身上也定了定,才转回来,一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此番回来,本就没准备偷偷摸摸。他功夫再好,偶尔一两次潜入宫中还可,若是天天往来却不可能。

于是便干脆去了趟楚擎苍那里,彼时他正刚刚从颜惜如的殿里出来,天色漆黑中他落在他脚下,他也不过稍稍顿了脚步,叹了一叹道,“没想到,苏将军竟回来的这样晚。”

虽则从前就知道楚擎苍魄力非凡,但今日在他身边只有荣德,且月黑风高的日子里他突然闯进来,他却连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却着着实实的让苏慕心底佩服了几分。

“臣在大夏,有些事情耽搁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若是在外人听来,就好像他是被皇帝特地派去大夏公差的。即便此刻假山后面藏着一两个偷听墙角的,也听不出所以然。

楚擎苍稍稍顿了片刻,黑暗中面色看不清楚,唯有那琉璃的眸子映着几分并不明亮的月色,反倒更黑的犹如黑曜石般璀璨分明。

片刻他点了点头,道,“明日,将军便去兵部报道吧。”

“臣此番回来,是想在皇上身边做个御前侍卫,时刻护卫皇上的安全。只是不知皇上对臣下,是否还有这份信任。”

他挑战性的的话,也只是令他的眸子沉了沉,便听到他说,“既然将军执意如此,朕便如将军所愿。”

后来便是昨日,他从荣德那里得知皇帝要带着皇后出巡的消息,作为护卫在路上陪同保护。荣德说,“上古至今,将军可听说过哪位皇帝有咱们皇上这般宽宏大量?您只看到皇后娘娘受了苦,却不知咱们皇上心思缜密,他做的事情,许是并非咱们这些人能看明白的。”

今日看来,荣德说的却未必不对。

当初那一件大麾,今日的一件外衫,连颜色都是相同的!

睡了没有多久,惜卿就被楚擎苍叫醒,窗外早已是天光大亮。惜卿本以为出来的匆忙,楚擎苍必定是要赶着什么事情,必定要在路上跑几天。却不想他叫马车停下来,要在这刚刚进来的城里吃饭。

早上的时候,街上的行人还不多,几个卖早点的摊子上却有许多人。

荣德捡了一个看起来稍大些的早点摊,辟出一张桌子来将楚擎苍和颜惜卿迎接下来,同小二要了早点,就同苏慕在他们对面坐下。

他们坐下的这个位置不错,周围人匆匆忙忙的几句话,都能清楚得听到。

惜卿听了会儿,他们唠叨的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谁家的小寡妇改嫁撞了几回轿子,或者哪家的小姐喜欢哪家的公子,有的居然还是朝中权贵的事情,居然也传的有板有眼!

她自小没怎么出过颜相府,现在听到这些,就觉得很新奇。

不时上来四碗馄饨,几只金黄铮亮长长的条子,惜卿因为从来没见过,就去看楚擎苍和苏慕。见他们放下筷子,用手拿起其中一只,苏慕掰开来,一截一截放进碗里泡着吃,楚擎苍却就那么端着,喝一口汤,咬一口,看起来,好像楚擎苍吃的模样更香甜,惜卿也就学着伸出手,去拿那根东西,刚刚端着要喂到口中,便有只筷子横在她唇边。

楚擎苍蹙着眉,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大家闺秀,哪有这样吃东西的?”

她茫然困惑得看向他,他朝着苏慕瞥一眼,道,“学着他。”

难道苏慕就是‘大家闺秀’?惜卿心下疑惑,但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苏慕的样子看起来文雅些,便学着他的样子把那东西撑开成一段一段的,且扯得小小的,放进碗里泡着吃。油滋滋,倒也确实味道不错。

她正吃得得意,就听到近旁有人提到了‘颜相’两个字。

“如今,颜相一家可真是风光。听说他家那两位小姐,大小姐丑的要命,却专房专宠,独霸着皇上的寝殿,因为她,皇上连连罢朝好些次。而那位二小姐也了不得,据说皇上把新建的寝宫都赐给她做了寝宫,在后宫里无人能敌!”

惜卿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悄悄去看其余三个人,他们却好像都没有听到似的,埋头慢慢悠悠优雅的吃着,她也只好埋头继续吃。

却听另一人说,“所以颜相才敢横行霸道。听刑部里的朋友说,皇上前些时日要查一件案子,查了半天,却居然被颜相一句查无实据就糊弄过去了!我大楚的皇帝到如今三代,也就这位最窝囊!”

“咳咳!”惜卿呛了两口,荣德忙殷勤的递上手帕。她又偷偷去看楚擎苍,正用帕子优雅的擦拭着唇片,面色丝毫未动。

“听说王上如今躲在行宫里养老,也是因为对付不了颜相。大约'文、'本想着'人、'交给如今'书、'这位战功'屋、'赫赫的,大概能和颜相斗一斗,却没料到这位打架是好手,处理朝政却差的很。”那人叹息道,“昨日老家里写信过来,说地里的赋税,如今又加了三成,幸而没有饥荒,否则恐怕当年五胡乱华时候人吃人的可怕情形,又要上演了!”

惜卿手里的筷子啪嗒掉下来,终于真的吃不下了。

她依稀记得读的史书里记录的五胡乱华时候的事情,就觉得自己眼前这碗香喷喷的馄饨,未必不是‘小羔羊’做的!

楚擎苍瞥了她一眼,起身招了荣德,示意他付款,就慢悠悠朝着马车走过去。

路过两个人,说的却是一个叫青山县的地方,因为赋税太重,县里人都跑去山上挖灵芝活命,结果被地方官知道,要他们把灵芝全部交出来上贡给皇上,不仅一分钱不给,居然还给挖灵芝的人定了个莫名其妙的‘盗窃’罪名,将上告的几个人严刑拷打。

楚擎苍就站在他们附近,似是等荣德般的听完全了,才回到马车上。

等马车开始走动,惜卿的脸儿都已经有些发白了。

她时不时的偷偷去瞥楚擎苍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生气的端倪。以他小心眼儿的性格,这些人明里暗里的把他骂了足有七八回,说不定他心里也早就想出十几种处死他们的办法。还连带着自己,回了宫,也许为了辟谣,就要拿她开刀。

想到这里,惜卿更觉得,这次出宫,全然是楚擎苍的陷进。

“以你的考虑,就是翻来覆去的,把东厂酷刑想十来遍,只怕也想不出清楚,朕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楚擎苍将手中的书一放,端起茶从热茶的袅袅雾气中淡淡看着她。

惜卿心中紧了紧,手在袖子里捏着,脸儿煞白。她只听到‘东厂酷刑’这四个字,就已经恨不得立刻撞死在马车上,好歹,死的痛快。

“可是皇上,自古以来,明君圣主,皆是虚心纳谏者。”她低垂着眉眼,提心吊胆的说,见他并不言语,反倒看着自己,惜卿壮了壮胆子,说,“名臣魏征给唐太宗皇帝的《十思疏》中曾说‘虽董之以严刑,震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皇上……”话未说完,下颌却被他勾起来。

楚擎苍起身靠近她,唇角含笑反问,“那么皇后以为,朕是唐太宗那般的仁君,还是夏桀那般的暴君?”

“自,自然是仁君。”

她讪讪道。难道让她当着楚擎苍的面儿说他是暴君?

“那就奇了,朕既然是仁君,皇后何苦费尽心思的劝解朕?必然在心里,以为朕是暴君,推而以为,朕会小心眼儿的,与几个说闲话的百姓计较,是也不是?”

第112章:

第112章:

“那就奇了,朕既然是仁君,皇后何苦费尽心思的劝解朕?必然在心里,以为朕是暴君,推而以为,朕会小心眼儿的,与几个说闲话的百姓计较,是也不是?”

难道不是吗?

惜卿的眼皮颤了颤,讪笑道,“自,自然不是。琊残璩午”

“原来,皇后便是如此看待,朕?”他末尾的那一个音喷出的滚烫气息,正灼灼着她的呼吸,惜卿方才发觉,楚擎苍的脸已然几乎贴到她面颊上了!她不经意的向后挪了挪,被他不明所以的笑意看的浑身发毛,扯着唇角,结结巴巴的回答,“臣,臣妾不敢。枳”

“皇后心里如何想,朕又不知道,如何,不敢呢?”他顺着她,也向前挪了挪,仍旧几乎贴着她的面颊。

她便又通红着脸,向后再挪一挪,楚擎苍翻身起来,居高临下的,继续向前倾倒的压了压,惜卿干笑着,又向后躲了躲,这一躲,后脑勺终于撞在了马车壁上,却丝毫不感觉疼。她尚在惊讶,却觉得撞上的柔软将她向上一捞,她便被楚擎苍捧着后脑勺,抬起了下颌,一双唇片直直的迎上那男人的薄唇。

“唔……职”

眼前一黑,她便被他猝不及防的吻住了。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热烈,却也前所未有的缠绵,在她唇片上舔舐厮磨了几圈,便趁着她呆愣没反应的时刻,长驱直入,探进她娇嫩的檀口之中,舌尖肆意的搅动翻滚,吻得她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法掌握,紊乱的滚烫气息交融着纠缠在马车里。

马车动了动,惜卿慌乱的伸手,却被楚擎苍抓了个正着,裹在手心送到背后,她的一双娇软,毫不设防的蹭到他胸膛上。

“嗯!”惜卿骤然脸红。

方才那马车的震动,正是苏慕‘回避’的缘故,他掀开帘子出去,待到惜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只有他的背影。

“颜惜卿。”耳边沙哑着他的声音,蓦然回神,他一双眸子里隐隐怒意,“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和一个男人接吻的时候,最好不要看另外的男人?”

她窘迫的小脸儿霎时红了,结结巴巴道,“可,可是皇上,此地,不宜……”

“不宜如何?”

楚擎苍噙着笑,坏坏的看她。她的小脸儿到耳根,从红,变成了血红,张口结舌的,腰身被他紧紧扣住,再次稳准狠的吻住了。这一次,他来势汹汹,将她本就不由自主的呼吸搅得一片凌乱,脸儿上呼吸里,只有他灼热的,带着薄荷的气息,那热烈中的一丝丝凉意,竟是如同魅香,分外诱人。

她脊背紧紧贴着车厢,腰身却被他扣在手心里,有一下没一下,轻一下、重一下,折磨的娇喘连连,从胸腔里挤出的呻吟,飘满了整间车厢。楚擎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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