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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君成昏,暴君欺上瘾-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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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清歌和翠喜一起进来,疑惑得看向她。

看到清歌还在,颜惜卿松了口气,整个身体几乎都瘫了下去。清歌忙去扶住她,她却拉着她的手,说,“清歌,日后你千万别再冒险了!峥”

“娘娘,清歌知道。”

本来昨夜归来,就听到翠喜告诉她皇上来了,与皇后已经睡下,还高兴的告诉她,皇上没有欺负娘娘。她便安心了,可是她这一夜竟然都在担心自己,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知道她是否平安。

“娘娘,奴婢伺候您起身。客”

颜惜卿点了点头,略有些疲惫的起身洗漱后,太医院又送来了汤药。

“皇后娘娘,皇上叮嘱过,药已经换了。”

换了,但仍然是打胎的药。

她苦涩的笑着,端起碗,清歌眼睁睁看着她喝下去,只默默咬紧唇片,为什么,整个后宫里,只有她要受这样的罪?为什么,皇上要了她无数次,却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她的身体?

待到那些人走了,颜惜卿才悄然把清歌拉进内室,轻声问,“你打听得如何?”

“奴婢去过大理寺,从牢房的窗户里并没有找到月小媛。后来在大理寺的档案里看到,月小媛根本就没有调出宫,而是还在宫里关押着,可是关押到哪里却没有记录。所以如今大夏使臣那里还没有半点消息。档案里还没有写小媛的罪名,奴婢昨日冒险,给大夏国的使臣送了一张字条,希望他能接到,来救小媛。”

不知道是什么罪名,也没有出宫?颜惜卿一时间不知道楚擎苍究竟在做什么。

“娘娘要不要打听前朝的消息?”

“若是能知道最好。”颜惜卿咬着唇瓣,看向清歌,“朝宫里有人?”

清歌点点头,“只是奴婢暂时不能告诉娘娘。”

颜惜卿知道,他们暗卫之间有联系的方式,她暂时也没必要知道。所以点了点头,“你去打听看看,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现在最为担心的,是月影落入了颜惜如手里,若是那样,只怕她性命堪忧。

楚擎苍大约是知道,若是月影关在大理寺,消息走漏,大夏国使臣必然来要人,到时候只怕就难以收场,故而故意将月影留在宫里,一则保护消息,二则,大夏国使臣就算想救人,也会增加困难!

如今,只有从朝堂上听听消息。众臣中要是有人谈及,那么至少这件事是公开的。

“清歌!”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你让人找到温玉。”

“奴婢明白。”

清歌眼睛一亮,行了礼悄然退下去。

当日颜惜卿的椒房殿仍然被宫内侍卫围得紧实,她半分出去不得,只能焦灼的等待清歌带来消息。约莫过了半日,清歌尚未回来,却是荣德前来通传,楚擎苍要到椒房殿里来用午膳!

此事向来从未有过,一时间颜惜卿竟不知如何应付。荣德见她有些不知所措,便好心提点她,皇上喜爱清淡的小菜,且不必过于奢华。

她一愣,方点点头。

从前她并非不知道他的爱好口味,但凡是与楚擎苍有关的事情,她都要用心去打听,只因那时她倾慕他,纵然从不曾想过成为他的王妃,却也渴望有朝一日伴他左右,甚至她无数次幻想他能吃到自己亲手做的小菜,幻想与他同行,哪怕只是静默得看一眼花开花败,哪怕只是最短的时光……

一只手微凉的手突然落在她肌肤上,她一抖,手中的刀具几乎落地的瞬间,被人稳稳的托在掌心。

楚擎苍皱着眉将那把刀放在桌案,没好气的看着她慌乱的模样,“难道朕不让你死,你就要自残?”

一愣,她分明是想着事情走神被他吓到,才会失手差点伤了自己,却反倒被他责备自残,真不明白这人怎么总能把自己的错误推到别人身上!

看着她淡淡哀怨的小模样,他反倒觉得她今日不同往日,甚是有趣儿。兴致盎然瞧着她因被看而渐渐局促的小脸儿,唇角的笑意便愈发深了几分,心想不知继续看下去,这女人会不会化掉!

颜惜卿是真觉得,再被他莫名看下去,自己就滚烫的燃烧殆尽了!

“皇上。”

施一礼,她轻声道,“饭菜就要准备好了,请皇上回殿内吧,此地怕污了皇上。”

“是吗?”她还怕污了他?

楚擎苍觉得有些可笑,几日前,她看他的目光,还是恨不得他立时暴毙而亡,此刻反倒又楚楚可怜温柔贤惠起来?

“是。”

颜惜卿肯定的点点头,他若再不走,今日两个人便干脆别吃饭了。

“那么你也随朕进去。”他一伸手,牵住她的手腕。

“臣妾,臣妾还要给皇上做御膳!”她急急的拖住身子,不肯跟他走。

楚擎苍回视她一眼,笑容逐渐冷凝,“朕倒不知道,你这宫里连做饭都要你亲自下厨了!”

“是,是因为皇上来……”她轻轻垂眸。

清歌去打听消息,她一听说他要来立刻让翠喜前去接应,所以做饭的事情自己来,楚擎苍这样说,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心下紧张,小脸儿便有些涨红,她任由楚擎苍拉着手,垂眸避开他眼睛的模样,此刻看来反倒十分可怜可爱。

楚擎苍虽有些奇怪,但也着实有些受用,便松了手,笑道,“朕倒没料到你如此上心。”

“臣妾……臣妾是皇上的嫔妃,理应对皇上上心。”

她俯身再施一礼,被楚擎苍略显不耐的挥手挡开了,道,“你安心做吧,朕等着就是。”

“臣妾恭送皇上。”

眼睁睁看着他去了,颜惜卿才稍稍松了口气,忙碌得准备起来。好在她从前自己做饭是惯了的,做饭对她来说并不难,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将饭菜端上桌。回身再去端汤的时候,却被坐在桌边的楚擎苍握住手,“做饭是你的心,这端菜的事情,难不成你也舍不得宫女去做?”

宫女……

清歌还没回来,翠喜被自己吩咐去了角门,现在到哪儿找宫女过来?

“皇上,汤还没有煲好,臣妾担心宫女做不来。”她低垂眉眼,轻声道。

“是么?”楚擎苍一用力,将她扯进自己怀里,紧紧压住她的腰身,挑起她下颌看向自己。那脸上的冷意,令她浑身一颤,她还没来得及避开,却听楚擎苍扬声道,“带进来!”

四个高大的侍卫压着两个人进来,向前推下,跪着的正是清歌和翠喜。

颜惜卿心底一空,却见楚擎苍挥手,将那四名侍卫撵出去。他这是什么意思?

“朕的皇后,你来给朕解释,这两名宫女在你的角门附近做什么?”

椒房殿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他仍旧是抱着她,甚至脸上都带着笑,笑容砭人肌骨,让她从心底一阵阵的生出寒意。她轻咬唇瓣,却不敢看向他。

这……倒是头一次。素来她都是直接与自己对视,那目光,好像恨不得他根本就不存在,理直气壮,好像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今日,怎么反倒竟好似愧疚起来?楚擎苍心底,竟有些异样。

她仍旧沉默不语,只把头深深的低在胸前。她不知道如何跟楚擎苍解释,她不能说出清歌去打探消息,否则,必然会暴露清歌。可是,已经被他抓到,只怕他不会轻易放过她们,他本来就怀疑清歌!

“颜惜卿!”

意识到她的思考,楚擎苍压低声音强硬的扮起她的下颌,命令她,“回答朕!”

“臣妾。”她垂眸,眼皮轻颤,“臣妾是,是……是想让清歌与看门的人说说,去御膳房要些东西回来。”

“要东西?”

楚擎苍耐心反问,“你要什么?”

“党参。”

她低声回答,“臣妾只是想在给皇上炖的鸡汤里,加一点党参!”

砰!他狠狠将她推到地上,扬手便狠狠在她脸上落下一巴掌,继而提着头发将她提起,让她红肿的小脸儿暴露在自己面前,“颜惜卿,你当朕是傻子?嗯?”他咬牙切齿,眯着威严嗜血的双眸狠狠的盯着她苍白的小脸儿,“昨晚你这个宫女就不在宫中,今日清晨便已经出去,颜惜卿,你以为你很聪明,是不是?”

他昨晚就知道!那么今天,也是已经知道所以才来?

颜惜卿慌乱的抬起头看向默默闭上眼睛的清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楚擎苍飞起一脚,清歌摔出去几米远,一颗黑色的药丸从她口中脱口而出。

第92章:押解天牢

“想自杀,没那么容易!”

楚擎苍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颜惜卿,莫名,她觉得他琉璃般的眸子里的漆黑中,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失望。她见他深深的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她准备的一桌子菜上,轻声嗤笑,他再次凝视她。

她的身子,又是不可抑制的轻颤,可这一次,连心口都跟着颤抖起来。

“老实呆在殿里,否则,朕绝不轻饶你!”

拂袖而去,她见大门打开又关上,将他的背影关在了她视线以外的地方峥。

她突然想起他昨夜轻轻抚过她泪痕的手指,想起他在厨房里接下几乎砸到她的刀,想起他无奈得说,你安心做吧,朕等着就是。突然,她明白了他失望的缘故,这世上最恨,便是用感情欺骗了一个人。

“娘娘……”清歌爬到她面前,万分愧疚,“是奴婢无能。”

颜惜卿摇了摇头,扶着清歌翠喜起身,淡淡道,“不是你无能,是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客”

不知为何低头轻笑起来,她想起那日他们初见时,若是没有夫君的出现,也许此时此刻在相府的她若是听到他已经是皇帝的消息,会每天都在欣慰和快乐里。

清歌和翠喜将颜惜卿扶回床边,翠喜便忙去找药找水,留下清歌陪伴颜惜卿。

“娘娘,奴婢打听到了。”

清歌轻声道。

颜惜卿惊喜得看向她,那么也就是月影的消息了!

“奴婢找到了温大人,温大人告诉奴婢,此事乃是颜相幕僚中一名给事中上奏,说大夏国使臣长期留住京中不走,乃是与月小媛勾结,欲加害皇上。但是此事皇上给的批复却是,无中生有。不过毕竟月小媛有所嫌疑,故而皇上命人将小媛暂时收监,并秘密命人查实。此事,连大理寺无权过问。温大人让奴婢提醒娘娘,只怕颜相欲借此事颠覆朝政,请娘娘务必小心为上。”

又是颜相!她早就猜到,以颜惜如的能力,想要对付月影只怕还欠些,但若是涉及到通敌叛国,就是楚擎苍也要相信几分。她现在虽然不能把月影如何,但牵制住了月影,便可在后宫里继续她的天下。

“娘娘,皇上也许说的对,娘娘此刻呆在殿里,才是最安全的。”

清歌轻声道。

她亦是觉察到,皇上今日有些不同。若在往常遇到此类事情,他大约不会放过借此威胁颜惜卿叫出虎符的机会,可是今日,他却将侍卫赶出去,并且告诫颜惜卿,不可踏出殿内,难道,皇上是要护住娘娘?

颜惜卿默默坐在床边,眸中凝着层微光。从昨夜他来时,她便觉得怪异,今日他也确实与往日不同。他真的是要保护她?她想起他深深失望的眸光,突地心口一痛,竟是一口腥甜涌上来。

轻咳两声,翠喜忙递上水杯,喝了几口,勉强压了压心头的剧痛,她有些疲惫的吩咐清歌和翠喜下去了。

此刻她已经不可能逃离椒房殿,既然已经知道月影没事,她便可以放心,至于楚擎苍究竟为何,既然没办法想清楚,那就暂时放弃。

躺在床上,过了没多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醒来已是黄昏,随便同清歌翠喜将中午没来得及吃的饭菜吃过,颜惜卿打开后门,进了有些荒凉的园子。

因为没有花匠的照料,院子里只有稀疏的几支野生薄荷开着白色的小花。

宫中的茉莉花都已经被颜惜如挖去,她也因为不想惹事,纵然对夫君愧疚万分,却从不曾试着去再寻。倒是这后院子里,因为长时间无人打理,长了许多野生的薄荷,虽然不值钱,却也是泡茶的好东西。

她悉心照料,那些细细弱弱的薄荷,也渐渐开了花。

轻叹一声,才要从井里打水出来浇灌,却听得似是殿内一阵喧哗,接着对着花园的门轰得打开,早已不堪的门霎时落在地上,将那原本就娇弱的薄荷全数压得七零八落,细小的花瓣碎了一地。

十几名宫中侍卫,皆是着红衣,持剑立在门口,各个凶神恶煞般盯着院子里孤立的她。

颜惜卿稍稍一顿,冷声呵斥,“放肆!”

“皇后娘娘!”

为首的侍卫倒是站出来,双手作揖行了个礼,“奴才等乃是奉命行事,娘娘请随奴才走一趟吧!”

“走?”颜惜卿凌然,“去哪儿?”

“娘娘去了自然知道!”那侍卫一挥手,便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到她身边将她强行架住向门外走去。颜惜卿心下担忧翠喜清歌,努力挣扎着,可怎是两个男人的对手,居然被从角门强行带走。

分明楚擎苍说了让她老实呆在寝宫,怎么突然出尔反尔,居然派人来带她走?颜惜卿想要问上一句,却被直接塞进一辆马车,马车疾行,颜惜卿霎时被颠簸的摔倒在车子里,头晕眼花,只觉的那赶车的人分明在极奔,她几次试着起身,奈何颠簸太厉害,等好不容易停下来,车帘掀开,她立时伏在车边呕吐起来。

抬起头,眼前的地方却令她差点眼一黑倒下去。

天牢!

她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仍旧是那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将她押下来往里推。颜惜卿意识到他们竟是要把她关到天牢,挣扎着喊道,“住手!”

那两名侍卫有恃无恐,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将她一路推进去,直到牢房门口,才稍稍停了一下。

“你们奉谁的命令押解本宫?”

她不甘的问,她不相信,楚擎苍会言而无信,就这样处决了她!

“奴才们奉的,自然是皇上的命令!”

侍卫双手举高。

“皇上?”她不信任的反问,“皇上的命令,为何没有见到皇上的手谕?”

“难道朕本人在,还需要手谕吗?”

一道清冷薄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难以置信的回身,却见那方才还自以为要保护自己的男人,正负手而立在她身后,琉璃般的眸子厌恶的扫过她,轻轻挥手,押解着她的侍卫立刻松了手。

颜惜卿垂首苦笑,俯身施一礼,问,“敢问皇上,臣妾犯了什么罪?”

“颜惜卿,你自己知道!”

他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

“臣妾不知。”

她仰起头,毫不屈服的望着他,高声重复,“臣妾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啪!

他亲手甩了她今日的第二个耳光,冷声道,“颜惜卿,你顶撞朕,已经是大罪!进去好好反省吧!”

挥手,她立刻被侍卫推进牢房。

“我的侍女呢,清歌呢、翠喜呢!”她突然想起她的两个人,扑到牢房门口,可是那些人离开的背影里,却无人回头告诉她一声。

牢房里骤然空下来,漆黑的只有天窗的牢房,将一轮一轮的恐惧袭来。

“来人!”她颤着声音喊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寂寞的,毫无人气的回音和冷冰冰的空气。

她靠在冰冷的铁栏杆上,再也没有重复喊。她知道,在这个地方,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理她。为什么要以为他想保护自己呢?真傻,是不是?他那样恨她,恨她帮助夫君对王上揭穿过他的叛逆之心,恨她让夫君为难他,如今得了报复的机会,睚眦必报的他,怎会轻易放过她?

脚下的裙摆动了动,她觉得鞋子上似有什么,慌忙躲开去,一只足有矛尖那么大的老鼠窜开来,她惊得向后退了几步,方借着天窗中一点光,看清茅草遍地的牢房里的许多大老鼠,还有墙角,那蟑螂老鼠聚集的地方,一具只剩下骨头的……腐尸!

恐惧憋在喉咙里,让她连叫的力气都没有,她仓皇的后退着,重重撞在墙面上。

她从来不知,天牢里,会有这样的死人!

“你放心,它们有吃的,就不会咬你。”

灰暗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惜卿茫然寻找着,才终于在隔着极远的对面牢房,看到了隐约坐在墙角的人影。这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只是苍老衰败,像是秋风刮过枯木的刺耳声音。

“你是谁?”

空虚的疑问,回荡在牢房里。

那人笑起来,嘎嘎的,简直像一扇破烂的门开动时候的动静,刺耳的阴冷,惜卿强忍着恐惧,轻轻吸了口气,低声问,“你被关了很久了吧?”

笑声戛然而止,对面的人影动了动,她握着牢门的手一紧,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不可能走过来的。但那个人走到了门口,像她一样紧紧抓着牢门。

惜卿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音,因为这女人太可怕了,她的一张脸上横七竖八,布满了陈旧甚至溃烂的伤痕,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面容,枯黄的发丝下,发黄如同死水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简直要把她吃进去。

然而她的目光在不久后却动了动,定在她眼角的胎记上。

被她这样看着,颜惜卿反倒不怎么害怕了,其实她也并不比她美多少,也许在这天牢里多关上几天,她就会变成她的样子。苦涩的一笑,她垂下头。

“你……你是……颜培的女儿?”

第93章:密实审问

颜培。是颜相的名字。

这老妇人看起来已经被关了许久,如何能知晓颜相的名字,又如何知道她是颜相的女儿?难道她的丑名连天牢里都传遍?

想不通,仍旧默默承认,“我是。”

“哼!”老妇人冷哼一声,“颜培老儿半辈子作孽,果然遭谴,生个女儿奇丑无比!”

纵然被人骂惯了,可这老妇人的话也着实恶毒。想来必然是在天牢里日久,让她脾气变得不好吧?低叹一声,她默默顺着牢门靠墙坐下峥。

牢里再次沉寂下来。

她无心猜测老妇人如何知道颜相的名字,反正天牢里关着的都非普通人,大约是曾经与颜相有过过节,才让老妇人对他恨之入骨,以至于连累自己也被骂。

她现下要担忧的,反而是清歌和翠喜,不知道她们怎样了。尤其是清歌,楚擎苍突然对她变脸,难保不会牵扯到清歌客。

思及此,她心里一阵烦乱,竟搅动着心口疼起来,她忙用手紧紧压住,紧闭着眼睛忍下那股窜上来的痛,在这里,她不能生病,不能先把自己折腾死了。她死了,谁去救清歌和翠喜?

“你有心口疼的毛病?”

老妇人突然开口,声音划破牢里的空气。

惜卿缓缓睁开眼睛,对老妇人的方向点了点头,“是有点。”

“还是个残废!”老妇人冷笑,“果然遭天谴!”

她忍一忍,没有再接话。惜卿素知颜相虽然权倾朝野,也曾是先帝及王上帐下名臣,确实做过些安邦定国的事情,可随着年龄权利日渐增长,他的勃勃野心逐渐暴露,为了一手遮天,私下害的人已经数不清。

虽然老妇无缘无故牵连自己,但谁让她是颜培的女儿,活该被骂吧!

翻了个身,她面向天窗,并不想再理会老妇人,只是默默望着窗子,不知何时才能出去。她无助的时候,心里总是默默念夫君写给她的那封信,时间久了,她已经几乎能背下来。他曾说过遇到困难可以找苏慕和温玉,可如今她身陷囹圄,怎么可能找到他们?

“你既然是颜培的女儿,难道他不管你?”老妇人好奇的问她。

惜卿没理会,她是不想听她继续讽刺。

老妇人丝毫没在意的意思,反而自言自语,“是了,颜培那等人,畜生还不如!你倒霉,做了他的女儿。还生的这样丑陋,你若是好看些,对他兴许还有用处。”

惜卿苦笑,她说的没错,至少颜惜如对他有用。

外面响起一些动静,她慌忙起来,见一个人走过来,端出一碗饭扔进来,饭有半数都撒在地上,立刻有老鼠虫子过来把那团看起来灰扑扑的东西围住,惜卿顾不得,伸出手抓住牢头的衣服,将自己头上的簪子递过去。

“求求你,帮我打听打听,宫里椒房殿的宫女清歌翠喜在什么地方?”

那牢头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簪子,一把扯过来,却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举着簪子借着光看了看,得意得笑道,“这东西倒是不错,本牢头笑纳了!”竟直接塞进衣服里。

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人走,眼波动了动,却终究只是默默的回到墙角。那是母后给她的,是她在大殿上给父王献上药方以后,母后特特从自己的首饰里挑出这件雕着和合二仙的簪子给她,寓意着她和夫君和睦相爱。

不知如今的澜沧山上,父王和母后可好。

夫君,惜卿是真的觉得有点累了,本以为凭借着你给我的后位,可保住这些人,却怎知,连自己都无法保护。

老妇人嘎嘎的大笑起来,似是嘲笑她的愚蠢。惜卿看了她一眼,她靠在墙上,犹自疯子似的笑着,笑着笑着,惜卿竟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泪水从眼角一动,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盛在笑着的酒窝里,一颤一颤。

“你笑什么?”

老妇人问。

“没什么。”惜卿仰起头,任着那落下的泪滑落到脖子里。

老妇人看一眼她在地上几乎被老鼠虫子吃光的饭,冷声哼哼,“你还是老老实实把饭吃下去,这地方,饿死了就只能喂老鼠。你以为你关进这里,还能出的去?我告诉你,我在这里关了三十年,只见过死人,没见过出去的人!”

只见过死人,没见过出去的人吗?

见她仍是一动不动,老妇人挪到牢边上,盯着她看了半晌,终是问,“刚刚在门口那个人,是不是皇帝?”

惜卿转过脸,老妇人的目光立刻闪烁了几下,她背转身靠在铁门上。

“是。”

虽然不明白老妇人为何问,惜卿终究是回答了。她本不愿意想起他,他对她无情,她对他的情义也早就散了。今日他这样处置她,她并不觉得有多意外,只是觉得自己傻,竟然天真的以为他会保护她。

自夫君去后,世上便再无人会护着她了!

“如今的皇帝……是先帝的第几个儿子?”老妇人又问,语气迟疑。

惜卿愈发疑惑起她的身份,看她靠在铁门上,抬起头望着黑漆漆的墙壁,她才注意到在墙壁上,有一道,一道的痕迹,就像她计算时间用的。

“是第二个儿子,叫楚擎苍。”

她回答,分明看到老妇人的肩动了动,她想她必然会哭出来,谁知她竟然大笑起来,“天道昭昭,哈哈,天道昭昭。楚云天,你也有今天,哈哈,你也有今天!”她猛地回头过来抓住牢门,一双发黄灰暗的眼里居然有些光芒,只是那光芒犹如闪电,可怕可怖,她阴森森的问,“那楚云天呢,他死了没有,死了没有!”

楚云天,既是大楚王王上的名讳。

“我问你,他死了没有,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他儿子杀了他!”

“不是!”惜卿立刻回答,“他没有死,是主动退位了。”

这老妇人究竟是谁,知道颜相,恨他也罢,如何连先帝王上的名讳也清楚?也恨着?

可是,老妇人却不再说话了。

牢房里再次陷入寂静里,只是间或,会有老妇人放肆的笑声。

惜卿靠回墙上,一直看着天窗的方向,她并不想知道老妇人究竟是谁,她只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出去,能知道清歌和翠喜的消息。难道,楚擎苍要把她关在这里一辈子?

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脸,老妇人已经横躺在地上睡去。她便只好转回身,大概只是她的幻想吧,怎么可能,若是她,楚擎苍怎会不理?

即使有个天窗,惜卿却发现即便如此,仍然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记得牢房里送了三顿饭,顿顿都是又馊又臭,她仍然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第四顿饭还没有送来,却来了其他的人,牢里的火把被点燃了,她的眼睛有点不适应的眯着,只看到许多人影,听得到牢门被打开,她胳膊被人架住,带出了牢房。她隐约听到对面牢房里传来声音,想要停住脚对老妇人说句什么,却被人狠狠向前推了一把,她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勉强站稳后,就随着光亮处的人影走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

那老妇人尖锐的声音响起,惜卿茫然回头,适应了光线的眼睛才渐渐看清,都是些穿着灰色衣服的陌生男人,她立刻意识到他们绝不是带她出去,可是再要反抗已经不可能,她只听到老妇人尖锐的喊着,“她是皇后,是未来的天后,你们敢对她下手,会遭报应,必然会遭报应!”

砰的一声,那老妇人哀嚎着,被人用剑柄打晕了。

她很快就被推进了一间屋子,那屋子里火炭烧的红彤彤,呛人的热气令她浑身忍不住打个哆嗦,眯了眼睛,看清了熊熊得火炭后,坐在高位上的男人。

身后被人一推,她跪下去,行了礼。

“臣妾参见皇上。”

她,并不自称罪妾。

楚擎苍冷笑,凝着她,却并不开口。

那火炭的热气很重,惜卿堪堪挨在火盆边上,被灼的一条胳膊生疼,额头上也渐渐沁出了汗水,呼吸已然有些困难,才不得不抬起头,望向上面的男人,他眸光深沉,不紧不慢清冷的盯着她,那眼里的漠然,让她心里那点最后的希望,立即就破了。

“颜惜卿,朕问你,这东西,你从何而来?”他手中不知何时端了一只漂亮的胭脂盒子。

惜卿一愣,倒是认出那是月影送给她的膏药。

难道,这膏药里有问题?她曾经把膏药的盒子反复检查过,其中并没有什么机关。思及此,她坦然道,“是月影小媛赠予臣妾疗伤所用。”

“疗伤?”

楚擎苍冷笑,“大夏国的白露膏,耗尽百名医师心血性命,百年中唯有三盒,可治疗百病,她便这样赠予你,用来疗伤?”

“确实是小媛赠予臣妾,至于贵重与否,臣妾不知。”

听月小媛的口气,白露膏确实值钱,但她却不知道,那白露膏竟然是百年内只有三盒,且要耗费上百条性命!

如此说来,月影到底为何要给她呢?

第94章:庐山面目

“好一个不知道!”

楚擎苍拍案而起,怒目圆睁,“颜惜卿,朕问你,进宫之前,你可曾见过月小媛?”

“臣妾从未曾见过。”

“既然如此,你为何对月小媛的事情如此上心?”

他怎么知道清歌曾经告诉铉遥去救月影,是不是如今,月影已经被人救走,楚擎苍知是她透露消息,所以将她关押起来峥?

也许并非,他的话并非此意。今日他已经看到清歌偷偷从角门里回来,就算审问过清歌,也只能认定她让她去打听过月影的消息。他所说的上心,应该是这样的意思。

但若是大夏国真的因此对大楚施压,她倒也是罪有应得,也就该认了。

只是万万不能道出清歌去过大理寺的事情,否则,他必然要杀了清歌客!

思索间,黑底龙纹的靴子靠近了她的身前,她微微愣怔,戚戚然抬起头,如同从前所有一样,唯能仰望着那男人。

“皇上,臣妾与月小媛交好,不过是因为在后宫之中,唯有她真心待过臣妾。至于她出事,臣妾也十分担忧,故而曾让清歌出去打听,但皇上所说与月小媛早先便相熟的事情,则是万万……”

啪!

不留情面的一个耳光落在她脸上,颜惜卿身子一扑,倒在火炭旁边。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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