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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贩子在唐朝-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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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经过数不清的政治斗争,为人又是聪明到了极点。极聪明的人都有个特点,便是不肯相信他人,尤其更不肯相信聪明人。
在小事上,亲密之人欲要说些什么,准就准了。也无所谓。但一旦涉及大事,越是亲密之人、聪明之人,反倒越要疑心,是不是有什么图谋打算。就拿立储之事来说,长孙无忌再怎么说,李世民也要疑心他是不是出于自身利益,要扶持相亲之人上台。因此他们这些人的意见,李世民反倒绝不会听从。
而褚遂良虽然书道妙绝。但为人却是个没有心机的二杆子,更与各方势力没有交集。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说出违心之言来。因此他的话,李世民反倒最为信任。虽然说不会言听计从。但必然会以之为参考依据,谋而后定。
看着衡阳公主还在思索,卢鸿咳嗽一声道:“公主,您这千金之躯,乔装打扮地到臣府上来,不是只为了赶来通知为臣这些事吧?”
衡阳公主似乎才回过神来,轻纱后的眼神分明又瞪了卢鸿一眼,这才说道:“卢鸿,此次立储之事,自然是你做到了。
衡阳此次来,乃是在此事之后,再和你做一桩交易。”
卢鸿听了这话,并未搭言,思考了一会才道:“既然诸事都早已说定,为臣看不出还有何交易的必要。”
“哦?”衡阳公主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日欲刺杀你之人是谁么?事到如今,相信你也明白,并非李承乾所为了。若你认为那是魏王李泰指使的,我也不妨告诉你,李泰利用了此事确然无误,只是当时,他也没有欲除你而后快地必要吧?”
“不想”,卢鸿截然说道:“此事既然已经过去,为臣还何必为此念念在心?”
衡阳公主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卢鸿,你居然对欲杀你之人是谁,也不愿知道?”
卢鸿微笑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什么我非要知道呢?”
面对着卢鸿笑得极为自然的面庞,衡阳公主不由气结,坐下道:“难道你便真地以为,雉奴得了太子之位,便安稳如山,大事告吉了不成?”
“自然”,卢鸿极有信心地说道:“不妨告诉公主呢,我可是个手艺人,会算命看相。以小臣看来,晋王殿下自此之后,必然一帆风顺,位居九五之尊,是绝无可疑。公主你就,不必
再多费心了。”
衡阳公主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费什么心?”衡阳公主紧盯着卢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臣既然有这个手艺,公主若逢难以决断之事,不妨找臣来算一算,哈哈。”
看着面前这个打着哈哈又什么都会的手艺人,衡阳公主只觉得无计可施,慢慢又坐了下来。过了很久才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会的手艺可真不少啊。那封信……你就不怕李承乾出来后被圣上知道么?”
“知道又如何?”卢鸿不以为然地道:“不说李承乾一点不笨,漏了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圣上知道了,想来公主也早处理得严丝合缝,再也不会,怀疑到——公主头上的。”
衡阳公主这才明白卢鸿的意思。确实,就算出了万一,李世民知道了信是假的又怎么样?无论信地真假,李承乾和李泰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被揭了出来,储君之事再无变革的可能。而且卢鸿刚才话中虽然没有明说,衡阳也想到,他卢鸿向来以书法闻名,风格独具,更从来没有掺和到储位之中。这封信的做伪者怀疑一千怀疑一万,也怀疑不到他身上。
就算是衡阳公主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卢鸿这份手艺是从哪学来的。
只是想到刚才卢鸿对自己说不必费心的那种洞察一切的眼神,衡阳公主心中便不由发虚。卢鸿已经不是第一次给她这种感觉了,她不由怀疑,卢鸿难道真是什么都知道么?莫非他真的——会算命?
“对了,公主不提我倒差点忘了。前时说过,待大事初定,为臣有些事想求公主成全。现下太极书院欲要发行一份学刊,名为《太极学刊》,定为半月一期,连续发行。上次道出版之事,望朝廷不多为干涉。此事却要公主设法运作。”
衡阳公主道:“这是个多大地事,还值得你要我运动。
以前你那奚家印书坊印了多少书,哪有人来管你了。一个学刊,不过些经义上的事,有什么干涉地?”
卢鸿摇头道:“为臣乃是一个认真地人,何况经义讨论,难免涉及些大事。现在没人说三道四,保不准日后或有人借口打击他人,鸡蛋里挑骨头也不一定。反正对朝廷也是件好事,有了法令约束,太极书院就正大光明的发行,还能保证绝不会有那歪理邪说跟着学样,也出了书来蛊惑人心。公主还有什么怀疑不成。”
“呸!”衡阳公主要不是保持形象,真想一口啐在卢鸿那人畜无伤地脸上。认真的人……谁信啊。
想不明白卢鸿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搞个朝廷认可的出版法令来。反正这家伙诸般行事,自己想不明白的多了,衡阳公主也只好道:“好吧,此事我便替你设法。只是那章程,该如何讨论议定才好呢。”
卢鸿满面严肃地道:“臣这里便有士林同仁讨论的初稿,已经替公主录完毕,请公主过目。”说罢,从袖子中取过一卷手稿,递于衡阳公主。
衡阳公主嗤之以鼻。什么同仁讨论,还是卢鸿这家伙一人的鬼点子。她接过手稿,展开一看,差点把眼睛从面纱背后瞪出来。只见手稿上写满了蝇头小字,但这笔迹分明是,分明是——自己写的?
左看右看,就是自己写的。真真的一模一样,自己都分辨不出来——怪不得说替自己誊录好了,原来如此!
衡阳公主咬了半天牙,才恨恨地道:“卢公子这手艺,不错啊。”
“哪里哪里,小小手艺,上不得台面,也就凑合混口饭吃。”
贞观十七年五月,大唐第一份关于出版的法令出台了。这道法令出台使很多人有些意外,甚至一些书坊对此颇有微词。但之后,许多涉及敏感内容的书籍,却因为这道法令,逃过了劫数得以保全。在很多年后,人们才认识到,在增加了许多限制、规定了出版商的义务的同时,这道法令也非常清楚地明确了出版者与作者的权利。而这恰恰是日后学说昌盛、出版繁华的最有力的保证。
而衡阳公主最初的这份手稿,一直被礼部有关部门珍藏。直到后来流出被民间收藏,依然被视为大唐最有价值的手稿之一,被收入几乎所有的书帖之中。不只是因为这份手稿的历史意义,也因为其上衡阳公主的书法颇为佳妙,被称为衡阳公主传世手迹中最为精彩、最有代表性的一件。
第七卷 杨花落尽
第十章 百家讲坛
次日,关于立李治为储君的旨意颁行天下。此外长孙无思为太子太师,房玄龄为太傅,萧瑜为太保,李世绩为詹事,李太亮,于志宁,马周、苏勖、高季辅、张行成、褚遂良等,均为东宫僚属。出乎意料,孔颖达为左庶子,卢鸿却被立为右庶子、国子监司业。
长孙无忌等人虽然名为太师、太傅、太保等,但只是担个名罢了。李治今年十六岁,学业还需有人传授。孔颖达以国子祭酒的身份出任左庶子自无不可,但卢鸿本为李治侍讲,此番水涨船高,成了右庶子。
只是以国子博士的职务出任右庶子,显得也忒是寒酸。当然卢鸿也暗暗想到,只怕也是自己劝阻李治的一番话,传到李世民耳朵里后,赢得了些许好感吧。
唐初时国子监,本设祭酒一人,司业一人。现在颜师古已经担任司业了,再加卢鸿一个,事实上已经属于破例了。自此以后,国子监设司业二人遂成定例。
卢鸿满打满算,也不到二十岁。以这等年龄出任国子司业,可说是前所未有。一众好友,自然都要登门称贺。最先到来的乃是马嘉运。卢鸿与马嘉运本来交往平平,但此次马嘉运显是极为亲热,更是言道日后国子监与太极书院,还要多多交流,互为促进等等。
结果便是祖述等一班损友,接连几天在卢鸿院中大搞聚会,视卢鸿这主人如无物,搞得卢鸿不胜其扰。更要命的是,卢修兄弟及祖述等人,都有一帮朋友早就想借机认识卢鸿,这次可得了机会,天天领了一群人登门求见。那送石头的,递帖子的。奉诗稿的,不一而足。结果几天下来,当国子博士时都没去过国子监的卢大人,忽然变得勤于政务,天天早早便跑到国子监去公办了。
开始几天还好,与众博士、教授等人讨论经义,颇有所得。卢鸿经学底子既好。又兼见识远超时人。国子监中众博士、教授等人早闻卢鸿之名,也听过卢鸿讲座,但毕竟了解尚浅。此次得了接触的机会,几番交流下来,一个个大叹盛名之下无虚士。
内部交流了几天,卢鸿便觉得几位博士教授看自己地眼光都有所不同。不管什么时候遇见了。那眼中立时便要闪烁起迷人的光芒,恨不得立时扑下来将自己拉到他们的房间里去——去请教易数新算或是数学新法。
不能这样下去了。卢鸿想。于是他非常严肃地对诸位教授们道:我们不能总这样浮在上面。我们要沉下去做些实事。下基层!进教堂!搞教改!
卢鸿抱着逃避地想法亲自下到了基层,去到国子学中看看经义教授的情况。通过详实细致的调查走访,掌握第一手生动、准确的教学资料。了解学生关心的焦点和思想动态,解决广大教职员工学习、工作和生活中存在地问题,大胆开拓,创新求实,努力把大唐的教育事业推向一个新的高潮,顺便自己也偷点懒,喘口气再说。当然后边这句只是他自己偷偷想的。
可惜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来到国子学中的卢鸿只能大叹才出虎口,又入狼窝。一众大喜过望地学员们直接就将他团团围了起来。就连准备授课的教授也不例外。于是想要听课的卢司业就变成了讲课的卢教授,在众多师生热忱地眼光和热烈的掌声中。兢兢业业为基层的同学们上了一堂代表当前世界最先进文化的经义讲座课。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惨淡基层调研经历。卢鸿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国子监门口,迎面被一位满面悲愤的青年拦住。不是旁人。正是那范阳卢氏的数学高材生,现为国子监助教地卢淇同志。
卢淇眼中饱含着热泪,嘴角抽动,欲语还休。
“六哥你这是咋啦?让人煮了?谁敢欺负咱范阳爷们了。你说一声,但有用着兄弟的地方,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卢鸿一把搂住卢淇,另一只手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我听说,我听说,小九你你你你,你居然到国子学去讲了一天地课。”卢淇地眼神终于恢复了正常,摆出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天悯人地形象来。“你怎么就不想想,咱们国子监,谁最需要你?是国子?史学?不!是你亲自扶植、亲手培育、亲眼目睹其成立的数学馆啊!难道在最需要你亲临指导的时候,你能够置数百嗷嗷待哺的莘莘学子于不顾么?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这是九弟你在六哥我初临国子监时的谆谆教诲。没想到言犹在耳,九弟你却……”卢淇苦口婆心,声音哽咽,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得得得,我的六哥,兄弟明白了。明天我就到你们——是咱们,咱们数
报道,要杀要剐,任凭您一句话,你看成了么?”卢鸿连忙表态道。
“这不结了。好像后边还有几位要找你的,哥哥我就不耽误兄弟你们的正事了。”卢淇听了这话,霎时云收雨霁,道声明儿见便扬长而去。
后边几位?啊——律学馆的杨博士,博士好博士好;啊——书学馆的牛博士,博士好博士好;啊——太学馆的朱博士,博士好博士好;后边还有这是张王李赵——各位博士今天约好了一起去组织活动搞调研么?……啊呀不好!
卢鸿扭头就跑,各位博士一拥而上。惨遭蹂躏的卢鸿在签下多张卖身契后,最后才被一群穷凶极恶的博士们饶过,花容失色,衣衫不整,落荒而逃,仅以身免。
回到家中掐着指头算了算,咳,估计这个月是不用想有什么闲暇时间了。
没事你说我下什么基层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道已——百年身。幸亏只是一个月啊。
卢鸿就这样,被逼老老实实地在各馆,轮流授课。几乎每天的课程,都排得满满的。这边在史学馆才讲完品三国,那边太学馆的说论语又要开始了。咳,早知道这个,我就在格物馆这直接开个收藏讲座得了,先讲家具再讲陶瓷——最喜欢的还是这个。
一个月下来,国子监的学生们也和教授一样,见了卢鸿眼中的光芒都能晃得人眼花。
卢司业不光学问好,难得是人品佳,勤于监内公务,天天到各馆中轮流授课,你说这个感人啊……
“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卢鸿对他的恩师,国子祭酒孔颖达哭诉道。
“可教授和学生们都非常喜欢,说你讲得能发前人所未能思,直达人心。这一段想进咱们国子监的人把我家门槛都磨低了一截。昨晚上连圣上都开始批条子了。
不然你再坚持两天,为了咱们国子监更好的明天。”
“恩师呵,讲学这事讲究得是百花齐放,岂能一枝独秀。依学生之见,莫若广邀天下各学派的名宿,轮流到咱们国子监来讲学。如此一来,使学生们能接受更多的思维方式和新鲜知识,必然对国子监的发展有更好的促进效果啊。”
“说得倒也不错。只是立个什么名目呢?”
“学生早就想好了,就叫——百家讲坛吧!”
百家讲坛在国子监很快地推出,开展得轰轰烈烈,受到了国子监上下的热烈欢迎。在卢鸿的建议下,除了在国子监内部展开外,每旬还固定对外开放,邀请部分人士参加。一时之间,权贵高官,贵妇淑女,争先以参加讲坛、倾听讲座为荣。到得后来,一张邀请券都被炒得价值不菲。
尤其是卢鸿,由于他集家世不凡、年青英俊、多才善辩、名气卓著等诸多优势于一身,成为了最受追捧的名家。虽然已经有了正室,但按他的身份,再娶个三房五房,也不为过。因此每当他出场,必然有大批贵族少女少妇赶来捧场,尖叫惊呼,无所不为。只是入场名额有限,众女欲求一券而不可得。后来有一些皇族贵冑,专门通过关系弄到卢鸿讲座的邀请券来转于他人,以为炫耀或求利。由于这些人身为皇族后裔,关系极牛,故人皆称之为“皇牛党”。
与百家讲坛相伴而生的,便是一套连续出版的书籍,被命名为《百家讲坛经录》。这套书籍依照法令,为各位讲师支付了稿费。当然,所有讲经者一律婉拒了这笔钱,最后由国子监祭酒倡议,将此钱单独设立为一份善款,专门用以在全国各地兴建义学之用。
其实《百家讲坛经录》并不是第一份类似期刊的出版物,在他之前,还有两种刊物发行。只是这两种刊物,其内容却截然不同。
第一种乃是由太极书院发行的《太极学刊》。这份刊物如其名所言,乃是由太极书院主办的,内容则是极为纯粹的学术文章。但是在其中,不乏一些颇为大胆的议论历史、涉及时政的内容。由于学刊从一开始便保持了极为严格的公平与公正态度,而且为文者都是当代大儒,唐时士林议论时政本是司空见惯的事,因此也并未引起朝廷的不满。
据说当今天子李世民,对这份学刊也是极感兴趣。每期一旦发行,便立即着人购来阅读,更经常在政事堂会议上引用其中观点,或是赞扬或是批评。如此一来,使得朝中官员人人都争相购买,几乎是人手一份。
另一种则有意思得多了,乃是由来自西域的某位神秘巨商所办,名为《京华杂谭》。
第七卷 杨花落尽
第十一章 出版业的春天
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出版业的奇迹创造者不是受到的《太极学刊》,也不是受到士林欢迎的《百家讲坛经录》,而恰恰是在最初时并不引人注目的《京华杂谭》。
《京华杂谭》的主办者本是个胡商,其来历颇为神秘,前几年时突然出现在长安,专营各类精巧的珍宝,赚了大钱。只是此人甚少露面,一识其庐山真面目者也不多。
这次京华书坊成立,《京华杂谭》能够发行,据称其目的也正是挣钱。刊物本身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大杂烩。里边有时事邸报,有小道消息,有学术新闻,也有诗词歌赋。据被聘为总编的许淹言道,《京华杂谭》的宗旨是:大家喜欢看什么,我们就编什么。
许淹这人也是一位奇人。他本是润州句容人,少时家贫,故出家为僧。后来不甘于青灯黄卷,便又还俗。此人未从师受业,一身修养,几乎全是自学而得,人称“博物洽闻,尤精训”。虽然从未曾出仕,但在民间却颇有声望。
此次《京华杂谭》出版,东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请得许淹出山,担任主编之职。许俺也当真了得,凭其自身号召力,与一班好友在一无背景、二少宣传的情况下,硬是靠着酒楼青馆的口口相传挣下的口碑以及灵活的销售手段,将这份《京华杂谭》卖得极为火爆。
《京华杂谭》每十天一期。每期数页到十数页不等,真是无法想象其东家是以什么样地技术来支持这样大的印量的。有心人曾算过一笔账,这《京华杂谭》的印数每期至少都在一万份以上,虽然其价格极低,但算下来也是一笔了不得的收入。
当然《京华杂谭》印量虽然巨大。但其质量却差得多。它采用地,便是最为便宜的毛边纸,很容易弄破。印得字迹也不是使用寻常油烟墨,不是非常清晰。但由于它极为低廉的价格,依然受到了包括最下层普通民众在内的众多读者的热烈欢迎。
受近几年来各地大兴义学的影响,长安地方以及规模比较大的城市,民众识字的越来越多。但是如《太极学刊》那样地书籍,一般人还是无法看懂。也不是很感兴趣。这《京华杂谭》则不成问题,本来它写的这些事情就文意通俗,又有很多与日常百姓相关的话题,还有连载的传奇故事,受到追捧是非常自然的事。
除了内容讨人喜爱之外。《京华杂谭》地销售方式也比较灵活。如其他书籍都是有固定的书坊来销售的,但《京华杂谭》却是专门雇着一群少年,在长安城繁华地段叫卖。只要是路过行人,花不了多少钱就可以买到一份,非常方便。当然也有许多权贵大户,对《京华杂谭》也非常感兴趣的。就可以直接到出版书坊去订购半年或一年的,每当新一期出来,自然有人会送到府上。
《京华杂谭》出版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就创造了恐怖地销售业绩。可以说长安城内,举凡智商没有太大的问题的,都知道出了这么一份东西。就连对《太极学刊》极为推崇的李世民,也命人采购了多份《京华杂谭》,供宫内诸嫔妃浏览。而他自己,对其中刊登的民间一些消息。也是很感兴趣。
两种期刊的问世,彻底将大唐出版业的热情激发了出来。在此之后,先是郑家、崔家先后推出了自己的学刊。在这件事情上,范阳提供了郑崔两家都没有敢想象的巨大支持——奚家地活字印刷技术第一次进行了转让。
事实上在奚家以前大量印制书籍的时候,关于其掌握的技术,便有多种猜想。
但这事就象一层窗户纸,虽然说一捅就透,但隔着便什么也看不到。直到郑、崔两家的学刊也能够大量、快速出版后,有心人才终于确信范阳方面一直拥有快速印刷的新技术。
除了郑、崔两家之外。第四个掌握活字印刷技术的,却是少府监印作署。
国子监的《百家讲坛经录》系列发行得红红火火。最开始时当然是用雕版印制的。朝廷开始雕版印书时,还没有专门机构,便由朝廷专管制造的少府监中尚署来完成地。只是等百家讲坛开讲后,中尚署几乎就全围着这部书忙活。府监看不是头,干脆与孔颖达商议之后,上奏朝廷,将这一部分单设了部门,专门成立了印作署,为朝廷及国子监印制各类书籍。
此次奚家将活字印刷术交于朝廷,受到了朝廷极大的重视。而奚家也得到了一个后世人无法想象、唐时人称羡不已地奖赏——李世民亲
,赐姓为李!
其实之所以痛痛快快将活字印刷术交出去,卢鸿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考虑。除了为着大局着想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经过几年来的努力和实验,尤其是在得到太极书院格物院的支持后,范阳方面的印刷技术又有了新的突破。金属活字和油墨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而采取滚筒的半机械印刷技术,也已经逐渐成熟。
所以用已经不再先进的木活字印刷技术捞取足够的政治资本,是卢家高层都首肯的一件事,事先当然也征得了卢鸿的同意。
但卢鸿万万没想到,朝廷会赐下这么个奖励来。前世记忆中奚氏被赐姓李,应该是后唐的事了。没想到这次居然提前到了唐代。一想奚老大是不是要改名成李老大,卢鸿总觉得有些好笑。
任何秘密到了官方手里,就很难再保密。
活字印刷也一样。活字印刷交到印作署,主要是为了国子监的新出期刊《国风》服务。而《国风》出了没两期,市面上就出现了采取类似活字印刷的技术印制的新刊物,名字很有些恶搞地叫作《京华杂谈》。
这份《京华杂谈》与《京华杂谭》并没有关系,除了名字相似之外。还有一点相似的是,其东家比之前者更为神秘。除了有一个名叫“杂谈坊”这样不伦不类名字的书坊门面,其他的世人一无所知。
—
其内容大致与《京华杂谭》相同,不过要大胆得多了。很多小道消息、青楼艳史之类的东西都是照登不误,一时之间大有后起之秀的态势。只是其发行量虽然供不应求,却只得出到二千份左右,据称再多也印不出来了。其结果便是每期一出来,便会被早早等在杂谈坊门口的各类书商以及购书者一扫而空。
再过几天,类似的刊物又冒出来了两三家,形式大多差不多,只是印数都远远达不到《京华杂谭》的水平。一时之间,大唐举国都为了这数份期刊热闹起来,连带着纸和墨都紧俏了许多。
印刷出版,都轰轰烈烈,今年大唐士林可说是好戏连台。但卢鸿就郁闷得很了,在家吧有恶友上门,去国子监吧逃不出一帮师生的魔掌。更痛苦的是,这事还不好和别人说。
他总不能正大光明地对孔颖达说:“恩师,学生实在懒得干活,你给我找个不干活的地方吧!”
所以为了美好的明天着想,卢鸿这次真是发动了脑筋,开动了机器。国子监这边,似乎无法可想。但要搞定祖述这一帮子,还是有些办法的。
这一天,祖述又大大咧咧地来到了卢鸿的院子,后边还带了卢平和卢齐。
洗砚说了,卢鸿正在著文,一时不能见客。
不能见?那没事,洗砚呐,去把前两天你家公子那新茶给我们泡上……还有,我听说小九他这里那些个杂谈啥的都挺全的,去给我们全都搬过来吧,你也不用陪着我们了,该干啥干啥去……还真有人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说。
卢齐卢平脸皮毕竟还欠修炼,拉了拉祖述:“祖兄,不然咱们就改日再来吧。九哥估计是真有事。”
“怕啥?”祖述一脸的仗义,“小九那是外人么?你们俩就听哥哥我的。没听说小九在著文么?难道你们不想第一时间目睹你九哥的大作?来来来,喝茶,咱先看杂谈,一会再欣赏小九的新作。”
哥三个茶水喝着,杂谈看着,一呆就是半天。
“哎哟祖兄,小齐小平,太失礼了。我这写些东西,不想倒怠慢了兄弟们。洗砚,怎么也不招呼我一声呢。
”直到太阳将到正午,卢鸿才从紧闭的书房中出来。
“咳,没事。都是自家兄弟,什么怠慢不怠慢的。倒是小九你,洗砚说你在著文,不知在写些什么大作呀?能不能让我们几个先睹为快。”祖述黑黝黝的脸上写满好奇,显是对卢鸿的新作颇感兴趣。
“这事说来,倒是想和祖兄你商量呢。”卢鸿也坐在一侧,微笑着说:“小弟这次写了一套曲子。”
“哦?”祖述一时把眼睛睁得有铜铃大,“快拿来快拿来。那可真要看一看。”
说来也真有意思,祖述这人,什么都大大咧咧的,一幅老粗形象,但要说到制曲,还真是堪称大家。
“祖兄莫急。要说小弟新制的这套曲子,可还真是和以前的那些曲子不太一样呢。”卢鸿慢悠悠地说。
第七卷 杨花落尽
第十二章 牡丹亭
着卢鸿明显是钓人胃口的样子,祖述可是沉不住气了的小九兄弟,小九大爷,你就快点说吧,别再瘾着咱老黑了。”说着做势点头作揖,一脸苦苦相求的样子。
卢鸿见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摆弄姿态,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这新曲向祖述一一道来。
卢鸿新写的,便是此时尚未成型的戏曲。
唐时并无如后世一般的戏曲,所演的曲子,唱词并无成套的,更不要说情节与内容了。卢鸿虽然前世没真正做过戏曲行当,但将那生旦净丑各角色,以及唱念做打诸般行当讲给祖述,还是说得头头是道。
“便是如此这般,将那一出一出的连缀演来,必然比那杂谈上的传奇更为生动,比那单支小曲唱来更有趣味,比那无言的舞蹈更能为人接受。”卢鸿说了有半个时辰,才将自己口中的戏曲描述完毕。
祖述等人听得早就呆了。尤其是祖述,他幼承家学,对曲韵理解极为通透。更兼是个活动非常的性子,不受习俗所困,因此一听卢鸿讲述这戏曲一道,当时便着了迷。一想想将人生百态,世间万物烩于一坛,把佳曲妙舞,丝竹管弦集于一体,这般演将出来,那将是何等的瑰丽情景!
祖述眼睛闪亮,几乎已经看到这样的戏曲即将在自己眼前呈现。
“那那那——小九,刚才你说的这些真能做得到吧?你写的那个可就是戏曲?”祖述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地,看着卢鸿一脸仰慕与崇拜的神情。
当卢鸿将其所作戏曲稿件拿出来时,祖述紧盯着那套曲稿的神情就如中了魔一样。等卢鸿将曲稿递过时。他小心翼翼地神态简直是在接过一个才出生的婴儿一般。
封面上写着三个楷体大字:牡丹亭。
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人在,祖述在看到第一行开始时,便一心投入到了这个美丽浪漫的故事中。虽然一向以老粗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他心中依然为这个故事中奇幻的情节和细腻的词句感动不已。
似这般姹紫嫣红开遍,
却原来都付于断井残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
手轻轻地打着拍子,祖述已经完全沉浸在这诗一样的意境中。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份不算很厚的曲稿之中,眼神却不知定在了哪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卢鸿呼唤再三,祖述才被惊醒。他小心地将曲稿放在案上。转过身来双手紧紧地拉住卢鸿道:“小九,小九!哥哥求你一次,一定要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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