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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簪-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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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在叫本王吗?”

朱同脸未见人影,先闻其声。八道咬牙切齿,趁着朱同脸在碧纱橱外驻足的间隙,迅速躲回香香的腹中。见朱同脸推门而入,便让香香带着他溜了出去。

朱同脸穿着一身便服走过来。那衣服上到处都是血,成放射状喷溅着,密密麻麻。位于心口的位置上裂着一条缝,从缝中探望,便能瞧见里面泛起金属的冷光。

昨夜果然遭袭了么?见他还活着,我突然感到惊喜,却又觉得悲凉。老天还是决定让朱同脸多活几年,然后换取更悲惨的下场么……而我,却根本没有能力去阻止任何事。

见朱理瘫倒在地上,他望了朱理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解释道:“他昨晚守了一夜,困了,我就让他这样睡了。”

朱同脸叫醒了朱理。朱理很有眼色,爬起来,什么都没说,帮朱同脸脱下外袍之后便出去了。朱同脸坐过来,忽而抱住我:“楠儿,你醒这么早?”

“现已是巳时。”想到朱同脸昨晚还是选择抛下我去做他的大事业,我忍不住颦起眉头,冷言冷语:“我不过是你的床上用品,厌了便重新换一套,你还是找别人去做你的江山美人梦吧。”

“江山美人梦?真是恰当的比喻。”朱同脸似笑非笑,将我的银两、路引、卖身契从衣服里全都掏出来,重新收好,“我想了一夜,怕你胡思乱想,所以决定回来。结果还是晚了——要不是途中遇袭,也许会早一些,不过却见不到楠儿你这张生气的脸了。”

那个洞一直贯穿到里衣,血也渗在上面。我不禁关切起来,将手伸进他的衣里,脱掉,仔仔细细去检查他是否受伤。朱同脸握住了我的手,将胸口上的护心镜取了下来,看着我:“不气了?”

我摇头,只当这是一场闹剧而已。见我变得温顺,朱同脸像哄孩子一样哄我:“我今天给你带了礼物赎罪,你猜会是什么?”

我想起了我朝思暮想、居家必备的东西,便答道:“马桶。”

中国古代早已有下水道系统,但他们方便的方式实在不舒服,累得很,蹲久了还会头晕眼昏。正巧景德镇就在江西地界,朱同脸又是藩王,闲来有空,我突发奇想,便画了个现代马桶的图样,让他托人到景德镇订做几个送过来。

“与本王相比,你好像更惦记那个奇怪的东西。”朱同脸觉得自己为一个马桶吃醋实在没有必要,“噗”一声笑了:“刚才镖局已经托人送了过来,要怎么用你告诉我,我会替你交待——再猜吧,楠儿。”

除了那些衣服首饰、奇玩异物外,他还能送我什么?每次送我之后,都会发现其他妻妾也有一份一模一样的。

我实在没兴趣:“我累了,你还是送给别人,让别人去猜吧。”

“那便算了。”顾及到我的身体,朱同脸没有勉强,将藏好的盒子拿出来,然后打开。那盒里放着一支碧玉簪,碧绿的颜色,温润的质感,式样和之前吴桥送我的一模一样。

只是簪上的宝石多了几颗,显得富贵了些,并没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八个字。我不免有些遗憾,将簪子从盒子里拿出,插在头发上。

“似乎少了点东西。”朱同脸盯着我看了半天,忽而开口道。他将簪子取下,拿出刻刀,在上面一点点刻起字来。没一会儿功夫,便显露出八个字——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相隔五百年,我还是要栽在同一个灵魂手里吗?我一时无言,贴着他的胸口,微微颤抖。

31、托身 。。。

“听人说玉能压惊,我应该早想到才是。”朱同脸将簪子插在我的发间,终于卸下所有的伪装,将经历生死后的疲累和恐慌暴露在我的面前:“昨夜来了十六个匪贼,而我却只带了两个人。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你这性子烈起来什么都不怕,但我却真怕你会出事。还有我们的孩子,若我不在,将来受排挤怎么办?”

我专门为他绣了条手帕,是一对凤凰。我拿出来替他擦掉脸上残留的血滴,他却不舍,拿过手帕收了起来,“你是怎么逃脱的?”

“幸好渊湛道长及时赶到,我才躲过一劫。”朱同脸依偎着我,笑得惬意:“这件事太蹊跷,我已派了仵作,去查明尸体的身份。”

又是渊湛——我讨厌他,恨不得他碎尸万段。我忍不住朝朱同脸吼起来:“别在我面前提他!”

“可是楠儿……”朱同脸真是嫌我命大,没被气死:“这好像是你提起的。”

我偃旗息鼓,不想再做无谓的争吵:“若不是他,我就不会被卖到妓院去!什么事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但这件事就是不行。”

“放心吧,”朱同脸安慰我,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取了他的性命,给你个交代。”

我总算舒了口气:“谢谢。”

我想我是爱上他了吧。平平淡淡,没有柴米油盐,也从未经历过懵懂时期的激情澎湃。我和他保持着各自的冷静与理智,礼貌客气,偶尔耍一点心机,也不过是让对方知道自己没有忽略他而已。正是这种感觉,像无孔不入的空气和水,慢慢渗进我的心里,滋润着,让我快要干涸的生命渐渐充盈起来。“那你还要去裴源山,或者别的地方,将我一个人丢下么?”

“不去了!我不会再将你一个丢下。”朱同脸态度肯定,顿了顿,顺便问道:“对了。我之前飞鸽传书,原本通知你,我马上就回来。那只鸽子呢?”

“被吃掉了。”我看了看卧室,果然见条案底下有一个管状物体。朱同脸也注意到地板上的血,“那只狐狸?”

想必香香是故意的。我说:“我让她吃的。”

“让它吃吧,”朱同脸好像对香香和八道的事了如指掌,却不跟我计较:“本王岂会与畜生计较。”

他若跟香香计较,那可真是连畜生都不如了,好歹香香也救过我。

妾本丝萝,甘托乔木。我和朱同脸之间还有六年的相处时间,偷得浮生半日闲,多想想好的,忘记坏的,也会是不错的选择。我忍不住去吻他的嘴唇:“I love you。”

朱同脸呆了呆,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只是笑着问道:“楠儿,你在作甚?”

“你不用懂。”我说:“这簪子你命人做了几支?若是让我看见别人佩戴,我立马将它砸碎了,或是戳进你的胸口。”

那原本还算凑合的簪子,经过心爱之人的手,也变成了一件充满爱的物什。我喜欢得紧,将它取下握进手里,越看越待见。只是我并不明白,为什么我重新得到这支簪子后,却无法像当初那样回到原来的世界。不过能否回去,对我来说都已经不算重要。

“只有这一支,独一无二。”他学我的样子,亲吻着我的嘴唇:“楠儿,‘I love you’这句话,我可以对你说吗?”

他说得好正宗!我忍不住心跳加速,为这迟来的爱情而满脸羞红:“你说说看吧。”

刚想夸他一下,那腔调就完全变了——

“爱—拉—舞—油?”

“爱—辣—虎—油?”

“哀—勒—乌—哟?”

……

看着他脸上那怪异的表情,我瞬间笑崩。

******

窗外人影晃过,清清瘦瘦,一看就是段玄。想到我今天还未应诊,也未吃饭,听见段玄的问候,朱同脸便重新穿衣,将仪容打理一番,命人将他带进来。

两个人拱拱手,行礼还礼。然后段玄坐下来,隔着帷幕示意我将手伸出。他似有话说,却因朱同脸在这儿,没有说出口。只是将手搭在我的脉搏上,屏气凝神,施过针之后,出去为我煎药、准备食物。

我感觉身体好了很多,便构思着将原来世界中建厕所的方法大致告诉朱同脸,什么地漏、u型管、陶瓷地板等等。我原本还想将马桶设计成抽水式的,再弄个自来水管之类;但因为结构复杂,这里的工业技术不到家,只好选择放弃。

朱同脸甚感兴趣,很快领悟到,嘱咐朱理伺候我,自己则到外面督工去了。

“楠——”段玄再次进来,欲言却止。最终,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以沉默的方式离开,“等夫人身体康复了以后再说吧。”

香香闻到饭香,很快跑了回来。朱理心有余悸,便选择离开,到外面守候。八道说:“玉人,我先找个人附身,再回来找你。照顾好胡小道,还有自己。”

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八道,我懊悔之至,向他问道:“非走不可吗?”

“是啊!”八道有些悲伤:“我会宰了渊湛,还有那个想占你便宜的胖猪①。至于那姓朱的小不羞,就暂且放过他,不过他如果对你不好,我定不会饶他。”

我赢得了卑微的爱情,却失去了生死至交,一时难过不已。但这也是最好的选择吧?覆水难收,我没有能力回报八道对我做的一切,便只有希望他能及早收手,放弃对我的执念。“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八道长久地沉默:“也许过不了两天,也许好几年。总之,我们一定会相逢就是了。”香香蹭了我几下,说她也要先修成人形后,便带着八道一起走了。

******

只过了三天,书房旁侧的五谷轮回之所便换了样子。

卍字格镂空雕花门,点着香炉,挂着宫灯,看了风水,吉祥避邪的物什齐全得很。地上铺着青花瓷地板,描绘着百子迎福图。马桶也是青花瓷,上面套着把带靠背扶手的黄花梨木椅子,锯了腿儿,还在椅子中间挖了个和马桶一样大小的圆洞,并放上柔软的棉垫垫臀。

马桶高度正合适,坐上去随手就能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本书籍,薄薄的一册,精短简练,很适合在此打发时间。此外,厕所里还配备了洗手架、衣架、水缸、澡豆等等。

这个厕所初见时着实让我惊艳了一把,不过后来我又觉得那椅子腿底下露着白色青花瓷不太雅观,就让人拿木板将椅子腿四周封住,并做成小暗格,在里面放些备用的厕纸。

宁王府单修一间厕所,尽管已经尽量节省,花费还是比以前刘婆婆、刘先生盖一座房还要多几十倍,让我不得不感叹朱门里的奢华。

“楠儿,你脑子里怎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朱同脸说道。

卧床五六天,我终于可以起床活动,梳洗打扮。我伸着手臂,将自己一直垂下来、迟迟不肯挽起的青丝全都挽上去,表示自己已经结婚。

“别动!”他忽而叫住我,拿剪子剪下我的一缕头发,又剪下一缕自己的,叠放在一起,交予我。

我将头发编织成同心结,放进布囊内,帮他系在腰带上,抿抿嘴:“这说明头发越长,脑部越发达。”

看他脸上那副怀疑的表情,我笑笑:“你不信吗?”

“信!”朱同脸认真地点头:“只要楠儿说的,我都会信。”

“如果我告诉你,我来自五百年后呢?”

“我也信!”

“如果我告诉你,那是骗你的呢?”

“我照样信。”

“如果我说,‘I love you’是我恨你呢?”

朱同脸笑得精明而狡黠:“我不信。”

我也笑了,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以为终于苦尽甘来,遇到了此生的依靠。我给了他一个冗长的吻:“‘I love you’是我爱你的意思。”

他回应着我:“那这是否也是同样的意思?”

我正要回答,却见朱理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他满头是汗,亮起那尖尖的童音:“王爷,出人命了!朱珠……朱珠,她投水自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指族长

╮(╯▽╰)╭,第一卷这么快就完了,接着是第二卷,貌似会更刺激一点点,嘿嘿

32、坦白 。。。

段玄就这样留在了宁王府,为我一日三诊脉。一来二去,我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小腹隆起,身材也变得圆润。我隐约觉得又回到了在凝春楼的日子,只是心境却不再相同。

也许意识到和我之间再无可能,段玄对我的态度总是客气知礼,从不逾越一步。我也尽量避嫌,不与他多说一句话,不与他单独相处。

段玄的到来,在宁王府中引起一股不小的骚动。丫鬟小姐,无一不对其暗自倾慕,一见到段玄就眼波婉转,脸红气促。我看着她们,偶尔会想起自己的初恋。

那个遥远的记忆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后,已经被尘封在泥土之中,让我再也记不得那是谁。但那种懵懂、青涩的感觉,却还是印在了心底,朦朦胧胧,似曾相识。

某日傍晚,我洗了头发之后,披散着站在花园的曲廊上,凭栏而立。

现已入秋,风和日丽,荷花凋零。身旁花盆里种着的石榴树上结满了果实,有些已经开裂,露出饱满而晶莹的种子。我伸手摘下一个,剥开,取出石榴籽,含入口中。满嘴汁液,甘甜,微酸。

此处正是朱珠自尽的地方,风过无痕,雁过无影。有太监丫鬟从曲廊上经过,见到我便低头作揖,态度甚是恭敬。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把我当回事。

那日我差点流产后,朱同脸将正妃训斥了一通,据说还赏了她几个耳光。至于那四个侧妃,也被朱同脸罚了月例,只能在自己房内待着,不准四处走动。经过一系列的事,王府中人渐渐明白,朱同脸对我的感情和别的妻妾是不同的,爱欲弥深,已经昏了头脑,只差找个理由,给我一个名分而已。

“你这样开心吗?”

段玄端着药罐过来,见到我便驻足。

“开心如何,不开心又如何?”我转身,走向附近的凉亭,坐在里面的石凳上。待段玄将药罐放下,便从托盘上拿起药碗放到一边。我正要端起药罐将汤药倒入碗中,段玄却紧随其后,将指尖覆在了我的手上。他的脸微微一红,触电般地弹开手指。

我装作不在意,将药倒入碗中,端起来慢慢喝掉,“现在的我如同新生,自有自的快乐。”

“还是我先试过之后,夫人再喝吧。”段玄说道,拿起另一只碗,倒了些药进去,端起来就喝。

“不用。”我制止了他:“这只是我为了生存而施的一点手段,叔叔不必在意。”

“你真的变了。”段玄眼中的光彩黯淡下来,“昔日的夫人,虽然总是拒人千里,但骨子里却是善良如水,不卑不亢,让人——”段玄没再说下去。

“你是说我逼死了朱珠?”朱珠死后,虽然朱同脸辟过谣,但她被我逼死的谣言还是流传开来。我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只是没想到段玄也会这样想。我已懒得解释:“当别人来伤害我的时候,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洗净脖子,等别人一刀砍下来吗?我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你不去追究行凶者,反而来怪罪我,是何道理?”

“我说不过你。”段玄倍感无奈:“但我还是要劝夫人一句,你虽然正受宠,就算王爷肯为你休了发妻,也还是无法扶你做正室。树大招风,倘若树敌太多,日后难免会被人落井下石。”

“你这是在提醒我,斩草要除根,先下手为强么?”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含笑道:“放心吧,我会的。”

“楠儿!”段玄一贯温和的眼神突然变得强硬起来,脱口而道:“你的心怎被腐蚀得这般厉害,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为了博取恩宠,连自己都要伤害!”

凝春楼是欢乐场,那些风尘女子卖笑人生,难免会中招,于是想尽了各种避孕堕胎的方法,吞食孕妇禁忌的食物便是其中之一。段玄除了教书外,也是医生,心里很清楚。段玄……你我既然无缘,又何必多此一举?你修你的道,我做我的妾,不是很好吗?

“怪物?”我内心的平和,不过是对自己行为上的纵容。一旦受到外界的干扰,便会被瓦解。我轻笑,想起往日的辛酸,眼泪欲夺眶而出,却最终克制,“若我是怪物,那你师父又是什么?他是将我逼成怪物的罪魁祸首!”

我在赌,段玄知道他的师父渊湛犯下的罪行。所以心中有愧,才会留下来,不遗余力地治疗我的身体。然而心病难医,我固然选择妥协,将朱同脸视为自己的归宿,然而风云无常,谁晓得明天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向你道歉……”段玄果然清楚一切,一脸愧疚地说道:“若你心有怨恨,难以消除,在下愿替师父赎罪,死而无怨!”

死而无怨……段玄,你真把自己当圣人了么?还是你,根本就想死?你的师父害我被卖到凝春楼,害我被强~暴,嫁祸你我通奸,将你我拆散——他是罪恶的源头,你替他死了,他若不改又有何用?我合上眼睑,将心中想法吐露出来:“只要你杀了你师父,一切便可解决。”

“这——不可能。”段玄犹豫了一下,却又果断拒绝:“他曾救我双亲的性命,我若这样做就是欺师灭祖,不孝不义。”

“你还真是有良心!”我早知道段玄会这样说,他的性格正义而富有仁慈,万不会干出欺师灭祖这等事。但他师父逼他与我断绝一切关系也是极不容易的,“你那敬若神明的师父,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要不要我告诉你,我是怎样被卖进凝春楼的?要不要我告诉你,你我是如何被嫁祸的?要不要我告诉你,你我逃跑的前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甜儿是怎样死的?我好容易从凝春楼里出来,活到现在,以为终于找到依靠,可以生儿育女,平静地活下去——”

“但是你的师父,却又撺掇宁王谋反①!过不了几年,朱宸濠便会挫骨扬灰,除去封国。先撇开我的私人恩怨不说,为了天下苍生,你说他该不该死?该不该死!”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感慨自己的顽强,想起当初的事,心潮早已不再澎湃。只是有淡淡的哀愁,以及不甘,等待着时间的消磨。

“我会劝阻我师父,莫要逆天而行……”段玄未料到还有这么多事,震惊得不能言语,呆呆的,竭力将自己的思绪理清楚:“可是,夫人!我师父说宁王身上有天子之气,做皇帝是顺天应命——他固然是在冒险,但是你呢?你怎么、你怎么会知道以后发生的事?”

我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全说出来:“因为我来自五百年后的世界。”

“五百年后?”段玄喃喃自语,觉得太不可思议:“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见段玄随身带着纸张,我没有别的办法证明,就只好抽出一张将其分割,折成几架式样不同的纸飞机。我拿着飞机,用力掷出去:“这叫纸飞机,你玩过吗?”

飞机在半空中打了个旋,落入池塘的荷叶堆中。段玄看得惊奇,却不以为意:“这算什么?只要将纸折成一定形状,就差不多都能飘起来。”

“这只是玩具,确实不算什么。”我将态度放强硬,欲在气势上压过他,让他不信也得信:“但我告诉你,还有比这大成百上千倍的铝合金飞机、火箭、宇宙飞船,甚至可以飞到月球火星上去!光速你知道吗?三维空间你知道吗?相对论你知道吗?那个世界的东西,你这辈子都不会见到,甚至连想都想不出来!”

“恕我孤陋寡闻,见识浅薄。”知道了一切真相,段玄倍受打击。他拿起我折的飞机,拆开了又重新折好,学我的样子扔出去,“那你想回去吗?”

“要怎么回去呢?我连离开宁王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我长长地吸气,吁出去,无奈地苦笑:“我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日子,就算回到原来的世界也会变得不适应。有时候做一只无用的虫蛭,比做自由的鸟要好。”

不用养家糊口,面对巨大的压力,为整个家倾尽所有变成黄脸婆之后却被戴绿帽子,死皮赖脸地与人争夺丈夫、财产、以及子女的抚养权。丈夫本来就是共享的,但至少里面没有谎言欺骗,应该会比原先说要对你一心一意,结果却三番四次出轨背叛的感觉好一些;财产根本不是我的,没有付出,就算丢掉也不会觉得可惜;至于子女,我不是正妻,自然不必去养别人的孩子;就算按照尊卑制度,自己的孩子不能叫我娘亲,但我可以却让他喊我“妈”。

“回不到原来的世界,却可以离开这里!”段玄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他的目光灼热而真诚,像喷发的岩浆,“楠儿!我们放下一切,离开所有的是是非非。那次我没有带你走,让你受了太多委屈——这次,一定可以!”

见来的人是朱拱橼,我赶紧将手抽出来,一巴掌打在段玄的脸上:“你疯了吗?看清楚,我不是你妈!”

段玄捂着脸,一脸惊愕地看我。他瞥了周围一眼,有所察觉后向我道歉:“在下认错了人,还请……夫人见谅。”

作者有话要说:①那个……渊湛的原型是术士李自然改编的。还有他师弟,原型是李日芳。

╮(╯▽╰)╭,华丽丽滴口口哇,

33、起名 。。。

朱拱橼进了凉亭,向段玄行过礼,又向我拜了拜:“庶母。”

我做出一副长辈的样子,点点头,算作应答。朱拱橼犹豫了一下,突然一跪,向我行了个大礼:“求庶母收拱橼为徒,教我功夫。”

我很是惊讶,看着这个眉宇间充满野气的俊秀少年,“我只是王爷的侍妾,教不了世子你。”

“三人行,必有吾师。”朱拱橼说:“庶母你可以。”

不愧是朱权的后代,不像一般少年那样,整日一副羸弱的书呆子样儿。只是在这个扬文抑武的年代中,他若这样做,只会被当做是不务正业,朽木不可雕也;而我也难免落人话柄,让人觉得我不守妇道。

我说:“上战场带兵器的都是兵卒,将军自有人保护,只需一纸兵书,便能指点江山,逆转局势。你是世子,身份尊贵,同样学不学武功,也是无所谓。”

“请庶母务必教我。”朱拱橼颇为固执,半含威胁,道:“若庶母不肯,我就——”

“你就怎样?”心中的阴霾好容易才压制下去,头却大了起来。邻居宋伯待见我,偶尔教我个一招半式,只是多为防守,讲究攻其不备。上次能收拾他,纯粹靠运气,再加上他轻敌的缘故。现如今居然来拜我为师,分明是高估了我的能力。

朱拱橼抬起头,语气中透着股狠劲儿:“我就告诉父王,庶母你和玄道长通奸!”

“通奸?你有什么证据?”见他竟然用这么烂的招数,我轻笑,口气咄咄:“时间地点,起因经过,人证物证——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你看到了还是别人看到了?我的亵衣什么颜色?身上有何特征?你都给我一一道来!若说得不对,小心我禀告王爷,让他惩治你!”

“就是现在,就是这里。”朱拱橼脸涨得老红,激动地说:“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而且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哦?”我蹲□,握住朱拱橼的手,朝他温柔一笑:“我也可以说,是你试图非礼庶母我,却被墨通道长逮个正着。乱伦不成,便想陷害,如此而已。”

“你——”朱拱橼气急,赶紧将手抽回去,语气登时软了下来:“拱橼多有不敬,失了礼数,还请庶母宽恕。”

“我是长辈,自然不会与你计较。”腹中的胎儿动了一下,感觉这个小家伙因为我情绪的起伏变得活跃起来后,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我的心情也变得温和舒爽起来,禁不住勾起嘴角:“庶母有孕在身,行动不方便。你若真想学,就去求墨通道长吧。他是修道之人,除了能教你文治武功,也会教你做人的道理。”

朱拱橼看着段玄,因为刚才的歪念,他变得很羞愧。犹犹豫豫,也向段玄行了个拜师的礼节:“求道长收我为徒。”

“抱歉!”段玄一脸温和,透着些许为难:“在下道行尚浅,还没有收徒的资格。”

朱拱橼遭到拒绝,却没有像对我那样对段玄。面对这个干净如仙的男子,他和我一样,心中那一丝污浊之气会不自觉地被洗濯涤荡,觉得自惭形愧。朱拱橼改变了自己的说话方式,变得极为诚恳真切,却依然透着倔强:“若道长不肯,我便日夜跟着道长,直到您答应了为止。”

“那好吧。”段玄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很容易就被搞定了:“不过你莫要叫我师父,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承受不起。”

将朱拱橼这个大包袱甩给段玄。看着段玄一脸和善地教他基本功,我笑了笑,却又感到忧伤,悄无声息地离去,回到浡滃居。

朱同脸正在对面的客厅里宴请宾客。那些人我大抵认识几个,朱同脸的平辈兄弟朱宸滨①、江西右佥都御史王哲、参政王纶等。我进去向他们道过万福后,退了出去。

宴会出了点小小的状况。右佥都御史王哲饮酒过度,酒精中毒昏迷,送回家去,当晚便暴毙而亡了。王哲与朱同脸政见不合,不肯归附于他,不消说,便有流言说他是被朱同脸毒死的。

王哲死去的第二天是九月十一,朱珠做七的最后一天。晚上似有女鬼悲鸣,呜咽不止。以前在原来的世界,穿堂风大的时候,大白天都是鬼哭狼嚎,早习以为常。现在和八道打惯了交道,怪事差不多见过来,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只是外面的风并不大,此声又太过悲切,我心里发毛,翻来覆去,便提笔抄下《往生咒》,也算是为枉死之人做一些祭奠,希望他们能今早投胎。朱同脸却劝阻我:“楠儿,你可做过亏心事?”

坏事做过,却并不认为有什么亏心的地方。我摇头:“没有吧。”

“朱珠可是被你害死?”

“不是!”

“那就对了。”朱同脸的语气冷定:“你若去了,反倒会落人口实。”

落人口实——

我瞬间明白,待在房里闭门不出。

之前拿段玄的琴已经物归原主,朱同脸又拿了一架出来。此琴名叫“飞瀑连珠②”,乃宁献王朱权所制,位居明代四王琴之首。金徽玉足,面涂大漆,大漆下为朱砂红漆,再下为纯金研磨,制成底漆漆灰,其上散布细密的“小流水断”间“梅花断”,留有落款“云庵道人”。这张琴的造型、用料,都扬弃奢华,内蕴精气,乃“大雅中的大雅”。此琴音质,“其声铿然”,“其声冷然”,“其声清越”,更是古今独步。

朱同脸说弹琴可陶冶情操,也可当做娱乐活动,打发时间。我觉得也是,正巧今日秋高气爽,云淡风轻,心情随之大好,便弹了一曲《沧海一声笑》。

我小时候是极喜欢看武侠片的,一壶酒,一把剑,在那极富诗意的画面中,酣畅淋漓,快意恩仇。可惜我是女的,便希望有个一袭白衣,气质如仙的美男子,携手天涯,相濡以沫。后来我到了大明朝,俗事缠身,也没有机会,便断了念想。想来,这只是空谈,在严密的封建伦理束缚下,让女子去游历江湖,根本不可能。

一曲弹罢,朱同脸鼓起了掌。他问我此曲的名字,我回答了之后,他便笑言:“楠儿,本王尚未给自己的女儿取名,想了很久,不如就叫她笑儿吧。”

所谓“男尖女圆”,朱同脸便认定我怀的是个女儿。想必儿子有好几个,他也不在乎是男是女,只管喜欢便是。不过这名字起得实在不怎么样,老让我想起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大白猪呲着门牙笑的图片。朱笑如此,朱萧氏亦如此,真是窘到了极点。

我说,这名字不好,换一个吧,叫秀儿、橙儿、朵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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