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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途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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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甚是宽敞,但也俭朴,青砖铺地,白墙上毫无装饰,右边立有一个书柜,书柜旁边摆了张长桌,桌上零散地放着笔墨纸砚和新出炉的一期《飞来月钞》,坐在桌后的青年男子显然是涂存雅,眼见一帮人进来,竟是头也不抬,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睡意浓重地问:“你们有什么事啊?”
  “你还敢问我们有什么事?”成长老挥着拳头,凌乱的胡子一根根往上翘,“你到处抢我们丐帮的人,安的是什么心?”
  “原来是这个。”真的好困啊,“我没有逼他们啊,是你的人自动要帮我卖报的,我也没办法。”而且因为报名的人太多,他已经拒绝了其中大多数呢。
  他无所谓的样子更加激怒了丐帮长老们,“你少装无辜!如果不是你承诺给他们每个月一两银子作为报酬,他们会一个个都嚷着要退帮吗?”自从涂存雅放话说要找人卖报,基本报酬从一两银子起,卖得多的人还能拿额外的奖赏,一个月内已经有超过五千名丐帮弟子跑到总舵来办退帮手续了。再这样下去,号称江湖第一大帮的丐帮没几天就可以解散了。到时候他们再也没人养活,一把年纪又得亲自去街上讨饭吃——都是这小子搞的鬼!
  “退帮是贵帮众自己的决定,关我什么事?如果不是贵帮内部盘剥太厉害,一二袋弟子要来的钱物十之八九都被高袋弟子吞掉,他们至于冒着被你们打死的危险要退帮吗?”江湖不是乐土,官逼民反的事情,也不只朝廷才有。
  堂堂丐帮被他说成这样,众人恼火万分,只听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怒道:“咱们丐帮成立的宗旨就是为了不让要饭的兄弟们被人欺负,从来都是清贫为本,做乞丐的本来就穷,什么盘剥压榨,简直是一派胡言!”
  涂存雅看了他一眼,手里玩者算盘珠,漫不经心地说道:“成长老,你面子不小嘛,连归隐已久的『疾恶如仇』尤长老都请了来。尤长老,您也有三十多年没管丐帮的事了吧,现在的丐帮和您盛年时的那个早已完全不同。蛇鼠一窝,明争暗斗,看了都让人恶心。绸缎脏衣加毛皮补丁,啧啧,丐帮果然清贫。”
  尤长老还在讶异他怎么会认识久不在江湖上走动的自己,成长老便已急急抢白了去:“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说丐帮的是非?你以为你是谁?文裁还是武判?在尤长老面前搬弄,逞口舌之利,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闲话休说,今儿个大家刀剑上见真章!”说完挺起打狗棒,摆了个起手势,就等对方出招。一同来的长老们除了那姓尤的以外,惟他马首是瞻,也都跟着亮出兵器。
  涂存雅闭上眼睛捧住头,使劲晃了晃,然后朝成长老勾勾手,“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成长老倨傲地说:“你有什么话不能在光天化日下讲的?要求饶就在大家面前规规矩矩磕几个响头吧!”说完哈哈大笑,那姓李的老头怜悯地看着他,无限同情。
  “是你自己要我大声说的哦。”涂存雅耸耸肩,慢声道:“十多年前你和夜枭寨勾结灭了好几个长老手下分舵的事情咱们就不说了,九年前的五月初七,你在陕西万亨楼玩死那里的名妓,迷昏了当时的凌副帮主顶罪,凌副帮主按照帮规被处以极刑——对了,这位年轻有为的凌副帮主似乎就是李家堡李老英雄的准女婿嘛;六年前的八月十三,你绑了铁沙派万帮主的儿子勒索赎金五万两拿到钱之后撕票,让我想想,真巧,那万帮主就是这位尤长老的外甥——”
  说到这里,只听“当当”两声,两根铁棒在涂存雅头顶处相交。尤长老铁青着脸架住成长老欲灭口的杀着,而花白胡子老头的长剑则搁在了成长老的脖子上。
  “你们别信他啊,我怎么可能干那些事情!”成长老持棒的手微微颤抖。
  两人看着情形,心知涂存雅并非胡编乱造,咬牙切齿地道:“让他说完。”说完看向涂存雅,“你继续说!”
  涂存雅指指自己,无辜地眨眨眼,再眨眨眼,“我?我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你们弄错了吧。”
  惊怒交加的在场诸人没想到他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还有心情装可爱,呆了会儿后才由一个矮小的中年长老说道:“既然如此,多谢涂公子指点迷津,我等这就告退!”尤李二人点了成长老的穴道,将他架着就要走。
  “你们要走?”涂存雅怪叫,“你们不知道我飞来轩的规矩吗?第一条,不准在这里打架斗殴惹事生非;第二条,涂存雅口里说出的消息,没有一个字是免钱的——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尤长老冷冷地问。
  识相的人都知道现在群情激奋,要命的话绝对不能再出言刺激这帮高手,但是涂存雅似乎没有感受到别人的任何情绪,径自一本正经地说下去:“这样吧,我要从你们丐帮的帮众里挑两百个精明能干的人来卖报,再找轻功好口风紧的五十个人帮我跑腿,然后再每个人交两千两银子我就可以走了——尤长老,我知道你家里比较穷,就意思一下拿个三十两出来好了。”
  众人听了勃然大怒,“姓涂的,我们不追究你的事情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你要想得了便宜还卖乖,别怪我们不客气!”
  涂存雅笑道:“林长老,您也来了?不知道那楠江畔竹屋里的——”
  林长老红着脸将他喝断:“别说了!我付你钱便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迭银票重重扔在他桌上,“这是两万两,我替大家付了。”
  “好极,好极。”涂存雅伸手去取银票,却被一双布满污泥的手压住。
  “涂公子,我再买你一个消息可好?”说罢一颗珠子摆在了涂存雅面前。
  其时已是黄昏,那珍珠一出现,顿时照得满室光华,如同白昼。
  涂存雅淡淡看了一眼,道:“有生意上门岂有不做之理?胡长老请说。”
  胡长老拿住他手腕上的命门,森然道:“你会武功吗?”
  涂存雅也不惊慌,坦率地摇头,意态仍是悠闲,“这颗夜明珠我赚得实在容易。涂存雅手无缚鸡之力,这绝不是秘密,也非假话——胡长老是要杀人灭口吗?”
  胡长老与同伴们交换了个眼色,说道:“如果我说是呢?”
  涂存雅撇撇嘴,另一只手随意摆弄着夜明珠,“如果在平日,涂某一定会害怕得屁滚尿流,至于今天嘛,真是对不住众位的美意咯。”
  胡长老大惑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一声长笑传来。
  “你这小子,算准了我今天回来吗?”
  丐帮众人骇然四顾,却听不出这声音从哪个方向发出。
  涂存雅轻笑,“你从早排队到晚,我方才上茅厕的时候早就看见了。”
  “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容易放过我。”骂骂咧咧中,南面的窗户被打开,只见一名虬髯大汉携着个年轻人从那边跳了进来。
  “是你自己要排队的,我可没逼你。”涂存雅站起身,随随便便地将茶向大汉扔过去,中间还洒出了许多,一看就知道毫无劲力。
  那大汉一招手,杯子就到了手中,他轻啜一口才道:“怎么换珠茶了?毛峰不好?”
  “喝光了,没人送。你是不是已经在我家附近溜跶好多天了?”难得超过三天没听到他被追着跑的消息。
  大汉朝他吹胡子瞪眼睛,“你还有脸说?谁害得我到处躲的?”
  “你可以不躲的,不是吗?”涂存雅话中有话。
  大汉爽朗的眼神转为阴暗,“这是我的事。”
  “随你。反正能帮你们的,我都帮了。”涂存雅惋惜地摇头。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丐帮诸长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谈话告一段落,李堡主才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向大汉作了个揖,正待说些什么,却被他摆手制止。
  “我今天不罚你们,照他的话去做,有问题吗?”他鹰眸扫向场中,诸人心下均是一凛。
  “没、没有。”胡长老附耳对尤长老耳语,尤长老原本疑惑的表情也变成了恭谨。
  大汉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走吧走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众人唯唯诺诺退下,飞来轩内只剩三人。
  大汉重新换上和蔼可亲的面孔,转过身来对不发一语的年轻人道:“小兄弟,有什么事情要问涂存雅的,尽管开口,我做主,你今天的费用全免!”
  “你又在慷他人之慨了。”涂存雅嘀嘀咕咕地看向年轻人,被他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吓了一跳,“这位小哥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在下效劳的吗?”
  “其实……没有。”年轻人有些紧张地迎上两人的诧异目光,“我只是好奇所以来看看飞来轩和飞来轩主长什么样的。”
  大汉和涂存雅对看半晌,木然点头,“现在你看到了。”没事就可以走了,不送。
  “但是——”年轻人突然走到涂存雅跟前,仰起圆圆的脸蛋,眼中散发出崇拜的光芒,“看到以后我觉得涂公子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能不能让我跟着您学点东西?”
  崇拜的眼神他看多了,涂存雅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心跳不整,“呃,其实我也没什么本事……”
  “不对不对,你好有本事啊!三言两语就可以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他说话一派天真,就算不是大汉和涂存雅这种江湖行家,也都能看得出决非作伪。
  “哈哈,老涂啊,你不是说想要收个学徒吗?我看这小兄弟挺合适的,要不就把他留下吧。你知道吗?他刚才竟然二话不说就把我的馍馍吃掉了,而且人也蠢蠢的很好骗……总之这个娃娃很得我缘啦,你要是不收他,我就跟他结拜啰!”
  结拜?结拜了他不是凭空多一个小弟?多小弟还不如多一个徒弟。
  涂存雅看向他,“你会写字吗?”
  “会啊。”他欢快地回答。
  “写给我看。”他引他到桌前,将毛笔递过去。现在混充自己能读会写的人多了,难保这小孩也在吹牛。
  年轻人很认真地在纸上写下了“沈道贞”三个字。
  涂存雅看了看,对大汉说:“比你写得好。”
  “那是,哪里还有人写字比我难看的?”大汉大大方方地承认。
  “你……会画画吗?”
  “只会一点点。”就是在泥地里用树枝画的那种。沈道贞在心里补充,不好意思说出来。
  “那好,你留下吧。”他慨然应允,沈道贞又惊又喜,连大汉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第三章
  首届武林美女大决选开赛!
  主办:飞来轩
  协办:丐帮、少林寺、畏武山庄
  参赛对像:年龄在十五到二十三岁之间、姿容秀美之未婚江湖女子,不分地域,不分正邪门派,有意者皆可参加
  报名时间:本月起至明年六月底
  报名地点:各地丐帮分舵,报名时请随带个人简历及画像
  奖项设置:
  武林第一美人:任选神秘奖品或黄金千两;
  第二美人:任选武林秘籍或黄金五百两;
  第三美人:任选巨阙剑或黄金百两;
  决赛时间、地点:明年八月十五,华山之巅,与武林大会同时同地
  决赛评委:少林寺弥生方丈,丐帮尉迟延帮主,畏武山庄仲孙海克,飞来轩主,采花门蝴蝶郎君……
  注:为保证大赛公正公平,与之相关问题请有意者垂询丐帮各分舵,飞来轩主恕不出售内部消息,见谅见谅。
  ——摘自《飞来月钞》第三十期附页
  “你画好没有?”冷冽的声音中带些不耐烦,其中的肃杀之意足以让稍微胆小点的人软了腿。
  嘿嘿嘿,胆小的话就不会来混搜集八卦这口饭吃了。
  “早着呢,你乖乖待着别动。”涂存雅的口气像是在哄一个小孩,而非安抚江湖人人闻之变色的著名剑客。
  “我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男子冷冷地提醒。
  “大侠,是谁说不许找画师的?我都快十年没画画了,哪有这么快找到感觉。”
  “那这一上午你都在干什么?”敢情他是白坐在这里了。
  “练笔啊,”涂存雅完全不把他的腾腾杀气放在眼里,举起画纸给他参观,“你看,多可爱啊。”
  在一边磨墨偷笑的沈道贞很清楚他师傅今天早上的所有成果:伸头乌龟两只,缩头乌龟三只,毛毛虫五条,咧嘴笑的青龙、号啕大哭的白虎、吃毛毛虫的朱雀、没头的玄武各一只,看起来真是栩栩如生,令人捧腹。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有幽默感的。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连他都敢耍?“我不画了。”说完他站起身。
  “有本事你不画啊,反正要找人的也不是我。”事实上如果不画出来的话,上个月在《飞来月钞》上花足足五页制造“畏武山庄”少主到底是谁的悬念就开了天窗,他的损失会比较大——这种下情当然不能告诉他,以免有人拿乔。
  男子身形顿了一下,又僵着脸回来坐好,沉声道:“快画。”
  “急什么啊?你一年到头四处乱转,得个空闲坐下来咱哥们儿说说话不也挺好的?”看他满脸风霜的,要真找到人家恐怕也认不出他来。嗯,所以要在画的时候美化一下,帮他恢复当年的美男子形象……
  是你一直在说话。男子懒得跟他辩,面无表情地听他唠叨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事情,直直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这个人就是这么没情趣,明明年纪比他们都小,偏要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来,一点都不好玩,还是笨笨的小徒弟比较有意思。他随意扫了眼一旁的沈道贞,“小沈啊,你今年几——咦,你眉头皱得那么紧干什么?”
  小沈看了看他,意态踌躇,“没、没什么。”
  “明明就是有什么的样子!我让你背的入门守则一百二十条,第一条怎么说来的?”
  “师傅说的话,绝对不能违背。”第二条是绝对绝对不能违背,第三条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违背——以此类推,直到第六十条才有新的内容,记是不难记,抄起来却绝对可以让人吐血。
  “那好,师傅让你说刚刚为什么皱眉,你就给我说!”
  “哦。”其实真的没什么啦,“刚才师傅说到西域一个名字很长的门派,第一次说叫做查波可杰咯咯不海拉布拉多派,第二次说叫做查克巴拉米松不多拉多派,第三次又说叫做喀扎喇波波玛拉布拉多海拉派,徒儿就觉得很奇怪啊,为什么同一个帮派的名字每次都不一样。”
  “这个、呃,呵呵,你不知道,那个帮派有许多别名的。”涂存雅解释得很心虚,那男子更是用力地“哈”了一声以示轻蔑。
  “你哈什么哈?”那么长的名字,谁记得住啊?更好笑的是该帮派从上到下的人数只有七个,比那串字还少,简直笑死人——不对不对,他猛地抓住小沈的肩膀——嗯,挺有肉的好好摸——“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小沈呆了呆,“师傅是说那些别名吗?刚才您说的时候我记下来的。”
  涂存雅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是说,我说一遍,你就全记住了?”
  “是吧。”这样很奇怪吗?
  涂存雅不信,“那从他进来开始算起,我们都说了些什么?”
  小沈歪着脑袋想了想,慢慢说道:“刚刚这位殷公子进来,师傅说稀客稀客想不到你还活着,殷公子没说话。然后师傅说你终于决定了,殷公子还是没说话。师傅又说你早就该决定了就不用耗了整整三年满山遍野地去找人,我这么好用的哥们都不知道利用简直就是蠢到家,再找下去恐怕到你两脚笔直的时候都没有音信。这时殷公子拿剑架在师傅脖子上说闭嘴,然后师傅就说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他对方才三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一路回忆下去,竟是毫无停顿,细节清楚得让那姓殷的冰冷男子都不禁露出些许诧异的神情。
  “最后师傅问我那从他进来开始算起,我们都说了些什么?于是我说刚刚这位殷公子进来的时候……”小沈像是着了魔一般,根本不需要通过大脑就直接将之前的对话场景转述出来。
  “停!”他再说下去就跟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一样永远都说不完了。
  “是!”小沈一听命令,跟按了机关似的,立刻就住了嘴。
  “天哪!天哪!”涂存雅在厅堂里不住踱来踱去,口中念念有词,“太不可思议了,竟然会有这种事!竟然会有这种事!”
  他忽然定身,看向不知所措的小沈,目露凶光,然后“登登登”冲上去,伸开双臂一把抱住他,仰天长笑,“我捡到宝了,哈哈,我捡到宝了,哈哈哈哈!”
  小沈被他的肩膀压住口鼻,艰难地挣扎着,“师傅,我不能呼吸了——”
  涂存雅连忙放开他,也不管自己雪白的衣袍被小沈手中的墨弄黑一大块,直接捧着他的脸焦急检查,“对不住对不住!师傅不是故意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有没有有没有?”
  “我没事,只要您不要拿我的脑袋乱晃就好。”小沈隐约觉得头顶有小鸟飞过。
  涂存雅闻言,立刻把他的脑袋推开。小沈猝不及防踉跄了下整个人向后仰,涂存雅大惊,又赶紧倾身去揽他的头。
  “小心小心,摔坏就糟糕了!”
  最后动作定格在两人一个前倾,一个后仰,上体相贴,两张脸距离仅剩寸许。
  原来他虽然眼大脸大脑筋粗,皮肤还是很细腻嘛。
  原来他虽然长得让人过目即忘,眼睛却这样好看!
  “你们在搞什么?”男子不耐烦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傻傻对视。
  两人惊醒,分别向后跳开,小沈满脸红晕。
  “啊呀呀,腰好酸!”涂存雅若无其事地拉过小沈的手,“乖徒儿,别磨墨了,那种没有挑战性的工作根本不适合你。”
  说着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了一大摞纸张,“来来来,替为师把这些上面的东西都记一记,明天我来考你背不背得出,如何?”
  “噢……我试试看吧。”好多哦。
  “好好好,你现在就回房去背吧,要不到林子里去,那里风景比较好。”涂存雅把足足有一尺高的纸张放进小沈手中,推他出了门。
  赚到了赚到了!只要培养出一部活动字典,他以后就不用费心去记那些陈年老账,也不用怕纸张被蛀虫吃掉了!收徒弟果然是件好事啊!
  于是,第二个徒弟也在几天之后进了门。
  郝文章把自己的第一篇访问稿呈到涂存雅面前,自信十足。
  虽然是第一次写此类文章,但以他今科进士的身份,这种记叙性的东西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只把事情写清楚根本就有辱他的生花妙笔,所以他在每一段里都加了修辞进去,赋比兴铺排对仗一样不少,整篇文章真是汪洋恣肆,文采飞扬,连他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大大崇拜一下——纵使司马相如再世、曹子建复生,也不过如此而已吧。
  哦,实在太伟大了!
  但是为什么涂师傅的脸色不见得好看呢?
  郝文章用自己聪颖绝伦的头脑略一思索,便得出了结论——一定是师傅看了他的翰藻华章之后,惊为天人,不得不承认长江后浪推前浪,于是有了妒才之意,心情不爽——哎呀呀,他都忘了要在前辈面前韬光养晦了,都怪自己实在是太过才气纵横,想掩饰也掩饰不了啊。虽然超过师傅成为武林钞报第一人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但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要谨守学徒的本分,不能锋芒太露引来太多关注的。嗯,今后就不要再写得像今天这样美轮美奂,不能增删一字了,要知道,天妒英才……
  涂存雅耐着性子把全文看完,抬起头来,指着稿纸问他:“你这边的『月朦胧鸟朦胧帘卷海棠红』,是什么意思?”
  哈!原来大名鼎鼎的涂存雅连这种脍炙人口的名句都没听过,江湖草莽果然是江湖草莽,就算识了几个字能写几句文,到底还是不如他这种正宗的饱学之士来得渊博。
  郝文章在心中得意了很久之后,才假意恭谨地回道:“师傅,这月朦胧鸟朦胧是形容一种意境,试想那——”
  涂存雅不客气地打断他:“我不是问你字面上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写的明明是深海屠夫和辽东黑熊的决斗,为什么要在开头放上这么几个字?”
  “是这样的,一般来说,场景的描写总能够衬托出事件的气氛,所以在写文章时,我都很习惯加入描写性的语句来起点染的作用。”郝文章一边诲人不倦地解释,一边在心里更猛烈地摇头——没救了,这也不懂。
  “是吗?”涂存雅挑眉,“你记不记得,他们决斗的那天天气是怎么样的?”
  “当然记得,下大雨嘛。”他观战之前就准备了三件蓑衣,谁知道还是被淋到,辛苦啊。
  “很好。”涂存雅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下大雨你哪里看见的月朦胧?鸟都不知道躲哪去了还朦胧个屁!你知不知道海棠花什么时候开?大冬天的它哪里红?你告诉我它哪里红?啊?”
  小沈在一边掏了掏耳朵——看不出来师傅嗓门这么大。
  郝文章显然被吓到了,瑟瑟缩缩地申辩:“可是,不这样写就不美了啊——”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吟诗作对吗?又臭又长的谁看得懂?你要美自个儿臭美去,别在我这儿混了!”
  小沈探头看了涂存雅扔在地上的厚厚一迭纸张,心中暗暗咋舌:能把三句话就完事的短文扯到万把字,而且还从头到脚毫无重点,此君果然不愧是写八股文出身。
  “但是,我、我……”郝文章想哭。从小到大没一个老师这么骂过他,他写得这么认真也错了吗!
  涂存雅揉揉额头,看向另一个,“你的呢?”
  小沈忙不迭收起笑意,把自己的作业交给他。
  竟然只有一张!郝文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涂存雅浏览了下,神色木然,“你写错字了。辽东的辽少了两点,熊是狗熊的熊,不是英雄的雄。”说完提起笔在纸上写什么。
  小沈红了脸,“我、我以后注意。”
  郝文章听了直发笑,连基本的字都不会写,他肯定会被削得更惨。
  谁知道涂存雅竟把稿子收了起来,说道:“这个我要了,以后要努力。”
  小沈意外而又兴奋地点点头,“嗯,我会的!”
  郝文章觉得一阵昏眩——错别字连篇的稿子他要了,自己那么文采斐然的千古绝唱竟然被当垃圾扔在地上,这这这,这是什么世道!
  涂存雅站起身,瞥到他一脸的伤心欲绝,毫不留情地道:“你再敢写什么月朦胧鸟朦胧,就给我回家去吃自己!”说完踩着郝文章的稿子,缓缓走了出去。
  “郝兄,你要加油哦。”小沈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也向外走。
  “等等。”郝文章捧着一颗破碎的心,艰难地问道:“你是怎么写的?”
  “我啊,”小沈回头看他,张开嘴将自己稿子的内容背了一遍,“某年月日,深海屠夫与辽东黑熊于衡阳狮子岭决战,辽东黑熊在第四十五招上以『熊熊一掌』击败屠夫『霍霍一刀』,屠夫受轻伤,黑熊无恙。”
  郝文章等了半晌。
  “还有呢?”
  “什么还有?”小沈不解。
  “接下来你写了什么?”怎么念了几句就不说下去了?
  “完了呀。”
  “什么?就这样没了?”尖叫。
  “是啊,还有什么要写?”小沈不解。
  郝文章哭了。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鹰鹫堡堡主斯武年六十寿辰,大宴宾客。
  “陈帮主,你说这届美女大赛的神秘奖品到底是什么呢?”老头挨在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身边,朝另一边的中年人大声说话。
  中年人看了看陌生青年座上的名牌,很配合地一搭一唱:“会不会是什么藏宝图之类的?”
  “我看不像,”一个山羊胡子凑上来,“如果是藏宝图的话为什么还要在黄金干两之间选择呢?根本想都不用想的嘛。”
  “我看是一枚江湖令什么的吧,那种只要一拿出来,各门各派都得乖乖听命的信物。”
  “不可能不可能!参赛对像说了不分正邪,所有适龄未婚女子都可以参加,万一给邪派的人拔得头筹,难道还让他们来号令武林不成?就算飞来轩没意见,少林丐帮会容许有这种事发生吗?”
  这时寿星斯武年也挺着个大肚子踱了过来,声若洪钟:“要我说啊,那神秘奖品肯定是畏武山庄的少主!”
  “怎么说怎么说?”众人连忙问——到底今天斯堡主是地主,得捧个人场让他觉得很有存在感。
  斯堡主卖了个关子:“江湖女子虽然比一般大家闺秀要来的豪迈不羁,但有一点是一样的——你们说,女子一生最大的荣耀是什么?”
  苦思良久,终于有人喊道:“我知道了,嫁个好丈夫!”
  在场诸人多是男子,轰然称是,只有几位侠女不屑地哼声。
  斯堡主拍手道:“那就是了,既然是最大的荣耀,当然要归给第一美人。这期的《飞来月钞》在附页之后还夹了一张俊美男子的画像对不对?上一期的《飞来月钞》又用了整整五页列举了畏武山庄神秘少主的可能人选,这两件事情撞在一起不是很微妙吗?咱们再看这选美。畏武山庄仲孙庄主可是出了名的严肃,他这回又是协办,又是当评委,根本就和平日的作风不符嘛。我私下里根据仲孙庄主的年纪推算,想来他的公子也应该到了二十六七的年纪,恐怕他就是要趁着这次选美,给自己找儿媳妇咯!”要说荣耀,攀上“文裁”世家畏武山庄女主人的位置,也真算是极至了吧。
  众人正在慢慢思索他的推理,只听一个娇嫩的女声道:“您说那俊美男子就是仲孙庄主的公子?”
  众人望去,只见是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女子,说完之后两颊通红,显然是为自己一时冲动的口无遮拦害羞不已。
  “哈哈,看来咱们大名鼎鼎的雪芙蓉也是芳心暗许咯!”不知是谁调侃了这么一句,惹来哄堂大笑,那雪芙蓉跺了跺脚,立时跑得没影了。
  “涂轩主,你看老夫的想法对也不对?”斯堡主虽然喝了些酒,心里却是丝毫不胡涂,开口问斜倚柱子含笑聆听的涂存雅——这一位的相貌实在太过平常,以至于为了不认错人,他还特地在他的座位上写了个名牌。认错别人没关系,他可是今天大家伙要打探消息的重点对象呢。
  小沈和文章上了茅厕回来,就见自己原本落座的位置上站满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两人挤了进去,郝文章在回忆师傅形貌特征的当儿,就听小沈道:“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怪了,他怎么认得那么快?
  “没什么,三堂会审罢了。”涂存雅举起酒杯啜了口,扯起嘴角对众人道,“应友人之请,这个问题在下不便奉告,待到结果揭晓,便一切明了,还望各位多多担待。”
  当时便有人敏锐地问:“难道这个友人就是畏武山庄的少庄主?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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