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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2-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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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死的命主敌鬼睁开眼睛,迅速站起来,用幽暗的眼光扫视着小藏獒远去的背影,情绪复杂地吐了吐舌头,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那里。
狼崽一见小母獒卓嘎朝自己跑来,害怕地转身就逃。小卓嘎追了过去,是狼就必须扑咬,小母獒卓嘎扑过去了。
终于逃跑的停下了,追逐的也追不动了,狼崽和小母獒卓嘎双双累瘫在一座雪岗下面,挤在一起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一公一母两匹大狼半天没有把钢牙铁齿攮在父亲的脖子上,等死的父亲奇怪地睁开了眼睛,一瞥之下,不禁叫了一声:“天哪。”两匹狼就在三步之外,跪着,不仅仅是跪着,而是在磕头。
父亲冻硬的手,两只似乎已经不属于他的手,毅然决然地违背他的意志,把木头匣子端出了胸怀,端到了两匹狼的跟前,甚至还帮它们打开了匣子盖。
一公一母两匹狼不断把口水流进匣子,互相谦让着你一嘴我一嘴地吃起来。它们吃得很仔细,很温馨,一点也没有平时吃肉时那种拼命争抢,大口吞咽的样子。
糌粑吃完了,母狼已经回到了裂隙里。公狼守在裂隙口,用一种沉郁幽深的眼光望着父亲,好像在研究着什么。
突然它不研究了,跳起来,毫不犹豫地来到了雪坑中央,撒了三脬尿,三脬尿不偏不倚处在一条线上,这条线正好把雪坑从中间一分为二截断了。
父亲起身来到雪窝子外面,在狼划分给他的领地上胡乱走着,猛不丁摇晃了一下,又是一阵肠胃抽搐的难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眼前黑了,休克前的眩晕又来了。他哎呀一声,靠在了坑壁上,接着腿就软了,沉重的身子滑了下去,滑倒在雪窝子旁边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雪又下大了,父亲身上很快覆盖了一层雪花。瘌痢头公狼忽高忽底地嗥叫着,不知为什么,它一直用一种声音嗥叫着。母狼听到后走出了裂隙,坐在地上,也跟着丈夫嗥叫起来。它们的嗥叫很有规律,基本上是公狼两声,母狼一声,然后两匹狼合起来再叫一声,好像饕餮前它们要好好地欢呼一番,又好像不是,到底为了什么,父亲要是醒着,他肯定知道,可惜父亲昏死过去了,已经主动变成一堆供狼吃喝的热血浸泡着的鲜肉了。
冈日森格把仇恨和勇气收敛在了凝固的雪丘里,屏声静息地趴卧着。
很快体大身健的上阿妈头狼从雪丘一侧跑过去了,许多狼影纷纷闪过去了,冈日森格禁不住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大概就是这口气的原因,上阿妈头狼突然不跑了,举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尖嘴母狼挨着雪丘闻起来,一直闻到了冈日森格呼吸和窥伺的孔洞前,用屁股堵住了雪丘的孔洞,摇晃着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一副安然、悠闲的样子。
第七章
狼群再次启程了。
尖嘴母狼看到所有的狼跑进了雪雾,这才又一次用鼻子闻了闻雪丘的孔洞,然后悄然而去,很快跟上狼群,消失在了一地沙沙流淌的黑影里。
冈日森格试图站起来继续走路,但已经不大可能,冈日森格焦躁起来,一焦躁嘴腔里和舌头上就大冒热气,一冒热气就又在冰甲之内涂抹了一层冰,这层冰很快封住了雪丘上眼睛的孔洞,它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一片漆黑。
冈日森格安静了,眼睛闭上了,心灵闭上了,冈日森格渐渐感觉到了融冰在脊背上的流淌,感觉到雪岗里的空间正在扩大,身子正在解脱,禁锢正在消失。它试着站了一下,没等四腿站直,头已经碰顶了,赶紧又趴卧下来,安静了一会儿,再次一站,居然挺挺地站住了。
站起来就有力量了。对冈日森格来说,安静已经过去,现在能够挽救它的,就是它在安静中蓄积的力量了。它必须奋力一跳,冲破这硕大的房子一样的雪岗。它把獒头对准了鼻息穿流的孔洞,决定就朝着那儿冲撞,那儿是雪岗最薄弱的地方。成败在此一举,生死在此一搏,冈日森格跳起来了,安静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它终于凶暴地跳起来了。
小卓嘎紧挨着狼崽卧了下来,它们相安无事地卧着,过了很久,一个共同的感觉让它们站了起来,那就是饥饿。
小母獒卓嘎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麻袋,麻袋是裂开口子的,裂口中溢出了许多积雪一样的面粉。它突然就愣了,信?信到哪里去了?
小母獒卓嘎跳起来就跑,丢下狼崽不管了,信是最重要的。它快速地跑着,闻着,一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当时它看到嘴脸乖谬的命主敌鬼正要吃掉狼崽的地方,它记得就是在这个地方,它丢弃了那封薄薄的信。信被埋住了,大概有一尺深。小母獒卓嘎坐下来长舒一口气,然后就开始刨挖积雪。它先用前爪轮番刨一刨,再调转屁股用后爪轮番刨一刨,吱啦一声响,爪子划到信封上了,它叼起来,往回走去。
小母獒卓嘎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回到原来的地方,它惊喜地发现,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狼崽一直等着它。
狼崽一见到小母獒卓嘎,就飞快地跑了过来,它边跑边叫,叫出来的声音连它自己都感到吃惊:不是狼叫,而是獒叫,是小藏獒那种虽然稚嫩却不失穿透力的吼叫。
小母獒卓嘎和狼崽扑抱到了一起,这是没有任何敌意的扑抱,两个小家伙你顶我撞地激动了一会儿,饥饿又来纠缠它们了。狼崽用鼻子拱了拱小母獒卓嘎,毫不犹豫地朝着它认定的野驴河的方向走去,它要去寻找它出生的窝,那个狼爸和狼妈埋藏食物的地方。
小卓嘎果断地跟上了它,它们走了很长时间,走进了八只猞猁的视野。它们靠着雪岗卧了下来,互相搂抱着,你呼我哼地拉起了鼾。
八只猞猁快速走过去,围住了雪岗下面酣睡着的小卓嘎和狼崽。一只雄性的花斑猞猁率先跳过去,张嘴就咬,只听咔吧一声响,上牙和下牙的会合咬出了一嘴的粉齑,噗啦啦地落在了雪岗下。
离开烟障挂的领地狗群一路奔驰,风中的信息已经告诉大灰獒江秋帮穷,雪豹群就在远方的大雪梁那边,那边是一片连接着昂拉雪山的大盆地,是牧民的冬窝子,整个冬天,这里集中了野驴河部落三分之一的牲畜和牧民。雪豹群就是冲他们而去的。
六只寺院狗和三只牧家藏獒一直在叫,叫着叫着就朝前面的雪谷跑了过去,好像发现了什么,奔跑显得猛烈而狂躁,叫声也充满了刚健横暴的意味。
铁棒喇嘛藏扎西哦了一声,警觉地瞪起了眼睛。坐卧在雪地上的牧民纷纷站了起来,目送着跑过去的藏獒,预感不祥地说着什么。
立马就有了雪烟白浪,吼声响成一片,猛兽与猛兽的决一死战突然爆发了,人眼暂时看不到的雪谷里,白浪霎时变成了血潮。
果然就是骁勇异常的雪豹群。藏扎西看到,已经有两只藏獒倒下了,雪豹也有倒下的,厮杀还在激烈进行,四十多只雪豹如同一盘棋上的棋子,有条不紊地围攻着剩下的七只藏獒。
每一只藏獒的倒下,都会换来两只甚至三只四只雪豹的死亡或者重伤。九只藏獒也无一幸免地倒了下去,都已经死了。
铁棒喇嘛藏扎西回头望了一眼藏獒和他都必须舍命保护的牧民和僧人,大叫一声,朝着他认定的一只领头的大雪豹扑了过去。
八只猞猁没有料到已经来到嘴边的血汤肉酱会转眼之间逸然而去。那只雄性的花斑猞猁张嘴咬住的并不是小藏獒或者狼崽汩汩冒血的脖子,而是一嘴冰块。
小母獒卓嘎和狼崽没有料到,它们依靠着的这座雪岗,正是禁锢了雪山狮子冈日森格的雪岗。现在,雪岗的怀抱里,禁锢正在融化,雪山狮子冈日森格在雪光里跃然而出,突然看到八只唐古特林魔就在五步远的地方张牙舞爪地瞪视着它,不禁停下来,狂吼了一声。
碰撞发生了,猛烈的吼声中,冈日森格首先咬住了花斑猞猁的脖子,同时用沉重的身体夯倒了另一只猞猁,猞猁们张开大嘴呼哧呼哧地进逼着,朝着冈日森格飘过来一层阴恶毒辣的眼光。
冈日森格突然看到从雪岗坍塌的冰雪里冒出一颗小藏獒的头,又冒出一颗狼崽的头。
母猞猁丢开冈日森格,转身朝着狼崽和小卓嘎疾风一般扑了过去。
冈日森格不顾一切地奔跃而起,从背后直扑母猞猁。母猞猁被扑倒在了小卓嘎的面前,开膛露肠的时间只用了一秒钟。冈日森格跳过去,堵挡在了小卓嘎和狼崽前面,又顺势准确地咬在了母猞猁的脖子上,獒头一甩,那大血管就砉然开裂了。
冈日森格沉着冷静地跳来跳去,一头撞倒了首先扑来的一只猞猁,几乎在利牙割破喉咙的同时,跳起来迎着第二只扑向它的猞猁撞了过去,把钢铁般的牙刀飞向了朝它横斜里扑来的另一只猞猁,猞猁翻倒在地,沙哑地叫着连打了几个滚。
一直在惊愣中观望这场打斗的小母獒卓嘎高兴地叫起来,欣喜若狂地跑过去,在冈日森格身上又扑又咬。冈日森格温情地舔着自己的孩子,不时地睃一眼狼崽。
狼崽吓傻了,抖抖索索地蜷缩在积雪里,似乎连转身逃跑都想不起来了。
冈日森格舔了舔自己的伤口,也让小母獒卓嘎帮着它舔了舔伤口,一声狼嗥隐隐约约从远方传来。冈日森格听了一会儿,听出是一公一母两匹狼在嗥叫,嗥叫很有规律,基本上是公狼两声,母狼一声,然后两匹狼合起来再叫一声。
冈日森格毅然丢开了狼崽,丢开了小母獒卓嘎,朝着恩人汉扎西和碉房山奔跑而去。
终于来到了狼嗥响起的地方,来到了汉扎西遇险的地方,冈日森格吼着叫着,噌地一下停在了雪坑的边沿,只朝下扫了一眼,就奋身跳了下去。
它从十四五米的高度跳到了坑底,就像炸弹落地,轰然一声,白花花的雪尘激扬而起。雪尘还没有落地,它就从积雪中自己砸出的地洞里爬了出来,扑向了父亲。它舔干净了父亲头上脖子上的积雪,想撕着棉袄把父亲从雪窝子里拉出来,吃惊地发现,父亲光洁的脖子上居然是没有伤口的,冈日森格激动了,眼泪簌簌而下。
父亲醒来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冈日森格。他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吃力地举起胳膊,抱住了冈日森格的头,唰啦啦地流着眼泪。
瘌痢头母狼已经藏起来了。瘌痢头公狼守在裂隙口,瞪着冈日森格,恐惧地蜷缩着,浑身发抖。
冈日森格在犹豫:咬死面前这两匹狼,对它来说不费吹灰之力,更何况它有知恩报恩的义务——恩人饿得不行了,不吃就要饿昏饿死了。可面前的这两匹狼,是没有对恩人下毒手的两匹善狼,更是用鸣叫引来了援救者的两匹义狼,它们对人是有恩的,吃掉它们是不对的。
父亲在他饿得就要死去的时候,执意要求一身正气的雪山狮子冈日森格去卑鄙地咬死两匹对他有救命之恩的狼。
冈日森格回头看了一眼就要饿昏过去的恩人,恩人眼巴巴地望着它,深陷的眼窝里是用狼肉救他一命的渴望。不能再犹豫了,冈日森格吼叫了几声,纵身一跳,来到了裂隙口,用两只蛮力十足的前爪,死死地摁住了瘌痢头公狼。
瘌痢头公狼悲惨地发出了最后一叫,算是向裂隙里面的母狼的告别,胡乱挣扎了几下,就瞪起眼睛,凝然不动了,好像是说:早知道是这样的下场,我们就不会嗥叫着求援了,我们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铁棒喇嘛藏扎西举起铁棒砸向了那只领头的大雪豹。他觉得只要打死这只雪豹群的首领,雪豹群才有可能撤退,五十多个牧民和二十多个活佛喇嘛也才有可能保全性命。
渐渐地,大雪豹连头也抬不起来了,体内正在出血,它就要死了。
藏扎西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噌的一下跳了起来。他发现北风的啸叫格外响亮,雪谷里一片旷古的宁静,雪豹群早已不见了踪影。
藏扎西心急火燎地朝着雪谷外面的牧民和活佛喇嘛奔跑而去。
牧民和活佛喇嘛们的前面,一片惊心动魄的死尸,一片大雪遮不去、积雪渗不掉的鲜血。环绕着死尸,是一些魁伟生猛的藏獒。是领地狗群来到了这里。
第八章
领地狗们一个个呵呵呵地喷吐着气雾,表情复杂地望着雪地上横七竖八的死尸。
死尸有藏獒藏狗的,也有雪豹的,藏獒藏狗死了六只,雪豹死了十三只。。
一种声音出现了,那是一种宏大到惊天动地的声音。冲着这种声音,领地狗们全都仰起了头,狂妄地吠叫着。牧民们、活佛和喇嘛们,顿时就喑哑无声了,只把眼睛凸瞪成了两束大疑惑的光芒,探照灯似的在雪花飘飘的天上搜寻着。
父亲明亮地发出了一声惊人的吼叫:“冈日森格,不要,不要,冈日森格。”
冈日森格忽地抬起了头。它没有把张开的大嘴、含住公狼喉咙的大嘴,迅速合拢,似乎就是为了等待父亲的这一声吼叫。它庆幸地长出一口气,两只蛮力十足的前爪迅速离开了被它死死摁住的瘌痢头公狼,跳出裂隙口,回到了父亲身边。
瘌痢头公狼站了起来,很吃惊自己没有被咬死。
冈日森格仰起獒头,冲着天空滚雷般地叫起来。
很快,央金卓玛出现在了雪坑的边沿。食物来了,性命来了。
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央金卓玛把自己蹾在雪坑沿上,两条腿搭拉下来,望着父亲咕咕咕地笑,好像笑声就是她的喘息,笑够了也就喘够了,就又冒着眼泪呜呜呜地哭起来。
父亲躺倒在地上,感激万分地望着她。
央金卓玛从背上解下牛肚口袋,冈日森格迫不及待地跳起来,在空中张嘴接住了牛肚口袋,用前爪摁在地上,麻利地咬开了栓在袋口的牛皮绳,然后叼着来到了父亲跟前。[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父亲的眼睛闭上了,他没有来得及吃一口央金卓玛带来的糌粑,就又一次昏死过去了。
冈日森格舔了一口牛肚口袋里的糌粑,凑到父亲跟前,又把糌粑舔在了父亲的嘴上。
父亲睁开眼睛张开了嘴,冈日森格就舔一口糌粑喂一下他,喂得他满脸满脖子都是糌粑。喂着喂着他就可以坐起来了。
两匹狼看着冈日森格,其实是看着冈日森格掌管之下的牛肚口袋,冈日森格它犹豫着,并且商量似的看了看父亲。父亲是通狗性的,知道它的意思,一手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黄色经幡,一手朝它挥了挥。冈日森格一口叼起了牛肚口袋,来到了狼尿画出的界线那边,放下口袋,把前爪伸进袋口,朝外扒拉着。
一堆糌粑出现了。冈日森格注意到,就像藏獒之间的公平分配那样,没有谁会多吃一口,就连地上沾染了糌粑碎屑的积雪,狼夫狼妻也是各自都舔了三舌头。
冈日森格突然不动了,静静地听着,听到了一阵沙沙沙的脚步声,在很远很远的五公里以外的地方,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它叫得更加沉重更有穿透力了,就像地震的震波从震源的雪坑出发,力大无穷地推向了前方:来人喽,来人喽。
野驴河部落的冬窝子里,庞大的神鸟就在活佛和喇嘛们的头顶,掀动着翅膀,嗡嗡嗡哒哒哒地盘旋着。
“哦——哟”一阵整齐雄壮的惊呼,人们发现,从神鸟的肚子里走出来的人居然是大家都认识的,他们是青果阿妈州委的麦书记,是结古阿妈县的县长夏巴才让,是结古阿妈县的妇联主任梅朵拉姆。
领地狗群迎了过去,一个个都把尾巴摇成了扇子。
梅朵拉姆知道自己在领地狗中的地位,不停地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尽量满足着它们,一只只地抚摩着死去的藏獒藏狗,用仙女柔软而纯真的声音呜呜呜地哭起来。所有的领地狗都跟着她呜呜呜地哭起来。
离飞机五十步远的地方,牧民们和活佛喇嘛们翘首等待着飞鸡送来的干肉、面粉和奶皮子。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来,麦书记说:“怎么搞的?”就要过去看看,突然传来一声极其恐怖的惨叫。
人们惊讶着,只见雪幕深处人影晃动,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大灰獒江秋帮穷暴怒地吼叫着,似乎这是召唤,大力王徒钦甲保首先朝那里奔扑而去,所有的领地狗都跟上了它。
梅朵拉姆忽地从死獒身边站起来,拔腿跑了过去,就听梅朵拉姆紧张地用汉话喊叫着:“住口,住口,江秋帮穷你给我住口。”就听仙女下凡的梅朵拉姆着急地用藏话喊叫着:“冈日森格,你快来啊冈日森格,管管你的部下。”她还不知道冈日森格不在这里,一再地喊叫着,看喊不来就又大声说,“药王喇嘛,尕宇陀喇嘛,现在只能请你过来了,拿着你的豹皮药囊快来啊,快来止血。”
天亮了,人心却跌入黯夜深处,越来越黑了。西工委的班玛多吉主任和西结古寺的老喇嘛顿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巡视在寄宿学校的地界里,连喘气都没有了。
撕成碎片的帐房、还没有被雪花完全盖住的十个孩子的尸体、紫红深红浅红的鲜血、浑身创伤就要死去的多吉来吧、几十匹狼尸的陈列。(小说下载网|。。)
多吉来吧走了,它已经意识到自己没有完成使命,和生命同等重要的职守出了重大纰漏,它必须悄悄地死去。
西工委的班玛多吉主任抱着达娃,带着平措赤烈,朝着碉房山的方向走去。自己身后两百米处就是一股逆着寒风闻血而来的狼群,狼群耐心十足地看着人走远了,才在多猕头狼的带领下冲向了十具孩子的尸体。
似乎走了很长时间,班玛多吉主任才走到野驴河边可以通往西结古寺的那个地方,远远看到雪丘后面一股白烟升起,班玛多吉快步走了过去,一看是央金卓玛。
父亲和冈日森格从雪坑里出来了。他们是被西工委的班玛多吉主任和央金卓玛用腰带拽上来的。
父亲回到地面上,一眼看到了雪地上坐着的平措赤烈和躺着的达娃,吃惊地扑了过去。
平措赤烈愣愣地望着父亲——寄宿学校的校长和他的老师汉扎西,扑过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是狼群咬死十个孩子后他发出的第一个声音、第一次哭泣。
父亲预感到大事不好,喊道,“冈日森格,冈日森格,快,咱们走,去学校。”
冈日森格已经离开这里了,它想起了最初传来刀疤味道的那个地方,那是昂拉山群和多猕雪山的衔接处,现在全力以赴要营救的是它过去的主人了。
父亲一把抓起平措赤烈拽着自己的手,奋不顾身地走去。
夏巴才让县长被咬伤了,大灰獒江秋帮穷一口咬在了他的右肩膀上,让他仰倒在地后,又一口咬在了他的左肩膀上。这是一次严重警告,江秋帮穷似乎在告诉他:你不能拉着抱着硬要把藏扎西往飞鸡肚子里塞,藏扎西是威严而尊贵的铁棒喇嘛,谁也不能强迫他干任何他不愿意干的事情。幸亏梅朵拉姆跑来及时制止了江秋帮穷的再次扑咬,又喊来藏医喇嘛尕宇陀给他上了药又让他吃了药,没事儿了。
夏巴才让县长说:“我又没什么坏意思,就是想让藏扎西进到飞机机舱里看一看,坐一坐,也算是长长见识,藏扎西硬是不去,我只好抱着藏扎西的腰把他往里推,他挣扎着死活不进。没想到江秋帮穷发怒了,这个畜生,差一点咬死我。”
牧民们和活佛喇嘛们眼里的神鸟,那只庞大的飞鸡,很快飞走了。
铁棒喇嘛藏扎西望着消失了飞鸡的天空,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咚地一声坐在了地上。
梅朵拉姆以仙女的姿态把从飞鸡肚子里卸下来的干肉、面粉和奶皮子分给了饥饿的人们,专门剩下一些干肉和奶皮子,堆在了领地狗群的面前。
但是领地狗群中的所有成员,包括那些并不是藏獒的藏狗,都没有吃一口梅朵拉姆留给它们的食物,它们流着口水闻了闻,抬头看了一眼大灰獒江秋帮穷,就走到一边去了。它们来到咬死的雪豹跟前,蹲踞在那里,一串一串地流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的死雪豹。
几个年轻牧民从腰里抽出七寸或者五寸的藏刀,摁住雪豹开始剥皮。
十三具雪豹的尸体很快皮肉分家,血淋淋的雪豹皮一张张摊在了雪地上。
领地狗群开始吞吃雪豹肉。
现在,大灰獒江秋帮穷就要行动了,藏獒们都知道它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大力王徒钦甲保和自己的妻子黑雪莲穆穆已经摆出了起步奔跑的姿势。
一大片领地狗朝着碉房山的方向移动着。
领地狗群带着三个从飞机上下来的俗人和一群僧人只走了一个小时,就突然加快速度把他们丢下了。
一股浓烈的大狼群的味道就像一堵随风走动的厚墙堵挡而来,大灰獒江秋帮穷以最快的速度首先穿墙而过,所有的领地狗也都穿墙而过,很快消失在危险笼罩下的前方,'奇‘书‘网‘整。理。'提。供'前方是畜群和人群,是没有炊烟的帐房。
一离开领地狗群的引路,人群的走动就慢了下来,尽管藏医喇嘛尕宇陀和铁棒喇嘛藏扎西凭着经验也能认出膨胀起来的硬地面,但需要仔细分辨,而不能像动物那样依靠感觉就能脚踏实地。
走到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才朦朦胧胧看到了碉房山,看到一个人冒着风雪朝他们会合而来,走得差不多贴上了,那人才喊了一声:“麦书记。”
麦书记一愣,用手拨了一下挡在眼前的雪帘,才看清这人是先他们一步降落到西结古草原的班玛多吉主任,大家坐下来休息。
班玛多吉主任说起了狼群咬死十个孩子的事儿,梅朵拉姆哭了,活佛和喇嘛们念起了经。
第九章
夜半的飞雪中,麦书记一行包括二十多个活佛和喇嘛来到了寄宿学校,意外地看到了丹增活佛和留在西结古寺的几个老喇嘛。
一行人冒着夜雪回到了碉房山,除了梅朵拉姆住进了西工委的牛粪碉房,别的人都去了西结古寺。
丹增活佛把麦书记、夏巴才让县长和班玛多吉主任安排在了他的僧舍里,自己到双身佛雅布尤姆殿打坐念经去了。
麦书记躺在炕上,沉思地望着僧舍穹顶半晌不说话,突然说:“雪停以后,要立即召开西结古草原‘除狼’动员大会。”
还没有见到狼影,领地狗群就已经闻出来了:它是多猕狼群和上阿妈狼群的混合。又来了,几天前和领地狗群在狼道峡口交锋过的两股外来的狼群,已经深入到西结古草原腹地了。
大灰獒江秋帮穷带着领地狗群直接冲了过去。喊叫声、撕咬声响成一片。狼群的动荡突然激烈起来,好像有点乱了,几匹来不及躲闪的狼顷刻倒在了藏獒的利牙之下。而更多的狼却仓皇地从进攻者身边闪过,闪到领地狗群后面去了。
多猕狼群和上阿妈狼群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它们的第一次进攻。
一片狼牙和狗牙的碰响,地上的积雪一浪浪地掀上了天,再下来的时候,白色就变成了红色,是狼血染红的,也是小藏獒的血和藏狗的血染红的。
听到了领地狗群后面剧烈的厮杀声,大灰獒江秋帮穷这才意识到,自己带着最凶猛的藏獒在前面滥咬滥杀老狼残狼是个绝大的错误。
藏獒们查看着倒下的同伴,一边仇恨着,一边伤心,没料到已经得逞了一次的狼群又发动了第二次进攻。
这是一次大灰獒江秋帮穷和所有领地狗都没有想到的进攻,从来都是见藏獒就逃之夭夭的狼群居然掌握最佳时机发动了第二次进攻,这次进攻十分有效,撕咬不停地发生着,是狼对领地狗的撕咬,血在旋转着飞溅,把浩大的白色一片片逼退了。急躁的大灰獒江秋帮穷想制止和报复这种撕咬却无能为力,愤怒得整个身子都燃烧起来,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领地狗群奔腾叫嚣着,在狼群的包围线上奋力撕开了一道口子。
多猕头狼嗥叫起来,它带着自己的狼群抄着突围的领地狗群的尾巴追了过去,狼群很快撂倒了几只小喽罗藏狗。藏狗惨叫着,领地狗群停下了,大灰獒江秋帮穷突然意识到它们的突围已经变成了逃跑,便带着几只壮獒和大獒迅速跑过来拦截狼群。处在追杀最前锋的多猕头狼立马停了下来,紧张地尖叫着,指挥多猕狼群赶快撤退。
狼群以令人吃惊的速度撤退了。
大灰獒江秋帮穷走向了野驴河部落的头人索朗旺堆家的营帐。它看到索朗旺堆家的一只长毛如毡的老黑獒卧在地上,浑身是血,尾巴断了,一只眼睛也被狼牙刺瞎了。不远处是另外五只高大威猛的藏獒,都已经死了,它们身上到处都是被狼牙掏出来的血窟窿,而它们的四周,至少有十四匹狼的尸体横陈在染红了的雪地上。
一地的人头,帐房里面,隔着中间冰冰凉凉的炉灶,左右两边的毡铺上,排列着两溜儿人头。江秋帮穷扑了过去,挨个儿看着,闻着,还好,还好,这些连着人头的身子还没有冻僵,也没有被狼咬出的血窟窿,更重要的是,它还能听到他们的心跳,能闻到他们微弱的气息。都是饿昏和冻昏的,没有一个人的躺倒与狼有关,狼群被索朗旺堆家的藏獒拦截在了大帐房之外。
领地狗们一个个卧下了,有的卧在了人的身边,有的趴在了人的身上,小公獒摄命霹雳王学着阿爸大力王徒钦甲保和阿妈黑雪莲穆穆的样子,趴到索朗旺堆头人身上,用自己还有余热的肚子贴住了索朗旺堆冰凉的肚子。
齐美管家咬着牙坐了起来,伸出胳膊,抱住了伏在自己胸前的獒头,两股清冽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藏獒死了,趴在齐美管家身上的这只藏獒,在用自己残存的热量焐热焐醒了他之后,悄然死去了。
在野驴河部落的头人索朗旺堆一家扎营帐的雪沃之野,跟随丹增活佛来到这里的二十多个活佛和喇嘛,再次脱下红色的袈裟和红色的达喀穆大披风,举在了手里。
那种叫作飞鸡的神鸟嗡嗡而来,瞅准了人阵排成的火红的降魔曼荼罗,从肚子里不断吐出了一些东西,那都是急需的物资——原麦和大米,还有几麻袋干牛粪,轰轰轰地落到了地上。地上被砸出了几个大雪坑,一阵阵雪浪飞扬而起。装着大米的麻袋摔裂了,流淌出的大米变成了一簇簇绽放的花朵。
这个时候从遥远的地平线上走来了几个人,他们是麦书记、夏巴才让县长、班玛多吉主任和梅朵拉姆以及那个带路的青年喇嘛。
点起了干牛粪,化开了满锅的积雪,再加上白花花的大米,在班玛多吉主任和梅朵拉姆的操持下,一大锅稀饭很快熬成了。这锅西结古草原的人从来没吃过的大米稀饭奇%^书*(网!&*收集整理,被梅朵拉姆一碗一碗地递送到了索朗旺堆一家人的手里。他们刚刚从藏獒和藏狗的温暖中清醒过来,看到了神鸟,又看到了非同寻常的大米,就把洁白温暖的稀饭当作了天赐的琼浆,捧在手里,仔细而幸福地往肚子里吸溜着。
雪虽然停了,饥饿和寒冷依然像两把刀子杀伐着西结古草原的牧民,牧民们很多都被围困在茫茫雪海中,有的正在死去,有的还在死亡线上挣扎。而领地狗群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找到他们,给他们送去食物,或者把他们带到这个有食物有干牛粪的地方来。
从前面的领地狗群里传来一阵扑扑腾腾的声音,伴随着低哑隐忍的吼声,一阵比一阵激烈。打起来了,领地狗群和不知什么野兽打起来了。撕打扑咬的风暴居然发生在领地狗之间。
大力王徒钦甲保绷起四肢,身体尽量后倾着,就像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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