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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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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的事,常非外人所能明了。”他一垂眼,才发现掌心仍握着她纤细的小手。“你自己的事,难道还不够你心烦吗?”
  “那倒是。”她忙不动声色的把手缩回来。“我先把借据写给你再说。”
  “确定不再考虑考虑?”他眸中闪着奇异的神色。“他真值得你这么做?”
  又是一个好管闲事的家伙。他爸妈、老弟,她同事、朋友和雪主,所有知晓这件绑架案的人,无不提出这讨人厌的问题来考验她的坚贞。
  “是的。”她毫不迟疑的回答。“甭说才区区二十万英镑,即使要两百万,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他笑得轻轻的。“好个痴情奇女子。”
  写了借据以后,他果然很守信的把钱汇进她临时开设的账号中。
  也在那时候,袁子青终于弄清楚这位富有得令人咋舌的伯爵大人,全名叫华德詹肯斯。
  这名字有点熟,可她一时想不出来究竟在哪儿见过或听过?
  “你跟华德借了二十万英镑?!”雪兰低呼一声,险险要给他昏过去。
  袁子青暗忖,不知道她会这么大惊小怪,早晓得就不告诉她了。
  “你有没有概念那是多大一笔钱?”雪兰问:“你说,你打算怎么还他?”
  “凭我跟宋思齐——”
  “万一宋思齐不认账呢?”雪兰打断她的话,反问:“万一这二十万成了肉包子打狗呢?万—……唉,子青,你太傻大痴也太天真了。”
  “别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傻得可以。”袁子青意有所指的说。
  “什么意思?”雪兰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你有话就直说吧。”
  “你离乡背井,抛开父母家人,嫁到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都来,难道不也需要一股执着的傻气?”袁子青为自己的缺乏正义感和勇气感到内疚。
  “爱情之伟大就在此喽。”她还是觉得自己是聪明选择。袁子青则是胆大妄为。
  “现在你能体会我的心情了?”
  “我……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再多说。”雪兰伸了伸懒腰,一脸无奈的说:“你早点睡,我还有事情要忙。”
  “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忙什么?”
  “乔治的姑妈后天要来住一个月,我要张罗的事情可多着呢。”雪兰鼓起两颊,好像嘴里含了一粒卤蛋,模仿老太婆的语气,嘲笑那位詹肯斯姑妈的老态龙钟,和刻薄严厉。
  “瞧你,又不是你婆婆,有必要紧张成这样吗?”
  “我公婆过世以后,我夏绿蒂姑妈就自动将自己升格为詹肯斯家的大家长,事事都要过问,”雪兰双手抱胸,忿忿不平的说:“英国阶级观念深重,身为贵族的他们泰半是靠血统门户世袭,我们这位姑妈因为是皇族之后,父兄又在一次战争中退敌有功,很受女王宠信,因此眼睛永远看着天花板,下巴总是抬得半天高。”
  “华德詹肯斯的爵位也是世袭的?”
  “他当然不是。他之所以受皇室封浩,是因为他每年捐给英国政府大笔的教育赞助金。”雪兰一谈起她大伯就赞不绝口。“华德什么都好,就是不肯结婚这件事很令人头疼。这次夏绿蒂姑妈来,百分之九十九是为了催婚。”
  “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催我生孩子。”雪兰痛苦的揉着太阳穴。“偏偏我的肚子又不争气,三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怎见得一定是你的问题?你们夫妻一起到医院检查过了?”依冰雪聪明的她之见,乔治说不定才是问题所在。
  “乔治不肯去,我又有什么办法?”
  “拜托,当年你义无反顾的非乔治不嫁时的主观和智慧呢?”女人就是这样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什么错都揽给自己,就好像、就好像……她自己?
  这一体认,让袁子青没来由地心头慌乱。
  “你怎么啦?脸色好难看。”
  “没,我只是太累了。”
  电话铃响终止了她们的谈话。雪兰接起话筒,旋即交给她。
  “一个女人。”
  “喂!”坏人明明是对方,为什么她要感到这么紧张兮兮!
  “你知道我是谁,”是茱莉,她特殊的嗓音听过的人很容易记得。“快把钱汇进账户,明天就让你见到宋思齐。”
  可恶的女人,居然和歹徒串通一气。“不,我要先见到他。”这是保护肉票安全的绝佳方法。
  “主控权在我们手上,你没资格谈条件。”
  “我见不到宋思齐,你们就拿不到钱。”不能示弱,是谈判的第二准则,她这几年可不是白混的。
  “很好,我会告诉宋思齐,你根本不在乎他的生死,明天我们会派人先把他的一条胳臂送过去。”
  完了,对手比她还狠。
  “慢着,我,至少让我听一下他的声音,跟他说几句话。”
  电话那头呈现几秒钟的无声。
  “子青,子青,不要给他们钱,你快回台湾,啊,最后那声惨叫,几乎把袁子青心脏吓得弹出胸口。
  “怎么样?”见她猛捣上胸口,雪兰焦急地问。
  “明天我就把钱汇过去。”挂上话筒的她余悸犹存,惶惶然地坐立难安。
  “他们又威胁你了?”雪兰大为光火,指着电话破口大骂。“宋思齐呢?你不先见见他再说?”
  “他好可怜,惨叫一声,电话就断了,一定是他们毒打他,天!雪兰,我受不了,我要把钱给他们,让思齐赶快回来,否则他一定活不了太久。”
  “冷静,子青,情况如何尚不明朗,也许,也许这只是一个骗局。”
  “不会的,他们要的是钱,拿了钱没道理还扣着宋思齐不放呀。”
  “但我总是觉得不对劲。”
  “管不了那许多了,明天一早我就到银行汇钱,如果顺利,我和宋思齐恐怕会在你这儿多叨扰几天。”那二十万英镑给了绑匪以后,她又要两袖清风,连回台湾的机票都没着落,她压根不敢告诉远在台湾,对她此行大不赞同的家人。
  “那有什么问题,横竖我大伯这儿多得是房间。”
  “你大伯?难道这不是你和乔治的宅邸?”
  雪兰羞惭地点点头,“我和乔治不善经营,去年年底把分来的领地让给别人后,就搬来跟我大伯住,反正他一个人也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
  原来如此。原来她真的是寄往华德詹肯斯的篱下,而她竟然还敢嘲笑人家。
  雪兰成了爵士夫人后,生活并不如大伙想象的那么奢华优渥,搞不好连幸福都谈不上。
  “记得你告诉过我,乔治继承了他父亲绝大多数的财产,那么大的产业怎么可能在两三年内就赔光了?”其中包准有不可告人的内情。
  袁子青想起大街上的那幕,很直接的就把乔治归类为传统坏男人。
  “所有产业都是乔治在经营管理,他说赔光就赔光了,我能怎么样?”雪兰莫可奈何的双手一摊,昔日的女强人形象荡然无存。
  她没出息的样子,看在袁子青眼里,简直要气得七孔冒烟。
  “你就从没怀疑过?”记得以前的雪兰没憨直到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呀。
  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乃人类社会生存的必备常识,莫非到了英国雪兰就变笨了!
  “怀疑什么?”
  雪兰居然敢给她张着一双大眼睛,露出一脸纯真无邪的模样。
  她干脆直接死给看她算了。
  “算我没说。”她自己的事已经够她烦的了,别人的家务事就别操太多心。“我要睡了。”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嘛。”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为避免动手把雪兰掐死,袁子青闭眼张口,强迫自己在最短时间入定。
  见袁子青鼾声渐起,雪兰只得关上灯火,无趣的退出客房。
  听见木门阖上的声音,袁子青不知想起什么,仓皇从床上跳了起来,窸窣地披上睡袍,先趴到窗口向下核巡一遍,确定没人,再走向房门,直奔楼下。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蹑手蹑足在黑暗中摸索的她大吃一惊。
  “你还没睡?”他大概刚从外头回来,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手里还提着公事包。“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华德不解地睇着她,这穿着睡衣的标致女人。
  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她闪躲地垂下眼睑。
  “请别开灯。”袁子青移步到窗台边,向下张望。“我只是想察看,是不是有人躲在这宅邸附近,偷窥我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华德把公事包搁在沙发上,伸手扯掉领带,双眼仍盯着她。
  “记得那个叫茱莉的女子吗?原来她和绑匪是一伙的,她刚刚打了电话给我,如果没有人一路跟踪我,他们怎么能对我这般的了如指掌?!”
  语毕,她很笨拙的攀上窗台,猫头鹰似的往四下仔细察看。
  “果然有个人。”她倏地跳回地板上,冲向大门口。
  “你去哪?”
  “去找那个人算账喽。”瞧她连袖口都卷起来了,很有大干一架的打算。
  “就穿这样?”不会吧?这样很有碍观瞻耶。
  “不然呢?等我换好衣服,那人说不定就溜走了。”推开他挡在面前的手,她毫不迟疑地勇往直前。
  “三思而后行好吗?你一个弱女子这样出去无异以卵击石,况且,又怎能确定外头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华德猿臂一伸,将半启的大门重又阖上。
  “三更半夜擅闯民宅,非奸即盗。”他的一昧干扰颇令袁子青不悦。“你应该打电话给警方,叫警察来把他抓走,除非……”
  “说下去。”华德已经脸带怒容了。
  “除非你有心包庇。”她只差没指控他和歹徒搞不好是一路人。
  “这样啊,”他不得不佩服她丰富的想象力。“原来你早就怀疑到我身上来了。”他拨了公事包内的手机,不一会儿,走进来五六个年纪大约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壮汉。
  哼,穿得还人模人样呢。
  “你仔细看清楚,他们之间哪一个像跟踪你的歹徒?”
  怎么有这么多个?袁子青一时吓得头皮发麻。但,为何他们这么听话,华德詹肯斯一叫他们就乖乖进来接受指认?
  “我们怎么成了歹徒了?”为首的壮汉一脸无辜的问。
  “你们半夜三更在人家房子外头鬼鬼祟祟,不是想做坏事是什么?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让你们一个一个坐牢去!”
  第四章
  那五六名壮汉被她这一吓,无不惊慌的将目光投向华德求援。“我们是伯爵宅邸的警卫人员,每天晚上从九点到早上七点,都得在园子里巡逻,怎么叫鬼鬼祟祟?小姐,请你不要诬陷我们。”
  听完他们的“供词”,袁子青巴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而那个故意叫她难堪的始作俑者,竟站在一旁欣赏她的窘态。
  遣退所有的警卫人员,华德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径自走到酒柜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
  “戏弄我让你觉得很开心吗?”袁子青忍不住问。
  华德没立即回覆,他轻轻地摇晃手中的酒杯,半晌后举杯抿了一小口,舐舐酒湿的双唇,才抬起碧眼期她一笑,笑出满脸的莫测。
  “我们远日无仇,近日无冤……”袁子青继续说。
  他的笑颜愈深了,或许有一半因为酒精的缘故,他原本中分一丝不苟的金发,甚至没来由地凌乱了起来。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盯着我看,直到天亮吗?”袁子青没好气地打开酒柜,取出水晶杯。
  “你要干么?”
  “借酒浇愁喽。”爱人同志被绑,害地欠下一千万的巨额负债,现在又无故遭人作弄,这么悲惨,难道还不该狂饮个三百杯?
  她仰头,咕噜就是一大杯。
  “你这样喝会醉的。”真是暴殄天物。她以为这是台湾米酒吗?
  “不醉怎么浇愁?”她的酒量好得很,这一两杯算什么。“舍不得你的好酒?大不了改天我买来还你。”
  本来只是怄气,怎知一杯杯的黄汤入喉后,她突然悲从中来,真的愁上心头,于是灌得更凶更狠。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天旋地转,多亏华德及时伸手扶住,否则她就要扑跌在地板上,直接在客厅过夜了。
  “我自己可以走回房里去。”蓦地打了一个酒嗝,原已脚步虚浮的她,险险从阶梯上滚下去。
  “安静。”他命令着,一手揽向她的小蛮腰,将她打横抱起。
  “知道吗!”她醉言醉语的说,“你这个人很阴沉,忽好忽坏,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一阵空白流过,他纳闷地低头看看怀中的人儿,睡着了?
  房里的窗帘没完全拉上,早晨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来。
  袁子青揉着惺忪睡眼,勉力从床上爬起来,昏昏沉沉走进浴室。咦!这浴室好像变大了也变宽了些,一定是她醉眼昏花搞不清状况。
  真好,浴缸里已经注满了半缸的水,温热温热,没想到雪兰嫁人以后,变得这么体贴。
  袁子青没有细想,就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剥除,长长吁了一口气,恍如卸下心头重担,缴了械似的轻松,跨入水中躺了下来,让温热的水一寸寸淹没她的肌肤。
  好舒服,宛如躺在男人温暖的臂湾里,久违了,这种感党。
  袁子青闭上双眼,每一根筋骨,每一个细胞均感到无比畅快。待会儿得好好谢谢雪兰,幸亏有她这个朋友,要不然别说泡热水澡,搞不好连住的地方都有问题。
  也不知泡了多久,水温慢慢转凉了,她起身拿起架上的浴巾,发现真的不对劲。
  意识在此刻完全清醒,这不是她卧房里的浴室,这是……记得昨晚她喝了一些酒,醉了吗?所以,这是……华德詹肯斯的房间?!
  从没醉过的她,会不会酒后乱性,任人子取于求?
  思及至此,胸口仿佛被人沉笃的捶了一拳,滞闷得叫她喘不过气来。
  丢在污衣篮里的衣服,一半湿掉了,她只得用大毛巾围住重要部位,心里祈祷那位伯爵大人已经出门上班去,得以让她火速奔回自己的房间。打开浴室的门,她像贼子一样,东瞧西望,探头探脑,半晌才敢跨出门槛。房内安安静静,料想应是空无一人,所以乍见华德立在窗前的背影,她心一惊,下意识的低呼,立即双手环臂。
  华德闻声,缓缓转过身子,递给她一杯蜂蜜柠檬汁。然后,眼睛就定在她让水气蒸得粉嫩红透,一如白日出岫,异常动人的俏脸上。
  像一幅画,眼前的她,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仕女,羞怯矜持而婉约娇柔,是他一向心仪的东方女子模样。比较不同的是,她还有一份无邪的、稚气的执着和情痴,非常耐人寻味。“为什么把我带到你房里来?”这还用问吗?百分之百是包藏祸心!
  “因认你醉倒在我怀里。”他答得理直气壮。
  有吗?“我的酒量好得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醉倒了。”
  “所以你是故意投怀送抱?”华德将挂在衣架上的睡袍拿给她,“下次明说就好了。”
  “不许胡说!”她可是很纯洁的。“你,你说,你有没有、有没有……呃,做出不该做的事?”
  她的意思很清楚了,他却还煞有介事的拧起轩眉,紧抿簿唇,露出一个努力思考兼研究的好笑表情。
  “再不老实说,我就要哭喽,你知道的,我的哭功是非常了得的。”咬咬唇,不需要费太多时间酝酿,两行眼泪威胁着将泛滥成灾。
  “你感觉不出来吗?”是女人就该有这方面的常识才对。
  “怎么感觉?”她又没有经验。
  她这一反问,令他脸上的笑靥变得颇吃惊。
  “我问你话呢,你说,你有没有碰我?不可以的,我这是要留给我未来的丈夫,你要知道,我们东方人和你们洋人不同,我们讲求的是从一而终,坚贞不移。你,你可千万别坏了我的名节。”说到这儿,袁子青居必很合情境的呜咽了起来。“都是我太掉以轻心,早就听说你声名狼藉,竟还……老天,我该怎么办?”
  面对她的痛哭流涕和欲加之罪,华德完全没有辩驳和插嘴的余地。
  不过,他还是挺有绅士风度,一会儿递茶,一会儿递面纸,就是没想过解释解释她口中那用脚板想也知道的误会。
  “说话呀,你怎么都不说话?”好不容易,她终于想到他尚未回答。
  “如果你真这么痛苦,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些补偿。”他慎而重之的说。
  “补偿?!”她霍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当我是什么女人?”
  “好女人。”他连忙接口,“所以无论你开出任何条件,我都愿意接受。”
  这下她傻眼了。她要开出什么条件!能开出什么条件!狮子大开口,不是她的本性;趁机揩油,也非她的专长。然,覆水难收呀。“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你真的……做了什么!”
  一难未过,一难又起,她捂着脸,急淌的泪水从她两掌间不断流下。“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糟了,一句玩笑话竟将整件事弄假成真,但他宁可将错就错。
  “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你也得负一部分责任。”他很认真的说。“昨晚要不是你苦苦哀求,我也不至于一时失控……”
  “什么?你说我……我……”丢死人了,怎么会这样!
  袁子青白皙的的粉脸霎时红到耳根子去。
  “但,我愿意负责,只要你开口。”
  华德表现得越诚挚,袁子青就越相信自己真的已经被人家那个去了。
  “你能负什么责?我心有所属,你也不爱我,发生这样的事,纯粹是、纯粹是鬼迷心窍。”她把整盒面纸丢还给他,哭丧着脸望向窗外苍穹,眼泪再度不听使唤的占据了她的脸。
  “金钱呢?你可以要求我将那二十万英镑的债务一笔勾销。”瞧他轻松的口吻,好似说的只是几块钱而已。
  “我要真敢开口,那岂非将我自己贬低成妓女?”她可是标准的纯情女子,这种事她做不来。“更何况,那可不是一点点钱。”
  “对你,值得。”
  “你对女人一向这么大方吗?”一掷千金也面不改色?
  “只限于漂亮的女人。”他倒很诚实。袁子青点点头,秀眉扬了扬,挤出一抹苦笑。
  “谢谢你的辉金如土,可惜我妈没教我怎样财源广进,所以,就算了吧。”自认倒霉是她惟一能做的。
  “怎么能算了?你们中国人怎么说来着?贞洁是女人的第一生命?既然这样,你怎能说算了就算了?”
  嘿,看起来他比她还急,并且投入得有些儿走火入魔哦。
  她睇着他,啼笑皆非地张着口。“不然你想怎样?带我去警察局报案,说你强暴我?”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不已。即使木已成舟,但赤裸裸的说出来,依然令人惊心羞赧。
  “相信我,”华德毫无预警的走近,从后头环住她,低垂的脸庞正巧黏在她水颊边,在她耳畔低语。“那是个很美好的回忆,我们都尽兴了,酣畅的梦境中,你还不断呼喊着我的名字。”
  不会吧!“可是我昨天才知道你的名字耶。”
  “也许是前世姻缘,谁知道呢,世事就是这么令人难以预料,我们何不一切随缘。”他抱得越来越紧,越来越放肆。
  “你才非礼过我,现在又来勾引我?”袁子青企图挣开他的怀抱,他却箍得更紧密,呵着热气的唇,几乎要吻向她的小嘴。
  “停,停住,不许动!”她使出浑身的力气,从他臂变的下方溜了出来。“我受够了你的虚情假意和得寸进尺。你给我离得远远的,别再打坏主意。等我未婚夫一脱离险境,我马上就走。”
  “要是他回不来呢?”他将一条胳臂横压向门,挡住她的去路。
  “呸呸呸!乌鸦嘴。我现在去把钱汇进那群绑匪指定的账户,然后我就可以见到他。”话虽说得这么肯定,实则,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不先探探对方的底细?”有电话,有账号,只要再加上一点点关系,要查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这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牵扯过多,徒增危险而已。“请让让好吗?”
  “我只是出于一番好意。”“嗯哼。”袁子青不屑的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
  “什么意思?”华德学了三年华语,从没听过这句。“去问雪兰。”老实不客气的踩上他的脚板,她趁他吃痛之际,赶紧逃之夭夭。
  伦敦市大多数的金融机构门禁森产,为了防阻不速之客,厚实的外墙没有一扇窗。
  一走进银行大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幅十八世纪的名画,从柜台旁的通路往里走,两旁俱是往来忙碌的客户和行员,再往前,圆形大厅的正中央放着六十个黄橙橙的金砖,不过据说只有一个是真的。柜台服务小姐很客气的询问袁子青需不需要帮忙?
  “呃,我要汇一笔款子。”“好的,请你在这单据上填上姓名、电话、地址和汇出的金额。”
  “这样可以吗?”那小姐再三核对上头的每一个字之后,抬头跟她说:“我能看看你的护照吗?”
  “这里。”当小姐核对护照上的签名之际,袁子青心中突然好不犹豫。
  一千万台币呐,就这样双手奉送给人家是不是太草率,太大意了?
  “可以了,我们会在下午三点以前把钱汇进这个账户。”
  “等等。”她腼腆的把服务小姐手中的单据抽回。“我想,我再打个电话确认是不是这个账户。”
  “这边有电话,你尽管用。”
  “谢谢。”拿起话筒,她却不知道要打给谁。总不能再去找华德詹肯斯吧?突地一个念头闪过,她竟拨了茱莉的电话号码。
  铃声响过三次后,一个男子的嗓音从话筒彼端传来,“喂,找哪位?”
  这熟悉的声音不就是、不就是……袁子青霎时僵愣在当下,不知该作何回答。
  “你是思齐,思齐是你吗?”她的迭声追问,换来一阵无声。
  “你打错电话,找错人了。”对方随即挂掉电话。
  “是……是吗?”她一颗心瞬间滑落幽暗谷底,不知何去何从。
  “小姐,”服务小姐客气地低声提醒她,“你这笔钱还要汇出吗?”
  “呃,不,我想不用了。”脑袋里千头万绪,她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想清楚。
  全身像被掏空似的,她跌跌撞撞走向一家咖啡店,跟服务生要了一杯果汁,怔忡的将双眸远眺向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
  是她听错了呜?那声音也许真的不是宋思齐,但英国人讲英语咬字也那么含糊不清?那不是口音,是亚洲人特有的语言障碍,她是口译员,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一点。
  宋思齐这时候在茱莉那儿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否认?既然能自由接听电话,是不是代表他其实平安无恙?那,这个绑架案又是怎么回事?
  汹涌而起的情潮,夹着满腔的怒火,逼出了千行的泪水。她不死心,再拨一次电话,没人接?再投,还是没人接,再拔,一次、两次、三次,半个小时后,男人终于接起话筒。
  不是宋思齐,他只回了一声,她就知道,这次不是他。
  收起手机,她继续呆坐在原位,近一个小时后,她又拨出一通电话,这次是打给华德。
  华德约她在戏剧博物馆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
  他丰神俊朗的从门外走进来,漂亮的女服务生马上亲切的迎上去。
  餐厅经理甚至亲自为他接过风衣,递上菜单。
  “很高兴你打电话给我。”他的笑很有春风轻拂的效用,袁子青暗恨自己居然对这个已经欺负过自己的人,生不起一丝怒意。
  “帮我一个忙。”她不愿多说一句废话,一开口立即切入正题。
  “行。”华德答应得很阿莎力。“但,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不行。”袁子青不得不以小人之心,来揣度他可能提出的要求。“这是你欠我的。”
  “陪我出席一个酒会。”他大概没学过何谓知难而退。“明天晚上七点,在西华饭店十一楼。”
  “我说过了,我——”
  “五分钟后给你这个电话的地址,明天晚上六点半,我回去接你。成交?”
  他不该搞报社和剧院,他该去外交部上班。
  什么结果都让他预设完了,她几乎没有拒绝的余地。懒得问他,为何非找她不可,这人非正派人物,做事自有他不可告人的地方。
  “成交。”此刻她只想尽早得知宋思齐的下落。“你快打电话去查吧。”
  他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条纸,放在她面前。布鲁姆顿教堂后面,三十一街,地下室五号。
  预谋。“你和那些绑匪是一伙的?”不然怎么能马上把地址给她?
  华德奸诈的摇摇头。“正确的说法是我设计你很久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袁子青真是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陪你出席酒会,并不意味我已经原谅你,或者跟你有任何男女朋友关系。”
  没想到他居然开怀大笑。“我们的关系已经够‘深厚’了,犯不着再三强调吧。”
  袁子青简直为之气结。“你要再出言无状,我就翻脸不认账。”反正跟这种卑鄙小人,也不需要信守什么承诺。
  “没有人能对我言而无信。”他突然前倾,将鲜明的五官全部凑往她眼脸下。“最重要的是,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忙。”
  “那就该知道什么叫低声下气、软语相求。”她一时很有小人得志的不可一世。
  “再要罗嗦,我就在这里吻你。”他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你敢——”
  一句话未尽,他已迅雷不及掩耳的含住她的唇,用最情欲、狂野的方式将她逼困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大概过了有五百年那么长,他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贼笑地端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袁子青惊讶万分的瞪看他,心底暗暗忖度,此仇不报非君子!
  “快去吧,晚了说不定对方就闻风逃逸了,届时你又得重新找别的线索。”
  呵,他不提,她竟忘了。顾不得刚刚点的主莱还没送来,她抓起外套就匆匆往外走。
  “小姐。”服务生追了上来,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你的烤牛小排。”
  “怎么知道我要外带?”
  “詹肯斯伯爵交代的。”服务生把纸袋交给她,并且非常恭谨的帮她穿上大衣。
  袁子青接过那犹热腾腾的纸袋,忿忿的回望着满脸得意笑容,正朝她挥手道别的华德。
  就是这里了。
  袁子青双手紧抱着背包,迟疑地站在地下室入口,踌躇着该不该这样贸然的走进去?
  万里寻爱已经够疯狂了,难不成还得直捣贼窟,奋勇杀敌?
  涉险之前,似乎应该先打个电话给雪兰,免得万一惨遭不测,连个为她奔走求救的人都没有。
  “什么?!”当雪兰高八度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时,她就后悔了。
  挂了电话她才想刚刚忘了顺便叫华德詹肯斯把对方的来历、身份、人数、有没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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