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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血,倾世皇后-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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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被她打得在地上。她下意识捂住了小腹。,就这一个细微动作很快被月湖太长公主捕捉。
她上前盯着云罗的脸,丝丝冷笑:“你说对了!本公主就是不小心浪费了最好的时机。要是当时心狠一点把你一刀结果了如今什么事都没有!管谁坐的江山到头来都离不开我们谢家!”
她保养得十分好的指甲划过云罗的脸,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轻蔑无比:“所谓红颜祸水不就指的是你这种贱人吗?李天逍忘不了你,凤朝歌也忘不了你!你明明已是这副模样,可是在外面却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弄得本公主想要杀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刀!”
“不过,现在不必顾忌了!”月湖太长公主青春不再的眼中藏着恶毒:“你不是为了凤朝歌不怕死吗?我今天就成全你的心愿!看着你在这里为他陪葬!”
她说完喝道:“给本公主狠狠打!打死为止!”
左右应了一声扑上云罗。
如雨的拳脚落在了她的身上。云罗痛吟一声忍不住蜷缩起来护住自己的小腹。月湖太长公主眉眼一冷示意看向一旁的嬷嬷。老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心领神会。
她上前一脚狠狠踹在云罗的小腹上,骂道:“胆敢对太长公主不敬!你以为你还是皇上万般宠爱的皇后吗?你身上怀的是孽种!……”
似乎永不停歇的辱骂传入耳中。随着脆弱的小腹上那重重一脚踹来,云罗一颗心冷得如入了冰窖中。
剧痛如闪电蹿入心底,原本一声不吭的她终于忍不住痛呼一声,发出最绝望的痛呼:“朝歌!……”
痛,像是无穷无尽的潮水涌来,她抱紧自己,可是那无情的力道专门往她最痛的所在一下下地踢着。
“你以为皇上还会为你宠冠六宫吗?今日你死定了……华云罗,你就是个青楼姐儿!太长公主是可怜你才让你活到了现在……”
“华云罗,你怎么不去死?!……”
“……”
天地在旋转,她仿佛能听见自己身体深处有个小人儿在无助地哭泣,一声一声,渐渐远去……
一股殷红的血缓缓地从她身下流出。她悲哀的双眸空洞无底,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孩子……她无力地垂下手,天光这么耀眼,可是却这么冷。身体有一股热流再也挽不住冲破身体,缓缓流出……
“啊!她流血了!”有侍卫惊呼出声。
月湖太长公主挥了挥手,众人停手,不由自主盯着地上垂死的女人。
月湖太长公主低头盯着云罗茫然的眼睛,低低道:“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生。华云罗,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痛恨你吗?第一,因为你配不上高贵的天家!第二,因为有你在谢家永远出不了头。第三……”
她伸指轻抚过云罗冰凉的脸,一字一顿地道:“第三,因为李天逍要你!”
云罗浑身一颤,长长的羽睫一动,终于把目光聚焦在她的脸上。
她的一双眼像是一对黑宝石一样。美丽,却毫无温度。她忽然恍惚一笑:“我不走……我要等朝歌回来……”
月湖太长公主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不由退后一大步。
云罗抬眼盯着她,冷汗一滴滴顺着她额前的留海滴落,打得她眉眼湿漉漉的。她轻声而坚决地道:“朝歌就要回来了……他……要来了!”
月湖太长公主心中猛地打了个寒颤,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失声尖叫:“她疯了!她疯了!……”
云罗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无声地笑看她们。一个个仔细看过。被她扫过的人都由心底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他们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
她,是华云罗。
那睚眦必报的华云罗,那敢在午门扑杀前朝皇子的皇后!
……
她明明奄奄一息,可是那双不屈的眸子却这么亮,亮得令人心惊。众人纷纷瑟缩不敢与她对视。月湖太长公主藏在长袖下的手不住地颤抖。
她不住地擦着额上冒出的冷汗,一个声音在耳边不停地说:乱了!乱了!不该是这样的。她当时为什么要犹豫呢?一刀结果了眼前这个麻烦女人不就什么都可以了吗?若是要投效晋帝,那早就该把她献出去。
可是一犹豫,便成了两难……
“太长公主!快走!华将军冲过宫门朝这冷宫来了!”有侍卫朝这里惊慌失措地冲来。
满院的人都惊呆了。
月湖太长公主怒喝:“混……混账……他一介外臣……怎么敢进内宫?!他是不是……是不是想造反?!”话虽如此,可是她的声音虚得令人不敢恭维。
“太长公主!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侍卫再也顾不得尊卑,拉着月湖太长公主就往院外去,一边走一边急道:“这次来的还有几位大臣……他们都是来讨伐逆贼的,说是接到了消息,在京中有人通敌……”
月湖太长公主惊得不知所以。她完全被这越来越急转直下的情势吓破了胆子。她似乎此时才想起先前云罗那冷笑如癫的话。
“……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京城就会被铲逆的五万御林军围住!你们一个个都逃不出去!”
她惶然回头,倒在血泊中的云罗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成了一副最残忍最凄美的画……
一个念头从脑中冰凉掠过:她,竟然比不过一个重兵把守下的弱女子!
……
云罗做了一个长长长的梦。
她在一条路上走,走了许久许久忽然听见有一个角落有个小女孩在哭泣。
她左右寻找,终于找到了那低头哭泣的小女孩。小女孩穿着一件素白的衣裙,头扎着一个小辫子,眉眼清楚,莫名地令她觉得熟悉。
她握住她的手,温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迷了路?”
小女孩睁着乌黑明亮的眼睛,一声不吭地拉着她的手慢慢向前走去。
前面有一长长的甬道,有风吹过身体,空荡荡的。可是她忽然觉得心安,任由她小手牵着自己的手……一点点向黑暗中走去……
……
“昀儿……”风中有一个声音隐约飘来。
她脚下一顿,不由想要回望。
***
第三百四十三章 结局部(剑)
“昀儿……”一声焦急的呼唤从身后隐隐传来。
她忍不住要回望。
忽然走在前面的白衣女孩停下脚步,一双明澈的眸子盯着她,问:“你还有留恋吗?”
听到这一句,云罗忽然满心觉得疲惫涌上。她茫然地问:“留恋?”
“是啊。你的人生才走到一半不到就要国破家亡,夫妻分离,母子不相见。你活在这个世上还有留恋吗?”白衣女孩静静地问。那一双乌黑的眸子大大的,冷冷地望入了她的心底於。
云罗怔怔一笑,自语:“是啊。我还有什么留恋呢?”
白衣女孩握住她的手,仰头望着她,那一双乌眸深不见底:“所以走吧。何必眷恋呢?”
云罗点了点头,温顺地随着她向前走去祝。
身后那一声声渐渐远去,渐渐不可闻。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穿过黑暗终于眼前有了一点光芒。那点光芒越来越亮,云罗忽然发现眼前横着一条滔滔的大河。白衣女孩回头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
河水泛白,看不清到底深几许。
云罗犹豫了一会。
“跟我走吧。”白衣女孩微微一笑,灿如春花:“既无留恋为什么还要在这儿呢?”
云罗看着她脸庞,心中那模糊的影子一点点清晰。
她猛地退后一步。此时身后那不绝的呼唤声又传来,像是在耳边。她惶然回头;面上一凉一滴泪猝然从眼眶中滚落。
“为什么哭?”她抬头,那白衣女孩已然到了她的跟前,她明亮的大眼平静得没有半分波澜。
云罗擦了眼角的泪,摇头不知。
“你舍不得,不是吗?”白衣女孩问。
云罗摇头,泪水纷纷似乎止也止不住。
“你舍不得他,哪怕他已抛弃你、不愿意相信你。可是你心中却依旧有依恋。”白衣女孩勾唇一笑;宁静深远:“所以你不能抛下他。”
“我……”云罗还要辩解。
“你回去吧。”白衣女孩忽然如云雾一样在眼前消散了身影,唯有那幽幽的叹息从半空中传来:“回去吧……”
云罗忽然怅然若失。
此时耳边穿来一声炸响:“昀儿!”
“啊!”她猛地一惊,此时眼前平静的天地忽然变成了乱石嶙峋,风雨倾盆而来,她尖叫一声急忙闭上眼,彻底沉入了黑暗中……
……
漆黑的夜,原本平静的梁宫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宫人匆匆进进出出,每个人都大气不敢出。三天三夜了,整个皇宫中,特别是那乾元殿中气氛压抑得令人无法呼吸。
太医们围拢在殿中,一个个面上皆是忧色重重,疲色深深。他们身边围拢着许多医女与女官们。每个人脸色都沉重无比。太医们商议许久,每写下一道方子立刻就有人郑重万分捧着那薄薄的纸片,飞一般退下前去配药。
每个人都尽量不去看那紧闭的内殿之门,因为那门后是一重生死门。
灯火摇曳,床上一道纤细瘦弱的倩影静静躺着,犹如熟睡。她一头长发被冷汗湿透,湿哒哒地披散在两侧。倾城的面上苍白得如透明一样。她一动不动地躺着,被衾下除了胸口几乎微不可见的起伏外,看不见一点生气。
整个内殿中点燃了一只只如手臂粗的蜡烛,可是却似乎永远都驱不散整个殿中的昏暗。有宫女跪在床边不远处,低低抽泣。隐约的哭泣声在殿中飘荡,似乎烛光的光亮也蒙上了几丝阴影。
床榻旁坐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只是此时他的背颓然塌下,仿佛身体中再也没有一股气来支撑整个身体。他静静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半晌,伸出颤抖的手轻抚她已然瘦得尖细的脸庞。
“昀儿,不要再睡了。”他茫然地喃喃自语:“你睡了三天三夜了,再睡下去……就是第四天了。”
“昀儿,你是不是不愿意再见了我?所以你宁可假装睡着?……”
“昀儿,我是朝歌。若你恨我讨厌我,也要醒来亲口告诉我才行。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昀儿,我错了。你醒醒好吗?”
“……”
他坐在她身边絮絮叨叨,握着她冰凉的手一遍遍自言自语。宫女的哭声越发大了。
“别哭了!”他猛地回头,恶狠狠盯着那扰人心神的来源,猛地一挥长袖扫掉床边案几上的药碗。
“哗啦”一声巨响,药碗碎成了千万片。他一双狭长凤眸喷出不可抑遏的怒火:“朕的皇后还没死,你哭什么哭!昀儿只是睡了!你哭是要诅咒她永远也醒不过来是吗?!”
宫女吓了一跳,拼命磕头:“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皇上息怒!”
内殿中的宫人们吓得面无人色纷纷跪下。
凤朝歌呆呆看着一地碎瓷狼藉,踉跄退后一步。
“皇上……”有一位年老的内侍不忍上前,冒死劝解:“皇上您已守了皇后三天三夜了。皇上要保重龙体……”
“滚!”他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惨笑:“你们都给朕滚!我要陪着昀儿。”
他再也不顾,扑上前一把抱住一动不动的人紧紧搂入怀中,双肩微微颤抖。
怀中是他最爱的女人,是那一夜漫天喜气中他一眼就相中的倔强少女。是那千军万马中朝他飞奔而来的人儿。是守着他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妻子。
他再也忍不住放声悲声呜咽。泪,一滴滴滴落在她毫无知觉的面上。苦泪顺着她的眼角滚落,就像是她在哭泣一样。
宫人们黯然神伤。整个内殿中沉入了一片悲伤中。
忽然殿门猛地被撞开,一道清亮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讥讽而来:“别哭了!没得扰了我姐姐的清净!”
宫人们一惊,只见一位长身少年提剑大步走了进来。身后侍卫们匆匆追来,脸色剧变:“华小将军!你要干什么?!”
来的人是华元青。
他执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坐在床上抱着云罗的背影身上。他手中长剑一振,指着他的背影,冷笑:“她在,你不珍惜她。如今她成了这个样子,你才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呸!”
凤朝歌慢慢回头,对上了华元青充满了恨意的一双眼。他惨笑,声音沙哑:“你来是为了你姐姐报仇的是吗?”华元青上前一大步,大声道:“凤朝歌,你放开我姐姐!我要带她回家!就算姐姐要死,也不会死在这个肮脏的地方!”
凤朝歌浑身猛地一震,双臂更加紧地搂住了怀中的人儿。
良久,他眸光转冷,吐出一个字:“不!”
华元青手中长剑一荡,一道隐隐的剑鸣伴随着杀气在殿中回荡。御前侍卫们纷纷拔剑跃入殿中,严阵以待。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有惊异。谁也不知道这英气俊美的少年隐忍了三四日竟然敢做出这弑君之举。
华元青牢牢盯着龙榻上那毫无知觉的人,双目渐渐转红。
“你,有什么资格不让姐姐回家?”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质问。
凤朝歌已渐渐恢复平静。他轻抚怀中人的面容,慢慢道:“因为她是与我生同寝,死同穴的妻子。她哪儿都不许去。”
他那一双漆黑的凤眸静静盯着眼前愤怒的少年,轻笑:“你若要带走她,除非连我的性命也一起带走。”
他挥了挥手,示意左右御前侍卫们:“都退下。”
左右侍卫们不明所以,顿时犹豫不决。
“啊——”华元青爆发出一声怒吼,长剑如光,疾刺向床上的凤朝歌。
第三百四十四章 结局部(跟随)
他的剑光是这死气沉沉的殿中一道最冰冷最亮的清光顷刻间划过所有人的眼前。所有的宫人惊呼一声紧紧闭上了眼。
龙床上凤朝歌却抱着那纤细苍白的人儿一动不动,仿佛痴了傻了似的不知生死一刻就在身后。
可是下一刻“铿!”的轻响长剑被砍飞重重落在金水砖上,令人心头重重一震。
宫人们惊恐睁开眼,这才发现华元青正悲愤莫名地瞪着眼前一位独臂男子。
是皇后的哥哥——华元嗣。这次讨逆的有功之臣烨。
“大哥!你为什么要维护这个狗皇帝!”华元青怒吼,像是一头被困的年轻的兽。
华元嗣定定看了他半天,吐出一句话:“你不懂。退下!”
华元青终于崩溃,抱头嚎啕痛哭:“我要姐姐活过来!我要姐姐!是他害了姐姐!我要杀了他!……钨”
华元嗣颓然放下长剑,转头黯然看着龙床上紧紧抱着云罗的凤朝歌,声音沙哑:“皇上,昀妹妹的脾气我最知道。平日她虽然什么事都不愿跟我说,面上也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她的心意,微臣这个做哥哥的都明白。”
“当初她在华府是真心实意要嫁给千金下聘的皇上。她这样的女子,一旦动心就不会轻易改变。把玉玺给李天逍,她不过是想要恩义两全,无关私情。若是为了私情,她何必跟着皇上千里迢迢回来?皇上现在也应该最明白她才是。”
凤朝歌肩头一颤,更紧地抱住怀中依旧冰冷的人儿。
良久,他捂住眼轻笑:“你放心。从前我对她发下的誓言是真的。她死,我不独活。我死,她亦要陪着我。这样才算公平。”
华元嗣眸色一黯,转身拉起像小孩一样痛哭的华元青快步走出了大殿。
……
长夜寂寂,一根根如婴孩一般手臂粗细的长明灯无言燃亮着。宫人们悄悄前来在宫殿四角挂上明亮的夜光珠。每一颗珠的幽幽光芒驱散了殿中无处不在的黑暗。可是依旧无法驱散整个殿中那一股莫名的沉重气息。
“昀儿,醒来吧。”凤朝歌在笑,往日风采俊美的面上此刻憔悴苍白不堪看:“你若不醒来,我要这江山,要这天下又有什么用?”
“你若不醒来,黄泉地底我都要抓你囚在身边,咱们一起转世,生生世世再做一对夫妻。你说好不好……”
“好不好?……”
轻柔的话语在殿中轻轻荡开,再也了无痕迹。
宫人们纷纷黯然低头。
今夜一过又是一天过去。太医院的太医们已束手无策。该用药的都已用。太医们绞尽脑汁都已开不出一张有用的方子。
只是,她竟然还活着。气若游丝地在他的怀中已连连好几日,不肯离开这个早就被神明遗弃的尘世。
整个梁宫中的宫人们心头那一团乌云越来越浓重,内务府上上下下早就准备迎接某一刻即将要到来的最悲痛消息。
天地似乎都静默下来。
什么边关战事、什么城池得失、什么如雪片一样飞来的军情战报也奇迹般地没有了任何动静。也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人才恍惚想起,这个垂死的女人也曾经是那北方之主,晋之帝的最心爱的女人。
如果她真的死了……
如果她,真的死了……
……
烈烈的冷风吹过脸颊,生疼生疼的。高高的城墙上,一道高大的身影久久看向远方,看着那墨蓝色天色飘来的大片大片带着不祥的乌云。
“父皇!”一声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惶然回头。几位宫人撑着灯,诚惶诚恐地簇拥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凤儿?!”他吃惊,快步向他走去。
长长厚厚的滚金边玄龙披风如鹰翼扬起,落下时,他已将披风紧紧将小男孩包住抱在怀中。
“你们,你们竟然让凤儿到了这里来!”他眼底是比天上乌云更浓厚的暴怒。
宫人们呼啦一声齐声跪地,颤颤谢罪:“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是小殿下执意要寻找皇上!奴婢们……不敢……”
李天逍看着他们吓坏的神色还要训斥,身边凤儿已经软软抱住他的脖子:“父皇,凤儿做噩梦了。”
他一愣。低头看着怀中的稚子:“凤儿做了什么噩梦?与父皇说说?”他的声音中是为人父最宠溺的温柔。
凤儿看着遥遥的远方,酷似她的那一双眼清澈如泉:“凤儿梦见了母妃。”
所有的人忽然都沉默下来。
风似乎停了,天空的乌云沉沉地压在城墙上方,仿佛天穹之上有一双清冷的眼无言地而不祥地注视着这个世间。
“凤儿……梦见了什么?”他问。
凤儿靠在他的怀中,喃喃道:“凤儿梦见母妃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他抬起头,睁着明亮的眼睛静静地问:“父皇,母妃为什么要走?”
李天逍看着怀中今夜异样平静的凤儿,眼中忽的有一行泪悄然滚落。他侧头,不着痕迹地擦去这迟来的眼泪,轻笑:“那只是梦。不是真的。”
凤儿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我们去找母妃好不好?凤儿想念母亲了。”
李天逍无言而久久地看着他,凤儿亦是注视着他,孩童的眼底是这世间最干净的一泓泉。他看着看着,心中那一点希冀忽然间一溃千里。
他一把抱紧凤儿再也忍不住热泪滚滚。
“父皇错了!凤儿,是父皇错了!”他的声音残破得无法收拾:“父皇不应该把你强留下来……凤儿,……你的母亲……她……”
他抬头痛苦地看着那阴云密布的天机,吼出最沉痛的一句:“苍天!这就是你对我李天逍的惩罚吗?!”
“朕发誓!若吾失吾爱,这天地也定要因她万里同悲!”
……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一道巨大的银色闪电挥舞而下。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际不过一刻就已黑沉沉如同永夜。
所有的人惶然抬头,一股深深的不祥在心间萦绕。
天色越来越阴郁,眼看着积蓄已久的雨就要落下,可是每个人都恍然无觉。
今天一过便是皇后昏迷的第十天。十天中,除了汤水外再也喂不进一粒米。而那守着她寸步不离的人也几近虚脱。他果然要践行承诺,她死,他亦要陪着她一起永堕地狱。
眼看着皇后大限将至,皇帝又要固执相随。才刚刚从大乱中安稳的梁国就要陷入一场大乱,所有的人再也无法冷静。
朝内朝外也无法坐视不理,一声令下,无数的僧侣畅通无阻地入了皇宫,围着那偌大的殿宇团团围坐,唱诵佛经。
高僧们身着袈裟闭目念经,一声声唱诵如最悠远的天音,清澈洪亮。梵音滚滚而来,和着从那天边的雷鸣一起,竟令人觉得天地间都是佛音经纶。
若神明要执意带走她,那就让神的使者向神明哀求。这是所有的人心中最后的一点希冀。
阴暗的殿中,凤朝歌久久抱着她,双臂早已麻木,面色早就枯槁。他听着殿外的那一道道梵音,薄唇一勾,勾起一抹苍白的笑。
“昀儿,你听,这多人要留住你。”他轻拂她那一头长长的乌发,低笑:“可是多么愚蠢的人们。他们不知,其实你是不愿意醒来。只是因为你不想原谅我。对不对?”
“这世间,华云罗想要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他慢慢贴在她凉薄的唇间,落下一个干涩的吻:“不过没关系。你去哪儿,我也随你去。”
一把寒光似水的薄刀握在他的手心。他看着她鲜活却苍白的面容,慢慢划开自己的手脉,低低地道:“昀儿,我不怕陪你死去。我只怕来世再也见不到你。”
血一点点地落在她的唇间,渗入了她的齿缝。殷红的血瞬间令她苍白的双唇鲜红起来。
他笑,看着自己的血滴滴落入她的口中:“昀儿,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用我的命来赔你……”
血越来越多,流过她的唇瓣,掠过唇边淅沥而下很快润湿了身下的被衾。不远处的宫人闻到了血腥味才恍然醒悟过来。
“皇上!皇上!”他们大惊纷纷抢上前。
****
第三百四十五章 结局部(丧)
“你们滚!”凤朝歌一把抱起云罗,目色如赤,朝他们暴怒喝道:“你们滚开!不许碰朕和皇后!”
“皇上万万不可!皇上万万不可!”宫人们纷纷哭喊。
殿外守着的九十岁容慧高僧被殿中的声音所惊,由僧人们搀扶着进来。当他看见那龙床那一滩殷红的血迹,痛心地低眉:“皇上,三思啊!”
又一道闪电劈开厚厚的夜空,“轰隆”一声,巨大的雷鸣声仿佛在每个人的心中滚过,久久不绝。
高僧们从未见过这等不祥的天象,纷纷加紧闭目念经。梵音大盛,似要与天意抗衡熨。
“皇上,皇后若登西方极乐,皇上应该为皇后感到高兴。将来……”容慧高僧苦苦相劝。
“我不要将来!我只要昀儿!”凤朝歌仰头哈哈一笑,声若哭:“是我对不起她,就让我陪着她一起去死!”
他抱紧犹自昏迷的云罗,手中寒匕闪闪,厉声道:“退下!谁也不许上来!秸”
容慧禅师大骇跪下,痛心追问:“那皇上若是去了,梁国怎么办?在边关那几十万将士们怎么办?这先祖开创的基业怎么办?”
一连声的质问直透心底。
凤朝歌恍若未闻,半天,侧眸冷笑:“这,与我何干?”
他手腕中的血点点滴滴都落入她的唇间,一身的精血随着创口不停流下,再也不顾她是否能吞咽,只想给她最后的温热。
生,她是他的人,死亦是不可分。他中有她,而她亦有他,便是最后的心愿。
容慧禅师大惊扑上前,可是下一刻一把沾满血的利刃抵在他的喉咙间。持着匕首的魔魅男子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皇上!——”
“皇上!——”
此时殿外“轰隆”一声雷鸣过后,所有的人都被一震。一道闪电划过众人眼前,在刹那的银光中照见凤朝歌凄然一笑的侧面。
他低头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不知该怎么劝,怎么解这个死结。
“轰隆”一声声雷鸣在殿外响起,梵音在漆黑的夜回荡,像是在与天抗衡。
殿中死一样的寂静,忽然凤朝歌的手缓缓落下,手中匕首对着心口猛地落下,容慧大师再也不顾年迈的身躯扑上前牢牢抓住匕首。
凤朝歌横眉怒道:“滚!——”
他一把推开容慧禅师,忽然,一只冰凉纤细的手轻轻地握住他的匕首。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凤朝歌愣住。他缓缓低头。怀中的人儿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面色如雪,唇色凉薄:“朝歌……”
……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知是春是夏。宫人都说是夏日,唯有她一身千金狐裘披着,瑟瑟发抖。
“昀儿。”轻声的呼唤在殿门边响起。
她回头,露出清清淡淡的笑意。还未起就颓然落下。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那一袭明黄带着殿外的雨水之汽快步向她走来。应该是紧赶慢赶从雨幕中穿来。
她不语。一双幽静的眸看着他快步走近。
“这是极地的火狐皮,你披上,一点都不冷。”凤朝歌一抖,手中的殷红皮毛披风为她温柔披上。
果然热烘烘的气息熨帖在四肢百骸,驱散了寒意。
云罗苍白的面上淡淡一笑,依旧不语。这火狐皮毛大概要值千金万两,也许千金万两都买不到一件这么好的。
她看了一眼转头又痴痴看着窗外。
她活过来了。在奄奄一息之际回转到了这个尘世间。只是醒过来的华云罗似乎成了哑巴。她看着他在身边兜兜转,看着他为了让她绽开一抹笑颜而费尽心力。
至始至终,她无语无言。就如一半的魂魄随着那流出身体的血水早就烟消云散。活在这个世上的,只是叫做华昀或华云罗的皮囊而已。
“云罗,我带你去看看莲花好吗?”他问。
云罗静静看着他,随后淡淡垂下眼帘。这便是应允。
凤朝歌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身后的宫人急忙跟随。五六月是梁国的雨季,淅淅沥沥的,红消翠减,只看见一片青青郁郁。
她静静看着,良久忽然开口:“朝歌,你走吧。”
身下的一双手臂猛地一颤。他猛地看向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
“我……不走。”他咬牙,面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是深无底的哀痛。
“走吧。朝歌,我好了。”她缓缓从他臂膀落下,殷红的狐裘皮毛如火焰一样将她瘦尖的面容燃亮。
她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大而幽深的美眸中是坚定到令他害怕的冷静:“你走吧。”
凤朝歌踉跄一步,惨笑:“你还不肯原谅我。”
云罗不语。她一直看着荷花池中争食的锦鲤,忽而轻笑:“不。朝歌,我不怪你。”
“昀儿!”凤朝歌看着她,看到眼底的心慌再也忍不住。
云罗轻叹俯身,轻抚他的如魅的面容:“我怎么会怪你害得我们的女儿死了呢。我怎么会怪了你不相信我把我关入冷宫呢?我又怎么会怪了你呢。你是我华云罗爱着的男人呢。是那千里万里都要跟着的男人。”
她轻笑,笑意媚色蚀骨:“要怪就怪这老天。相爱不相亲,相恨却无法相憎。爱不成,恨不能。要怪就只能怪我华云罗一直以来都是被这命运把玩在手掌心。”
她回头,幽静的眸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嫣然一笑慢慢走了。
……
车辙滚滚,她靠在锦墩上似睡非醒。
烟雨蒙蒙,他站在高高的九级御阶上看着那次第洞开的朱红宫门。
她走了。
带着一些宫人,带着一些不知何时被说动的人,毫无眷恋地出了这个宫阙。独留他一个人。
“皇上,回去吧。雨大了。”宫人拿来伞撑在他的头上,苦口婆心地劝。
凤朝歌怔怔看着那早就没有人影的宫门,慢慢问:“昀儿,走了?”
宫人黯然垂下眼帘:“走了。”
凤朝歌忽而捂着眼,轻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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