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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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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升转身,眼睛里精光四射。“给它们闻一闻兽尿。”

我大喜,道:“你有吗?”

李升道:“有。”

入夜。马老二家。

望楼上点着灯笼,在夜幕下显得昏昏沉沉。我命令十条汉子分成两队埋伏在马家门口,只要一有敌人出来,便格杀勿论。他们应声去了。我心道:每个望楼上只有一个人,太大意了,这回该看李升的身手了。便低声对他道:“你看见那个望楼上的人了吗?有把握一箭射死他而不发出声音吗?”

“那就射喉咙。”李升冷冷道,张开大弓,“嗖”的一箭射去。我心道:这人也太莽撞了,靠近点儿射不好吗?这么远哪能射中。待看见望楼上的人影仆倒,悄无声息,不觉心中大惊,道:真是古之更嬴!黑夜中能有如此眼力、如此准头,让人难以置信。脱口赞道:“好箭法,李兄弟,你慢慢潜过去,将望楼上的人统统干掉,那时打声呼哨过来作为暗号。”

李升点头去了。我们焦急地等了足足一顿饭工夫,才听到一声清亮的哨声远远吹来,不禁精神一振,道:“杨兄,甩爪。”

杨速将工匠刚刚打好的铁爪掂了掂,用力甩上墙去。我已叫人在爪头缠上布条,因此倒无太大响声,但第一次没有勾好,“啪”的一声掉了下来。杨速又试了几次,终于有一回倒卡在内墙上,拉了拉,喜道:“成了!”

我迫不及待地跑过去,道:“我先上。”将刀背咬在嘴里,身先士卒地第一个爬上去。背后传来杨速的声音,“兄长,小心。”

爬了一半,便觉手软,两腿也在打战,两膀太过用力,便觉曾经受过伤的肩窝,又开始隐隐作痛。唉,这样难度系数3.2的动作太危险了,可若不上去,怎么能体现我的英明睿智呢?当下硬着头皮,继续猛爬,终于上了墙顶,趴在墙垣,往马家窥视了片刻,这才翻身上墙。喘息甫定,却猛然发现那爪不是卡在相隔尺把来宽的墙体上,而是卡在了一块碎石和外墙的夹缝中,已然摇摇欲坠。不禁险些昏倒,忙将铁爪的位置重新调过,这才示意众人跟上。

最后一个下到院中的自然是猎手李升,此时我已观察完了四周情况。这是最靠近围墙的一处内园,种植着许多树木、花草,还居然有一个小小的水池。不远处为一排房屋,气势不凡。沿墙左手三十米处,便是大门,一条大道直通中厅,但这里看不到客堂,因为被眼前的西面厢房挡住。每川分钟,便会有家丁执矛走过,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你们谁进过马家?马家的狗腿子晚上都睡在哪儿?”

我低声问道。

身后一名趴着的汉子道:“都在后院睡觉,前头这排睡的是奴婢、丫头。东面的房子是马老二的小孩和老师的卧房,最靠中厅的那几间是马老二的老婆们睡觉的地方,据调马老二最喜欢第五个小妾。我们在第五间找准没错。”

“他会把人关在哪儿?”

“关在后院的柴房里。”

我挥挥手,召来郭阜,道:“你拿了兽尿,带三十个人悄悄地到后院去,见机行事,把家丁和狗都宰掉。万一走漏了风声,便封锁住他们必经的要道,减轻前院的压力。另外,柴房里的人放出去,便交给门口的弟兄。如一切顺利,回来的时候我应该看到你们都蒙着面。”郭阜抱拳应命而去。

我咽了口唾沫,瞧瞧李升和杨速,“我们也蒙起脸来当一回土匪。该砍的砍、该杀的杀。郭兄弟一得手,我们就扑到东厢,先搜出马老二来祭刀。”

众人意气风发,杨速和李升先行扑到走廊边。正碰着两名家丁,当下两人猛然蹿起,只听唔唔几声,随后尸体便被拖到院中,两人又复带着几把铁戟潜行回来。

“干得好!杨兄,你带人伏在廊边,有敢来的便杀了。”

我们蒙了面,在西厢边上一连杀了十多个巡逻的。有一个家丁小心翼翼地过来看,一边道:“你们都上哪儿去啦?”谁料,这家丁误撞着看见了一堆尸首,当下便狂叫起来,李升一箭洞穿了他的咽喉。我心中大急,大叫:“大伙儿赶快去杀马老二!”众人俱从埋伏的地上跳起,冲向东厢。此时,猛听得后院一阵狗吠,突然间便有火光升起。

马家堡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偏厅屋里,有十几名正打瞌.睡的家丁,当下发起喊来,俱执兵器冲了出来。马家大院鸣锣示警,一时响彻堡内。

杨速大吼一声,带两三人在廊下敌住家丁。他力气最大,挥刀猛砍,势若疯虎。我望了一眼,杨速的大刀已然腰斩了一名挥戟的家丁,鲜血溅得身上满是,另一名似是头领样的,见到那人肚肠流了一地,大叫起来,被生生剁去一只臂膀。李升张弓搭箭,一记冷射,我身后冲出的暗丁顿时滚倒一名。我见敌人多路围来,心叫不好,猛往第五间厢房狂冲,踢开门,却只见榻上睡着一个只穿肚兜的娇艳女人。

我两眼发红,拔刀剁在长几上,那女人惊得惨叫起来。

我厉声道:“马老二呢?”

这女人大小便失禁,直叫:“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啊,他被大夫人捉去,全与我没有关系—。”我捂鼻冲出房间,身后便传来女人被剁死时的惨叫。当下正欲挨个搜查,却突然看见一个穿裤头,手上提刀,满面胡须的家伙慌慌张张地跑出房来。众人俱大叫:“马老二!!”

那些家丁没命地冲来。杨速换过大戟,暴叫一声,抵住十余般兵器。身后李升撤了弓,也换了大刀,然而那些家丁似乎越来越多,我们顿时招架不住,不停地响起有人毙命的声音。我强打精神,高叫:“都往马老二那边去!莫管他人!”余部迅速往东厢抵去,厢房间十几个家丁碰到一个个都不要命的,顿时难以抗衡。不多时,众人俱围上了马老一。

那短裤之人大叫:“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当朝司徒的表……”惨叫声起,那个我还没看清楚的家伙立即成了肉泥。

马家堡众家丁俱是一呆,我趁此时机,高叫道:“马老二死了——你们都听见没有,马老二死了!若想活命,便扔下兵器,跪下求饶——跪下者免死!”

杨速、李升浑身是血,此时我们身旁人手不足五人。

马家堡的众家丁惊疑不定,执械迟疑地围上来,突地,后院火势一涨,顿时有人杀奔前院,喊声震天。

“是我们的人,是我们的人!”我举手叫道,“马家堡的家丁们,你们不要再为马老二卖命了,他已经死了,再也保不了你们。放下武器的,免死!负隅顽抗的,杀头!”

一会儿,郭阜的人手陆续到达,没有多少人受伤。两方势力顿时均衡,我赶紧叫李升道:“快带人把后院的火灭了,快去!”李升十分不解,但瞧见我气急败坏的样子,马上躬身领命,带了几人飞奔而去。那些剩下的家丁闻听马老二死了,都露出惊恐、慌乱的神色,虽是人多,却仍被我们缓缓逼进了大厅之中。

我带着弟兄们慢慢围上,大声道:“你们的人心也是肉长的,为什么要跟随马老二干那些丧尽天良的坏事!如果改恶向善,我们可以原谅你们。”

马家堡里静寂万分,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叫道:“你们这帮狗贼,有没有王法,马家也是你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吗?!”从东厢走出一个胖婆娘来,好像还没看清形势似的,扬扬得意地走向大厅。

我心里大奇,忖道:还有这么不知死活的人吗……对,你们的确人多,可是谁在占上风,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再说话!心里对其之憎恶莫可名状,嘴一撇,顿时抢出杨速、郭阜,向她猛扑过去。那女人尖利地叫喊着,然而马家一干人众全无一个敢出手相救,顿时被数刀砍死。

那些家丁们被逼到角落,又惊又怕,我挥手止住队伍,心道:狗急跳墙,别把他们逼得太紧,否则可就糟糕透顶。

我和气地道:“我们都是说一不二的好汉,从未食言过,你们只要抛下武器,出来投降,我们决不加害!”见那些人脸露渴望之色,我又道:“马老二丧尽天良,猪狗不如!你们帮此狗贼,难道从来就没有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吗?马老二他有多少个老婆,还要强抢民女,你们有谁像我们这样站出来,替她们讨个公道的?”

一时间,众家丁俱有愧色,厅内突地有个声音颤颤道:“小人投降,小人不愿为马老二卖命!”兵器“哐啷”一摔,人群中站出一个瘦小的家丁,道:“请好汉爷饶命,我投降了。”

此势一发,那还了得,众人面面相觑,有个家伙举戟顿时叫道:“我们也是穷汉子,因为没有活路了,才到马家来做下人。其实马老二待我们连狗都不如,弟兄们,这恶贼死了,我们投有必要再为他卖命了。还是这位大哥说得对,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必要跟着马家为恶呢?”

厅里众人大哄,纷纷抛下兵刃,伏地求饶,我命人收走兵器,道:“你们若愿意跟着我们,便一起去投奔别地。若不愿意,每人给些银子回家。”

这些人面面相觑,俱道:“倘官兵杀来,我们也会跟着倒霉。情愿跟着好汉爷一起去。”我闻言大喜,叫刚刚那人当这些人的头目,一清点,倒有四十几个。心道:这些人平常训练有素,是专职人员。用他们倒可以打打前锋,哈哈!

此刻便命令四处搜捕其他人。战事一结,众人皆朝我欢呼起来。真没想到那么简单就攻陷了马老二的宅第,原以为此事了结,我等俱死无葬身之地呢。李升救完了火,郭阜也已将被囚众人救出,其中有杨速小妹杨新等几十人,命人立即除去镣铐、备足饭菜。盘查了两门警卫,共计杀了二十六人。西厢的一干奴婢、丫头,放回家去。马老二的大小老婆,还有几个恶子、走狗,杀了了事。一个私塾老先生,据闻一向老实,使命人将马老二几个月大的幼子一同送返其家。管家和护院,已被众人钉死在大厅的木柱上,“挽救不及”。最后,由杨速带人查抄马老二一家财物,只捡其中细软列单报来,凡不能带走的,统统烧毁。

郭阜见此,不由得问道:“大哥这是为何?马家的这些东西,我们都可以使用。何不命人一起带走?”

我笑道:“你的眼光要放远一点。这些笨家伙若带着,我们扶老携幼的哪能走路?刚才你放的那把火也颇不明智,若是火光熊熊,也许我们还未走出大门便会有大批军马追来,那还逃个屁!所以做事之前先要想想,不要光顾痛快,又杀人又放火,还恨不得把这里的东西统统搬走。”

郭阜脸上发红,道:“大哥说得是。那大哥派人预先堵住门口,也是怕有人出去报信吗?”

“不错。你看,若用用脑子,看似疑惑的便会迎刃而解。”我笑道,“你也有任务,先把马家的所有马匹、大车集合起来,去将杨家的那些乡亲全都带上,送到南门口会合。”

郭阜领命而去。我令李升将马家所有被杀家丁的铠甲、兵器都分给众弟兄,另外查抄马家有无秘处。不一会儿,他便来报说,马家后院发现地窖,里面藏有大量兵器、粮草、黄金;其中光粮草一项,就够我们所有人用上一年。心道:乖乖不得了,这个狗贼拼命积蓄金银、粮食,想把这里当他的未央宫呢!没想到成丁自己的坟场了。命人急将黄金取出。

不过片刻,马家堡的金银顿时堆成半人高的一垛墙来。

刹那间大厅金光耀眼,众人无不痴了。暗忖道:难怪古往今来黄金越来越少呢,这些人拼命埋,后来遭了灾,便不了了之了,唉,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金子呢!

我笑道:“马老二家如此有财,干吗要待在这种穷乡僻壤?有了钱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众人俱一起傻笑,我又想道;汉末乱兆已呈,这家伙居然能审时度势,捞足了便跑到这个地方疗养,当真是个人才!

其他人可没一人能猜到我竟然在佩服马老二,都是一脸垂涎三尺的模样,瞧着金子。我心中一动,急忙高声道:“我们有了金银,就可以买置田产、修城造楼、重建家园,因此大家更应齐心协力才是。若有人觊觎财物的,格杀勿论!现在我任命杨速为司财大将,掌管钱物,负责薪俸,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吗?”心道:从现在起便得小心,如不能处理好钱财,说不定还没跑一里地便会起内讧。三国时代这种事情多了,别变成了牛辅第二。

众人面色一凛,再无别的话说。杨速似想不到我会这样抬举他,躬身道:“杨速何德何能,可担此重任!望兄长另选高才。”

我笑道:“没有谁生下来就会做事的。我不知道你,别人不会不知道你。他们现在都没话可说,我还能说什么?”

杨速躬身一揖,道:“既然如此,杨速领命就是。”退下便开始工作。待查清了马老二家的财产,列单一报:却共有七千零一两黄金,十万四千六百多两白银。几欲昏倒,暗道:这下子老天开了眼啦,我下半辈子,便是躺在金子里捞利息,也可以活得舒舒坦坦,小日子过飞了……

金银装车时,与李升谈论中偶然得知,马老二曾任洛阳东部尉,因事逐于金城。

收点车马,共三十多辆车、二百余匹马,尽够使用。郭阜去时,我特意关照他每四匹一组拉车,可以使大车跑得更快一些。回来时便好一阵的热闹,杨新也奔过来向我们见礼。她的脸上有鞭伤的痕迹,看得我有点心疼。

“鹰叔叔,坏人抢走了银子。”杨新一脸的委屈,哭道。

“不哭,叔叔为你报仇了,把坏人都打死了,把银子又抢回来了。新儿要听话……乖乖的哦。”随手给她一块沉甸甸的银子,又轻轻哄了几句。

杨新擦干了泪,踏上车辕,又回首道:“鹰叔叔,我把婶婶带来了。她为什么总睡着不醒呢?”

我闻言大震,顿时发起呆来。杨速赶忙把小新带上车去,一边劝慰地道:“大哥勿怪。新儿她人小,还不懂事情。”

我勉强一笑道:“没事。还不知道,哪一天她才能醒呢……

哦,你们都按我的吩咐做了吗?“

杨速颔首道:“都弄完了,只是兄长布置那些东西做甚?”

“只不过造成假象,让敌人以为我们是强盗,杀人劫财.后往北边去了。实际上我们却往南走,顺着边境一直到益州去。”

杨速奇道:“兄长为什么要去益州?”

我心里忽地想起刘备,这个三国史上出身最低贱的英雄人物之一,将最终要到益州去称王称霸。他讨了荆州之后,便偷偷地把蜀地的刘璋给吃了。但是无论如何,在二刘之间的战争打响前,益州可以算是比较安静的了。抱着一种欲觅桃花源的想法,我这么决定下来。吁了口气,道:“没别的打算,只是那里依山踞险,土地丰饶,现在又扶老携幼,往东行越近京师便越危险。只好出此权宜之计。”

其实从杨新被抓的那一刻起,我就定好了这个计划的大概轮廓,只不过现在又加以补充整理而已。原想宰了马老二后胜利大逃亡,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这等规模的战略转移,还带着好几吨的金银,真是没有办法。

是时已近二更。趁着夜色沉沉,我们上路出发。粗粗点算了一下,连家属在内,共有三百多人。这些都是铁了心跟颜鹰干革命的贫农阶级,村里另外的几十户人,便不加惊动了,到底对于还能吃上饭、穿上衣的家伙们来说,我们这么做无异于自杀。当下能骑马的便骑马,把大车空出来给那些妇孺、老者乘坐。最先头除了坐人的车,便是四辆满载财宝的大车。中间是三辆高篷车,装铠甲、兵器。最后有一溜子敞篷宽沿车,尽堆谷粮。新任命的司财大将杨速带十人押运钱钞。李升、郭阜负责村民的安全及探哨和工兵任务。

我亲领马家的降卒们殿后,当然免不了对他们做些思想工作。那个名叫丁六的小头目恭敬道:“大人教导得是。我等以往在马家的所作所为,现在细细想来,真是惭愧得很。”

我大度地道:“闻过而改,那才是大丈夫的行为!丁六,我任命你为精骑队长,带你的人先保护粮草。”见他欣然应命,便随口道:“从前马老二每月给你们多少薪饷?”

丁六与其他兵卒俱现出怒色,道:“我们都有契约在他手上,名为家丁,实为奴才。马老二每月给大钱三十文,聊以糊口而已。”

我反正不知道“大钱”值多少,看丁六的样子,似乎很少,遂故作惊讶状,道:“马老二富可敌国,却如此对待家仆。其人对百姓之如何,便不言而喻了。这样吧,我发给你们双倍的薪饷,可以到杨兄那儿支取,如果有功,另加赏赐。”丁六等欢呼称谢,我这才纵马驰到前队,去看小清。

第九章 山匪流寇

一夜走了七十多里。待天光大亮,才发现前头山势重重,渺无人烟。杨速、郭阜都提议说歇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走。我挥鞭指指前头道:“先越过那座大山再说。”

爬了半晌,人困马乏,行速变慢,还是连人影都见不到。只好命令车队在山道上原地休息。询问了有猎户经验的李升,他告诉我这一带因为多土匪、贼寇,所以老百姓都跑光了。朝廷曾派地方官员攻打过几次,都是无功而返。我问那些土匪、贼寇都是些什么人,李升哼了一声道:“流民而已。”我心里暗暗好笑,他的境况恐怕不比“流民”好到哪里去吧?还非要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那些人肯定也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农民嘛。

当然了,想归那么想,到了这种地方还非得小心翼翼不可。我命令探马四处侦查,再叫杨速带人把二段窄小的山道用木石阻住,往上又走了一段,默记了四处地形,这才放马回去。

妇女们取了粮食,正自发愁没有锅灶。我赶忙着人拿铜盾充锅,一面命李升带人在附近打些野味。当下待众人吃饱喝足,又休息了片刻之后,便令车马继续赶路。

翻过了山便是一个谷地,大道及此,变得险恶无比。我心中一动,退到队后问杨速道:“你说前面会不会有埋伏?”

“哪儿?”他大声道,四处观望,“我杨速最是痛恨鬼鬼祟祟之辈,有本事出来与我们一决高下。”

车流急停。郭阜、李升带人赶到前头,我问道:“刚刚派出的探马,有几路回来禀告情况?”

郭阜道:“只一路探子来报,另三路不见返回。”

我眉毛一挑,道:“看来不能人谷,顺原路返回到坡上,再着人打探。李兄、郭兄,你们带队断后。杨兄,你看管财物,把弩弓、盾牌、铠甲等物拿出,分发给众兄弟。”

马车掉过头来,又统统往回赶去。方才走了一半,只叼数声号角吹响,谷口两端山头,现出黑压压的人影,皆以圆木、巨石往谷底滚落,震耳欲聋之间,已塞住谷道。

众人吓得呆了,妇女孩童更是哭叫起来。我望着尘烟澜天的山谷,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心道:老天保佑,若是慢了半拍,只怕现在连尸首也找不到了。当下挥刀大叫,众人更是没命地赶车马往山上奔驰。

还好早些时候观察过地形。我指点着众人将车马头尾相接,在高坡之上围成圈子,马匹尽皆卸下,集于山顶。众乡邻都下车避于山头,由专人保护。这才将士卒分批集于车后、坡前,齐集弩弓利箭,准备坚守。

山下杀声震天。从对面山上,可见漫山遍野的敌人冲杀过来,个个是凶悍无比。但仔细一瞧,又不太像正规部队,都是毫无章法的乱打乱冲。李升在我耳边忧虑地道:“都是些贼寇,也许早埋伏好了,单等我们来送死。他们大都只劫财物,所以下手特重,为亡命暴徒。”

我苦着脸点点头,心道:好小子,欺负我们人少,居然用那么狠的路数,简直是下三烂。幸好我深谋远虑、灵感突现,要不然早就“灰飞烟灭”了。回头望望,众人皆有惧色。当下强自镇静,大声叫道:“众位,我们虽然人少,却是精锐之师!我们要保护家小、财物,便决不能示弱于敌人。倘若被敌军攻破,不但金银无存,连命也会赔上,众人轰然应喏,我往下看去,只见乱军纷纷,叫嚣着杀上,把我们全没放在眼里。我低声问道:”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李升皱眉道:“似有五六百之众。”我嘿嘿一笑,不加置词,心里却想:我们总共加一块儿才百八十个而已,我看不打也罢,弄两块金子、扛上小清逃了罢。

敌军十分骄横,以为我们人少就容易欺负,大大咧咧地追上来。我早在山腰备足木石(刚刚用来塞路的),当下待人走近,便指挥部队推下木石,顿时将敌军前锋部队打死大半。

“把头盔都丢在石头上面,然后撤!”我命令道。

众人又是一排石头抛下,俯身悄悄撤回。敌军阵脚虽乱,但人数众多,顿时两队敌军小心翼翼地摸上,齐对山腰处研命放箭。

射了半晌,他们才发觉上当,重又整队往上冲锋。取得了先头的小胜,众人士气一振,都将弓箭搭于弦上,静静等待。我低声传令道:“全体听我号令才准射击,若有抗命者严惩不怠。”望了杨速一眼,他会意地笑笑,将头伏下。

透过车帘看去,二百多土匪蜂拥而至,似乎对我们弃下的车马极感兴趣。有几个人骑乘矮脚马匹,一望即知是专业山贼。我先是心一沉,屏住呼吸,心道:你们来吧,来得快,死得也快,我们虽然人少,也要拼到最后一个,才能算数。我狠狠盯住帘外,只见敌人越来越近,起初他们都还小心翼翼,但是走到相距四五十步时未见响动,便欢呼起来,拼命往前冲,对那几个乘马者的喝斥之声毫不理会。

看着他们连口水都淌了出来,一副欣然受死的快乐样,心道:当真是要钱不要命了,瞧瞧,好像要一头跳进钱里洗个澡才痛快。妈的,成全了你!眼看靠得极近,这才一声大喝:“放箭!”

众人手心里早捏出一把汗来,闻听发令,齐声大喊,俱露出头来,张弓开射。一时间箭簇密如珠雨般射出,周围敌军顿时大片倒伏。李升更是箭无虚发,在射程之内的敌人被串了好几个糖葫芦。

“先射骑马的!”我高声叫道,李升恍然大悟,方自擎弓之时,发觉那几人已掉头而逃,扔下些兵卒充做倒霉蛋。

不过有些土匪着了箭后,还凶悍地往前冲来,更有几个甚至扒住车辕,不要命地爬上,被我们连劈带砍地做掉了。不过几分钟,敌人的第二次进攻即告粉碎,赢得干净利落,周围横七竖八的尸首,粗粗清点竟有七八十号之多。

众人高兴得一片欢呼。我心里明白,贼寇死了不过四分之一,这时候千万不可大意。叫道:“众位,快佩上刀,驹马冲下山去!这是关键时候了,莫要等到他们清醒过来,那我们必将死在此地!哪位愿做先锋?”

“小弟来打头阵!”杨速叫道,众人个个摩拳擦掌,主动请缨。乱纷纷地将山头上待机的马匹赶了下来,我见山下三四百贼寇似在集结,又生一计,道:“先赶下空马,然眉再杀下去!”

土匪多过我们数倍,但两次惨败的教训,令他们胆战心惊。这时猛听山腰一片人喊马嘶,百多匹马疯了一般扑来,顿时大呼小叫,四散躲避。我命令所有人一齐喊杀,越大声越好,紧跟着骑兵队出击,个个挥舞马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下山去……

敌人的士气已然丧尽了。

我懒洋洋地坐在山腰上晒太阳,心道:还是观战吧,我这样的人才,是不可或缺的,死不得哪!自语一番,忽然周笑:我怎么这么能干?这些天屡屡化险为夷,快成国宝级人物了。个清若在就好了,自古美女爱英雄,像我这种要脸有脸、要才有才的人到哪儿找去?哈哈,哈哈!

在卫兵的护送下,众位乡邻互搀互扶着下来,竞相坐在我的旁边。新儿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扑到我怀里。那瞎眼老汉带着闺女也来了,颤颤地哑着声音道:“神仙哪。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看见这么打仗的。原以为我们几个老头儿都活不成了,这么多强盗啊……闺女说,都被打跑了,我还不相信呢。哎呀,我活了这么多年,只听说过伏波将军才会这样用兵。”

我望望山下,尸首堆满了道路。丁六的几个手下,正忙着“打扫战场”。微微一笑,道:“老人家,不过是几个毛贼而已,何足挂齿。不过你提起的伏波将军,到底是谁啊?”

这话一问,连妇女、小孩子们都纷纷笑起来。杨新仰头稚气地道:“鹰叔叔,伏波将军就是马援呀,他打了好多胜仗呢。”

我哦了一声,也随着他们笑起来,心里暖洋洋的,忖道:把我比做名将马援了,嘿嘿,可当不起。假如马革裹尸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当下众人随便地闲聊起来。隔了约莫半个时辰,追击敌军的杨速、丁六带队首先返回了,后面是几队的战马,驮着大包小包。众人欢声雷动,脸上都有一种藏不住的喜色。我站起身,笑道:“瞧见没有,将军们都凯旋了,还不快上去慰问慰问。”众人齐声大笑。

其后计点战果,表彰功臣。除去三个探马恐遭毒手,另伤了几人外,其他一干人等皆生龙活虎。李升、郭阜无不凛然垂手,对我显得毕恭毕敬。丁六也忍不住赞道:“大人以少胜多,一举荡平贼寇,深具大将风范。我等这才明白昨日何以终至溃败了。今后当以大人马首是瞻,尽效死力。”

我淡淡道:“仗是你们打的,功劳自然是你们最多。杨兄,你此次立了头功,但切不可骄傲,记得把战利晶分给弟兄们,知道吗?李兄弟——你箭法高超,性情稳重,又有讨杀马老二的大功,我命你任督军,记功过、严赏罚。纪律严了,仗才能打得好。”

李升躬身道:“多谢颜大哥提拔。不过我等刚已议过,想要推举颜大哥为众人的首领。一来尊卑有序,以便服众。二来众人无不钦服颜大哥策略之奇,处处高人一筹。望大哥应允。”

我心道:当过官的品位就是不同。我其实已是众人之首,就差个说明了。李升这时候跳出来,看来是怕自己当了官,招人疑忌,干脆怂恿我正式地当个头头。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本就是当头儿的人才,那么费劲地从羌部奔到这儿,不当个头头对不起小清,更对不起自己。不由得笑道:“我们就几十个人还闹个什么!非要确定一下吗?”

杨速等人俱躬身施礼,士卒也一起下拜。我诡计得逞,笑道:“好吧,我应允就是了。你们先起来,备马备车,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最是要紧。”

众人俱欢呼起身。郭阜上前来秘密道:“大哥且慢,我们在那些贼寇的头目身上发现了这个东西。请大哥过目。”

将一黄帛包裹的物件恭送上来。

我接到手上,便觉沉甸甸的。打开来一看,却是一块五六公分见方的玉印。上面刻了几个古篆,我研究了一会儿,又递回去,感兴趣地问道:“刻的什么?”

李升道:“上面镌刻着‘镇西大将军章’六个字。可这绝非朝廷颁授的印信。这伙贼人居然私铸将军大印,罪名不小。”

我笑道:“镇西大将军,名头倒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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