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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的宠妾:胭脂染帝业-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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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问道:“这不好吗?”
她忧心地蹙眉,“有利有弊,我觉得,刘娥比刘英有手段、有心计。”
我付之一笑,虽然身在后宫,但我毕竟是刘曜的夫人,在刘聪给我一个正式的名分之前,刘娥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
——
本想过两日再找个时间对刘聪说张皇后的事,却没想到,刘娥下手如此之快。
终究,是我误了她。
她求我的次日,午后,天色阴霾,阴风阵阵,小宝宝又哭闹起来,仍然是那枚古玉让小宝宝止哭。太医细细地诊视,回道:“夫人,孩儿身子康健,并无病症。这般哭闹,一般婴孩都是如此,过些时日便会好转,夫人无须忧心。”
“可是,孩儿这么小,总是这么哭闹也不是法子,你是不是诊断不出才这么说的?”碧浅急得口不择言。
“假若夫人不信微臣所言,可让其他太医一同诊视。”太医微低着头,言语恭敬。
“那倒不必,劳烦大人了,秋月,送大人出去。”我含笑道。
“姐姐,明明是他医术低劣,小小孩儿这般哭闹,必定是哪里不妥,就连奶娘都说,小宝宝这般哭闹,不寻常。”碧浅撅着嘴,急得跺脚。
我疼惜地看着熟睡的小脸蛋,“不是太医医术不好,倘若小宝宝真有什么不妥,他们受命于人,也不敢说出真相。”
她恍然大悟,“这么说,是陛下不让太医说出实情?不让小宝宝好起来?继而不让姐姐离开皇宫?”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刘聪的旨意。
她愤然地咬牙,“陛下怎么可以以小宝宝的性命挽留姐姐?卑鄙!”
我看她一眼,她不再嚷嚷,愤愤不平地喘气。
这时,张皇后的近身宫女急匆匆地跑进来,“夫人……夫人……救救皇后……皇后快不行了……”
闻言,我暗道不妙,也不问缘由,径自赶往太后殿。
张徽光躺在帝太后的床榻上,床边的案几上搁着一碗羹汤,也许是这碗羹汤要了她的命。她白皙的脸庞泛着几缕青黑之气,嘴唇变成深浓的乌紫色,看见我,她一把握住我的手,吐出一口乌血。
“昨夜我去找夫人,被发现了……今日就下药了,我身边的宫人,是右贵嫔的耳目……”她的口齿尚算清晰,只是有些滞涩,“夫人,是刘娥……”
“是我不好,我应该今日一早就去找陛下……”我内疚不已,吩咐殿中的宫人快去传太医。
“不必了……我身中剧毒,这就是我的命……”张徽光费力地喘着,眉心紧蹙,忍着五内的剧痛,“夫人细听,午后我看过姑姑的尸首……姑姑未必是油尽灯枯,许是奸人所害……”
“当真?”我脑中浮现出一张浅笑吟吟而狠毒的脸,“是谁害死太后?”
“我不敢确定,夫人暗中查探便是……姑姑死得不明不白,还望夫人为姑姑……”
“我会的,你放心。”
“还有一事……刘英之死……”
“她怎么了?”我疑惑,刘英被刘聪一掌击倒,脑额碰撞,的确死得冤。
张徽光又呕出乌血,胸脯起伏不定,剧烈地喘着,“据我所知,刘英不通医理……刘娥却颇通医理,与几个太医素有交情……服侍刘娥的宫女和服侍我的宫女说……雪莲膏不是刘英的,是刘娥赠给刘英……还提议,转赠给你……”
我惊诧万分,害我的人,竟然是刘娥!刘英只是替死鬼,死得太冤了。
借刘英之手除去我,或是除去刘英,对刘娥来说,有利而无害;假若太后之死真的与她有关,那么,再除去张徽光,最后除掉我,她不仅位尊中宫,而且椒房专宠,便可在汉国后宫横行无忌、不可一世。
刘娥竟然城府这般深,心狠手辣至此,让人防不胜防。
张徽光的眸光渐渐涣散,声音越来越微弱,“刘娥最擅伪装……表面对其他妃嫔、宫人和和气气,在陛下面前装得温柔可人、贤明大度……背地里,心如蛇蝎,做尽伤天害理之事……日后夫人务必当心……”
“皇后……皇后……”宫人哭叫道。
“皇后……”我叫了两声,然而,她的眼眸再也不会睁开了,双手再也不会有热度了。
她躺在帝太后的榻上,衣襟上沾染了一大片乌黑的血,满脸乌气。
太后殿,再次响起悲哀的哭声。
——
张皇后的近身宫女说,她跪在帝太后灵前,连续跪了三四个时辰,哭得几近昏厥。宫女劝她回寝殿歇一会儿,吃点儿羹汤补补身子,却没料到,端上来的羹汤被人投毒。
张皇后被毒死的这夜,临近子时,碧浅陪我来到太后殿。留守的宫人见是我,没有多加阻拦。
命人打开棺盖,碧浅手持灯盏,照亮了尸身。我仔细地查看帝太后身上的每一处,头部,肩膀,手臂,双足,最后在两只手腕上有发现。
帝太后的两只手腕,有两道乌青的瘀痕,色泽很深。
回到绿芜殿,碧浅见我百思不得其解,道:“姐姐,我想起来了,在洛阳的时候,陈永对我说过,倘若人死后,身上有瘀伤,那便是生前被打过,或是被用力地击打。太后手腕上的瘀伤,也许是双手被人紧紧摁着,死后才会出现瘀伤。”
我颔首,想必是这样了,然而,帝太后又是怎么死的?是刘娥害死她的吗?假若她不是油尽灯枯,为什么太医看不出来?为什么不说实情?难道是刘娥和太医暗中勾结,太医才那么说的?
汉国嘉平三年,元月,帝太后薨逝后两日,皇后张氏薨。
刘聪下诏,帝太后和皇后的棺木同日出宫,同时下葬。
丧礼后,我邀刘聪和刘娥来绿芜殿一同进膳,因为这些日子宫中发生了很多不开心的事,三人在一起进膳,吃一些清淡的素食,喝点儿清绵的酒,权当放松一下身心。
刘娥先来,我让奶娘抱小宝宝去喂奶,拉着她在小宝宝的偏殿闲聊。
“妹妹,你我原本没多少姐妹情分,不过时隔多年,我们在汉国相遇、相认,终究是缘,我真心地珍惜这份缘。”我笑道。
“姐姐说的是,二姐不在了,这世上就剩你我两个亲人了。”她握着我的手,眉目间盈满了谦和、亲切的笑,与那日的阴刻、狠毒判若两人,“二姐离开了我,我觉得自己孤单无依,所幸姐姐在我身边,我就不觉得孤立无援了。”
“你有陛下的宠爱,怎么会孤单?陛下需要你,你也需要陛下,相信你和陛下会在往后的日子恩爱相守、举案齐眉。再者,皇后薨,陛下会册封你为皇后,届时你母仪天下,羡煞多少人呢。”我笑眯眯道。
“姐姐又取笑妹妹了。”刘娥娇羞地垂首,“陛下会不会册封我,还说不定呢。”
“放心,陛下来看望小宝宝的时候,我在旁提提。”
“谢姐姐。”她感激地笑。
我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道:“宫人还没做好膳食,陛下还要半个时辰才来,妹妹,我想知道,太后和皇后薨逝,是否与你有关?”
刘娥诧异地抬眸,惊疑地看我,“姐姐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姐姐以为,是我害死太后和皇后?”
我冷下脸,“我不会对旁人说,更不会对陛下说,我只想知道真相。”
她那张娇媚的脸庞,弥漫了丝丝的冷气,“假若姐姐一定要知道真相,那么,我说,真相就是,太后和皇后的死,与我无关。”
“假若当真与你无关,我就放心了。”我轻然一笑,“我只是听宫人私下嚼舌,才问问你。”
“宫人最喜欢乱嚼舌根、瞎编乱造,他们说什么?”
“有宫人说,妹妹收买了太后和皇后身边的宫人,许之以利,让她们暗中杀害太后和皇后。”
“姐姐,我已是宠妃,赢得陛下的恩宠,又何必害太后和皇后?假若陛下知道这些事,我还能活命吗?我不是自毁前程吗?”刘娥辩解道,竭力装得镇定,却难免流露出几许慌色。
我莞尔道:“我也相信妹妹,不过就我所知,妹妹不甘心当宠妃,一心想位尊中宫,母仪天下。”
她面色微变,眉目冷肃,眸色渐变,越来越冷。
我浅浅笑着,“妹妹还是对我说实话,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倘若陛下真的知晓,你连宠妃都当不了!”
刘娥忽而笑起来,阴冷得紧,“既然姐姐得知些许蛛丝马迹,那么我便不隐瞒了。没错,太后和皇后的死,是我做的。太后死了就死了,还留下一份遗诏,不许陛下废后。还要等十年才能当皇后,我可不愿等,我要逼死张徽光,逼得她自寻死路。她不死,我就送她一程。没想到她那么有出息,竟然三更半夜去求姐姐庇佑。姐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我岂能不知?我怎么能让张徽光多活两日?让她中毒而死,是便宜了她。”
我寒声问:“太后呢?”
她冷冷一哼,眼底眉梢布满了骇人的阴毒,继续道:“太后缠绵病榻,病痛不止,早点儿死是解脱,我这是为她好。彩月的侄子想谋个差事,我就让父亲为她侄子谋了一份差事,彩月自然就听从我的吩咐。那夜,太后已经就寝,睡得很沉,我亲手将一方浸过冷水的丝帕覆在她脸上,彩月摁着她的两只手腕。太后醒来,却动弹不得,喘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最后,窒息而死。”
她咯咯娇笑,媚然的眸光宛如冰冷的蛇,只要碰触到,就会即刻毙命似的。
我面无表情地问:“太后死了,张皇后自然不是你的对手,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你逼死,你就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后,是不是?”
“姐姐聪慧。”刘娥抿唇微笑。
“你就不怕陛下终究会知道你心如蛇蝎吗?”
“怕,当然怕。不过,无凭无据的事,陛下会信吗?即便陛下信,将我治罪,我也无怨无悔。”
“那雪莲膏是你的吧,是你让刘英转赠于我,是不是?你明明知道陛下待我与众不同,还敢谋害我,你不怕死吗?你想一箭双雕除掉我和刘英,你是不是人?刘英是你亲姐姐,二十年姐妹情分,你怎么可以罔顾姐妹亲情?”我厉声质问。
“姐妹亲情?”刘娥冷哼,孤冷、凄涩地笑起来,“我和姐姐一起进宫,一同侍奉陛下,可是,姐姐样样比我好、比我强,日日夜夜霸占着陛下,她可有想过我?可有想过姐妹亲情?她得享恩宠的时候,我在寝殿拥着冰冷的锦衾,独自饮泣,她可有想过我?可有想过姐妹亲情?”
“可她毕竟是你姐姐!”
她笑得很灿烂,如暮春正午的日光那么明媚璀璨,“陛下喜欢姐姐,还要立她为皇后,我的心那么疼、那么疼……”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皇后,凭什么是她不是我?她能当皇后,为什么我不能?我也要当皇后!一山难容二虎,这世上有姐姐,就不能有我;有我,就不能有姐姐!”
她太要强,连亲姐姐也嫉恨。
刘娥继续道:“后来,陛下带你进宫,姐姐和我在太后殿看见你的那日,就都明白了,陛下给我们的恩宠,都来源于你。我和姐姐与你有相象之处,只要你死了,陛下就会喜欢我,至少也会专宠于我。”她阴狠地瞪我,漆黑的眸子瞪得圆圆的,“如此,你怎能不死?可是,你命大,让你逃过一劫,姐姐却被陛下打死了。再后来,陛下没有册封你的意思,我就想着,先当上皇后,再与你计较。”
我冷冷道:“你没想到,你做的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我知晓了。”
“你知晓又如何?”她嗤笑,“下决心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一日。”
“你最好无怨无悔!”
一道重声,裹挟着雷霆之势、天庭之怒滚来。
刘娥转过头,我亦转头望去,刘聪箭步走来,脸上覆着冷冽的清霜,眸光如冰,冰寒至极。
啪啪两声,他扬臂,一掌扫过去,再反掌扫来,力道之重,匪夷所思。
刘娥跌坐在地,两颊印着清晰的掌印。
我和她闲聊之前不久,碧浅就遣人去禀报刘聪,说小宝宝又哭闹不止。如此,他必定会匆匆赶来。赶到的时候,正巧,我和她说到太后、皇后之死。如此,他就会看清刘娥的真面目。
刘聪怒极,目光如刀,只怕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姐姐,你好狠!好手段!”她怨毒地看我。
“不及你狠。”我冷然回敬,在他下手之前,道,“陛下,先禁足右贵嫔吧。”
“来人,送右贵嫔回殿,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殿门半步。”刘聪扬声道,下了禁足令。
——
被押走时,刘娥回首看我,我深觉奇异,她的眼角似有笑意,唇角好像也有隐隐的微笑,似在暗示我什么。
刘聪余怒未消,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温柔而忧心,“所幸你无碍,否则,我不会原谅自己。”
我淡淡地问:“陛下如何处置右贵嫔?”
他眉宇阴寒,恨极了的话从齿缝间挤出来,“贱人死不足惜。”
“陛下不念一点旧情吗?”
“这世上,唯有一人与我有情,唯有一人让我念旧情。”他凝视我,眸光深深,仿若寒潭,令人如坠雪原。
有些时日,他没有这样看我了,此时此刻,我的心怦怦地跳动,看着他慢慢靠近我……我想后退,可是,他抓着我的手腕,轻轻地将我拉近,想抱我。
我一颤,立即拂开他的手臂,后退三步。
刘聪的手尴尬地停住,面上也有些尴尬,却依然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在宫中的这些日子,他没有强迫我,也很少表现出情深的模样,今日是怎么了?
“我去瞧瞧小宝宝。”我刚一迈步,就马上止步,因为他拦住了去路。
“容儿,我知道你很怕我,因此这些日子我不勉强你。”他低声下气地说道,“我这么做,只想消除你心中对我的畏惧,以平常心看待我。”
“嗯。”原先我不太明白,现在总算明白了,他不强迫我,是要先消除我对他的恐惧。
“我不求什么,只希望你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好好活着。只要每日能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刘聪暗黑的脸膛弥漫着温和的暖光,“五弟不假天年,为我汉国捐躯,你是他的夫人,我愿意替他照顾你和孩子。容儿,你愿意留在宫中吗?”
我顺势提道:“我是将军夫人,理当住在将军府,长久住在宫中,于礼不合,会令陛下圣誉有损,也会令将军蒙羞。为了避免惹人非议,我必须回将军府。”
他皱起眉头,“可是,五弟不在了,老夫人不喜欢你,你在将军府如何立足?”
我淡淡地笑,“小宝宝是将军的骨肉,想必老夫人会念在孙儿年幼,不会为难我。”
刘聪祈求地看我,道:“容儿,就当我求你,你和小宝宝就住在绿芜殿,我只想每日都能看见你,别无所求,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
这又是何苦?
“陛下想听真心话吗?”
“你说。”
“无论是洛阳皇宫,还是金墉城,对我来说,都是华丽而冰冷的囚笼。倘若不是心之所想的地方,皆是囚笼,我便是那只笼中鸟。”我诚恳道。
“若是你心之所想的地方,就不是囚笼?”刘聪低沉地问,语声中似有涩痛。
我缓缓颔首,“虽然陛下与我曾有夫妻之实,可是,假若陛下能够洒脱地放手,我的余生、我的心中,会记住陛下这丝温情与怜惜。”
他哑涩地问:“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我摇头,“请陛下珍惜你我之间这种温和的感觉。”
刘聪眼中的痛意慢慢溢开,低缓道:“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再想想。这些日子,你慎重地想想,再答复我。”
忽然,传来小宝宝的哭声,我仓促地点头,奔向小宝宝的寝殿。
——
假如我决定回将军府,刘聪真的会让我走吗?
先前他所做的种种,让我不敢相信他这一次真的会罢手。
他终究没有赐死刘娥,只是将她禁足。三日后,服侍她的宫人来绿芜殿说,她想见我。
她临去前那古怪的笑意,必定有深意,我应当去见见她。
寝殿没有烧炭,冰寒如雪地,刘娥坐在床榻上,披头散发,素颜无色,穿着棉袍,用棉被裹着身子,好像很冷的样子。短短三日,她从云端上的宠妃跌足,变成泥淖中的弃妃,任人践踏、踩骂,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范儿荡然无存,人也瘦了一圈,面色苍白如雪,双眸了无生机。
“姐姐不念旧恶,前来看我,我很感激。”她的声音有点嘶哑,不像往日的娇柔。
“你有事对我说?”我开门见山道。
“姐姐聪慧。”刘娥低咳两声,“我知道姐姐担心我骗你,也罢,我且说,姐姐相信与否,悉随尊便。”
“你有心告诉我,我便洗耳恭听。”
她柔弱地轻笑,“姐姐可知,为什么小宝宝总是哭闹不止?为什么那些太医总说小宝宝无恙、无碍?”
心中一紧,我问:“为什么?”
她轻缓道:“那枚古玉是陛下赐给小宝宝的,旁人不知那枚古玉的功用,我知道,因为我喜欢玉石。我打听过,那枚古玉是陛下特意命宫中的玉匠打制的,的确是触手生温的上古好玉,不过,古玉的两边各有一颗黑色圆珠,是极为冰寒的玉石打制,有身孕的妇人和婴孩万万不能贴身戴着。小宝宝哭闹不止便是因为如此,只要不戴古玉,便不会那么难受,小宝宝就慢慢不哭了。”
原来如此,我竟然没注意到,那枚古玉的两边的两颗黑珠是极寒之物。
刘聪竟然对小小婴孩下手,好卑鄙!
“小宝宝佩戴古玉半年,就会脏腑萎缩,继而夭折。”
“小宝宝不再佩戴古玉,能活下来吗?”我紧握双拳,怒火攻心,太医不说出实情,是受命于刘聪。
“还来得及。”刘娥冷笑,“姐姐相信我所说的?”
“即便你想以此让我恨陛下,我也不会让小宝宝再佩戴古玉。”
“姐姐聪慧,我就是要把真相告诉姐姐,让姐姐恨陛下,离开皇宫。”她微抿着唇,笑意深深,“还有一事,姐姐听了,一定欢天喜地。”
我不语,静听下文。
她姣好的脸庞泛着逼人的雪色,“早在新年前三日,将军就回到平阳,不过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几个大夫会诊三日三夜,才捡回将军一条命。”
刘曜没有死?
刘曜没有死!
我欣喜若狂,捂着心口,担心心跳得太快,蹦出来。
刘曜,你真的还活着吗?
可是,他的伤势稍微好点,为什么不接我回府?难道伤势很重,以至于不知道我在宫中?而刘聪不告诉我刘曜回来,必是别有用心,要强留我在宫中,往后便可说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我就知道,刘曜答应过我,一定会平安归来,不会食言。
“陛下封锁了姐姐和孩儿在宫中的消息,将军府那边,想必也有人故意隐瞒。”刘娥清咳几声,饮了一口茶,接着道,“将军养伤半个多月,想来也好了一半,应该会问起姐姐的下落。”
“谢谢告知。”我拭去眼角欣喜的泪,如此看来,将军府所有人都听命于老夫人,才没有人敢说我在宫中。
“姐姐为什么这般轻易地相信我说的?”她讥讽地笑,“姐姐,女人与女人之间,总会因为一个男人而互相仇视,因此,任何一个女人的话,姐姐都不能轻易地相信。”
“你告诉我的事,无论真假,我会向陛下求证。再者,假若你说的都是假的,很快就会被拆穿。”
“言之有理。”她的唇角浮现一抹冷冽的笑纹,“还有一事,相信姐姐更想知道。”
“什么事?”
“将军弃城回平阳,在蓝谷遭遇拓跋部伏兵,其实,这事并非偶然。”
并非偶然?
我揣测道:“怎么说?”
刘娥道:“将军抢了陛下最心爱的女人,自然是恨毒了将军,置他于死地。”
我大骇,克制不住地手足发抖,“你的意思是,陛下与拓跋人勾结,让他们杀将军?”
她嘲弄道:“何必勾结?陛下派一些高手,打扮成拓跋兵,埋伏将军,将军就是为国捐躯。”
刘聪,为了拆散我和刘曜,你就这么不择手段吗?就这么丧尽天良吗?
惊怒交加,恨意汇聚于心,我努力克制着,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将军回平阳,朝野皆知,只是没有传到后宫重地。有一次,我亲手熬了羹汤送给陛下享用,陛下正和几个大臣商议要事,我就四处逛逛,无意中听见两个服侍陛下的内侍低声说将军的事,我便知道了。”刘娥漠然地笑,“陛下派人假扮拓跋人杀将军,父亲无意中得知,悄悄告诉我的。”
“你对我说这么多,不怕陛下杀你?”虽然她所说的不能尽信,但我宁愿相信,刘曜真的没有死。
“禁足与赐我一死,有何区别?”她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想必风寒症颇为严重。
“无论真假,我都感激你。”
我站起身,径自离开。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回将军府。
——
应该直接问刘聪,还是应该暗中查探真假?
如此稚子,他竟然下得了手。我拿着古玉,端详着两颗黑珠,越想越寒心,越想越愤怒……怒火灼烧着我的心,我咬唇,忍,再忍……不能冲动,必须想个万全之策,离开皇宫……
可是,世间有万全之策吗?我说要回将军府,他会让我走吗?
面前好像多了一个人,我惊诧地抬眼,刘聪正站在我面前,担忧道:“想什么这么入神?这古玉怎么取下来了?你盯着古玉,在想什么?”
不如试探一下,我道:“我想,小宝宝还小,不宜佩戴这么好的古玉,待满岁后再戴。”
“这古玉有辟邪之效,小宝宝戴着,才好养。我问过了,戴着比较好。”他笑道,拿过我手中的古玉,准备给小宝宝戴上。
“不行!”我迅速抢过来,没想到这男人这般阴毒,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一时之间,怒火上窜,我愤然地质问,“这枚古玉是上古好玉,陛下可知,这两颗黑珠是什么?”
“黑珠?”他面不改色,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转瞬即逝,“既是与古玉搭配,应该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陛下不是不知,而是装傻充愣,这是极为冰寒的玉石,有身孕的妇人和婴孩不能佩戴,否则妇人便会滑胎,婴孩便会夭折。”我气愤地怒吼,终究忍不住对他的恨,“我和将军的孩子,陛下就这般容不下吗?”
刘聪面色一沉,握住我的手腕,“谁告诉你的?”
我怒斥道:“谁告诉我的,很要紧吗?你是不是要杀人灭口?”
他面色铁青,“这根本不是什么冰寒的玉石,是谁说的,让他与我对质!你再不信,我叫来玉匠,让玉匠对你说。”
我怒极,“说实话就会身首异处,玉匠、太医敢说实话吗?”
他瞪着我,黑眸睁圆,我怒目而视,不甘示弱。
半晌,我站起身,来到殿门处,怒道:“我和将军在一起,你不甘心,表面宠爱刘氏姐妹,背地里谋害将军。将军遭遇拓跋部伏兵,是你的阴谋,你要置他于死地。将军侥幸不死,回到平阳,你封锁了消息,不让我知道,也不让将军知道我在宫中,你卑鄙无耻!”
刘聪面沉如铁,眸光炽热又冰寒,眼中交织着骇人的戾气,“是!我卑鄙!我无耻!你终于知道了,我不甘心,你教我如何甘心?”
他成疯成魔,我还能说什么?
“你宁愿死,也不愿跟我;你以死相逼,我不得不放手……可是,看不见你,我很痛,你知道吗?”他捂着心口,眸光哀恸、悲沉,“我的心有多么痛,你能体会吗?就像万箭穿心,你有没有体会过?我哪里比不上五弟?我这么爱你,不比他爱得少,就因为曾经伤害过你,你就记恨我一辈子、不肯原谅我?”
“我说过,你只会让我害怕。”
“我尽力了……我一直在努力,对你温柔,怜惜、呵护你,我用我的一生、用我的一切来爱你,你看不到吗?感受不到吗?”刘聪痛彻心扉地说道,仿佛耗尽所有的心力,“为什么你这么残忍?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我总是想你、总是忘不了你?你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真正地想过,放手。”看他这样子,我也很难受,“所以,忘不了。”
他撕心裂肺地吼道:“为什么你不试试爱我?也许你尝试一下就会喜欢我,容儿……”
我淡漠道:“我尝试过,但做不到。”
他崩溃地摆手,“没有!你根本没有!”
泪水滑落,这张冷硬的脸膛仿佛撕裂了,弥漫着破碎的悲痛。
他谋害刘曜和小宝宝,我再也不会原谅他,决然道:“假若陛下阻止我,我与孩儿便死在这里!”
刘聪踉跄地后退,面目扭曲,巨大的痛,巨大的伤,摧毁了他。
我告诫自己,不能心软。
我冰寒地看他,他看着我,千般苦痛,万般心碎,好像再也说不出话。
然后,他转身狂奔,在我的视线中慢慢消失。
——
也许是我坚决的态度,刘聪他没有阻拦,我抱着小宝宝顺利回到将军府。
刘曜还在养伤,将军府的人不一定会让人进府,碧浅先找到陈永,他再带我进府。
一步步靠近寝房,心跳得越来越快,不知道为什么这般心虚、情怯。
他会不会怨怪我?
忽然,房中传出声音,是卜清柔的声音。
“将军多吃点,身子就复原得快一些。”她温柔款款地劝着。
“将军服药后睡会儿,晚点我叫醒你用膳。”她的服侍可真周到。
她不是禁足西苑吗?也许是老夫人让她来照料刘曜起居的。
我终究鼓起勇气,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那两人一齐望来,卜清柔惊诧不已,刘曜则是惊喜异常。
这一幕,出乎我的意料,然而,我不能退缩。
“容儿……”他激动得想下床,却被她扶着,她劝道:“将军伤势还不能下床,不能擅动。”
“将军。”我走过去,站在她身边,歉意道,“是我不好,这么迟才回来。”
“回来就好。”刘曜紧握我的手,旁若无人地抚触我的脸,苍白的脸庞溢满了喜悦。
“将军看看孩儿吧。”
我让碧浅过来,接过小宝宝,卜清柔自行退到床尾,或者说,是被我们挤到床尾的。
他看着我臂弯里的小宝宝,手指触着孩儿的脸蛋,开心地笑着,眉宇间流露出为人父亲的幸福与慈爱。
我笑道:“小宝宝还没取名,将军身为人父,应该为孩儿取名。”
刘曜开怀地笑,“我想过了,叫刘熙,你喜欢吗?”
熙,光明也,还有兴盛之意,的确是好名。
我笑着颔首,卜清柔像是一个多余的人,悄无声息地退出寝房。
之后,我让碧浅抱了小宝宝去邻房喂奶,他执着我的双手,我脉脉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悲喜交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徘徊在生死关头,我却在宫中毫无所知,真真不该。
瞧得出来,他身负重伤,养了大半月,仍然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身子瘦了一大圈。
眉骨酸涩,泪水滴落。
“傻容儿。”他温柔地为我拭泪,“我不会食言,这不是好好地吗?”
“我以为你……”我哽咽道。
刘曜轻揽着我,低声安抚,“没事了。”
我抱紧他,呜呜地哭。
他轻拍我的背,柔声安慰好一会儿,我才止哭,他轻吻我的唇,“再哭,我的心都碎了。”
我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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