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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的宠妾:胭脂染帝业-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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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诏

碧浅有点急,寻思道:“怎么会这样?陛下在邺城,怎么无缘无故地废黜皇后?”

我莞尔笑道:“该来的,总归会来。”

她迷惑地看我,不明白我的意思。次日,她和我搬到北苑,就明白了我那句话的意思。

孙皓派人将我、碧浅的用物搬到北苑,碧浅吩咐宫人清理北苑积累多年的灰尘。

时近黄昏,残阳如血,北苑斑驳的矮墙染了一层骇人的血色。

经过几个时辰的打扫,北苑终于焕发新颜,只是破旧、简陋了些。碧浅挥退宫人,斟了一杯温茶递给我,我刚喝完,就听见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是碧涵。”她惊讶道。

“这不是来了吗?”我站起身,淡然以对。

自回宫后,就没有和碧涵见过面,掐指算来,自从二月被废,有大半年没见她了。她变得更美了,妆容明艳,缓髻倾鬟,斜插的金步摇微微摇晃,一袭紫红宫装华美耀目,那金绣的广袂随着她的步履行进而翻卷着。

两个宫娥跟着碧涵踏入小屋,其余宫人候在屋外。

她走进来,笑盈盈地看着我,“皇后,哦,不对,你已经不是皇后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碧浅看不过她的冷嘲热讽,“就算皇后被废,也是我们服侍过的姐姐。”

啪的一声,碧涵的近身宫娥春雪打了碧浅一耳光,身手利落。

碧浅捂着脸,恨恨地瞪着碧涵。

“你是什么东西?贵人身份尊贵,岂容你胡言乱语?”春雪喝道。

“碧浅,今时不同往日,以卵击石,受苦的只有自己。”我清冷道。

“还是你有见地。”碧涵抿唇一笑,“不如你猜猜我今日来此的目的?”

“贵人心思,我怎敢妄加揣测?”

“你一定觉得奇怪,陛下为什么再次废了你的后位?”

“倘若贵人知晓个中原因,还望相告。”

碧涵红艳艳的唇勾出一抹冷笑,“你并不蠢,怎么会想不到?”

我的确猜到,张方废后应该与她有关——她与张方私自相见,还在夜里出宫相会,想必她对他有所求。张方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不会听命于一个柔弱无依的宫妃,能打动他的,只有美色。

为了出气,为了复仇,碧涵委身张方,让张方矫诏废后,并不出奇。

我想不通的是,就算尝到了皇帝的女人的滋味,张方也未必会做出矫诏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吧。

除非……他想以“废后”告诉洛阳所有人,如今洛阳、宫城的主宰者是张方,不是旁人,谁也不能忤逆他,他想要谁死、就要谁死,就算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皇后也只能任他宰割。

“没错,是我。”碧涵走到我面前,掐着我的双颊,“是我让张方矫诏废后,我要你被我踩在脚下,我想怎么折磨你,就怎么折磨你。”

“悉随尊便。”我冷冷地瞪她。

作者题外话:碧涵会怎么折磨容儿呢?

喜欢本文的就收藏一个哈,今天照旧,50收3更。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二更)

“这回落在我手中,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的黛眉高高挑着,目光也吊得高高的。

我不语,她的一双美眸微微眯着,散发出丝丝冷气,“谁也救不了你!对了,是我把你推到寒潭的,你应该猜到了,可是你妇人之仁,竟然放过我!”

碧浅愤怒道:“皇后放你一马,你非但不感恩,还恩将仇报,你不是人!”

春雪又甩她一耳光,清脆响亮。

碧涵的美眸盈满了怒气,面容有些扭曲,“恩将仇报?我是有仇必报!你让我去侍奉陛下,好,我去,我很高兴,终于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陛下不喜欢我,你也不让陛下册封我,让我当一个卑贱的宫女服侍陛下,任人践踏!我怀了陛下的骨肉,你竟然抢了我的孩子,让我与翾儿骨肉分离,这都是你的错!我所遭受的苦与罪,都是拜你所赐!”

“你贪心不足、心术不正,你怨不了任何人!”碧浅反驳道。

“我就怨她!这都是她的错!”碧涵色厉内荏地怒吼,狠狠地掐着我的脸,“我忍了几年,为的就是今日!我告诉你,你不要妄想有人来救你,你表哥也救不了你!”

“你把表少爷怎么样了?”碧浅惊恐地问。

“你担心什么?又不是你的表哥。”碧涵灿烂地笑,坐下来,“来人。”

四个宫娥押着我和碧浅跪着,两个内侍走进来,在碧涵的示意下,巴掌掴在我们的脸上。

我和碧浅毫无反击之力,任由他们一掌掌地抽在脸上。

表哥一定出事了,一定被张方制住了,否则碧涵不会说出这般肯定的话。

雨点般的巴掌接连地落下来,很疼,很痛,红肿了,流血了,麻木了……头晕目眩……

碧涵看着我们挨打,得意地笑,眸光那般冰冷,神色那般畅快。

不知道挨了多少个耳光,只觉得满嘴都是血,耳中嗡嗡嗡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

如果不是宫娥架着我,我早已软倒在地。

也许碧涵觉得痛快了,站起来,摆摆手,“不许有人伺候,不许给她们膳食,不许给她们热茶,否则,人头落地!”

这句咬牙切齿的话隐隐传入我的耳朵,宫娥松开我,我瘫软在地,模糊中,那抹华美的宫装倩影慢慢远去。

“皇后……”碧浅挣扎着朝我爬过来,嘶哑道,“你的脸……”

“你也是……”一开口,嘴巴、脸颊就疼痛难忍。

“她怎么……变成这样……坏……”

“别说了……很疼吧……”我努力撑起身子,想摸摸她红肿渗血的脸,却又担心弄疼她。

“不疼……”碧浅摇头,泪水滑落,“奴婢帮你擦擦……”

她帮我擦受伤的脸,之后我也帮她擦脸,她时不时地落泪,惹得我也难过。

作者题外话:50收3更。

她已经不是皇后

是我连累了她,碧涵赏给我们的耳光估计有一两百下,嘴和脸都伤了,必须外敷内服才能好,可是,碧涵怎么会让太医给我们诊治?那些太医也不敢擅自诊治我们。

碧浅愁苦道:“脸肿成这样,没有伤药,如何是好?”

我安慰她两句,眼下这情形,我们无可奈何。

五脏庙空了,碧浅说去找点吃的,我摇摇头,碧涵有意折磨我们,就不会给我们饭吃。

相拥而泣,然后并肩躺在简陋的床上。

我听到了她肚子咕咕的叫声,她也听到了我五脏庙闹腾的声响,相对苦笑。

忽然,有人敲门。

碧浅去开门,外面却没有人,回来时手中拿着一个小碟子,上面是四个馒头。

也许是哪个好心的宫人偷偷送来的。

——

翌日早上,挣扎着起身,却起不来,天旋地转。

碧浅和我都全身发热,脸和嘴的伤引起的低热。而且,我发觉双耳不太灵光,听不清碧浅的声音,她的情况比我好一些。

“皇后好好歇着,奴婢去求太医来一趟。”她强撑着下床。

“你也病了,不要了,再者太医不会来的,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奴婢求他们,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碧浅掰开我的手,朝我一笑。

碧涵的近身宫娥春雪突然来了,说贵人要我们去洗衣物。

碧浅哀求道:“皇后病了,全身发热,下不了床。春雪,我求求你,你在贵人面前为皇后说几句好话,就由我代皇后去洗,好不好?”

春雪抬脚踢开她,居高临下地说道:“她已经不是皇后了,你最好牢牢记住。贵人决定的事,我也没法子,你们不去洗,只怕更难熬的折磨还在后头。”

我拉住碧浅,让她不要再求人。

忍着不适,跟春雪来到洗衣物的宫苑,春雪说贵人每日的衣物都要我洗,洗完了才有饭吃。

那么,只能洗。于我来说,做这类粗活并非难事。

只是,我和碧浅都病着,头疼脑热,眩晕一阵阵地袭来。每当快忍不住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撑住了,就能所向无敌!

碧浅劝我歇会儿,我摇摇头,继续洗。洗完后,春雪命令我为贵人做午膳。碧浅义愤填膺,却也没法子,只能帮我分担一些。

做好午膳,端到云气殿的案上,碧涵尝了一口,就端起菜肴撒在我身上。

衫裙脏了,好在菜肴不是很热,没有烫伤。

碧浅惊了,想为我擦擦,被春雪拽住。

“这世间有很多平民百姓吃不饱,不能浪费了,你就把地上的菜吃了吧。”碧涵鄙薄地看我。

“不能用手拿,只能用舌头去舔。”春雪道。

“奴婢替她吃,奴婢很饿,替她吃……”碧浅连忙道,抢着吃。

作者题外话:周一第一更。

千般折磨(二更)

一个内侍一脚踢过来,将她踹到一旁。

碧涵轻蔑地眨眼,“她想吃,就让她吃个够,去拿二十个馒头。”

春雪催促我快吃地上的菜肴,我吸气、再吸气,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用舌头舔,用嘴巴吃,将屈辱吞入腹中,将所受的劫难铭记在心。

碧浅眼睁睁地看着我吃,帮不上忙,正如我也帮不上她。

宫人亲眼目睹我像狗一样舔地上的脏菜,就算觉得不忍,也不敢吱声。

宫人拿来馒头,逼碧浅吃馒头,连续不断地吃,吃不下也要吃,噎死了也要吃,嘴巴痛死了也要吃,正如我的嘴巴烂了也要吃。

妇人之仁果然害人害己,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碧涵一边笑,一边饮茶,端庄地坐着。

碧浅噎到了,剧烈地抽气,内侍用劲地拍她的背,让她吐出噎在喉咙的馒头,她才缓过气。

泪水横流,痛苦难当。

我们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如死一般。

碧涵还不解气,深深地笑,“拖出去,扫地。”

之后,我们在云气殿扫地,扫完了还要做晚膳。

下午,碧浅晕倒一次,我晕倒两次,被宫人弄醒,喝点热茶,又继续干活。

还好,碧涵吃了晚膳,没说什么;接着,她要我服侍她沐浴。

她坐在浴桶中,胴 体皎洁,凝白如玉,我为她擦身,她一会儿说力道轻了,一会儿说力道重了,春雪在旁边不停地呼喝、捏我。

有几次,我以为自己再也忍不住了,可是,我咬牙忍了。

有几次,我以为自己支撑不住了,晕倒了,可是,我还是站着。

出浴后,我为碧涵擦干身上的水渍,还要为她擦脚。

她忽然觉得双足不舒服,命我打来一盆热水,给她浴足。

我强忍着,轻缓地揉着她小巧的足,突然,她尖叫一声,抬脚踹在我脸上,“你想捏死我!”

她的脚板正中我的脸,我跌倒在地,倍感屈辱,泪水在眼中翻滚。

可是,我不能哭,不能再她面前示弱。

终于,碧涵就寝了,不用我伺候了。

这一日,累,乏,四肢无力,嘴脸肿痛,头晕脑胀,满心愤恨,却只能强逼自己吞下所有的侮辱与凌虐。

吃了一点东西,碧浅和我互相安慰几句,昏昏睡去。

第二日,身上的热度还没退,又是千般折磨的一日。

——

一连五日,碧浅和我饱受折磨。

第二日,沏的茶太热,泼在我身上;太凉,泼在脸上。

第三日,碧涵稍有不如意,就将我按在浴桶的水中,死死地按着,直至我喘不过气了才让我起来。她高兴了,羞辱我,不高兴了,也羞辱我。

第四日,小公主司马翾染了风寒,她迁怒于我,命人将我和碧浅装在布袋里,用藤条抽我们,不停地抽,抽得我们伤痕累累,皮开肉绽。

作者题外话:50收3更。

无所不用其极

第五日,她的宫装染了脏污,罚我们跪在殿前,从午时跪到翌日天亮。双腿麻木了,膝盖疼得没知觉了,全身僵硬了,下雨了,我们冷得瑟瑟发抖,终于在天亮时分晕倒。

醒来后,碧涵又继续折磨我们,千方百计,无所不用其极。

她以折磨我们为乐趣,惬意畅快地笑,得意忘形地笑,阴冷嗜血地笑。

碧浅和我互相鼓励,互相安慰,一定要挺过来,一定要活着,就算碧涵再怎么丧心病狂,我们也要忍着,等到孙皓来救我们。只是,这样的日子,一日比一年还要漫长。

我羊献容发誓,有朝一日让我翻身,我一定十倍偿还!

第七日,碧涵吃过午膳,赏糕点给我们吃,吃下后,我们就晕了。

醒来时,我们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双手被绑在床上。恰时,两个护卫模样的男子走进来,垂涎三尺的样子令人作呕。

原来,碧涵要让我们尝尝被强 暴、凌辱的滋味。

碧浅惊惧地瞪大眼,缩在床角,“你们想做什么?”

“贵人便宜我们兄弟俩,高贵美丽的皇后,我们会好好伺候你。”黑脸男子猥 亵地看着我。

“不要碰皇后……你们想要……就要我吧……”碧浅恳求道,挡在我身前。

“那可不行,我们要向贵人交代。”小眼男子摸着下巴道。

“她是皇后,陛下回京,知道这件事,你们一定不得好死……你们也不想因此获罪,是不是?”碧浅泪流满面地求着,“你们放过皇后吧,我可以……我代皇后……”

他们对视一眼,一起走过来,我连忙道:“两位兄台,只要你们放过我们,我可以保证,你们会有荣华富贵的一日。”

这二人一愣,黑脸男子饶有兴致地问:“你已被废,还怎么许我们荣华富贵?”

“我被废,又被立,当中缘由,你们也许不知,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只要陛下回京,我就一定给你们想要的。”我挺直腰杆,傲然道。

“我们交不了差,也活不了,还怎么享受荣华富贵?”小眼男子道。

“就算你们交差了,你们照样活不了,甚至满门抄斩,诛九族。”我重声道。

他们面面相觑,应该在商量应该如何是好。

半晌,他们有了决定,笑容猥亵,显而易见,他们选择听命于贵人。

碧浅惊骇道:“只要你们放过皇后,我怎么样都可以……求求你们,放过皇后……”

小眼男子拽过她,撕扯着她的衫裙,在她身上又啃又咬。

亲眼目睹这禽兽行径,我喝道:“住手!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胆敢伤她分毫,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黑脸男子鄙夷道:“你已经被废,再也不是皇后了,这宫中贵人说了算,你还是省点点力气吧。”

谁敢碰我(二更)

碧浅尖叫着,闪避着,却躲不开被凌 辱的命运,衫裙被撕破了,雪白的胸乳弹跳出来,刺疼了我的眼。

小眼男子眼睛一亮,低头吻着她的雪乳……

黑脸男子目光闪闪地欣赏一阵,朝我扑来,我厉声怒吼:“谁敢碰我!”

他倒是愣住了,就在这时,有人踹门进来,是表哥的部属,手执长戟,满面怒容。

欺负我们的两个男子震惊地停住,想溜走,却长戟拦住。

戟尖入体,血溅当场,那两个男子倒地身亡。

碧浅剧烈地颤着,晕了过去。

——

表哥的部属送我们回来,请了太医诊治我们。

太医说我和碧浅伤痕累累,身子虚寒,发着低热,脸肿未消,口腔也爆裂,身上的鞭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总之要好好调理,至少两个月才能痊愈。

碧浅病得迷糊,却还惦记着表哥,口齿不清地问:“杨将军在哪里?是否有性命之忧?”

这些护卫中有一个叫做徐勇的头目,表哥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才这么相帮。

“姑娘请放心,杨大哥暂无性命之忧。”他转头对我道,“皇后放心,末将会派人保护皇后。”

“劳烦徐大哥。”我感激地道谢。

两日后,我才知道,碧涵布局精妙,先抓住表哥,再对我下手,一击即中。

张方派人伏击表哥,将表哥囚在隐秘之地,徐勇查探多日才找到囚禁表哥的地方,半夜偷袭救出表哥。

于此同时,张方命部下调走昭阳殿的守卫,紧接着不让他们进宫,因此,碧涵在宫中如何折磨我,自然是易如反掌,我再怎么叫,也没有人救我。

徐勇救出表哥后,得表哥指示,从北苑的一处暗门进宫,这才救了我和碧浅。

眼下,我担心的是,区区几十个禁卫,还是抵不过张方的强兵悍将。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碧涵好像忘了我,不闻不问,不恼不怒。我不知道,她是暂时按兵不动、伺机再起,还是真的不再针对我。

无论如何,我必须养好身子,等着翻身的机会。

十日后,表哥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我猜到了,他被张方囚着,日夜折磨,鞭笞,烙铁,遍体鳞伤,被徐勇救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养伤多日,只复原了三成。我看着他苍白无血的脸膛,泪水滑落,“表哥,是我连累了你。”

“你也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容儿,只要我们还活着就好了。”孙皓扬眉一笑,“碧浅,你一直挺身相护,我应该谢谢你。”

“表少爷千万别这么说,这是碧浅应该做的。”碧浅笑道,“表少爷要好好休息。”

他点点头,眉头微皱。

我问:“怎么了?”

孙皓叹气,“我担心碧涵不会放过你。”

碧浅眸光一转,“不如我们离开洛阳吧。”

我摇摇头,“假如碧涵不放过我,就不会让我离开洛阳。”

她着急道:“那怎么办?”

孙皓苦涩地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容反驳

不知道碧涵是不是真的收手了,竟然没有再来找茬。

八月十五日,司马颖带着司马衷回京,只有数十骑跟随。

原来,东赢公司马腾联合王浚等人起兵讨 伐司马颖,破石超大军,邺中大震,司马颖率部属纷纷逃散,只有数十骑跟着司马颖、司马衷奔回洛阳。

这混乱的局势、世道,何时才能终结?

从未想过还能与司马颖相见,能够同处洛阳,我还没准备好见他,可是,上苍会安排我们相见吗?

天子回京,虽然张方掌控了宫城和洛阳,但也要做做为人臣子的样子,嚣张跋扈有所收敛。

回来第二日,司马衷就来看望我。

“容姐姐,听闻你病了,好些了吗?”他疾奔而来,扑到床边,关心的模样还是傻傻的。

“好多了,陛下不要担心。”我牵唇一笑。

离京只不过一月余,他就瘦了一圈,想必随军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今日他只穿一袭清素的绛纱袍,也没佩戴贵重的玉佩,与常人无异,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些风土尘霜。他的眼眸溢满了关怀,却是孩子气的,呆滞有余,灵气不足。

“没事就好。”司马衷像个孩子似的瘪了嘴,“容姐姐不知道,宫外可辛苦了,整日吃不饱,吃的还是粗米,睡觉也不舒服,不是睡在地上,就是睡在硬邦邦的木板上,朕根本睡不着。”

“陛下回宫就好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想了。”

“嗯嗯,这些日子不见容姐姐,朕可想你了,你想朕吗?”他拉着我的手,摇了摇。

“自然想。”我淡淡一笑。

司马衷满足地笑了,举眸四望,面色一沉,“这是什么地方?容姐姐为什么住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这床榻也这么硬,容姐姐为什么住这里?”

碧浅适时地插嘴道:“是贵人让皇后住这里的,贵人还说,是陛下废了皇后。”

他惊诧地皱眉,“朕没有废后啊,朕去问碧涵,她为什么这么做?”

我连忙拉住他,“陛下不要去,这里挺好的。”我拉他坐下来,“陛下,贵人服侍陛下多年,任劳任怨,不如册封她为皇后。”

“不行,你是皇后,她是贵人。”司马衷使劲地摆手,“容姐姐是皇后,谁也不能和容姐姐抢,朕立刻下旨,让容姐姐重新当皇后。”

“不可!”我急忙道,“陛下,此事不可儿戏。”

“为什么?”

“此事以后再说吧。”

“哦。”司马衷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看我,“容姐姐,朕该走了,你好好养病。”

我颔首,他走了几步,顿住脚步,吩咐宫人道:“今日午膳后把容姐姐的用物搬回昭阳殿。”

这句话的语气虽然不具半分帝王威严,却有点不容反驳的意味。

再见皇太弟(二更)

我愣了一愣,忽然间觉得,自我嫁给他,这个失智的皇帝并没有对不起我;痴傻、失智不是他的错,无力保护我也不是他的错,大晋王朝内乱频生更不是他的错。虽然他没有尽到身为帝王的职责,却尽他的微薄之力呵护我。

那么,我对得起他吗?

从一开始,我就看不起他、鄙薄他,继而做出很多对不起他的事。

多少有些愧疚,但是,我不后悔。

——

当晚,我和碧浅搬回昭阳殿,奇怪的事,司马衷没有下诏复我的后位,不知道是张方阻拦,还是司马颖暗中阻扰。因此,我住在昭阳殿,没有任何身份,却享受着皇后的尊荣。

这日,贵人在含章殿设宴,宴请皇太弟司马颖,还邀请了我。

“贵人邀请皇后,不知道安的什么心,皇后去赴宴吗?”碧浅担忧道,“皇太弟也在,皇后……”

“去。”我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苍颜如雪的女子。

该见的,总归要见,躲避不是法子。

碧浅嘀咕道:“其实,皇后大可婉言拒绝,就说伤病未愈、身子不适。”

我取下发髻上的珠簪钗钿,将红色的玉刀插入发髻,“距午时还有半个时辰,先去花苑转转。”

她扶起我,离开昭阳殿。

百木开始凋零,秋风横扫之下,黄叶自枝头飘落,在风中飞旋舞动。踩在落叶上,咯吱咯吱地响,像是心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皇后,皇太弟在前面的风亭,那女子是谁?”后面的宫人说了一句。

“多嘴。”碧浅轻叱道。

我望过去,风亭中站着两个人,司马颖,孙瑜。

男子轩昂挺拔,俊颜皎皎,雪白长袍,气宇高蹈;女子风姿楚楚,巧笑嫣然,清雅衣裳,玉致脱俗。

他们如同从仙界下凡的金童玉 女,谈笑如风,广袂飘拂,翻卷在一起,举案齐眉。

时而交颈亲昵,时而轻拥揽抱,时而轻吻螓首,她羞窘地垂眸,他脉脉地凝视,令人艳羡。

隐隐作痛的心,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剧痛袭来,几乎令我窒息。

碧浅及时扶住我,不然我也许就软倒了。

这样的情景,意料之中,可我没料到,这么心痛。

这样的结果,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

含章殿的正殿摆开宴席,金玉琳琅,珍馐诱 人,美酒飘香。

我踏入大殿的时候,司马衷,碧涵,司马颖,孙瑜,已经在座。我不再是皇后,司马衷的身旁人自然是碧涵,我的宴席与司马颖二人的宴席东西相对。

“容姐姐快坐。”司马衷兴致高昂地说道,“为容姐姐斟酒。”

“谢陛下。”我坐下来,碧浅跪坐在我身后。

自从我进殿,司马颖的目光就从未转过来,不是低垂着,就是看着别处,或与娇妾低声言谈。

那种闷痛,很沉,很重。

作者题外话:50收3更。

我没醉

近看之下,这大半年来,他没什么变化,唯一变了的是,他对我的态度……

还是那张魂牵梦绕的俊脸,还是那双朝思暮想的眼眸,还是那个举世无双的男子。

可是,他不属于我了,因为,他的心中不仅仅只有我。

碧涵装扮得明艳动人,桃腮红唇,金珠钗,金步摇,金光流转,刺人眼目,一袭紫红的宫装华贵繁复,完美展现出她尊贵的身份与端庄大气,倒衬得我为谁服丧似的。

她盈盈笑道:“今日皇太弟赏脸赴宴,吾倍感荣幸,吾敬皇太弟与夫人一杯。”

司马颖含笑举杯,孙瑜亦举杯,遥遥相敬,引袖饮酒。

“此次陛下出征,惊险危难不断,所幸皇太弟舍命护驾,陛下才得以安然回宫,姐姐也应该敬皇太弟一杯。”碧涵黛眉微挑,笑容满面。

“那是应该。”我举杯遥敬,朝对面的男子微笑,“敬皇太弟。”

他从容举杯,终于正眼看我,目光冷冽,“客气了。”

我引袖,一饮而尽,这酒香醇清甜,容易入口,很好喝。

接下来,歌舞助兴,在舞袖的缤纷、裙裾的旋转中,他与身边的女子言谈甚欢,亲昵得如同一人,向我炫耀他们的恩爱与情深。

他不再看我一眼,专注于美酒佳肴与歌舞美人,如此甚好,冷酷一点,决绝一点,就不会抱有希望。

不停地斟酒、饮酒,碧浅低声劝我少喝点,我不听,只想灌醉自己,什么烦恼就都消失了。

也许我醉了,说起了胡话,碧浅扶着我退席。

冷风一吹,我略微清醒,不过根本站不稳,全身虚软,好像飘浮在半空,碧浅扶着才能走回昭阳殿。

可是,我不想回去,我还想饮酒,一醉方休……我不想清醒,不想心这么痛,痛得这么清晰……不想脑子里都是司马颖的音容笑貌,不想这么清醒地想着他……醉了,就什么都不想了,一切都没了……

碧浅和几个宫娥拖拽着我,硬是把我拉回去。

不知怎么回事,头越来越晕,越来越困,也许那甜香的酒后劲很足,我喝多了,才这么晕。

寝殿的宫灯都熄了,只剩下一盏。

有人把我抬到床榻上,脱了外袍和丝履,我知道是碧浅,于是抓住她的手,“别走,陪陪我,好不好?”

碧浅没有应声,我费力地坐起身,拽着她的胳膊,眯着眼,“我好难受,你陪我说说话。”

“好,你想说什么?”

不是碧浅的声音,是男子低沉的声音,有点熟悉。

顿时我清醒了两分,使劲地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我欣喜地扑过去,捧着这张冷沉的脸,“是你吗?这是做梦吗?我是不是醉了,在做梦?”

“你醉了。”他淡漠道。

“不,我没醉……我很清醒,我还可以喝……”我的头好晕,难过地闭眼,又睁眼,“你不要动来动去,晃得我头晕……”

作者题外话:嘎嘎,容儿喝醉了,会酒后乱性吗?

凤帷求欢(二更)

忽然,一支手臂缠紧我的腰,我贴在他的胸前,双臂抱着他的头,脸贴着他的脸。

司马颖,我好想你,你可知道?

我拒绝跟你走,我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可是,我很想你……

你不理我,不看我,和孙瑜那么恩爱,我的心很痛,你知道吗?

无论这是不是做梦,我抓住你了,让我亲亲你,好不好?

闭着眼,嘴唇轻触他的脸颊,还想吻他另一边的脸颊,可是他避开了。

不知怎么回事,一阵眩晕之后,我倒在了床上,司马颖覆压着我,沉沉地望着我。

“容儿……”他的嗓音分外沉哑。

我眨眨眼,想清醒一点,可是,脸在烧,头在烧,整个身子都在燃烧,烧得我昏昏沉沉。

他的俊眸布满了血丝,越来越红,问:“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我笑起来,推着他的胸膛,因为他很重,“我想喝……我要醉,一醉方休……我们继续喝,好不好?”

他目不转睛地看我,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怪异。

我摸着他的额头、英眉,慢慢往下,经过鼻子,触着他的唇,“红红的,软软的……”

司马颖拿开我的手,忽然之间,他的唇挤压着我的唇,厮磨,吮吻,纠 缠。

我呆了,这是真的吗?还是在做梦?这是司马颖吗?还是我梦中的司马颖?

为什么感觉这么真实?

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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