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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地球的角斗-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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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黑?

“让开点儿!”不知是谁在前面喊了一声,“离远点儿,离远点儿,这是特别重要的货物!跟谁说话呢,一边去!”

办公楼里灯火通明,柯拉觉得这种灯光很不舒服——这是有害的白光!

“请关上灯,”柯拉请求说,但是,谁也没有听见。

连水也不能给拿来?他们答应什么了?他们答应说让妈妈给她水喝。可妈妈在哪儿呢?柯拉头晕起来。她幻想着昏迷过去,那样的话,就可以什么也听不到,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可是,就跟故意做对似的,她不仅没有昏迷过去,而且,什么都听到了,什么都看到了。柯拉甚至打量了一下抬着她的人。这些人都穿着长长的,拖拉到地上的长袍子,袍子的面料很光滑,戴着防毒面罩面具。他们的身体捂得严严实实,没有一点儿地方露出来。拉伊·赖伊上校也和其他人一样穿戴,只能根据他的个头儿和使劲儿向后仰着的小脑袋,才能判别出来。

柯拉被抬进了一层楼的走廊里。担架被抬进了一间明亮的屋子里。屋子的墙壁上有测量盘和控制盘,这是一个大厅,有点跟上一个世纪的原子能电站和水电站的控制大厅相似。屋子里有几个人,也跟前面说的那些人一样,穿着隔离服,戴着防毒面具。他们在这里等候担架。

“都准备好了?”上校问。

一个医生说:“应该给她注射肌肉活动激素,否则的话,她会摔倒在那里,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对波克列夫斯基有效吗?”

“波克列夫斯基当时几乎是一个健康的人……也就是说,他能控制自己……我们使他失去了对过去的记忆……”

“好样的,好样的!”列伊将军嘴里嘟哝着,走到跟前来。对于列伊将军,也只能根据他的声音才能辨别出来。“我们的加尔布依顾问在哪里?他正在等待着人们抛弃我,把我在第一棵树枝上吊死呢。他在哪里,我的天使?就让他欣赏一下,由于他的过错,我们被迫要干什么。”

“怎么会是我的过错?”加尔布依从玻璃隔离墙后面说,这道隔离墙从大厅隔离出一个小隔离间,就像电视导奇+書*網演的控制台室一样。

“是你向他们透露了我们的一个小秘密,顾问。我们本来是想让他们在没有发病的时候健康地回去,使他们能够在家里很人道地死去,死在亲人的怀里。而现在,我们要在他们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打发他们回去……他们这些人,现在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可怕的疫情传染源。我都为地球感到可怕!”

“算了吧,将军,”加尔布依要求将军,“这些话从您嘴里说出来,我都感到痛苦。”

“哪些话?”

“一个仇视人类的人和一只野兽的话。”

“你知道你是谁吗?加尔布依。你是一个出身于很不错的家庭的男孩儿,你总是长不成大人。你能够给自己购买所有的玩具,但是你不想看到周围有人死亡和挨饿。因为你感到不愉快……你也是从地球上跑来的,因为你想得到糖果。算了吧,糖果你已经得到了。请把这个姑娘打发回家去吧。我们还有一个候选人。他正在门后等着呢……瞧!”

“你敢杀害我?”加尔布依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将会自己死去的,原因是羞耻和良心不纯洁。”列伊将军回答说,“我不会动你一个指头的。你对于我来说能有什么用处?将来还有点用处。我对你是那样的了解,你愿意成为我们伟大国家的一位最听话的国务顾问!我要让你担任战利品管理局的局长!你要负责处理从地球上缴获的东西。因为你对地球上的东西很有研究……算了,行动吧!”

“将军……”

“不要向我提任何要求。你要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对于我来说,你甚至算不上一个同盟者,而只是一位旅伴而已。我们并肩走一段路后,就会各奔东西。谈什么人道主义,你说给我听听,他们那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从我们发走第一批外来人到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你什么事儿都瞒着我。”

“我没有隐瞒什么,”加尔布依感到委屈,“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等待结果为时尚早。这是您的医生们说的,也是被霍夫曼的反应所证实了的看法。早了点,将军,不要急着当两个星球的总统,您可能要处在两个星球之间的位置上。”

将军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对一只即将被打死的蚊子保持着忍让,暂时还不能打:人道主义者们在看着呢。

在地球上事先给柯拉注射的针剂开始起作用了,柯拉觉得自己稍稍好些了。当技术人员根据加尔布依的命令启动大屏幕时,柯拉甚至能够抬起头来看看。

这个大屏幕以小角度,从上往下监视着西梅伊兹。而柯拉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里监视的是她亲爱的西梅伊兹,地球—2。在这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里是在拍电影吗?……是电影,这部电影大概叫《战争结束后》,或者刚空袭之后》……可是,不知为什么,在一条长条椅子上,也就是纪念碑旁边的那条椅子上,躺着一个女人,她的一只手臂毫无生气地耷拉到地上。在一块空地上,在林荫道的尽头,还可见到两具尸体。一架带有“急救”字样的直升机就停放在旁边,但机上没有一点儿有人的迹象。直升机的舱门敞开着,却不见任何人下来救助遇难者。在远处的十字路口上,出现了当地的一辆带有“急救”字样的救护车,从屏幕上,可以看到,这辆车慢慢地滑动着,最后消失了……

屏幕上几乎无声地显示着这些场面,只能听到一点儿咝咝的声音。

突然,列伊将军一本正经的、野兽般的吼叫声音打破了这轻微的咝咝声:“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妈妈的!他们的抵抗力很低下。在郑周围地区,他们都已经死光了,而我们却还在这里浪费时间!要下狠心!”

“我并不这么认为。”加尔布依懒洋洋地说。

“你愿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立即给我组织先遣队!不要浪费一分钟!你听见了没有?”

不过,加尔布依即便是听到了,也一点儿帮不了将军。

将军急乎乎地从大厅里冲了出去,加尔布依在他身后对他喊道:“奥尔瓦特怎么办?”

“谁?”

“奥尔瓦特和卡尔宁怎么办?他们两人已经感染了,但还没有发送走!”

“枪毙了算了。”列伊将军提出建议。但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补充说:“枪毙他们我们什么时候都来得及。要立即把每一种病毒都发送到地球—2上去。”说完,将军因为自己的玩笑话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很低沉,他把门一关,消失了。

柯拉继续观察着西梅伊兹发生的事情。她明白了,在潜伏期的计算中,实际上出现了某种错误。潜伏期比这里认为的要短一些。因此,流行病侵害了地球…2,也就是我们的地球。这种侵害是突如其来的。也许可以说,这也正是这里的军人们所期望的!可难道米洛达尔也没有采取措施……忽然,柯拉恐惧地意识到,从她离开地球的那一时刻算起,到现在,地球上已经过去多少时间了,一点儿也不知道。由于时空隧道的相对性,霍夫曼离开地球的时间比柯拉晚,但他却比柯拉早到了这个世界。柯拉想,这样算来,地球上也就刚刚过了5分钟……马上那里就有客人了,一些生病了的客人。

“请原谅,”柯拉很清楚,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快把我们发送到那里去吧。”

“我不希望这样,”突然加尔布依说,“我知道一个小秘密:这里有一种可治疗鼠疫的解药,是一种疫苗。最起码您死不了了……在那里,您自己去看看吧!”

“也许,我还能提醒一下什么人,向他解释一下发生的事情。”

“胡说,你已经晚了。”

“那请你告诉我:您能从哪里搞到疫苗?”

“你别胡说了!你要被送到北方的一个研究所……而这还要调到列伊将军的批准。”

“那样的话,也就是说,您不能帮助我了?疫苗只是为你们准备的!”

“可以冒一次险,我们把你给藏起来。当主要的军事行动刚刚转移到你们那里时,我们就把您悄悄地发送到北方去。列伊将军将会忙得不可开交,而我们一定……”

“她会死的。”卡尔宁说。卡尔宁是自己走进来的。有两个护士扶着他。他的样子就像人们所说的:比死人还难看。

“什么?”加尔布依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连我也会死的,”卡尔宁补充说。“你对此已经无动于衷了?”

“不对!科尔瓦特可以证明……”

“是柯拉·奥尔瓦特!”

“你别吹毛求疵,柯拉可以证明,我亲自建议她留在这里。只要第一波入侵一过去,我就把你们送到医院去,那里有解药。我保证!”

柯拉听了整个谈话,她的两只耳朵嗡嗡直响,她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屏幕,屏幕显示的还是西梅伊兹。

镜头慢慢地移动着,现在画面上出现的是海滨浴场,浴场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是离岸边不远的水中,有一只橙黄色的吹气垫子在水中漂荡着,而浴场上则有一条被人遗忘了的带有格状花纹的床单……海上也空荡荡的。流行病传播了多远,不得而知。应该尽快找到米洛达尔,把一切都向他解释清楚!

“把我发送到那里去吧!”柯拉喊起来,“你们这些恶棍,杀人犯!”

“不论怎么说,我也不是杀人犯!”加尔布依骄傲地说,那神态,就像有人建议他砍掉柯拉的脑袋,甚至还给了他一把斧头,而他现在打算把这沉重的工具扔掉似的。

“也把我送走吧,”卡尔宁说,“我不相信你,维佳。实际上你是不会把我们送到医院去的,连你本人恐怕也不得进入医院。”

“嗨,这也太过分了!”加尔布依又一次感到委屈。他想表现出自己的重要作用,还想广施恩惠。这个争论是空洞的,甚至是有害的。而这个争论也被拉伊·赖伊上校给打断了。上校穿着防护服,长长的手里拿着手枪。

“他们为什么在这里?”上校挥舞着手枪喊道,“列伊将军的命令为什么还不执行?想怠工,我毙了你们!”上校的手枪径直对准了顾问加尔布依先生,而加尔布依也明白了,他等不到任何庇护者了。“我马上就准备好了……一秒钟……”

柯拉躺的担架被放到了滑轨上,加尔布依在控制台上忙碌着,嘴里唠叨着。

柯拉听到了他的唠叨,而上校却很有可能一点儿也没有听到。

“你在我这里什么都管……什么都管……你也不想想,我就那么孤单……”

“准备完毕!”一个护士说。

“开始穿越时空隧道。”加尔布依大声说。

护士推了担架一下,于是,担架加快速度向下冲去,直奔敞开着的时空隧道窗口。刹那间,无穷无尽的黑暗吞没了柯拉。柯拉向着无限远的地方,向着不知深的深处飞去……

第七章

柯拉躺在离海不远的地方。海浪在岸边的卵石上哗哗地滚过,随后又慢慢地爬回海里。海浪不停地翻动着岸上的小石头,发出了均匀的喧闹声。

柯拉清楚地听到了这种声音。柯拉觉得,她似乎是从断崖上跌落下来,但却没有摔死,而是被一双强壮的手托着,轻轻地落在了这片卵石上。除了均匀晃动着的海浪,这里万籁俱寂。这是一种死寂,或者说是一种将死的寂静。

柯拉清醒过来,她明白自己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地球上。她回来了,但她担心人们来帮助她。因为她被打发回来,只是为了让她与千百万无辜的人们一起死去。柯拉用手撑着,抬起头,坐起身来。她用拳头捶打着海滩上的石头,直到手疼了,流出了血。

“恶棍!”柯拉喊叫着,“决不能饶恕他们,这些吸人血的蝎子,戴肩章的乌贼!留着刘海的土匪!家中养大的希特勒分子!”

“等等,”一个人的说话声打断了柯拉的喊叫。

一个人的身影落在柯拉前面的一块石头上,“说得漂亮,但这样会损耗你的精力!好了,别再喊叫了!”这是米洛达尔的声音。

“我有罪,”柯拉艰难地说,因为一见到银河系警察组织的头儿,柯拉似乎一下子就泄了气,而剩下的只有晕眩和困乏……“我什么事儿也没有办成。甚至连米沙我也没能救出来……”

“这么说,你能肯定吗?我是那样的希望这第一批派过去的人把什么给弄混了。”

“说的是流行病……两天潜伏期的鼠疫吗?”柯拉问。

“我是可惜米沙,”局长说,“好了,站起来吧!”

“我站不起来。”柯拉说。

“现在就得给我站起来,”局长威胁说,“在我们这里,你是惟一一个知道当地那些楼房分布位置的间谍,你还将去那里。”

“我去不了。”柯拉回答。

尽管心里充满了悔恨和痛苦,但柯拉还是处于半昏迷状态。柯拉的身边站着一位医生……很面熟。啊,想起来了,大约三天,前在“克谢尼娅”别墅的地下室里,柯拉见过他。

“一定给她治好,医生。”米洛达尔说。

“这不可能,”医生说,“您也看到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谢谢。”柯拉说。

“她还没有失去幽默感,”米洛达尔反对说,“也就是说,她还能活过来。而我要用最简单的语言把一切都解释给你听。我们不知道他们在那里怎么处理米沙·霍夫曼的尸体。也许,米沙处于昏迷状态,也许,他们把他的尸体给冷冻起来了——这样也许他的大脑并没有被疾病损坏。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把他的大脑移植到别的身躯上,我们也不能让这个侦探死掉。”

“那就把工作人员派到那里去,同当地的军人谈谈,向他们介绍一下形势……”

“医生,您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这要占用多少时间。当前的情况是,我们与他们处于战争状态,而他们也认为,我们对入侵已经有所准备。我们应该做的是反击入侵,而您却说要同他们‘谈谈,解释,’这是胡说!医生。我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柯拉·奥尔瓦特。”

“那您对此是怎么想的?”

“很简单。你现在就设法让她恢复工作状态,把能预防鼠疫的所有药品,一下子全给她注射好。”

“她会承受不了的。”

“柯拉,”米洛达尔说,“如果我们现在就给你治好病,你同意再回去吗?只是你不要害怕,我将同你一起去。”

“我并不是害怕,局长,”柯拉说,“而是没有力气。”

“好样的,”米洛达尔说,“担架!直升机!医生,我给你5分钟的时间,5分钟后,我们就起飞,到并行世界去。”

“这不可能。”医生回答。但他马上动手给柯拉诊治起来。

在飞往控制基地的飞机上,柯拉进入强化睡眠状态。也就是说,3秒钟的强化睡眠,等于10小时的正常睡眠。

在柯拉睡眠的时候,医生们给她输入了新的血液,更换了骨髓,把鼠疫病毒从体内组织中清除出去。

当柯拉醒来时,她已深信自己已经睡了足足10个小时。只是脑袋嗡嗡的,这是医生们为她做的工作所致,但已经不像鼠疫所造成的那样了。而总的说来,尽管她还很虚弱,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去参加任何为了正义的斗争。

柯拉从床上坐起来,医生们吓得直往后退,因为他们对柯拉如此迅速地恢复并没有思想准备。

铃声、警报声在“克谢尼娅”别墅的地下室里回响,把米洛达尔局长和最可爱的克谢尼娅·米哈伊洛夫娜·罗曼诺娃召唤到了柯拉的床前。

克谢尼娅也已经做好准备,她将参加最后阶段的行动。

“正常吗?”米洛达尔跑了进来。

他的穿戴很是奇怪,就连柯拉都感到不习惯。虽说还没有成为银河系警察组织的工作人员,但柯拉也坚信,每个间谍,每个监督员和局长,都会有好几套制服用于应付各种场合。而现在,柯拉有幸目睹米洛达尔身穿军礼服的风采。这种衣服只是当银河系警察组织每年在中央举行阅兵式时才穿的。这套装束,是战胜捣乱分子的象征。米洛达尔的制服是浅灰色的,有点反光,穿在身上紧绷绷的。制服上带有膨松豪华的的褶子,装饰着耀眼闪亮的带穗肩章。头上戴的高筒制帽源自拿破仑的三角制帽,不同的是,米洛达尔的制帽装饰的是白色的鸵鸟羽毛,接缝处嵌填着宽宽的黄金压条儿。战靴看上去很是笨重,靴底里安装了一面能把铁门切开的活动式刮刀。耀眼夺目的勋章、奖章挂满胸前。从制服到制帽,到战靴,最后到奖章,无不使人感到,米洛达尔是军人的理想形象。对于小时候没有玩耍够的元帅们来讲,米洛达尔就跟童话中的人物一样,而对于那些到老了依旧还是军士的人来说,米洛达尔的形象,会使他们心跳眼热。

“咱们快跑,”米洛达尔对柯拉说,“时空隧道现在还没有关闭,我们不会妨碍他们的,他们时时刻刻都想往时空隧道里运送部队。列伊将军骑着一匹白马,已经在那面的广场上耀武扬威。”

“我们去哪儿?”柯拉声音还很虚弱地问。

“你知道——救人和残酷报复!”米洛达尔喊道,在童年时代他也没有充分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好……”柯拉站起身,行动起来。

两个医生搀扶着她,而跟着米洛达尔跑进来的服装管理人员也充分地利用了这一点。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柯拉就完全换上了跟米洛达尔相似的制服。尽管柯拉的制服在肩章的官阶条纹和星的数量方面,在奖章、勋章的数量方面比米洛达尔的少,但是,柯拉身材苗条,胸部高挺,这使得这位年轻的间谍更加引人注目。

“行了!”米洛达尔喊着,“行了,行了,行了!咱们走!”

“几点了?”柯拉问,她心里还是有点空荡荡的,没有着落。“过了多久了?”

“从你回来到现在,过去了18分钟,你也清楚,时间刚刚够用。”

“18分钟?我还以为过了10个小时了呢。”

“这是瞬间睡眠的作用。”医生说。

柯拉明白,尽管她渴望再躺下睡上个几天几夜,但是,现在她要走,要去完成米洛达尔的愿望……这也是她的愿望!要找到米沙·霍夫曼,让他复生,哪怕存在着一丝希望,她也要去试试……

“看一下。”当他们走过一面镜子时,米洛达尔吩咐说。

柯拉停住脚步,站在那里。她简直弄不明白,这些神话般的、像极乐鸟似的、同时又很严厉地看着她的是什么人——嗨,这不正是米洛达尔和她吗……

米洛达尔扶着柯拉的胳膊。“当你到了那里的时候,千万别失去平衡!”

他们两个人走进了另一个大厅。

“准备一下。”米洛达尔命令。

面前是两具石棺。石棺是垂直立着的,这极为罕见。柯拉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她把石棺同疏散过程中的博物馆相比较。石棺的盖子打开了。

“走吧,走吧。”米洛达尔说。

“干什么?”柯拉问。

“莫非你认为我们这个样子就可以到那里去,让任何一个爱扯谎的上校把我们枪毙吗?”米洛达尔第一个进了石棺。

柯拉别无选择,只能稳住身子不摇晃,学着他的样子走进去。随即,柯拉的身体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对于这些变化,米洛达尔和银河系警察组织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很熟悉,他们用自己的全息图替代了自己。但对柯拉来说,却感到新鲜。柯拉知道,在这黑暗的石棺里,她正在发生什么变化。难道她会像蛹一样从自己坚硬的茧中爬出来……然后就具有了蝴蝶一样的行动自由,并能够在世界上飞翔?

当石棺的前壁像扇门似地打开后,柯拉已经来到“克谢尼娅”前面的路上。这种轻爽的感觉令柯拉大为赞叹。柯拉向右边看了看,局长从相同的石棺里轻飘飘地滑了出来,他也具有了柯拉已经熟悉了的那种轻爽的感觉。不过,柯拉明白,局长的这种轻爽意味着什么:他——自己的全息图。莫非,她也是自己的全息图?

她问局长是不是这样。

“那当然,”局长回答说,“我已经提醒过你,我热爱自己的生命,也希望这是相互转换的。”

“那我呢?”

“你也一样。”

“这么说,现在的我,就是我的全息图?”

“当然。”

“那我在哪里?”

“好像就是一团粗糙的不洁的肉壳。”

“您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我喜欢这个肉壳。”

“这个肉壳现在留在库房里。”

“是在石棺里吗?”

“我们不叫它石棺,而是叫它小棺材。我的每一个办公室里都有一个小棺材。”

“这么说,现在可以向我开枪了?”

“当然!”

“那我现在可以穿墙了?”

“这很危险,对没有经验的工作人员不提倡这样做。穿墙时,可能会把自己的一部分物质丢失在里面,那样的话,就不能恢复了。”

“我会失去一个手指头吗?”

“你会失去一个脑袋。”米洛达尔学着柯拉的声调,轻声说。

“算了,我们不说这些蠢话了,”柯拉说,“走吗?”

于是,他们用脚尖稍稍点着地面,就向断崖急奔而去。

在这里,两个世界之间的时空隧道敞开着,眼看着列伊将军就要发动大规模的入侵了。西梅伊兹的中央林荫道显得是那样的沉闷,就像是从与地球并行的另一个星球上看到的那样没有生气。在林荫道两旁的长椅子上,垂死的人们在痛苦地抽搐着,而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们试图帮助他们。许多辆救护车开到了这里。然而,可悲的是,医生们并没有可对付鼠疫的方法,并且,不知为什么,疾病蔓延得是那么容易,那么迅速。

“我的天哪!”柯拉大惊失色地说,“难道到现在你们也没能采取有效措施?”

“我们也不想采取。”局长乐观地回答。“可人们在受苦,在死亡……”

“这跟你无关,他们的事儿由专家处理。而你只负责救一个人就行了,他是我的工作人员。”

“局长,”柯拉回答说,“我不是很喜欢您那么武断地把世界划分成两个范畴……”

“是划分成我的间谍和其他的人,”米洛达尔接着柯拉的思路说,“而这才是真正的行话。我的每一位间谍都应该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他,关心他。如果说我对他不再关心,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间谍已经不再需要了,或者说,更需要他死了。”

听了这番武断的话,柯拉不再说话了。她一直沉默着,直到他们到了时空隧道眼前。越走近断崖,他们就越经常地见到鼠疫病人或者是因这种可怕的病毒而已经死去了的人的尸体。

“太可怕了!”柯拉不禁脱口说道,“可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快运走?”

“我们的汽车和飞机不够,我们已经报告莫斯科了,援兵很快就到!”

“千万可别把整个俄罗斯给传染了。”柯拉说。很显然,她可怜那些生病的人,而她对自己的病治好了没有,并不知道。

前面是一架急救飞机,担架员正在把一位姑娘的尸体往里抬。绕过飞机后,柯拉在米洛达尔的陪同下,来到了断崖上。断崖的面貌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来直立的墙壁不见了,代之以一片经过认真处理的、圆形的、但仍然带有一定斜度的平面地,安装了台阶,既有一道绳梯,也有在石壁上凿出来的石梯。而在通往并行世界的时空隧道这个地点,树立起了电灯杆,安装了电灯和电线,设立了照明带。

“你能坚持住吗?”米洛达尔问。

“能。”柯拉回答。

“不要忘记,你是你的全息图,任何东西都不能对你构成威胁。”

“哎。”柯拉答应道,她远非一切都明白。

“那么,快点行动吧。我们要赶在他们入侵之前,进入他们的世界,哪怕早一分钟也是好的。否则的话,就会出现人群拥挤的场面,那样的话,就不得不杀掉一些人了。到那个时候,还有什么人道主义可讲?我奉行严厉的制度,没有不训斥人的时候。而你在告别的时候,将受到银河安全领导人平生第一次表示的感谢。”

银河系警察组织的工作人员,为了避免被另一个世界的人看见,他们紧紧地趴在时空隧道入口周围的斜坡上。他们向柯拉和米洛达尔不停地挥手、点头、挤眼睛,向他们发出友好的表示,并向他们表示敬意。同时,这些工作人员明白,这两位同志马上就要去执行危险而重要的任务了。

砰!——两个世界之间的薄膜破裂了。

砰!——两个世界之间的薄膜在柯拉的背后又破裂了一次。这是米洛达尔走了。

柯拉马上眯缝起眼睛。柯拉把可能遇到的事情都想到了,但却没有想到,迎面会碰上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当时,这匹战马在骑手的催促下,正向时空隧道的大门赶来。骑手的身后,可以看到越野车和装甲车那蠢笨的车头,再远处,可见行进中的士兵纵队,士兵们都身着迷彩服,头戴防毒面具。柯拉这位外来人的突然出现,使马背上的那位骑士要吃惊得多,害怕得多。此人身穿阅兵时才穿的礼服,头戴钢盔,这正是列伊将军本人——火焰一样的小眼睛,紧贴着头盔的高高的颧骨,最无耻的面部表情,只是鼻子和嘴被面罩遮住了。将军的面部表情当场就变了,就如同一个伸出小手要糖果吃的小男孩儿,看见一个远比他有劲儿的男孩儿,甚至是一个大人儿,把这块糖果从他的眼皮底下给拿走了。

“我,是一个全息图,我,是一个全息图。”柯拉把这句话在心里重复了两次,在感觉与自己完全相符后,就一下子站到路上,挡住了战马的去路。战马一下子像人一样站立起来。

这个时机选择得可真不合适,马上的这位想征服地球的人,一下子被撤到了地上。这一来,坦克车、越野车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发动机吼声震天。而雄赳赳的步兵,则挤成了一团。而这一切的发生,并不仅仅因为领袖从马上跌下来了,更主要的是因为柯拉和她的矮个子同伴身上的制服发出的闪闪光环,很是神秘,而对于未加防护的眼睛来说,很不舒服。

这支必须戴着防护面罩行军的军队,即将入侵一个情况并不明确的世界,对于这支军队的每一名士兵和军官来说,进入时空隧道,是一个可怕的考验:他们将步入一个黑乎乎的未知世界。即使有骑着白马的威风凛凛的将军在场,也不足以对他们产生多大的安慰作用。因为士兵们很清楚,将军们总是能以各种方式返回故乡领取养老金,而士兵们则将丧生他乡,栖身在巨大的坟丘里,一个坟丘足够埋葬一个连。

柯拉本来站在列伊将军的身边。只见列伊将军用胳膊肘撑着地面,试图把脚从马镫子里拔出来。

为防止列伊将军听懂他们的谈话,米洛达尔用法语命令柯拉:马上跑到办公楼里去,查清米沙到底怎么样了。看看是否真的存在这样的希望:一个感染了鼠疫病毒的人,在与死亡相似的深度昏迷状态下度过生命里的最后一天。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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