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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衡阳雁去无留意(上部) by mingming-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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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羞愤已极，越说越气，终于勾起旧疾，心中血气翻涌，禁不住咳了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
戚少商立在门口，望着咳的满额是汗，面色惨白的顾惜朝，真恨不能过去抱住他。
可戚少商忍住了。直到顾惜朝终于缓上了一口气，剧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复下来。
“惜朝，我知你骄傲，却不料你骄傲如此。可请你相信，我决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我于你有情，但并未把你当做女子。我当你是知心、知意、知情之人。若是我有做的不当的地方，那只是出于我一片护你之心。惜朝，难道你真的不懂？要我把心掏出来看吗？”
顾惜朝望着戚少商，慢慢把头低下去，良久长叹一声。
“我，可值得你如此？”
戚少商走近他，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将顾惜朝抱进怀里。这时，才抬起手温存的拭去他额前鬓边的冷汗，而后，在微凉的脸颊上深深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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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 衡阳雁去无留意 10
文10、
次日一早，戚少商和顾惜朝便到了约定的地方与班主刘堂会面，穿红衣的小姑娘蝶儿很快就同他们混熟，围着他俩唧唧喳喳的说笑。
一行人来到枝江最繁华的大街上，寻了处宽阔地带摆开了场子。锣声响起，刘堂一番开场白以后，戚少商跃进场子。先是耍了一趟刀，刀法很寻常，也没有使用内力，但经戚少商使来，自是虎虎生风，非同凡响。戚少商一个收势，周围不太多的看客中响起阵阵叫好声。
戚少商收起刀，向旁边的顾惜朝望了一眼。顾惜朝抱着胳膊瞅着他，薄薄的嘴唇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似是在说，不过如此。
“各位，刚是活动活动筋骨，现在请大家开开眼。”
说着，戚少商走到刘堂身边嘀咕了几句。
“行吗？”刘堂悄悄的问。
“没问题。”戚少商拍了拍班主的肩膀，转身的时候，还冲顾惜朝撇撇嘴，意思是说，叫你小瞧我。
两个伙计搬了块青石放在场中，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起来
“胸口碎石啊！这可是真本事。”
戚少商听了向四周拱拱手，朗声说道：
“各位，小人表演的不是胸口碎石，是隔人碎石。”
谁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把势，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猜疑的声音，而围观的人数也迅速增加起来。
戚少商不再答话。班主刘堂站在场中央，马步扎好了架势。两个伙计将青石举起抵住刘堂的后背。青石又大又厚，两个伙计抬着，脸都憋红了。
“各位请看。”
戚少商大喝一声，摆起右臂一掌打在班主胸膛上，只听轰的一声，青石粉碎，细小的碎屑落了一地，再看刘堂，除了惊的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身上可是毫发无损。
“好！”
围观的人群从惊呆中回过神来，震天的叫起好来。其实人们也弄不清是班主有一身了得的硬气功，还是戚少商有什么神奇的法力。反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因而卖力的抚掌喝彩。
顾惜朝却是十分明了。戚少商使用的是隔山打牛的招数，功力浑厚，而力道拿捏之准，令顾惜朝也赞许不已。
班主刘堂见识了戚少商的本事，心下大喜。蝶儿和其他几个人也都使出浑身解数，场间热闹非凡。
等其他人的表演都结束了，顾惜朝才碰了碰戚少商的胳膊，两人一起站到场子中间。
此时，欢腾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戚少商的本事刚才已见，这回他身边却又换了个男子。朝他面上一看，竟然是年轻貌美，神姿清雅，恍若壁画上走下的仙子。
顾惜朝也不看人们惊诧的样子，只是朝戚少商点了点头。戚少商微微一笑，走到立好的木板前，背靠站立。
班主递给戚少商一幅蒙眼黑布，戚少商刚要拒绝，顾惜朝却接在手里，向他晃了晃。
“怕不怕？”
“有什么怕的。”戚少商调皮的咧咧嘴。
顾惜朝转身走开，在离戚少商二十步的地方站下，将黑布蒙在自己眼睛上，然后宽袖一摆，掌间亮出十柄飞刀。
“啊！”
人群一阵骚动，纷纷让开，生怕殃及池鱼。
“着。”
只听顾惜朝一声清叱，十柄飞刀齐刷刷飞出。围观的人只见一片寒光闪过，哚哚连响，十柄飞刀全部扎入戚少商身后木板，每一柄距离他的身体都不过一拳。
再看戚少商，神态自若，面不改色。他向前走了两步，朝身后木板一指。十柄飞刀正好勾勒出一个清晰规正的人型。
此时，顾惜朝已摘了眼上的黑布。他仍是不看周围，只向着戚少商淡淡一笑。
“好！好！”
不知是谁先叫出声，其他人才跟着喊起来，铜钱也雨点一般投向场中。
如此又过了几天，班子的收入一天比一天多。刘堂乐的合不拢嘴。
“惜朝，照这样，要不了三天，我们就凑够盘缠了。”
顾惜朝点点头，接过一个竹笸箩走向人群。这是大家发现的，若是顾惜朝去，人们给起钱来就格外的大方。对此，顾惜朝也不推辞，多挣点钱早些离开总是好的。
一锭明晃晃的银子放进了顾惜朝的竹篓中。这是连着第三天了，顾惜朝抬起眼皮看了看面前的锦衣公子。
“谢谢。”
顾惜朝象前两次一样，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请等等。”
锦衣公子叫住了顾惜朝。
“何事？”
那公子身后的一个仆从指了指顾惜朝。
“我家公子每天给你那么多钱，自是有条件的。”
莫不是拿出来的钱又想要回去？顾惜朝冷冷一笑。
“什么条件？”
锦衣公子倒很客气。
“请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很喜欢冒险。这几日看了你的表演很喜欢，自己也想试一试。”
顾惜朝看了看他，一副白皙俊秀的容貌，倒还顺眼。于是耐着性子问：
“玩飞刀？”
“不。”公子摇头，用手指了指顾惜朝身后的木板。
“公子不怕？”顾惜朝问。
“我叫慕容赏。”锦衣公子温和的笑了笑，站到了木板前。
这下子，围观的人可高兴了。居然有人自愿当靶子，这可比从前更危险刺激十分。一旁的戚少商也不阻拦，他知道顾惜朝的本事，很放心的站到一边看热闹。
顾惜朝蒙上眼睛，刚举起手中飞刀，就听慕容赏喊了一句：
“右臂两寸。”
顾惜朝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了慕容赏的意思。轻轻一笑，第一柄飞刀脱手而出，只听砰的一声，正钉进离慕容赏右臂两寸的木板里。
“好！”
喝彩声中，慕容赏的声音又接连响起。
“左臂一寸，右腿一寸，右耳一指……”
指令越来越快，飞刀钉入木板的声音也越来越急，刀刀准确，无一错落。
“停！”
顾惜朝停下了动作，却没有放下举起的手臂。只见他微微一笑，一柄飞刀突然直向慕容赏胸膛飞去。
“啊！”
人群中一片惊呼，慕容赏却没有闪避，目不转睛的望着顾惜朝。
就在此时，另一柄飞刀以更快的速度飞出，追上了前面的一柄。叮的一声脆响，两刀同时落地。
“好！”这是戚少商喊的。
顾惜朝在人们的喝彩声中摘下眼睛上的黑布，灿若星辰的眸子闪烁着自信骄傲的光芒。
“顾公子好身手。”
顾惜朝神色一凝，看来慕容赏决不是只为看热闹的。刚要出言询问，却见街道上一阵大乱。一队身穿皂衣的捕快驱散人群，把顾惜朝等人围在当中。
“顾惜朝，你的事犯了，乖乖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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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 衡阳雁去无留意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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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捕快拿人，刚才还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顿时一哄而散，却也不真的离开，只站开了远远观望。班主刘堂也拽着蝶儿和其他伙计慌忙后退，生怕牵累了自己。
眼看半天的功夫化做乌有，顾惜朝又气又恼，冷了一张俊脸，斜眼瞟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捕快都头。
“原来在贵处当街卖艺是犯了国法的。”
为首的都头上下打量了顾惜朝，不禁心中纳闷。难道一年前金殿挟持君王，江湖上传闻杀人不眨眼的顾惜朝，真的就是眼前这个模样俊美的青衣书生？
“顾惜朝，你少装蒜，你夜潜官驿，盗拿金国三王爷的财物，还不乖乖就擒。”
顾惜朝微微一笑。
“我顾惜朝还不至于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说着，突然目光一凛。
“即使真有此事，当年金銮殿我也不曾束手待擒，何况今天？”
戚少商一直没有插话，本想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再开口，却突感顾惜朝声音中露出杀气，又见他背后的双手暗暗握紧，戚少商心叫不好。
“惜朝，手下留情！”
听到戚少商的声音，顾惜朝略微一顿。哪知那都头不知死活，哗啦抛了锁链竟要锁拿顾惜朝。
“找死！”
只见顾惜朝左手袍袖一舞，轻而易举的拂开铁链，右手已化指为爪，紧紧锁住那都头的咽喉，只要微一用力就会顷刻丧命。戚少商看在眼里，怎奈距离太远，一时来不及阻拦。
正在危急时刻，突听一声大喊。
“惜朝，住手！”
声若洪钟，中气十足，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顾惜朝略一愣神，一道灰影已飘至他与都头中间，紧接着便觉自己肩头一麻。顾惜朝松了右手，左手一掌劈面打去。来人不慌不忙，曲臂叼住顾惜朝手腕向外一送，只见青衫飘舞，顾惜朝已是被远远抛开。然而那人显然无意伤害顾惜朝，使的劲力恰倒好处，顾惜朝并未受伤，而是借着力量在空中一个旋身，轻轻飘落于地，姿势曼妙，潇洒至极。
“惜朝，别玩了，铁手在此，哪能容你胡闹。”
戚少商走到顾惜朝身边，握了他的右手，有意无意的制住了他。
顾惜朝瞥了一眼戚少商，忽而望向那灰衣人悠然一笑。
“大当家的，你多虑了，我怎么敢在四大名捕的面前为恶呢。”
说着，顾惜朝摔拖了戚少商，慢慢走到灰衣人面前拱手一礼。
“大哥，别来无恙。”
来者果真是铁手。
当初铁手被三宝葫芦所伤，失去了记忆，顾惜朝曾假意与他结拜。后来金殿一役，顾惜朝惨败，晚晴用自己的性命换得丈夫偷生，顾惜朝禁不住打击，迷了心智。那段时间，一直是铁手照顾他。后来，顾惜朝慢慢好起来，对铁手却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今天忽然又叫起他大哥，这让铁手有点不知所措。
“铁手，到底怎么回事？惜朝什么也没做。”
铁手听戚少商“惜朝，惜朝”的叫的亲切，不禁望了他一眼。
“我是办完案路过这里，因与此地知府张云相识，顺便看他。正遇上金国使者失窃，张知府才托我协助拿人。”
戚少商越听越纳罕，惜朝怎么会又招惹上什么金国使者？
“有什么证据说是惜朝做的？”
铁手望了一眼顾惜朝。
只见青衣的男子神态自若，仿佛眼前的事情根本与自己无关。
“他们那边送来一张画像。”
铁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轻轻展开。戚少商连忙低头观看，画上一位俊如仙子，雅若幽兰的男子，可不正是顾惜朝。
顾惜朝只是略瞟了眼画像，轻蔑的哼了一声。
“恰是这画像，正可说明金人使诈。”
戚少商听顾惜朝如此说，也低了头细看，忽然恍然大悟。
“是了，何时见过用如此工笔画罪犯的图象。看这画上的人，连发丝衣褶都画的一丝不苟，眉眼都似能说话一般。这样的画像，不是给官府看了拿人，送去相亲还差不多。”
听戚少商此时还有闲心开玩笑，顾惜朝偷偷瞪了他一眼，正好遇上他顶着两个可爱的酒窝冲着自己乐，顾惜朝不禁面上一红，生气的别过脸去。
两人之间眉目传情，铁手看了个清清楚楚，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赶紧咳嗽了两声。
“我也是看出其中有问题才亲自前来，不如我们先回去再慢慢详谈。”
听铁手如此说，戚少商才收了笑容，轻轻握住顾惜朝的手，望着他说：
“惜朝，有我和铁手在，你尽可放心。”
顾惜朝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摆开了戚少商的手。戚少商知道顾惜朝的脾气，只是笑了笑，也不着意。
正当三人转身离去之时，忽然有一个声音在背响起：
“顾公子，我们后会有期。”
三人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慕容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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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府衙，没有进正堂，而是进了后衙的花厅，张知府正等候在那里。
“哎呀，铁兄，有劳有劳。”
张云迎上来搀住铁手，一叠声的道谢，眼睛却不着意的瞟着跟在后面的顾惜朝和戚少商。
众人落座，看茶。张知府满有难色的望着铁手说：
“铁兄，按理说，顾公子是你的朋友，有你作保，我本不应该为难。可是……”
张云沉吟片刻才继续道：
“你也知晓现在的形势。我们正与金国剑拔弩张，他们窥探我们的疆土已久，而我们又国力不足，不愿与他们闹僵。而事主金国三王爷完颜凌刚才派人来，堵着门和我要人。我实在是……哎，请铁兄多多原谅，不得不委屈顾公子了。”
铁手紧锁眉头，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
“好，等一下我陪顾惜朝去。”
张知府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你不必担心，我和你一起去，说清楚自然没事。”
铁手转向顾惜朝说。
“啊，有我说话的份吗？”
顾惜朝冷冷的哼了一声，端起茶盅，慢慢品了一口。
铁手让他噎的尴尬，绷了面孔道：
“不管怎样，只要你没有作恶，我保你，我答应过的，一定做到。”
啪的一声，茶盅重重的落在桌几上，茶水溅了一地。
戚少商望着顾惜朝。
他的脸有点苍白，眉峰紧紧锁住。
铁手的保证是一道魔咒。对逝者的承诺束住了他，让铁手在忙碌于办案的同时，还要分出精力来照顾顾惜朝。
而对顾惜朝来说，这承诺却逼迫着他时时回忆起过去。
自己的活着，正是用柔弱妻子的性命换来的。
顾惜朝很恨。恨铁手，更恨自己。
“还是我和惜朝去吧。”
戚少商站起了身。
六名金国侍卫骑马走在前面，顾惜朝和戚少商跟在后面。为首的金人几乎没和他们说什么，只知道他叫铁衣。
他们的态度很令戚少商疑惑。没有要求绑缚顾惜朝，甚至对他还比较的客气。跋扈的金人竟变的如此有礼，这还真是第一次见。
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戚少商暗暗想着。
看了一眼顾惜朝，似乎也在想着心事。
到了门首，铁衣挡住了戚少商。
“请你在这里等。”
铁衣面无表情的说。
戚少商刚要出言抗议，顾惜朝却向他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昂首跟随铁衣走进门内。
自十五岁那一年，顾惜朝就告诉自己不要再惧怕任何人。
可眼前的那个人，虽然只见着他的背影，顾惜朝却分明的感受到沉重的压迫和威胁。他身穿着一件靛蓝色袍服，系着宽宽的金带，袖口衣摆也滚着金边，显的华贵威严。从身材看，肩宽背厚，想也是长年习武之人。
“王爷在此，还不见礼。”
铁衣低低声音喝道。
顾惜朝不理睬他，双目注定完颜凌，缓缓问了一句。
“你要什么？或是，想要我做什么？”
“顾公子果然聪明，和你这样爽快之人，我也不必遮遮掩掩了。”
完颜凌转过了身。金人中常见的勇武刚猛之貌，然而一双寒光闪烁的乌珠，却让人感觉如同与毒蛇对峙。
顾惜朝拣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慢慢放松了身体，平静的望着完颜凌。
完颜凌饶有兴致的端详了顾惜朝好一会。文弱的布衣书生竟能在自己的逼视下泰然自若，这个顾惜朝果然不同凡响。
“用这样的方式请顾公子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你没有拒绝和讨价还价的资格。唯一可做的，就是乖乖照我的话做。”
顾惜朝不动声色，仅是静静的听。
“金锁。”
完颜凌探开了手掌。
“我能有什么好处？”
顾惜朝眨了眨眼，很随意的说。
“好处？用它换你的命。”
“哦，别家可比你的价钱高一些呢。”
顾惜朝撩起长衫，将右腿架在左腿上，坦然的看着完颜凌。
“老四？你想把金锁给他？”
完颜凌的神色象是毒蛇面对猎物昂起了头，露出了毒牙一般。
一股凉气从脊背上直冒上来，可顾惜朝的脸上没有表现丝毫的慌乱。因为他已经从完颜凌的话中听出了些端倪，金锁的价值非同小可。
“为什么不呢？谁的价钱好，我自然和谁交易。”
“凭你？你有这资格？”
“我是卖家，不是吗？”
完颜凌一步步逼近顾惜朝，立在他的身前，大片的黑影照住了青衫，象要把他吞进黑暗中。可是顾惜朝的一双眸子却象是黑夜中的星星，明亮耀眼。
“没人能和我争，老四也不行。”
“现在也许，可将来，有的东西可能改变一些事。比如，金锁？”
顾惜朝没有把握。对方是一只恶虎，可顾惜朝却有胆量在虎身上搔痒。
完颜凌终于被撩的火起。他一把抓住顾惜朝的衣领，几乎是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你知道了些什么？”
顾惜朝无畏的迎视着完颜凌杀人的目光，他知道，此时退缩，满盘皆输。
“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你想得到金锁，而我想得到我要的东西。”
顾惜朝觉得完颜凌的手越抓越紧，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挣脱的时候，完颜凌放开了他，并且退后了一步。
“很好，果然胆色过人，才智超群。……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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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朱门声响，戚少商紧走几步赶上台阶。铁衣领着顾惜朝走了出来。
“是误会，顾公子可以走了。”
铁衣匆匆丢了一句，闪身让在一边。
顾惜朝也不看他，径自出了门，下了台阶。
“他们没为难你吧。”
戚少商跟在顾惜朝身侧，关切的问道。
顾惜朝只是摇了摇头，默不作声一直朝前走去。
戚少商正疑虑间，听到身后台阶上铁衣不冷不热的喊了句：
“顾公子，好自为之。”
顾惜朝猛的住了身形，扭过头来。
戚少商紧紧的盯着顾惜朝的脸。他想从那上面猜出一些事情。
顾惜朝依旧是没有答话，只是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寒光一闪，又迅疾隐去。随后，勾起朱唇浅浅一笑，一副高深莫测，胸有成竹的样子。
两人各怀心事，俱是沉默不语。戚少商略落后于顾惜朝，跟着走了好一会，发现他领着自己在一条条小巷间穿来转去，竟似是对地理甚熟。走着走着，府衙的大门一下子就出现在眼前。
先前铁手和两人交代，让他们暂时住在府衙，并为他们安排了邻近的客房。看顾惜朝，竟是要闷头自己回房了。
“惜朝。”
戚少商在一处僻静的角落拉住了他。
“你不对我说发生了什么吗？”
“你不是听到了，本来没我什么事。既然如此，有什么好说的。”
“不，你没说实话。一个金国的王爷，怎么偏找上了你，又这么轻巧的放了你？”
“你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顾惜朝的声音淡淡的，眼睛也不抬。
“惜朝，那日在荒野的小屋，我以为已经抓住了你的心。”
戚少商直望着顾惜朝的脸。他的声音很轻柔，眼光更是温存。他想唤起顾惜朝情感上的回应，想看清一个纯净的顾惜朝。
顾惜朝的眼帘垂下去，又抬起来，缓缓的声音说道：
“大当家的，我曾经全力追杀你都未能如愿，你毕竟也不是头脑简单的人物。为何在这件事上却幼稚的可笑？”
“幼稚？可笑？”
“是啊。难道你想不到，当初是我别无选择。一旦有改变我命运的机会摆在面前，我是不会错过的。”
“你是说，一直是在欺骗我？我以为你醒过来了，我以为你终于知道你想要什么东西了。”
戚少商的眼睛睁的大大的。
莫非真的是我幼稚可笑，是我一厢情愿？
心里忽然一痛，顾惜朝别过了脸不去看戚少商。
“随你怎么说。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始终都醒着，是你，你没有醒。”
啪。
脆生生的一巴掌打的单薄的身躯几乎旋了半个圈。
顾惜朝站稳了身体，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那里，火辣辣的疼。
“戚大侠后悔了？我曾经给过你机会，不记得了？”
戚少商呼呼喘着粗气，手掌心里也是火烧一般的灼热。
看戚少商愠怒又恍惚的样子，顾惜朝反而走近了过去。
“我曾把自己的性命送到你的剑下，是你，你自己放弃了除去祸患的机会。”
伸出手指勾勒着戚少商棱角分明的脸，顾惜朝忽而一笑。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说着，慢慢转了身。
“惜朝。”
戚少商使劲拉住了他，力气大的差点让顾惜朝撞进自己的怀里。
“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我虽不能给你荣华富贵，可我能给你平静安宁的生活。你，你不想要吗？功名利禄，真的是你唯一的追求？”
戚少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他想使自己的话听起来肯定、有保证。他觉得顾惜朝正站在岔路口，若是不紧紧拉住他，不知他会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顾惜朝愣愣的看了戚少商好一会。有那么一刻，戚少商甚至觉得他的目光又温柔起来。可是，那温柔很快消失。美丽的眼睛里不再有任何感情。
“你是骗我还是在骗自己？我们在一起，不可能有好结果。”
铁手看着戚少商抛下空了的酒坛子，弯腰要捞起地上第四坛酒，不得不伸手抢了过来。
“你到底和顾惜朝怎么回事？”
铁手皱眉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戚少商醉眼朦胧，舌头都打了结。
“你喝醉了！说什么疯话！”
铁手拍开戚少商的手，不让他夺回酒坛。
戚少商放弃了争抢，往桌子上一趴。
“我没醉。可是，我确实是疯了。”
铁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急的没法，使劲推了推戚少商的身子。
“嘿，你别犯糊涂。两个大男人……况且，你是谁，他是谁。你们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象一滩泥一样瘫着的健硕身躯突然从凳子上窜起来。戚少商红着一双眼睛吼着：
“我是戚少商，他是顾惜朝，怎么了？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正是因为你是戚少商，他是顾惜朝，你们才不可能在一起！”
铁手也吼起来。他看戚少商真的是动了情了。
“你，你也看不起他？因为他的出身？”
铁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是，我不是看轻他。只是，你是英雄，他是枭雄。你们本不是一路人。”
戚少商摇晃了一下，跌回凳子上。
“不能改变吗？”
望着戚少商失神的眼睛，铁手难过的摇摇头。
“很难，太难了。他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戚少商忽然笑起来，这话，顾惜朝今天刚刚说过的。
自己一直以为与他互为知音。现在，却不知道顾惜朝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了。
“不，虽然你这么说，惜朝也这么说，可我不这么想。他，他一定是我想象的那样。其实，他只想要一个人，一个能懂他的人。仅此而已。”
“那，你可懂他？”
戚少商没有回答。他从窗子里望出去。一轮明月之中，不见寂寞嫦娥，也没有伐桂吴刚。却是一片淡影飘忽其间。那人，长长的发，青色的衫……
＇楼 主＇ ｜ Posted： 2007…01…14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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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 衡阳雁去无留意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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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的戚少商是被铁手用一大盆冷水叫醒的，等他抹干了一头一脸的水迹，已经是和铁手站在了顾惜朝的门前。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呃，他气性大，昨天，是我太急了。”
戚少商想起了自己那一巴掌。
“我去找他。”
铁手拉住了急急火火就要往外跑的人。
“你先别急，看看我刚接到的神侯的书信。”
戚少商一目十行的看罢了书信，心情已是坏到了极点。
“神侯说，金国王爷可能有阴谋，还似乎与顾惜朝有关？”
铁手点点头。
“事情不简单啊。”
戚少商合上信。关系到国家大事，他不得不命令自己冷静对待。于是，简略向铁手叙述了最近在顾惜朝身上发生的一连串怪事。
“金锁？什么东西？”
铁手问。
戚少商摇摇头。
“他不肯说。”
沉吟片刻，铁手继续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顾惜朝。我看，我们先拿画像去四门守卫让他们辨别，确定他是不是在城中，再请张知府派人协助查寻。”
“我想，顾惜朝一定没有出城。”
戚少商很有把握的样子。
“事情既是与金人有关，我们只要暗中注意完颜凌的动静，不怕找不到顾惜朝。而且，我觉得顾惜朝对这里很熟悉，好象在这里生活过。”
“好，那么，我们一边访查，一边试试调查一下顾惜朝是否在这里待过，或许也有助于寻找他的踪迹。”
吉庆楼因为优越的地理位置，是枝江府最好的酒楼。而此时正值清晨，并没有什么生意。仅有一位客人凭窗而坐，眼睛望着窗子外面。
伙计一边忙着自己的事情，一边忍不住偷眼瞟着那唯一的客人。
有如此惊人美貌的男子，却为什么紧锁眉头？神情中，那份掩饰不住的忧伤又是为了哪般？
顾惜朝端起茶杯，却没有送到嘴边。
窗外，一座朱红色的高大建筑，刚熄了的彩灯还在风中摇舞，喧闹了一整夜的丝竹之声也刚散去。门前踩踏的溜光水滑的青石地上，几只鹊儿正在啄食。宁静，让人不敢相信此间在夜晚时是怎样的热闹非凡。
清露苑。
顾惜朝厌恶的从那牌匾上移开目光。
全城最大最高级的青楼。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
顾惜朝闭起了眼睛。他感觉呼吸一下子阻塞了，胸膛里象是压上了块大石头。
谁想的到。那年拼死逃出的地狱，如今又不得不回到这里。小心隐藏，努力忘记的事、物、人，又不得不重新面对。
顾惜朝曾豪情万丈的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是苦苦抗争的结果，却仍是如此悲惨。
难道，我真是命该下贱？
顾惜朝不知不觉中攥紧了手中的杯子。
伙计惶惑的抬眼。
白瓷的杯子碎成了几片，鲜血从那年轻公子的指间蜿蜒而下。
“公子，不要紧吧。”
顾惜朝没有理会伙计关切的问讯。他慢慢张开手掌，愣愣的注视着掌心的伤痕。
鲜血淋漓的伤口，即使愈合，也不能消除痕迹。不堪回首的往事，纵使过去了，依旧难以忘记。
不！我还要再试一次。
这一回，不飞上九天，宁可灰飞烟灭。
＇戚顾＇ 衡阳雁去无留意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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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望见一抹淡淡青影，象夜色中惊飞的大鸟，一晃间就要从眼前掠过，戚少商从角落里现身，伸出手一把捞住了那飘舞的衣袂。
“惜朝。”
长袖轻舒，顾惜朝收回了打出的一掌。来不及看清对面的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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