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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西楼_第六部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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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臣哥……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影臣可怜兮兮地揉揉眼角。
因为凛臣实在太困,只想倒床再睡,所以也没问什么原因,就点头同意下来。但谁知刚睡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凛臣也觉得浑身奇痒难受,起身一看,全身都是被跳蚤咬出来的小红疙瘩。
「小混球,还不快起来!」
凛臣火气上升,一个巴掌拍到影臣的屁股上,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影臣从梦中拍醒过来,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你惹了跳蚤还跑到我的床上来睡?」
「唔?……」影臣歪歪脑袋,不明白。
「可恶可恶……」
凛臣一边低骂,一边翻身从床上跳下来。只怪自己刚才太不小心,不该没问原因,就同意让影臣上床来睡。现在倒好,惹来一床的跳蚤,弄得自己也睡不着。
「凛臣哥……」影臣委屈地低下了头,面带歉意。
「好了好了。」凛臣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二哥有办法。」
见自己唯一的弟弟,身上也被跳蚤咬得到处都是疙瘩,凛臣还是有些心痛,不再教训他。阖门而出一会儿,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捆艾草,又在床上放了一个小盘子,然后点燃艾草,熏烧起来。
后来烟雾越来越大,房间里已经不能呆人了,凛臣拉着影臣坐在门槛边,谁知两人坐着坐着,都抵挡不住困意,双双睡着。
直到第二天,天已大亮,两人才在南宫夫人的吼声中惊醒过来。
两人脑子里都昏昏沉沉的,听了半天,才终于听懂。原来他们昨晚差点惹起火灾。跳蚤的确被艾草熏没了,但房间,也差点被火烧毁。
后来,凛臣和影臣都被罚跪了整整半天。
事,后两兄弟聚在一起研究原因,这才找到罪魁祸首——小白。
那些跳蚤都是从小白身上惹来的。于是影臣自动承担起了给小白洗澡的任务,但即使每隔三天洗一次,小白身上的跳蚤还是不见减少。
后来凛臣带着影臣一头扎进书堆,两人废寝忘食、刻苦钻研好几天,终于查出一个法子:把柑橘皮切成碎末,用纱布包起来,挤出汁液。再把汁液用水稀释搅匀,喷到小白身上。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小白身上的跳蚤全都死光了。
正在凛臣和影臣都松了一口气,以为此事终于落幕的时候,新的麻烦又接踵而至。
因为橘子汁味道又酸又苦,自从小白身上喷了橘子汁,跳蚤的确不见了,但母狗狗们都不敢靠近他,就连以前关系非常铁的兄弟狗狗们,也都躲它躲得远远的。
弄得小白寂寞难耐,跑去找影臣少爷诉苦。
影臣也觉得它很可怜的,下定决心要帮助他,于是捧腮坐在台阶上,冥思苦想、苦想冥思,终于灵光一闪,一个办法蹦了出来。他在橘子汁里又加了薄荷和香料,完全掩盖住橘子的苦味,不仅不苦,还香喷喷的。洗过以后,不仅跳蚤没了,还可以让全身清爽,好不舒服。
不仅小白洗得开心,影臣少爷也摆脱了跳蚤的烦恼。
于是,我国历史上第一瓶宠物香波,就此宣告诞生。
来,大家一起为我们的影臣少爷鼓掌。


第二章


盛夏,天气越来越热。
光是坐着,什么事都不干,就能让人汗流浃背。南宫家的院子里,阳光好刺眼,影臣和凛臣一起,坐在一棵树冠茂盛的百年老树下,一人手里捧着一本书,但谁都看不进去,耳边全是聒噪的蝉鸣。
南宫夫人说了,明天要考查他们最近的学习情况。
如果谁表现不好,就要惩罚他去采收药草。
这大热的天,顶着太阳去采药,那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而偏偏这夏季,又是好多药材成熟的季节,药效最好。通常采药这活儿,都是南宫家的下人们在做,但最近,南宫家晒在场子里的药材经常被盗,所以夫人调拨了好多人去看守药场,采药之人,自然就减少了。
「哥,明天你帮我作弊好不好?」
影臣不想背书,动起了歪脑筋,把头抵在凛臣哥的胳膊上,又卖乖,又谄媚,讨好道:「凛臣哥,你最好了。如果你帮我,这个夏天,我每天都帮你熬一杯绿豆汤解暑,好不好?」
「热死了,别靠这么近。」凛臣不吃这套,立起食指,把影臣靠过来的小脑袋推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教训道,「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许动这些歪脑筋!」
「凛臣哥……」影臣不死心地继续求,眼神更加可怜,表情更加惹人怜爱。
「不行不行。」
凛臣毫不妥协,虽然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带着影臣到处闯祸,但在原则问题上,却从来没有退让过。比如说,他从来不帮影臣作弊,也从来不帮影臣投机取巧。只是偶尔看着影臣受罚太重,会向夫人求情而已。
「哥……」影臣的小嘴巴越翘越高。
「不如这样吧。」凛臣突然有了主意,「如果你回答出哥三个问题,哥就带你去游泳好不好?」
「咦!真的?」
影臣一下来了兴致,这大热的天,没有什么比泡在温涼的河水里更惬意的了。
不过夫人担心他们溺水,不许他们随便下河。以前,因为背着夫人偷偷下河被抓,影臣和凛臣没少受过惩罚。
「当然,不过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凛臣摸摸影臣的头,提出第一个问题,「十八种药物配伍禁忌:甘草反甘遂、大戟、海藻、莞花;乌头反贝母、瓜蒌、半夏、白蔹、白芨;藜芦反什么?」
「人参、沙参、丹参、玄参、细辛、芍药。」
想都没想,答案脱口而出。
影臣得意洋洋地望着二哥,「半蒌贝蔹芨攻乌,藻戟遂芫具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这十八反,我可是背得滚瓜烂熟哟。」
「嗯,不错不错。」凛臣投去赞许的目光,「还有『十九畏』呢?」
「硫黄畏朴硝,水银畏砒霜,狼毒畏密陀僧,巴豆畏牵牛,丁香畏郁金,川乌、草乌畏犀角,牙硝畏三棱,官桂畏石脂,人参畏五灵脂。」
影臣的回答不仅丝毫不差,而且非常流利。如果在山下镇子里,一定早就被当成神童看待,声名四播了,但可惜就可惜在,他有一个厉害得不像常人的哥哥。无论影臣怎么做,做得多好,凛臣都是一个他永远无法超越的存在。
刚才凛臣考他的两个问题,正是中药的十八反和十九畏,医界里深入人心的用药总结。
如果把性味相反畏恶的两种药物配在一起,很有可能使病人陷入生命危险。虽是医界基础的基础,但也是最不可忽视的要点。
「嗯,厉害厉害。」见影臣表现不错,凛臣不由也笑了起来,「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故意拖长了声音,目光突然变得狡猾起来。
只见凛臣戳戳影臣的小脸,然后阴阴奸笑,挑眉问道:「哥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我们在河里,被娘逮个正着,你要怎么解释呢?」
「唔……」影臣撇撇嘴,叹了一口气,望着阴险的二哥,无奈地答道,「我会告诉娘,是我缠着哥你,非让你带我出来的。当时你极力反对,但我软磨硬泡,终于你万不得已之下,被我磨出来了。如果娘要惩罚就罚我一个,不要罚你。」
「嗯,很好很好。」凛臣笑得就像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
而影臣也终于知道凛臣那两个问题为什么如此简单。看来是凛臣自己受不了这炎热的天气,想要下河游泳,但又不想承担责任,于是设了一个圈套,让影臣乖乖自愿承担罪名。这样,即使被夫人逮住,他也可以逍遥法外。
「哥,你好老奸!」影臣知道上当,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
「好啦,哪有那么容易被抓到?」凛臣安慰了一下他可爱的弟弟,把书本一放,霍然起身,指着河流的方向,兴奋道,「游泳去了!」
说着率先跑了过去,影臣急忙跟在后面。
「哥……等我,等等我……」
不多时,两兄弟就到了河边。
望着那阳光下晶莹透彻的河水,还没有下河,就感觉身上凉快了不少。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服裤子,『扑通扑通』两声扎入河中。
「舒服呀~」
「好舒服呀~」
兄弟俩背靠河中一块大石头,脸上表情惬意无比。
河水非常清澈,甚至可以看见小鱼在水中游来游去。河岸芳草清香,河风徐徐,河水凉爽,没有什么比这更舒服的了。
「哥,你看!」影臣突然发现了什么,推了推凛臣的胳膊。
凛臣睁眼一看,顺着影臣手指的方向,竟发现了一只水獭。
水獭逮住了一只大鱼,把大鱼拖到河岸上,连鳞带骨,吃得干干净净。但谁料那鱼体积太大,而那水獭也太贪心。用餐过后,吃得太撑,顶着大大的肚子,一会儿躺着草地上,一会儿又下河游两圈,但怎么都不舒服,肚子就是撑得难受。
「这个,就叫自作自受。」凛臣看着那水獭笨拙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去给它找点消食的药草。」
说着,凛臣告别影臣,向河边游去。
但谁知刚游了一会儿,就听见影臣在身后大惊小怪地嚷着:「哥,你看你看!」
凛臣浮出水面,只见那吃撑的水獭,已经爬进了一片紫色的草地。
「它在吃草!它怎么能吃草呢!」
影臣大惊小怪地嚷着,游到凛臣的身边。在影臣的常识里,他只知道小羊羔会吃草,却不知道连水獭也会吃草。
「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也又吃鱼,又吃草么?」凛臣在影臣的额头上敲了一记,生怕他的大嗓门把水獭吓跑了。
「这不一样嘛……」影臣揉揉额头,撅嘴小声嘀咕。
「有什么不一样?」凛臣望着水獭的目光变得严肃,就连声音也冷了几度,「生病以后都会找药吃,人也是,水獭也是。」
「药?」影臣望着那吃紫叶的水獭,有些不解。刚才他只以为是那只水獭吃撑了,撑得神智不清,乱吃东西。万没想到,那水獭是在自己找药吃。
两兄弟在河里静静观望着。果不其然,吃完紫叶的水獭一会儿肚子就舒服了,重新爬回水里,眨眼间就游得不见影子。
凛臣带着影臣爬上了岸,来到那片紫叶草地。
紫叶有种特异的香气,茎钝四棱形,绿紫色,叶上密密分布着一层柔毛。皱巴巴的叶子成对生长,呈宽卵形,先端突尖,基部接近圆形,边缘还有粗锯齿。
「紫舒草?」
凛臣左看右看,终于认了出来,低低念出它的名字。
虽不是什么珍惜的品种,但凛臣却从来不知道它还能当作药用。
「哥……」影臣也凑了上去,问道,「我们家有这个么?」
「没有。」凛臣摇了摇头,望着那草叶笑了起来,「看那只水獭笨笨的,没想到还挺聪明,我们都不知道这草可以入药,它却知道。」
然而正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你们两个!」
——糟了!
凛臣影臣齐齐回头,只见南宫夫人已经站在他们身后!
◆◇◆◇◆◇◆◇◆◇
「这才刚刚入夏,你们两个小鬼胆大包天,敢随便给我下河游泳!」
南宫家的院子里,只见南宫夫人双手叉腰,绕着罚跪在地的凛臣、影臣两兄弟走来走去,声色俱厉,教训道:「把水桶给我举好了,手臂不许抖!」
话音一落,戒尺已经敲在影臣胳膊上,影臣『唔』的哼了一声,垂着头,不敢反抗。
偷偷下河游泳的两兄弟,不巧被南宫夫人抓了个正着。现在双双被揪回院子里受罚,两人顶着大太阳,跪在院子正中央,没有一点阴凉遮蔽,刚一跪下就已经汗流浃背,更别说要跪到太阳下山了。不仅如此,两人还要举着一只装满水的水桶,如果水桶里的水翻了,还不准吃晚饭。
「特别是你!」南宫夫人的重点打击对象就是影臣,只听『啪』的一声,影臣的后背又挨了一下,「一定是你这个小东西耐不住热,硬拉你二哥下河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明知道你二哥身体不好,为什么拉他下河!」
说着又是『啪』的一下。
影臣虽然委屈,但想到自己答应二哥要承担责任,只好咬紧牙关不作声,这点他认了。但关于南宫夫人说二哥身体不好……从影臣记事以来,就没看出来他二哥身体有什么问题!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夫人就喜欢把『你二哥身体不好』这句话挂在嘴边。
「娘……」见影臣胳膊上出现了好几条红痕,凛臣忍不住开口,「是我硬拉他下河的。」
「胡说!」南宫夫人压根不信,「凛臣你老是包庇这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小东西!」
「啊,娘!」
突然,凛臣捂住心口,趴倒在地,那只举过头顶的水桶也『啪』的一声摔落在地,四分五裂,水流得满地都是。
——出、出现了!
影臣一点也不担心,反而用鄙夷的目光望着倒地不起的二哥。
对于凛臣的这种急性突发症,他早已见怪不怪。从有记忆以来,只要他和二哥一起受娘处分,不到一刻钟,二哥就一定会犯这种病。说是心如绞痛,浑身无力。其实——那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躲避惩罚而已!
果然,见凛臣突然倒地,南宫夫人也慌了,急忙把凛臣扶起来,声音一下变得温柔无比,「是娘不好,你快进屋休息吧。娘一会儿给你端碗汤过去。」
然后在南宫夫人的搀扶下,凛臣顺利逃过了烈日底下顶水桶的惩罚。
说来奇怪,凛臣装病这个小把戏,从小玩到大,屡试不爽。
也不知道是南宫夫人真没看出来他装病,还是有意放过凛臣,不想惩罚他?
记得有一次,影臣也学着二哥的样子,装昏以躲避惩罚,但谁知南宫夫人走过来给他一号脉,立刻识破他的把戏,并且还把惩罚加重了三倍!
从那以后,影臣再也不敢投机取巧了。罚什么是什么,一丝不苟。
望着南宫夫人和二哥的背影,一个人跪在烈日下的影臣显得有点可怜。
「果然……娘不爱我……」
低声嘟哝了一句,影臣垂下了头。
但突然,只听『啪』的一声,影臣看到一柱清水从头顶流了下来。
——咦?!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影臣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前方不远处,回头冲他诡笑的二哥。这才明白,原来二哥用石子打破了水桶,把桶里的水放出大半,好为自己减轻负担。
——虽然二哥你耍诈装病,我很生气,但念在还没有忘记我,帮我放水,我就暂时原谅你了。
影臣单纯地这么想着,抿嘴一笑,但无疑——他笑得太早了!
只听『吱吱』几声异响从头顶传来,影臣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头顶突然『啪』的一声巨响——竟是水桶裂开了!
「你!」南宫夫人听到响动,扭过头来,脸上怒火翻腾。
「娘……」被淋成落汤鸡的影臣已经有预感——这次死定了!
果然,只见南宫夫人丢下凛臣,怒气冲冲地折转回来,拣起地上的水桶碎片,抽了影臣几板子,怒斥道:「臭小子,你居然把水桶给我砸了!你好大的胆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娘!」凛臣急忙跑过来,把南宫夫人紧紧抱住,夺过她手里的木板,求情道,「娘,不要打了。是我,水桶是我砸烂的。」
凛臣本意想用石子把水桶砸一个小孔,放些水出来。但谁知力度没有把握好,用力过猛,把整只水桶都给打破了。
「胡说,你离水桶这么远,怎么可能是你!」南宫夫人推开凛臣,把落汤鸡影臣从地上拎起来,指着地上那些碎片,「把这些碎片给我拼起来!把水桶给我修好!」
凛臣劝道:「娘,就算拼起来了,也不能装水了呀。」
「你闭嘴!」南宫夫人瞪了凛臣一眼,转而又对影臣下命令道,「如果你拼好的水桶不能装水,一个月之内,你就别想吃晚饭!」
「娘……」凛臣觉得这太刁难人了。
但谁知影臣却没有吭声,低头望着那些碎片,好像在思索什么。
「臭小子,你听见我说什么没有!」南宫夫人以为影臣无视自己,更加怒不可遏。
「娘……」影臣悠长地唤了一声,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迹,蓦然抬头,清亮的目光直视怒火冲天的南宫夫人,显得无比冷静,「只要把水桶装满水就行了吧?」
「……」南宫夫人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此时的影臣,无论声音还是表情,完全不像一个六岁大的孩子。
「只要把水桶装满水就行了吧?」影臣又问了一次。
这时,南宫夫人才有了反应,喉咙哽了一哽,答道:「当、当然!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算了吧。」凛臣走过去,摸摸影臣水淋淋的脑袋,蹲下身子,劝他道,「别逞强了,给娘道个歉,让娘原谅你。不然这些四分五裂的碎片,就算能拼成一个桶,也一定会漏水的。」
南宫夫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影臣,眼中有些轻蔑。好像也认为只要按凛臣说的做,才是上策。
但谁知,影臣却不答话,自顾自地埋头收拾碎片去了。
「走。」南宫夫人看不下去,冷喝一声,拉住凛臣,要强行把他带走。
「没事吧?」凛臣不肯走,担心地捏捏影臣的脸。
「嗯。」影臣冲他点一点头。神态之间,好像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见状,凛臣突然恢复笑容,一拍影臣的肩膀,鼓励道:「好,今天晚上吃烤鸡,鸡腿我一定留给你!」
虽然凛臣并不知道影臣究竟在想什么,但每当看到影臣露出那种自信的表情时,凛臣就知道——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让水桶装满水,也许他真的可以做到!
不,应该说,他『一定』可以做到!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影臣都蹲在院子里修水桶。一只小榔头,若干小钉子,一直忙到太阳落山,忙到凛臣和南宫夫人都坐上了饭桌,他还蹲在院子里敲敲打打。
「别管他,他一个月之内吃不成晚饭了。」
南宫夫人瞥一眼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的影臣,一边说,一边给凛臣夹菜。
那水桶已经烂成成百上千的木屑碎片,即使用钉子勉强连起来,肯定也是漏洞百出,装不了水。也只有影臣这个六岁大的孩子,才天真地以为,用那样的破桶也能盛水。
「好好看着吧,娘。」凛臣动也不动南宫夫人夹给他的菜,「他会成功的。」
闻言,南宫夫人一声冷笑,不置可否。
凛臣单手托腮,望着院子里影臣小小的背影,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每当他用那种自信而又狡猾的目光望着我时,我就知道,一定没有问题——任何不可能的事情,都没有问题。」
南宫夫人依然冷笑,「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了?」
「我一直都很了解他。」凛臣偏头望向南宫夫人,目光冷却,阴气逼人,「因为他是我养大的。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开口讲的第一句话,不是爹,不是娘,而是二哥。娘,你根本什么都没为他做,也没为他想,甚至从来没有试着照顾他,了解他——但他还是叫你娘。」幽幽叹了一口气,续道,「你真是狡猾呀……娘……」
「凛臣?」南宫夫人的脸色变得铁青,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不信凛臣竟然用这种语气对她讲话,「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就是他——他差点害死了你!」
「记得,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我倒怀疑是娘记错了人。」凛臣处之泰然,字字清晰地答道,「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六年前,要害死我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娘,名字好像叫……欧阳扬音?」
南宫夫人气得咬牙切齿,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想走。
突然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好了!」
扭头一望,竟是影臣提着那只破烂不堪的水桶站在门边。
水桶上布满洞口,光是南宫夫人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五六个,而且都是拳头大小,非常明显的洞口!还以为他忙活了大半天,至少可以把水桶修得像样一点,没想到竟是如此惨不忍睹,南宫夫人不由一丝冷笑:「你想用它装水?」
凛臣望着影臣手中的水桶,有些担心,笑不出来了。
但影臣却大着胆子走到南宫夫人身前,天真地笑着,「娘,你过来嘛。」
「干什么?」南宫夫人嫌恶地低头扫了他一眼。
「过来一下嘛。」影臣拽拽南宫夫人的衣角,「过来看我怎么装水。」
「不用看了。」南宫夫人冷冷道,「我光看这只桶就知道答案了。」
「娘……」影臣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去看看吧。」凛臣站了起来,走到两人面前。然后拍拍影臣的头,让他带路。
于是影臣提着水桶跑在最前面,凛臣回头望了南宫夫人一眼,跟了上去。
望着他们两兄弟的背影,南宫夫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跟了上去。
影臣把他们带到水缸边,然后搬来一条小凳子,踩在上面,这样他才刚好够着缸沿。看样子,他是想用那只水桶,舀缸里的水。
但谁知,只听『扑通』一声,影臣竟把水桶仍进了水缸!
「小心一点!」凛臣生怕他出事,急忙提醒。
但谁知影臣却跳下凳子,拍一拍手,冲南宫夫人笑道:「好了!」
「好了?!」南宫夫人和凛臣皆是一脸茫然。
「水桶已经装满水了呀。」影臣坏坏地一笑,然后扯着凛臣的衣角,嚷道,「二哥,你答应我的鸡腿哟。」
但凛臣却立在原地不能动弹,他望着缸里的水桶,呆若木鸡。
——水桶悬浮在水缸之中,桶内的确装满了水!
——他真的做到了!
「臭小子,你耍诈!」凛臣高兴得一下把影臣抱了起来。
影臣也得意洋洋地笑着,但目光却不时瞥向一旁的南宫夫人。
但南宫夫人的脸色,却始终不好。突然,只听她大吼一句:「够了!你们两个都够了!」转身冲入房间,把饭桌『哗啦』一声掀翻,热腾腾的饭菜瞬间变成一地垃圾。而南宫夫人,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槛之外,凛臣抱住影臣,望着她的背影,不发一语。
直到好久以后,凛臣和影臣意识到要收拾满地的盘碗碎片时,才跨进屋内。
「鸡腿,不能吃了……」影臣从地上把鸡腿捡起来,有些不舍。
「谁说的,剥了皮照样吃呀。」凛臣一边说,一边拔下鸡皮,自己咬了一口,做出一副『味道好极了』的表情诱惑影臣,然后把鸡腿递到影臣眼前。
影臣果然经不住诱惑,扑上去咬了一口,「好吃!」
「是吧,还有这个。」凛臣又捡起地上的花生,丢进嘴里,「娘也真是的,干嘛掀桌子……」
一句话正好说到影臣的痛处,鸡腿也食之无味,影臣低头道:「凛臣哥……娘她……是不是不爱我?」
「……」凛臣只顾捡花生,不说话。
「娘她……是不是讨厌我?」影臣快哭了。
「傻瓜!」凛臣扯住他的手腕,往怀里一拉,紧紧抱了起来,「有哥爱你就够了。」
「骗人。」影臣没有少被凛臣骗过。
「真的……」凛臣拖长了声音。
「骗人。」影臣毫不动摇。
「都说是真的啦,要不要我发誓?」凛臣佯怒。
「要。」谁知影臣一点也不客气。
「……」凛臣说不出话了。
「骗人!」影臣撅嘴。
「好好好,我发誓,二哥最爱最爱影臣了!」花言巧语的表情。
「有多爱?」花痴的表情。
「比任何人都爱。」继续花言巧语。
「你骗人……」开始脸红。
「真的啦,没看见我在发誓吗?」理直气壮。
「呜呜……」突然觉得好感动……
「别哭呀……别哭呀……」凛臣手忙脚乱起来,「从今以后,影臣呀,我允许你……叫我……娘。当然,没人的时候才行!」
「谁要叫呀!」影臣吐舌头,「我最讨厌二哥了!」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凛臣开始挽起袖子。
「我、最、讨、厌、二、哥、了!」
「哼哼。你再说,再说!」奸笑两声,凛臣开始胳肢影臣。
把影臣胳肢得在地上直打滚,嚷着:「救命呀,救命呀!」
于是就这样,两兄弟一直闹到了三更半夜,这才筋疲力尽倒在地上,睡着了。
但第二天醒来时,他们都躺在各自的房间中。
影臣也没有多想,事情过了就忘了,但凛臣却留意打听了一下,得知是南宫夫人差人把自己抱回了房间。
「影臣呢?」凛臣问道。
婢女答道:「影臣少爷是夫人亲自抱回房的。」
「娘还真是狡猾……」凛臣自言自语般说了这么一句,抿嘴笑着,走远了。
其实自己可爱的影臣弟弟,还是有娘疼的嘛。不过,凛臣也有些不明白,南宫夫人对影臣,究竟是爱是恨?也许……爱恨都有一些吧?


第三章


天气越来越热,夏季的气息越来越浓。
每天都是烈日炎炎的,即使偶尔有风吹来,也是一股灼热的气流。
所幸的是,影臣和凛臣两人,都通过了南宫夫人的药草考试,得到宝贵的三天假日。
虽说是假日,但两兄弟还是有一大堆活儿要忙。早上要帮忙采收草药,晚上又要帮忙炮制饮片。特别是最近几日,南宫家药草不断失窃,即使调派再多人手巡守药场,情势也依旧不见好转。两兄弟因为好奇,自发去看守了半日药房,以为可以抓到盗药贼,但扫兴的是一无所获。
终于,南宫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在阳光灿烂的一天清晨,大手一挥,派给两兄弟一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了,立刻下山去报官!让周捕头调些人马上来,我就不信揪不出那个可恶盗药贼!」
南宫夫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得出来,她的确已经忍无可忍了。
「嘻嘻。」
一听到这个好消息,两兄弟相视一笑,急忙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这可是千年难遇的一次下山机会呀!
在南宫家严格的家规,和南宫夫人的刻薄要求下,兄弟俩从早到晚都只能和书本、草药、针具、火罐,以及『正月二月人气在肝,三月四月人气在脾』这种拗口的经文打交道,脑子里装的,除了十四经脉,就是望闻问切,连家门都很少出,更别说是下山了。
这次,南宫夫人竟主动提出让他们下山,着实让影臣和凛臣暗暗高兴了一番。
兄弟俩生怕南宫夫人会反悔似的,急忙打点了一下,带着几道凉拌小菜,高高兴兴下山去了。至于为什么要带凉拌小菜,这可是影臣凛臣两兄弟和他们大哥之间的约定——如果有机会下山的话,一定要带几道娘亲手做的家常小菜给他尝尝。
南宫夫人凶是凶了一点,但烧饭做菜的工夫,可称天下一绝。
有一句话说得好,『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就先拴住男人的胃。』知道了这个道理,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当初凶巴巴的南宫夫人,能拐到南宫文瑞这个金牌丈夫,嫁入南宫家当镇家之宝了。
南宫家在桃花镇经营着一间『桃源医局』,医局虽然不大,但却是整个桃花镇的招牌和骄傲。
主治医师南宫文瑞,正是南宫家的现任当家。即使已经年近四十,也依然器宇轩昂、成熟稳重。不少少女、少妇都对他频频示好,但他却从来没有动过纳第二房的心,属于那种典型的国宝级温良好男人。正因为如此,南宫夫人才放心让他这个大国宝在桃花镇里经营医局,一年半载不回去也没关系吧?
虽然夫妇俩一年见不上几次面,但两人关系却很好,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而在『桃源医局』担任第一助理的,正是南宫家的长子,年仅十六岁的南宫释臣。南宫释臣虽然年纪轻,但资历却一点也不浅。在一定程度上,他是凛臣和影臣共同尊敬和崇拜的偶像。
当朝实行『世医制』,户口分为民、军、医、儒、灶、僧、道、匠等多种,规定各户必须子袭父业。也就是说,一入医户,子孙就必须世代业医。嫡系子孙至少一人,要进京参加太医院主持的考试,通过以后,才能继承家业,行医救人。前代死后,嫡系者一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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