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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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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幻象,”约翰逊无可奈何地摊开他的手掌,对她说,“这实际上也是那张留言条说的东西,而它读上去似乎证实了我的自我感觉。”

“你的幻象是什么样的?”

“我在看一样东西或人的时候,往往能瞥见它的另一种情景,只是它更暗淡一些、更模糊一些。好像它就是未来,或者未来的样子就是那样,除非有人出来做些事来改变它。看见这种情形后,使人感到很迷惘。刚出现时,它让你感到目眩,很像你在看电影看到一半时,银幕上短暂地出现一个同一镜头但从不同角度拍摄出来的场景,叫人眼睛一下子发花。只是过了一会儿,你的眼睛才适应它——或者说,至少我后来适应它了。从实际情况考虑,人们对这种幻象不予理会,但这种幻象试图要告诉你的信息,让你感到心神不安、烦恼不止。”

“你的幻象在向你暗示些什么呢?”

“起初,我以为每个人都看到那样的幻象,但我问了许多人,没有一个承认看到过。”

“你认为他们在说谎吗?”

约翰逊慢慢地摇了摇头。“我希望他们没在说谎。你是否看见过这类幻象?”

“对不起,我不曾看到过,你现在眼睛里看见幻象吗?”约翰逊点点头,“你看见什么了?”

约翰逊把他的眼睛从她的身上移开,并站起身来。他走到窗前,低头注视大楼下面的大街。昨天的大雾已经消失,但天空仍曚曚昽昽,而且夹带着一股黄色成分。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像一只只色彩鲜艳的甲壳虫在公路上移动;它们的车尾处,废气不停地排放出来,使污染的总体程度不断严重、恶化。

“工业烟雾变得越来越浓,”约翰逊用单调的语气说,“汽车越来越少,像恐龙一样不断死去,直到消失。废料和垃圾堆满街头,没人把它们从街上清除掉。孩子和老人们死于街头。他们倒下去了,急切地喘着大气,最后停止了呼吸。人们遭到了抢劫、强奸和谋杀。瘟疫爆发蔓延,人们开始四处逃离,但即使逃避到乡村,情形也只是稍许好一点点。最终,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不动了。”

罗杰洛医生听了约翰逊讲述他眼中看到的幻象情景后沉默不语了几分钟。“你想不再看到这些幻象情景,是吗?你想从强迫自己为这些可怕的情形做些什么的心境中解脱出来,是吗?”

约翰逊转过身来对她说:“喔,是的,很想。”

罗杰洛医生的办公大楼是围着一个广场的一群建筑物中的一幢。这群建筑物包括一座戏院、一个会议中心、一家旅馆和数家商店。所有这些建筑物由一个地下停车场为工作人员和来来往往的人提供车辆停泊处。建筑群的中央是一个喷水池,一根根水柱喷向高空,煞是好看。有的时候,当风力较大时,从喷水池里喷出的水,会零零落落地飘洒到旁边的坐椅上或者那些路经池旁的路人身上。

这个广场很干净。身穿制服的勤杂工在坐椅和石头垃圾桶之间穿来穿去,手上拿着扫帚、橡皮管、上光布和塑料袋。广场像是沙漠中的绿洲,给人一种愉悦、舒畅的感觉,但即便如此,由于大街上的团团废气从这里穿过,再加上从经常燃烧的那条河方向飘过来的烟和雾,广场上空的空气很不尽如人意,污浊的空气弥漫空中。

约翰逊在办公大楼入口处的外面停了下来,好像是在适应一下从空调世界进入现实世界的差别。空调世界是一个想像的世界,他已经把它置之脑后;现实世界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世界,他正在朝它一步步迈进。约翰逊现在看上去很整洁。在他来这里之前,范恩斯医生,即那个称为公爵的人,告诉了他怎样用公共厕所,以便让他在公众眼里不丢人现眼。范恩斯对约翰逊不需要刮胡子修面羡慕不已。“罗杰洛不会对此介意,”公爵对约翰逊说,“但那些穿制服的广场工作人员,如电梯工人和接待员,也许会找你麻烦。所以,千万注意那些穿制服的人,因为他们总以为手中的权力很大。”

约翰逊正要穿越广场,朝垃圾场边的那条河方向走去的时候,一个女性的声音穿过建筑物的混凝土和石头的屏障,清脆响亮地传到了约翰逊的耳边。“比尔,”这个声音叫喊道,“约翰逊!”

约翰逊转过身,看见一位女士从会议大楼那边急匆匆地穿过广场,朝他奔来。这是个漂亮美丽的金发女郎,身穿一套灰色的夏装,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是个沉着、冷静的女人。她的一只手臂下夹着文件夹子,另一只手臂上挂着一只灰色皮包。她长着一双灰色的眼睛,走近约翰逊后,双眼仔细地打量起他来。

“比尔,”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远看见你时,我就知道是你,只是我不能确信。”

约翰逊彬彬有礼地看了看她,但没办法认出她来。“我们互相认识吗?”他问。

几乎在这同时,她也问道:“你认不出我了,是吗?”

听了约翰逊说的那句话后,她带着一丝尴尬之情大声笑了起来,过后马上停住,再朝约翰逊看了看。“你没有变,”她说,“也许,变得比以前悲伤了一些。”

“对不起,”约翰逊抱歉地对她说,“我本该知道你是谁,但我似乎把好多东西都忘了。这是我的神经问题,因此,我正在寻求治疗。”

她把一只手放在他夹克衫的袖口上。“唉,比尔,”她说,“你曾经告诉我,说你会忘记我,而我当时不相信。我没办法相信你说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度很密切。我还留给你一台盒式录音机和一盒磁带,磁带上录了我的一段留言。你记起来了吗?当然,你记不得了。”

“你看,我又在喋喋不休地讲个没完,我知道这一点。一般情况下,我可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是有意装着心神不安,茫然不知所措,但我确实从未想到过会再次看见你。上次我们一起做了那事之后,我感到自己受了伤害,先是愤恨,继而悲伤,而你现在竟然认不出我来了。这一切对我来说实在叫人受不了。”

“我理解。”他说。

“对你来说,这肯定要更糟糕。”她同情地说道。这时,人们开始在他们附近停住脚步,怀着好奇的心情,注视这两个非同寻常的人。“噢,不,并不是更糟糕,只是不同而已。”她用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嘴唇,好像是要用这种方法,不让话从自己嘴里蹦出来似的,“你不知道,我好多次以为看见了你,于是就对着一个男人叫、跟在一个男人后面跑,直到打了照面才发现自己搞错了,人家都是陌生人。假如我们俩人一起呆上几分钟的话——不过,现在也没什么用处了。我的心绪太烦乱了,我……”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要振作一下精神,平静地与约翰逊交谈交谈。“你是比尔·约翰逊,是吗?”

“是的。”

“我接受你不认识我这个事实。我的名字叫弗朗西丝·米勒,是美联社的总编辑。我在这里参加一个会议。会议的主题包括什么?对了,包括污染问题。现在,我住在希尔顿宾馆。想起希尔顿宾馆了吗?在纽约的那个希尔顿宾馆?……不,你当然记不起来了。好了,我得去休息了。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今晚我一个人的时候,你得来看我。尽管你记不起来了,但为了纪念我俩一起做过的事情,你要来看我。”

“我会想办法来的。”他说。

“啊,上帝!”她失望地说,并转过身来不再看约翰逊,“我知道你会想办法来的。但这样一句话就够了吗?”说完,她几乎是跑着朝宾馆的入口处走去。

约翰逊和公爵俩人又一次背靠河岸坐在一起了,观望着河面上燃烧着的火。有时,彩色的幽灵越过河面,蔓延到岸上;有时,鬼火似乎慢悠悠地荡到河边,但像是它们的魔力到了岸边就不起作用似的,鬼火在岸边犹豫了一阵,然后才蹦跳出来,与幽灵携起“手”来。

“罗杰洛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公爵说,“有的时候,激情过于火热,也许,激情强烈得叫人难以忍受,但我对女人身上的这种激情不介意。有的人也许会对此介意。”

“我喜欢她。”约翰逊说。

“她准备帮助你吗?”

“她说她打算帮助我。”

“她是个自信的女人,也许太自信了一点。但问题是,她目前为止还没有必要正视任何失败的事情。不过,假如你要在接受别人帮助的事情上取得成功,你必须有自信心。”

“我能理解这一点,”约翰逊说,“假如我真的相信自己在幻觉中看到的东西,假如我真的认为自己需要别人的帮助,那么,我必须看上去有自信心,即使自己实际上并非如此。信念是这一切的关键。”

“确实如此。”

“那还有污染问题,这是个大问题。”

“要是你看到它将以怎样的方式而告终,也就是你在幻象中看到的那种结局,那确实是个大问题,”公爵同意约翰逊的看法,“但世界上有些事情你对它们没办法,这样的情况下,你不要去多想它们。实际上,世界上的大多数事情都属这一类。”

“但假如你能对一些事情做点什么的,那该怎么办?”

“那将会是一种困难的局面,你说是吗?”公爵说,“但污染不像是属于这类情况的,它是工业化的自然结果。污染刚开始时,规模不大,因而似乎不要紧。人们以为海洋和大气层是‘存放’废料和废气的‘污水池’、‘污气桶’,容量无限。只是后来才发现,‘污水池’和‘污气桶’里的东西不断增加,直至它们再也无法容纳。”

“难道人们不可以停止他们开始的方式吗?”约翰逊问道,“人们不要死,人们不要把水、空气和食物都用完、耗尽,人们也不要把鸟、鱼和动物都斩尽杀绝。”

“但只要人们能从这些事情中得到乐趣,或者能从中赢利。那么,他们还会照样子一直做下去。问题在于,从事污染活动可以赚钱,而停止污染行为则要花钱——花好多好多的钱。任何一个人停止污染活动并不解决问题,他只会使自己破产。这就是那个名叫格雷特·哈丁所说的‘平民百姓的悲剧’。”

“以人们分享一个牧草地为例吧。在牧草地里,每个人原先要放牧多少牲畜就可放牧多少。但假如把太多的牛放到这片牧草地上,牧草地就不能提供足够的草给牲畜吃,这样一来,牧草地遭到毁坏,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它上面放牧。在牧草地上增加一两头或者三头牲畜不会损坏牧草地本身,但个人的赢利却得到了增加。因此,每个放牧人的理性行为选择就是增加他的放牧牲畜,因为在他看来,他个人这样做对牧草地的影响十分微小,而同时他个人的收益却得到了可观的长进。我们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

“政府怎么办呢?难道政府不应该想想群体的利益吗?”

“政府当然应该。60年代和70年代的一段时间里,政府确实为此做了一些事情,情况因而得到了改善。但政府和人民并不是一回事。政府更关注的是各行各业的经济、大公司的效益,和它属下的政府机构。相比之下,主张全社会利益的人,无论在阐述他们的观点上,还是在财力资源上,都难以与特殊利益集团相抗衡。何况,长期以来,人们并不愿意为了将来的好处而暂时推迟现在的享受。要知道,全社会利益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且没有突出的中心;相对而言,赚取利润或者避免损失则是更具体、更明确的目标。”

“不,”公爵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还大声笑了笑,“我想起著名不可知论者赖尔夫·G·英格索尔对原教旨主义牧师的一次答复。牧师巧妙地问不可知论者,假如他是上帝的话,他将怎样改进这个世界。‘这个嘛,’英格索尔回答说,‘我要让大家身体健康起来,而不是去染上疾病。’因此我在想,我们要等到能够从污染消除方面赢利的时候,才可能解决污染这个问题。”

他们俩人把目光从河面上的火光,移到那老头儿做的一个雕塑身上。这个雕塑作品是用漂流木和汽车部件等材料拼制而成的。它站立在河边,活像一个上了十字架的机器人。

他们俩人又一次坐在罗杰洛医生的办公室里。她像个女神,坐在她办公桌做成的圣坛边,主持着这次“神圣”的谈话;他像个女神崇拜者,虔诚地坐在桌边的一张椅子上。

她手上一边转弄着一只细长的信封开启刀,一边仔细地察看他的脸。她对约翰逊说:“林德纳医生报告了一个病例,在处理一个病人时,他通过先进入病人幻觉,然后再说服病人逻辑有谬误的方法,医治好了那位病人。这个病例后来在医学界不胫而走,广为人知。”

“但我早已知道自己幻觉的谬误了。”约翰逊说。

“确实是这样,而且,你仅仅是想要摆脱这些幻觉。假如我就这样告诉你:忘了它们,继续你的生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你有轻度的幻觉症,它不会对你有多大的伤害,那你会怎么样?”

“这一点我能做到,”约翰逊说,“但我怎么对待我的幻象呢?更要紧的是,我怎么处理我的内疚感呢?”

“你为什么要感到内疚呢?你心里明白,你并不来自未来。”

“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约翰逊说。

“但这仍然是一种可能?”

“可不是吗?”

“当然是的。但是,其他各种幻觉的基础也是建立在这种很小很小的可能性上的。问题是,当我们据此行动时,我们就会遇到不少不一致的地方。”

“我的幻觉不存在不一致的地方。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人面临那么多的问题,他能做些什么呢?污染问题无处不存在,一个人能起什么重要的作用?”

“假如每个人都这样想的话,那么什么也做不成了。”

“一切与个人无关的谬论对‘平民百姓的悲剧’的理论做了很好的补充,”约翰逊说,“但我听说过一种叫做催化剂的东西,那是一种使化学反应变成可能但自己又不参加反应的物质。当催化剂在场时,反应便能进行;当没有它时,什么也不发生。也许,人们生活中也存在着相类似的情况。也许,许多情况下,只需要一个人来带个头,来推动一下,来产生一定的作用。当然,认为我自己是那种人是很可笑的,但是,知道事情将变得多么糟糕,或者说存在着我知道它们未来结局的可能,便意味着假如我不采取什么行动的话,我肯定会感到内疚。”

“你知道,你的情形使我想起了什么吗?‘上帝如此厚爱这个世界,所以他献出了他唯一的一个儿子……’”

“你认为,我有基督救世主的心理情结?”

“你在为人类的罪恶而忍受痛苦。”她冷淡地回答说。

“不是有意识的,”约翰逊说,“我并没有把自己看成基督。我只是个深受煎熬的可怜虫,陷入在并非自己造成的心理困境之中。而且,我极想从中解脱出来。”

“‘啊,上帝,如果这是你的意愿,就让这些东西离开我吧’。”她说。

“我决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约翰逊说,“除非是我有一种幻象的感觉,但我没什么神圣的感觉。我并不感到自己像是上帝的儿子,或者是人类的儿子。但是,一个人看到这个世界现在这种糟糕的情况,怎么可以不感到内疚不安呢?”

“一定程度的内疚是心理健康的表现,”罗杰洛医生对约翰逊说,“因为它会防止我们去犯罪。这是社会教我们怎样做好公民的方式,也是我们父母教我们怎样做好人的方式。一个没有内疚感的人是一个丧失人性的人。只有当我们没必要地感到内疚,或者过分地感到内疚时,这时才会发生神经官能症。对那些并非由你造成的糟糕情形,而且又对它们无能为力时,一个人感到内疚的话,那就是没有必要的,或者说是多余的。”

“谢谢你的解释,”约翰逊说,“只是它还不够。”

“我不喜欢推荐过激的措施,”罗杰洛医生说,“不过这是一个很特殊的病例。你很焦急,而我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投入到这个病例之中。这类病例本该需要更多的时间进行讨论和分析,但我俩都做不到这一点。不过,有报道说,采取电休克或者化学休克等无知觉性手段可以成功地治疗你这种病。”

“这些方法有效吗?”约翰逊轻声地问。

“有效的可能性较大。”她说,并仔细地察看了他的脸。约翰逊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说:“我想就照你的建议进行治疗。”

“你必须在这些纸上签字,授权书,也许还有委托书。”

“我会签的。”

“你要理解这一点,治疗之后,你也许不再是原先那个你了。”

“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通常情况下,我们不是这样说的,但简单说来,现在这样的你以后将不再存在。”

“我将是怎样的一种人呢?”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仿佛她现在眼中的他不是病人,而是一个普通人。“你是一个善良、爱思考的人,富有理智,责任性强,又善于倾听别人的意见。你是一个大好人,也许只是过于想做好事而已,这实际上是一种很好的现象。假如世界上多一点像你这样的人,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好了。传说查理·卓别林去找一个精神病专家治疗他的心理毛病,但那个精神病医生拒绝为卓别林治疗,因为他担心,治疗好了卓别林的神经官能症后,这位著名演员的艺术潜在创作动力将受到损伤和破坏。你知道吗,如果我帮你治好了你的病,我也许会感到内疚?”

“如果我是你所描写的那种人的话,”约翰逊慢慢地说,“我也许有能力对付污奇%^書*(网!&*收集整理染问题。假如我真的能就污染问题做些什么的话……”

“你怎么知道你不能?”

“它看上去是那么……”他叹了口气,“……难以解决。”

“还有另一种可能。”她似乎有点犹豫,仿佛不想要给他任何虚假的希望,“在你失去记忆力之前,肯定有知道你的人。此外,肯定还存在着许多记录:社会保险记录、信用卡记录、出生记录、学校成绩记录。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总是在纸上留下我们的踪迹,就如同蜗牛爬行时留下……假如你能够发现一些东西,肯定或者否定你口袋里那张留言条上写的东西……”

“对啊,”约翰逊说,并抬起了头,“我能做这事,假如我知道的话,那就会有帮助的,可不是吗。”他说着突然站起身来,仿佛他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事情,“医生,我现在必须走了,去找一个人。你能跟公爵,就是范恩斯医生联系上吗?叫他到你这办公室里来——你午餐的时候有空吗?”

“是的,但我不知道……”

“午餐时间离现在还有两小时。如果你找不到他,我会想办法把他找到的——谢谢你的耐心!”

她抬头朝他看了看,显然感到很惊讶。这个办公室里的谈话,原先是由她主持负责的,但现在,这个控制权完全被夺走了。所以,面对这改变了的局面,她点了点头,表示接受约翰逊独立自主的行动。

约翰逊回到罗杰洛办公室时,他的身边跟着一位女士。这位女士穿着一套讲究的服装,头发金黄,脸色冷漠,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罗杰洛医生坐在办公桌旁,但她的双眼则注视着墙边的一张长沙发,因为沙发上坐着公爵。公爵今天的模样大不一样。他修了面、梳了头、穿上了一套干净的西装,看上去极像他以前做医生时的那副样子。他带着歉意朝约翰逊做了个鬼脸。“我不能让罗杰洛看见我那流浪乞丐汉的模样。但我注意到,你身边有一位女士……”

“这是弗朗西丝·米勒,她说她曾经认识我。”

“这是在搞些什么啊?”米勒大声问道。然后,她转过身对约翰逊说:“昨晚你没来看我。”

“我想,来看你只会给你带来痛苦。此外,昨晚我全给自己的问题困扰了,所以就无暇顾及到你的问题了。”

“所以,我走出会议厅时,你就一把抓住我。然后,就这样……把我拉上楼梯。”她继续说道。

“他需要你。”罗杰洛医生说。

听到这句话后,米勒脸上的表情开始从愤怒转成关注。

“他是个心绪很烦恼的人。”精神分析医生说。

“发生了什么事情?”米勒转身问约翰逊。

“我自己也需要把它搞清楚,”约翰逊口气坚定地说,“我们俩人一起做了什么事?”

米勒看了看坐在办公桌后面那位充满活力的女人,然后又朝那位坐在沙发上的白发小个子男人瞧了一眼。男人向她点头作笑,女人双眼盯着她看。“你要他们都知道我们一起做的事吗?”米勒问约翰逊。

“我们昨天在楼下外面的广场上见面时,你说,‘为了纪念我们一起做的事情。’这可不是你描述个人经历的方式吧?”

“不是,”她回答说,并朝他的脸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那样会给你造成许多问题和麻烦的。”

“这种问题和麻烦肯定要比我现在的困扰要好,”约翰逊说,“我想,我是发疯了。”

“噢,没有,”米勒说,“你没有发疯。你只是……”她又停了下来。

“我们一起做了什么?”

“我们制止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她说,“是你,我,和一个名叫汤姆·洛根的人一起干的。”

罗杰洛医生的办公室里曾有许多病人说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其中许多是内心秘密的事情,但米勒说的事情之意义重大,使罗杰洛医生听后不知如何反应为好。显然,米勒说的事情在内涵和外延上超过罗杰洛医生以前从病人中听到的任何其他事情。因此,她的办公室里一下子静无声息。

公爵打破了沉静。“约翰逊,我的老朋友,你没有发疯,但你也许有更严重的问题。”

约翰逊撇撇嘴笑了笑,好像他辨析出了公爵话里的真实意思。“我要做什么样的堂吉诃德?是发疯的那个,还是有理智的那个?”

“你准备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给我听吗?”米勒质问般地问约翰逊。

“过几分钟后告诉你,”约翰逊回答说,“我将与你一起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好好谈谈。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东西,因为我所能记住的只是两三天之内的事情。我们之间的关系决不可能像以前曾经有过的那种关系。假如我们曾经很亲密过”——她听到这句话先是低下头看地板,然后再抬起头深情地望着他的双眼——“我对这种关系不敢抱任何希望。事实上,我连想像一下这种关系都觉得困难。不过,就如你已经回答并可能还将回答我的许多问题一样,我也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我们能够把我们的关系变成以前的那种程度。”她以强硬而又坚信的口气说。

“我喜欢你,”他以赞赏的口吻对她说,“你是一个有信念又有才华和成就的女人。但我现在必须做一些事情,恐怕这些事情将把我们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有限关系给破坏掉。”

“不,不会的。”她说。

约翰逊没有同米勒再说下去,而是转过身对公爵说:“罗杰洛医生提及解决污染问题时,我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幻象,看见这个世界不再胡乱地浪费东西了。我看见的东西和你说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什么样的东西?”公爵问,“我当然没有想做殉道者的打算,我也不是那种为人们提供帮助的人。”

“噢,你是的,”约翰逊说,“你只是装作不是罢了,可你就是你,假装不是是行不通的。”

“这正是我一直在对你说的,谢尔维,”罗杰洛医生对公爵说,“世界上任何假装的东西,对一个刚认识你几天的人也不起作用。”

“你曾经帮过我,你也曾经帮过罗杰洛医生。你帮助过成千上万的人。你还帮助那些生活在垃圾场的流浪汉们。现在该是你正式重新回到帮助人民的事业中来的时候了。”

公爵的脸一下子板了起来:“不,决不!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叫我做什么。我生活中的许多事情……”

“你愿意把你的生活与我的生活对调一下吗?”约翰逊问他,“你愿意每隔几天就把事情都忘了吗?”

公爵哑口无言了。

“鬼火,”约翰逊继续说下去,“是污染的象征。但你告诉我,有些地方,人们用沼气做有益的事情。想想生活在垃圾场那边的流浪汉们,他们通过把废料变成可用材料而生存,他们的生活来源是社会扔掉的垃圾。让我们把他们转变成一种可以利用的资源。”

“你这是什么意思?”公爵问。他对约翰逊的想法持怀疑态度,但仍在认真听着。

“让我们把人们扔掉的垃圾改变成一种资源,”约翰逊说,“所谓废料,指的是人们还没为它找到用处的一种材料。让我们建立起切实可行的商业性行动计划,为废料找到用处。你曾说过,只有当它变得有利可图时,污染才会得到清除。现在,让我们寻找方法,使它变得有利可图。”

“那可是个大工程啊!”公爵说。

“那主要是拾荒者们的事情。你可以给他们那些人所从事的事情以一种意义和目的。也许,拾荒者只是一个还没有找到自己人生价值的一种人。给他们的生活以某种目的和意义,给他们一定的社会地位,给他们一份工作做:清除污染。”

“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部可以用那种方法来清除的。”公爵说。

“我知道它不能,”约翰逊说,“你深信,赚钱的动机比做好事的动机更值得可信。好吧,就按你的观点做,寻找一个赚钱的方法。当然,它并不一定非赚大钱不可,何况,赚钱动机本身还有另外一面:把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的需求。谈到这个问题时,我们就需要弗朗西丝·米勒来出主意、来帮忙了。”

“我?”她说。

“我确信,你们在这里举行的会议讨论了联邦立法问题。而且,这些讨论主要集中在以不同的方式和不同的程度来禁止污染。大多数情况下,污染者们总是想方设法钻立法上的空子,或者寻求不严格执法的途径。”

“这倒是的,”米勒同意这种说法,“不过,我还不明白什么……”

“污染者要污染,就让他们污染,”约翰逊解释说,“但我们要让他们对这一权利付钱。”

“这样的钱怎么能够补偿所有人的生存环境之被糟蹋?”罗杰洛医生问道。

“等一下!”米勒插上来说,“让他说下去。”

“在收费时,你要不断调整,这样,到了最后,不污染反而更合算。这样做比绝对废除污染更好,因为第一,它执行起来更简便易行;第二,它把反对污染措施的决定留给污染者自己;第三,污染者最清楚对污染该做什么和怎样去做它。”

“那公爵的那批人怎么办呢?”罗杰洛医生问。

“噢,这个做法,所有其他人都会喜欢它的,”约翰逊说,“因为这个方法不仅使废物重新得到利用,而且还能够使废物发挥新的作用。从污染者手中收到的钱,可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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