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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种武器之离别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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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早已知道?”她问狄青麟。

“大概比人想象中早一点儿。”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你还有用。”狄青麟的声音平静而冷酷:“因为那时候我还可以用你。”

小青娇嫩美丽的脸上忽然有一根根青筋凸起,一个仙子般可爱的女人忽然变得恶魔般可怕,忽然从髫髻里拔出根七寸长的尖针,向狄青麟的心脏刺过去。

“你不是人,根本就不是人!”她嘶声呼喊:“你根本就是个畜牲!”

狄青麟冷冷地看着她扑过来,连动都没有动,只不过冷冷地告诉她:“一个女人如果连畜牲和人都分不清楚,这个女人恐怕就没有什么用了。”

(二)

赵正住在省府衙门后的一个小四合院里,是他升任了总捕之后官家替他盖的,这个官位虽不高却很有权力的差使他已干了十几年,这栋房子也被他从新的住成旧的,庭前的木柱也已快被白蚁蛀空。

但他却好象还是住得很安逸。

因为他已经快到退休的年纪了,退休之后就再也用不着住这种破屋。

他已经用好几个不同的化名在别的地方买了好几栋很有气派的庄院宅第,附近的田地房产也都是他的,已经够他躺着吃半辈子。

赵正年轻的时候也曾娶过妻子,可是不到半年,就因为偷了他三两银子去买姻脂花粉而被他休了,回娘家不久,就在梁上结了条绳子上了吊。

从此之后,他就没有再娶过亲,也没有什么人敢把女儿嫁给他。

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

他身旁总有两三个长得眉情目秀的小伙子在伺候他,替他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捶腿洗脚。

这一天的天气不错,他特地从门口叫了个推着车子磨刀铲剪的破子老头进来,他自己用的一把朴刀、一把折铁刀和厨房里的三把菜刀都需要磨一磨了。

这个跛老头姓凌,终日推着辆破车在附近几个乡镇替人磨刀,磨得特别仔细,一把生了锈的钝刀经过他的手一磨之后,马上就变了样子。

赵正叫人端了把藤椅,沏了壶浓茶,坐在院子里的花棚下看他磨刀。

院子里既然有人,所以大门就没有关,所以杨铮用不着敲门就直接走了进来。

赵正显然觉得很意外,却还是勉强站了起来,半笑不笑地问杨铮:“你倒是位稀客,今天大驾光临,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没有,连一点好消息都没有,”杨铮说:“我只不过想来找你聊聊。”

赵正连半笑意都没有了,沉着脸说:“老弟,你难道忘了你的限期已经只剩下四五天了,还有心情到这里来聊天?”

杨铮居然没理他,直接走入了庭前的客厅。

赵正盯着他的背影和他手里一个用布扎成的长包看了半天,也跟着他走进去,态度却忽然改变了,脸上又有了笑容。

“你既然来了,就留在这里吃顿饭再走吧,我叫人去替你打酒。”

“不必。”杨铮看着墙上一幅字画:“你听过我说的话之后,大概也不会请我喝酒了。”

赵正皱了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杨铮霍然转身,盯着他说:“我忽然有了种很奇怪的想法,忽然发现你真是位很了不起的人。”

“哦?”

“倪八劫了镖银后,行踪一直很秘密,可是你居然能知道。”杨挣说:“能抓到倪八这种要犯,是件大功,这种功劳你平时绝不会让给别人的,可是这一次你居然把消息给了我,居然没有来分我的功。”

他冷冷地说:“你好象早就知道镖银已经被掉了包一样,真是了不起。”

赵正的脸色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铮冷笑:“我的意思你应该比谁都明白。”他说:“那么大的一趟镖,王振飞居然没有亲自押送,可是镖银一找回来,当天晚上他就来了,抓这种要犯的时候你居然不到,可是王振飞一到,你也到了,而且一下子就查出了镖银已经被掉包。”

杨铮又道:“要把那么多银鞘子全都掉包并不是件容易事,要花很多功夫的,我想来想去,也只想出了一个人有功夫做这种事。”

赵正铁青着脸,却故意轻描淡写地问:“你说的是不是倪八?”

“如果是倪八掉的包,他就不会为那些假银鞘拼命了,也就不会把命送掉。”杨铮说:“如果是押镖的那些镖师,他们也不会因此而死。”

他忽然叹了口气:“赵头儿,你已经有房有地,为什么还要跟青龙会勾结,做出这种事?你难道以为我还不知道王振飞是青龙会的人?”

赵正居然不再否认,居然问杨铮:“你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说出王振飞的下落。”杨铮道:“还要你自己去投案自首。”

“好,我可以这么做。”赵正居然一口答应:“只可惜我就算把王振飞的下落告诉了你,恐怕你还是对他无可奈何。”

“为什么?”

赵正故意叹了口气:“侯门深如海,你能进去抓人?”

狄小侯、狄青麟,所有的事本来都好象跟他全无关系,因为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江湖人搅起的污泥混水,怎么会溅到他那一身一坐不染的白衣上?

可是现在所有的关键好象全部已集中于他一身。

杨铮忽然想到他父亲生前对他说的一句话。

——有些人就象是蜘蛛一样,终日不停地在结网,等着别人来投入他的网,可是第一个被这面网困住的就是他自己。

——有些人认为蜘蛛愚昧,蜘蛛自己很可能也知道,可是它不能不这么样做,因为这面网不但是它粮食的来源,也是它唯一的乐趣,不结网它就无法生存。

“我会去投案自首的。”赵正又说:“我跟他们那些人不一样,我吃的是官粮,干的是官差,官家的法例,已经在我心里生了根,有些事我已经做不出来。”

他勉强笑了笑:“何况我虽然和他们有点勾结,其实并没有做出什么太可怕的事,如果我自己去投案,罪名绝不会太大,可是你呢?

你是不是真的要到侯府去抓人?”

杨铮的回答很干脆,也很冷静。

“是的。”他说:“现在我就要去。”

“那么我先送你走。”赵正说:“可是你到了那里,一定要特别小心。”

杨铮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话已经说到这里,无论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走了出去。

他们默默地走过厅外的小院,磨刀的老人仍在低着头磨刀,好象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因为他已将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他正在磨的这柄并不算很名贵的折铁刀上。

另外一把六扇门里的人最常用的朴刀已经磨好了,刀锋在晴朗的日色下闪闪发光。

杨铮走过他身旁,赵正也过去,忽然翻身抄起了这把朴刀,一刀砍在杨铮后颈上。

最少他自己以为这一刀已经砍在杨铮后颈上,因为他自信这——刀绝不会失手。

可借他还是失手了。

杨铮好象早巳料算他有这一着,忽然弯腰,反手一击,用破布裹着的离别钩已经打在他右胸第四根和第七根肋骨间。

肋骨碎裂,朴刀落下。

赵正的脸骤然因痛苦惊吓而扭曲,扭曲后就立刻痉挛僵硬,永生都无法恢复了。

所以他以后在牢狱中的难友们就替他起了个外号,大家都叫他“怪脸”。

杨铮看着他叹息:“我实在希望你能照你答应我的话去做,可惜我也知道你绝不会那么做的,你已经陷得太深了。”

一直在低着头磨刀的老人忽然也叹了口气,说出句任何人都想不到他会说的话。

他忽然叹息着道:“杨恨的儿子果然不愧是杨恨的儿子。”

杨铮转身,吃惊地看着这个衰老瘦弱的破脚磨刀老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他的儿子?”

“因为你现在样子就和我见到他时完全一模一样。”老人说:“连脾气都一样。”

“你几时见过他?”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磨刀的老人说:“那时候他的年纪比你现在还小,还在学剑,学用剑,也学炼剑,他的师傅邵空予剑术虽不佳,炼剑的功夫却可称天下第一。”

老人叹了口气:“只可惜你父亲的志不在炼剑,所以邵大师的炼剑之术也就从此绝传了。”

杨铮拜倒:“家父也已去世很久,生前也常以此为憾。常常对我说,他学的如果不是搏击之术而是炼剑之法,这—生活得必定愉快得多。”

老人也不禁黯然。

“岁月匆匆,物移人故,人各有命,谁也勉强不得。”他说:“就好象剑一样。”

杨铮不懂,老人解释:“剑也有剑的命运,而且也和人一样,有吉有凶。”老人说;“那次我去访邵大师,为的就是要去替他相一相他那柄新炼成的利剑灵空。”

“灵空?”杨铮说:“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

“因为那是柄凶剑,剑身上的光纹乱如蚕丝,剑尖上的光纹四射如火,是柄大凶之剑,佩带者必定招致不样,甚至会有家破人亡的杀身之祸。”老人说:“所以邵大师立刻就将那柄剑毁了,再用残剑的余铁炼成一柄其薄如纸的薄刀。”

“那柄刀呢?”

“听说是被应无物用一柄残缺的古人剑谱换去了。”

杨铮的脸色忽然变了,仿佛忽然想起了—件又神秘又奇妙又可怕的事。

“据说那本剑谱左边一半已被焚毁,所以剑谱的每一个招式都只剩下半招,根本无法炼成剑术。”老人说:“可惜我未见过,也不知道它的下落。”杨铮忽然说:“我知道。”

磨刀的老人显得很惊讶,立刻问杨铮:“你怎么会知道的?”

“因为那本剑谱就在家父手里,家父的武功就是以它练成的。”

“我知道后来杨铮一柄奇钩横天下。”老人更惊讶:“用一本残缺不全的剑谱,怎么能练成那种天下无故的武功?”

“就因为那本剑谱的招已残缺,练剑虽然不成,用一种残缺而变形的剑去炼,却正好可练成一种空前未有的招式,每一招都完全脱离常轨,每一招都不是任何人所能预料得到的。”杨铮说:“所以它—招发出,也很少有人能抵挡。”

“残缺而变形的剑?”老人问:“难道就是蓝大先生以—方神铁精英托他去炼却没有炼成的那一柄?他也因此而以身相殉。”

“是的。”

老人长长叹息:“以残补残,以缺补缺,有了那本残缺不全的剑谱,才会有这柄残缺不全的剑,难道这也是天意?”

杨铮无法回答,这本来就是个谁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老人眼中忽然露出种非常奇怪的表情,就好象忽然看透了一件别人看不见的事。

“也许这并不是天意。”他说:“也许这就是邵大师自己的意思。”

“怎么会是他自己的意思?”

“因为他已经有了那本残缺不全的剑谱,所以才故意炼成那一柄残缺不全的剑,留给他唯一的弟子。”老人长叹:“他自己的剑术不成,能够让他的弟子成为纵横天下的名侠,他也算求仁得仁,死而无憾了。所以他才不惜以身相殉。”

杨铮忽然连骨髓里都仿佛透出了一股寒意,过了很久才说:“那柄薄刀的下落我也知道。”“刀在哪里?”

“一定在应无物唯一的弟子手里。”

“他的弟子是谁?”

“世袭一等侯狄青麟。”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知道他用这把刀杀过—个人。”杨铮说:“用这种刀杀人,如果动作够快,外面就看不出伤口,血也流不出来,可是被刺杀的人却一定会因为内部大量出血而立刻毙命,必死无救。”

“你知道他杀的人是谁?”

“他杀的是万君武。”杨铮说:“就因为谁也看不到他刺杀万君武那一刀的伤口,所以谁也不知道万君武的死因。”

杨铮接着说:“但是我知道,因为家父曾经告诉过我,世上的确有这种其薄如纸的薄刀。”

磨刀的老人的脸色忽然也变得象杨铮刚才一样,忽然问杨铮:“你知道是谁托邵大师炼那柄‘灵空’的?”

“是谁?”

“就是万君武。”老人说:“那时他还在壮年,他的刀法已炼成,还想学剑,他知道那柄剑被邵大师毁了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也相信那是柄凶剑,而且那时候他已经有了一把鱼鳞紫金刀。”

“但是他却不知道邵大师又用那柄剑的残铁炼成了一柄薄刀。”

“他当然更想不到自己后来竟会死在那一柄薄刀下。”老人又问杨铮:“这是不是天意?”

“我不知道,“杨铮说:“我只知道现在我要做的事也是应无物绝对想不到的。”

“你要去做什么事?”

“我要去杀狄青麟。”杨铮说:“用邵大师向应无物换那柄薄刀的剑谱招式,去杀死他唯一的弟子。”

他也问老人:“这是巧合?还是天意?”

老人仰面向天,天空澄蓝。

他憔翠衰老疲倦的股上忽然又露出种又虔诚又迷悯又恐惧的神色。

“这是巧合,也是天意,巧合往往就是天意。”老人说:“是天意假人手故意做出来的。”

——天意无常,天意难测,天意也难信,可是又有谁能完全不信?

(三)

屋子里还是一片雪白,没有污垢,没有血腥,甚至连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一身白衣如雪的狄青麟盘膝端坐在一个蒲团上,对面也有一个蒲团,上面必定还留着应无物的气息,可是应无物这个人却已永远消失。

他的尸体并没有离开这间屋子,但是现在却已永远消失。

如果狄青田要消灭一个人,就一定能找出一种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

门外的长廊上已经有脚步声传来,是三个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却很不稳定,可以想见他们的心情也很不稳定。

狄青麟嘴角又露一丝残酷的笑意,外面的三个人如果能看见他这种表情,绝不敢踏入这个屋子的门。

可惜他们看不见。

侯门深似海

(一)

门是虚掩着的,三个人都走了进来。

王振飞的脸色显得有点苍白,裘行健的眼睛却有点发白,也不知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因为酒喝得比平时多了一点儿。

只有花四爷还没有变,不管在什么地方出现,不管要去做什么事,他看来总是笑嘻嘻的一团和气,就算要他去勾引别人的妻子,抢夺别人的钱财而且还要把那个人的咽喉割断时,他看起来都是这样子的。

他们一直没有走,因为他们一直都在等消息,等小青的消息。

他们已经等得很着急,却还是在等,因为他们相信小青是绝不会失手的。

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错了。

门外阳光灿烂,这个空阔干净、洁白如雪的屋里,却仿佛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肃杀之意。

花四爷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他一定进来,就转过身,轻轻地关上了门,因为他不愿让狄青麟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无论谁忽然看见一个自己本来认为已经死定了的人时,脸色都难免会变的。

幸好狄青麟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脸色,只淡淡说了句:“请坐。”

来的有三个人,屋予里唯一可以让人坐下来的地方就是那个蒲团。

以他们的身份,坐在地上总有点儿不象样的。

王振飞看看另外两个人,不想占据这个唯一的座位,狄青麟却说:“花四爷,你坐。”

花四爷看看王振飞,王振飞掉过脸去看白墙,花四爷慢慢地坐下。

“你们是本是觉得很奇怪?”狄青麟说:“我明明已经应该死了,为什么还活着?”

他说话就象他杀人一样,直接而有效。

裘行健脸绷紧:“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懂。”

“很好。”、“不懂为什么很好?”

“懂也很好,不懂也很好。”狄青麟说:“懂不懂反正都一样。”

他看着裘行健,平平淡淡地问:“你喜欢怎么样死?”

裘行健脸上绷紧的肌肉已经象绷紧的琴弦被拨动后一样弹跳起来。

“我为什么要死?”

“因为我要你死。”狄青麟的回答永远都一样简单直接干脆。

“天青如水,飞龙在天。”裘行健厉声道:“你难道忘了我是什么人?”

“我没有忘。”

狄青麟的声音还是很平和:“我要你死,你就要死,不管你是什么人都一样。”

江湖中有很多人都说过这一类的话,可是从他嘴里平平淡淡地说出来,就好象有一个掌有生杀大权的法官在宣判一个人的死刑。

裘行健怒目瞪着狄青麟,竟没有勇气扑过去拼一拼,他全身的肌肉虽然都已绷紧,内部却似已完全软弱虚脱。这个人的眼睛就好象一条吸血的毒蛇,已经把他身子里的血肉和勇气都吸干了。

王振飞忽然冷笑:“死就是死,你既然一定要他死,随便怎么死都是—样的,你又何必再问?”

“不错,死就是死,绝没有任何事可以代替。”狄青麟苍白高贵的脸上忽然露出种又虚幻又严肃的表情,悠悠地说:“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任何事能比你死更真实。”

他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你的确不应该再得罪他的。”

他在叹息中慢慢地站起来,走到裘行健面前,用一种比刚才更和平的声音说:“你不能算是一条硬汉,你的内心远比外表软弱。”狄青麟道:“我本来一直都很喜欢你。”

他忽然伸出双臂象拥抱情人一样将裘行健轻轻拥抱了一下。

裘行健竟没有拒绝,因为他竟好象根本就不愿推拒。

狄青麟的拥抱不但温柔而且充满了感情,他的声音也一样。

“你好好地走吧。”他说:“我不再送你。”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放开了手,他放开手时裘行健还在看着他,用一种空虚又迷悯又欢愉又痛苦的眼神痴痴地看着他。

他能感觉到他拥抱时的温柔,但是同时他也感觉到一阵刺痛。

一阵深入骨髓血脉心脏的刺痛。

直到他倒下去时,他还不知道就在他被拥抱时已经有一柄刀从他的背后刺人了他的心脏。

一柄薄刀,其薄如纸。

花四爷那种独有的笑容居然还保留在他那张圆圆的脸上,只不过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佩服你。”他说:“小侯爷,现在我才真正佩服你了。”

“哦?”

“我看过别人杀人,我自己也杀过人。”花四爷说‘可是一个人居然能用这么温柔这么多情的方法杀人,我非但没有看见过,连想都想不到。”

王振飞的额角手背脖子上都已有青筋凸起:“他能用这种法子杀人,只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

狄青麟又坐了下去,坐在蒲团上。

“你错了。”他说:“我用这种法子杀他,只不过因为我喜欢他。”

他的声音还是很平和:“对你就不同了,我绝不会用这种法子杀你。”

王振飞后退三步厉声道:“你竟敢动我?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不怕青龙老大把你斩成肉未?”

狄青因忽然笑了,笑容也很温和。

“你是什么身份?你只不过是条自作聪明的猪。”

一个人能用这么温和文雅的声音骂人,也是件让人很难想象的事。

“其实我本来不必杀你的,我应该把你留给杨铮。”狄青麟说:“你也不必替我担心,在你们的龙头眼里,你最多也只不过是条猪而己,他绝不会因为我杀死他一条猪而生气的。”

王振飞居然也笑了,笑声居然真的象是一条猪在饥饿激动时叫出来的声音,甚至有点像是猪被宰时的声音。

唯一不同的是,猪没有刀,他有。

他拔出了他一直暗藏在长衫下的刀,并不是他平时为了表现自己的气派而用的那柄金背大砍刀,而是一柄雁翅刀。

这才是他真正要杀人时用的利器。

“花四,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王振飞大吼:“难道你真的要坐在那里等死?”

花四爷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因为他早已经发现在狄青麟面前是绝不能动的。

他当然有他的理由。

他有名声、有权势,还有一笔别人很难想象的庞大财富。

象他这样的人,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当然都有很好的理由。

——在他看到万君武的尸体时,他已经发现狄青麟是个非常可怕的人,远比十个裘行健和十个王振飞加起来更可怕。。

——在他看到狄青麟并没有被小青害死的时候,他更证实了这一点。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相信狄青麟绝不会动他。

因为狄青麟对他的态度和对人是完全不同的,否则刚才为什么会特别指名请他坐下?

花四爷想得很多,而且想得很愉快。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要动?

王振飞却已经动了。

他知道狄青麟是个很难对付的人,可是他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他的刀轻,轻而快。

江湖中有很多人都认为,如果他用的不是金刀;是这柄雁钢刀。

那么他一刀出手时,绝对要比万君武门下的高足”快刀”方成还快得多。

金刀是给人看的,这把刀却看不得。

他—刀出手,等他看见他的刀时,很可能已经死在刀下。

现在他的刀已出手,狄青鳞已经看见他的刀,刀光轻轻一闪,已经到了狄青麟的咽喉。

他还是盘膝端坐在蒲团上,王振飞并没有给他还手的机会。

——真正要杀人的时候,就绝不能给对方一点机会。

王振飞明白这道理,而且做得很彻底。

这一刀很可能是他平生最快的一刀,因为他已经发出了他所有的潜力。

一个人只有在生此关头上会发出所有的潜力。

现在他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如果狄青麟不死,死的就是他。

王振飞没有死,狄青麟也没有死。

刀光一闪,一刀劈出,王振飞忽然觉得好象有一根针刺入了他身上某一个地方。

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哪里?他忽然觉得全身都酸了,又酸又痛,酸得连眼泪都好象要流下来。

等到这一阵酸痛过去,他还是好好地站在原来的地方,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和刚才他站在这里的时候完全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手里已经没有刀。

他的刀已经在狄青麟手里。

狄青麟用两根手指捍任刀尖,将刀的柄送过去给他奇*书*电&子^书,平平淡淡地说:“这一刀还不够快,你还以更快—点。”他说:“你不姑再试一次。”

狄青麟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还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王振飞不信,因为他从来没有给过别人这种机会,连一次都没有给过。

可是他不能不恼,因为他的刀已经在他手里。

他当然要再试一次。

刚才那——次失手,也许只不过因为他太紧张,紧张得抽了筋。

这一次他当然要特别小心,用的当然是和上一次完全不同的方法。

他的身子忽然开始游走,游鱼般围着狄青麟转动不停,让狄青麟根本没法子看出这一刀会从什么部位劈下去。

这是他从“八封游身掌”中化出来的刀法,这一刀他本来好象要从坎门砍出,可是忽然又变了方位,由离门砍了出去。

这一刀不但出手快,而且变得快,可惜效果还是和上次完全一样,连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的刀忽然间又到了狄青麟手里,狄青麟居然又将刀送回给他:“你还可以再试一次。”

王振飞的手又伸了出去,又握住了他的刀,用力握紧。

这一次他再不能失手,虽然他知道这次机会还不是最后一次,以后狄青麟还是会不断的再将机会给他的。

可是他已不愿接受。

因为他已经明白,这种机会不是机会,而是侮辱。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象已经变得象是一只猫爪下的老鼠。

可是他这一次绝不会再失手了,他向自己保证,绝对不会再失手。

这一刀就是他最后的一刀。这一刀砍下去,刀锋一定要被鲜血染红。

他受到的羞辱,只有血才能洗清。

这一次他果然没有失手,这一刀出手,刀锋果然立刻就被鲜血染红。

不是狄青麟,而是他自己的血。

他的血也和狄青麟的血一样红。

(二)

杨铮把包扎在离别钩外面的破布一条条解开,用双手将他的钩送到磨刀的老人面前。

他要请老人相一相他这柄钩。

阳光艳丽,老人双手握钩,以钩尖向天,将钩锋迎展于阳光下。

钩不动,老人也不动。

除了他的眼睛外,他这个人仿佛已经在一瞬间化成了一座石像。

他的箱、他的神、他的气、他的灵、他的魂,仿佛都已在一瞬间完全投入了他握住的这柄钩里。

他的眼睛却亮得象是天北的火星。

他凝视着这柄钩,过了很久才开口,说的却是一件和这柄钩完全无关的事。

“你一定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了,因为你脸上有饥色。”

杨铮不和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一点。

“名家铸造的利器也和人一样,不但有相,而且有色。久久不饮人血,就会有饥色。”老人终于将话锋转入正题:“这柄钩最近必定已饱饮人血,而且一定是位非常人的血。”

“为什么一定是非常人的血?”

“那是一定可以看出来的。”老人说:“一个人在用过精撰美食后和只吃了些杂粮粗面后的神情气色是不是也会有些不同?”

这个比喻不算是很好,但是杨铮却已经完全了解他的意思。

他不能不承认这个奇特的老人确实有种能够洞悉一切的眼力。

老人闭上眼睛,又问杨铮:“你伤的人是谁?”

“是蓝一尘。”杨铮道:“蓝大先生。”

老人耸然动容:“这是天意,一定是天意。”

他张开眼睛,仰面向天,目光巾充满了敬畏之色:“邵大师无心中铸造了这柄钩,却因此而死,死在蓝一尘手里;现在蓝一尘却又被这柄钩所伤,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杨铮也不禁耸然,老人又说:“这柄钩本来也是不祥之物,就象是个天生畸形的人,生来就带有唳气,所以它一出炉,铸造它的人就因此而死。”他说:“你的父亲虽然以它纵横天下,但是一生中也充满悲痛不幸。”

杨铮黯然,老人的眼睛里却露出了兴奋的光。

“可是现在它的唳气已经被化解了,被蓝—坐的血化解了。”他说:“因为蓝一尘本来应该是它的主人,却抛了厂它;他虽然没有杀邵大师,邵大师却也算因他而死的,他已经在这柄钩的精髓里种下了充满怨毒与仇恨的暴唳不祥之气,只有用他自己的血才有化解得了。”

这种说法实在很玄,可是其中仿佛又确实有一种玄虚奥妙之极的道理存在,令人不能不信。

老人又闭上眼睛长长叹息:“这都是天意,天意既然要成全你,你已经可以安心了。”他将钩交还杨铮:“你去吧,无论你要去做什么,无论你要去对付什么人,都绝对不会失败的。”

他的声音中伤佛也带着种神秘的魔力,他对杨铮的祝福,就是对杨铮仇敌的诅骂。

远在百里外的狄青麟,在这一瞬间,仿佛也觉得有种不祥的感应。

(三)

狄青麟从来不相信这些玄虚的事,他这一生之中唯一相信的就是他自己。

在他的剑锋刺入应无物血肉中时,他就已认为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击败他。

所以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和镇定,他看着花四爷的时候,就好象—位无所不能的神祗,在看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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