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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神话 by 踏雪寻鸦-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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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神话(一)…龙有九心
“云卿,”禹放下素帛,望向侍立一旁的爱卿,“你说,这世上真有龙的存在吗?”
禹怎会突然问起龙的事?被唤做云卿的俊拔男子露出些微疑惑的表情。
“相传龙须草是神龙渡黄帝升天时被众人拉下的龙须所化,”禹把握这难得的一刻,尽情地欣赏云的表情,“爱卿,你觉得如何?”
从云第一次站在朝宗殿的大臣朝班之中,禹就被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气质所吸引。
云总是带着一种温和得体的笑容,不论是面对贩夫走卒、朝廷官员、甚至他这个天下共主,都一样疏离和淡漠的笑容。
虽然云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但禹却觉得,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像他的名字“云”一样,在下一瞬间,就毫不留恋地漂流到他不知道的地方。
该怎么做,才能留住这个像“云”一样的人呢?
禹还在胡思乱想间,云已开了口:“君上今日为何对‘龙’有如此浓厚的兴趣?”
“云卿何必如此拘谨?朕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而已。”
云又回复那种淡然的笑容,“臣不愿随意臆测这种未经证实的传说。”
“此间只有我和你,就当作闲谈又何妨?”年轻的帝王有些赌气起来。云的身边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对他的一视同仁极端厌恶,认为他自以为清高的人;一种是对他的一视同仁极度好奇,渴望与他进一步接触的人。朝中有权力的官员大多属于前者,而自己这个权倾天下的君主,目前属于第二种。
但他并不想跟一大群旁的人一样属于第二种。
“君上。”
禹自沉思中抬头,无法不去在意云那抹对谁都一样的笑。
“君上真想证实是否有龙?”
禹凝视着云。他对龙并不是真有那么大的兴趣。只是希望能从云一贯平淡的神情里,找出他在意的事或人的蛛丝马迹。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这样他才知道要如何抓住这个人。“是。但若真有龙,普天之下,又有谁能使神龙降世?”
“黄帝,轩辕氏。”
“嗯?”轩辕氏不是早就作古了吗?禹呆了一下才醒悟过来,“轩辕氏!云卿,你这不是在捉弄我吗?”
“君上不是要问谁有能力吗?”
云的表情看不出是说笑还是认真,禹无奈地说道,“好吧,朕换个问法。有什么办法可以使神龙降世?”
“君上若要神龙降世,需去掉龙的八心,龙本有九心,去其角、须、鳞、尾、爪、漦、牙,去其飞翔,八心尽落,神龙降世为蛇!”
云平静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倒是此番论调,令禹大为惊奇。他不知道云是不是仁慈,但却知道云定不是残忍之辈。怎么会说出这样苛刻的方法呢?“吾只是想一睹神龙风采,并无意让之沦落尘世。”
云仍是淡笑,“还有其它的办法。”
“喔?”
“君上若真有诚意想见神龙一面,就请静心三年,三年无梦,神龙应圣人而降。”
“三年无梦?”禹的眉头皱了一下。
“是的,三年无梦。”那淡然的声音像在说着一项传说,一个很古老的传说……
***
天上
“无梦,云向禹说了我们的事,你为什么不制止呢?难道要让易缺的悲剧重新上演吗?”雷龙百思不解,向皇龙无梦吼道,人间平添连声旱雷。
天上九龙,个个皆有其特殊力量,如雷,就能发出雷声,震慑大地。
“雷,别那么激动,云做事自有他的主张,更何况云是不可能害我们的,何必如此惊慌?”无梦平静的嗓音像是一帖令人静心的药,雷慢慢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易缺的事给你很大的打击,他当年是因为全无防人之心才造成今日的伤害,可这不也给了我们前车之鉴吗?”电龙女娲偎近了雷,试图给他一点安慰。
前车之鉴?雷只要一想起易缺那时痛苦的模样,就觉得实在不该再帮人类了。可皇龙无梦偏要守什么天律,说什么天命不可违,雷倒觉得地龙易缺那时没把人类全埋在地下实在是一大失策。
无梦瞧了雷一眼,就知道他又想起易缺的事了,突然电龙女娲叫道:“地在动了,快,易缺的伤口又疼了,咱们快下去看看!”
***
“地牛翻身啦!大家快逃呀!”
“哇……妈妈……”
“快走呀!”
大地蠢动着,许多人家的房舍一一倾塌,百姓哭天抢地,可谁也想不到,今日的地动山摇,竟是几百年前的老袓宗所种下的祸根。
尧时,地龙易缺遵从皇龙无梦指示,下凡辅佐人类,却因缺少防人之心,向尧透露自身是龙的秘密,其后尧误信谗言,下令屠龙。地龙原掌地力,被伤之后,伤痛难治,地动亦比远古时频繁……
禹紧皱着眉,他的子民陷在天灾之中,他却无能为力,谁能叫地不动?河不泛?风雨不狂?
云英气的剑眉下,眼里是一片阴霾。
每次都是这样。禹凝视着云脸上愤怒与怜悯交织的神情。只有在天灾发生的时候,云才会有表情。
正在殿中一片沉默之际,派出侦查灾情的虞人(夏朝官名)匆匆进殿,殿口侍卫认出身分,并不阻挠。
“大禹君!河南灾情惨重,路上已经有饿死的人,流离失所的人民没有足够的地方可以安置,粮食和药材都很缺乏,河南州牧请求大禹君尽速救济灾民。”
“先下去吧!”禹的声音沉沉地传出,虞人连忙退出大殿。
他知道这次地怒非同凡响,却没料到如此厉害……禹飞快地转着脑子,“轩丘!”
“臣在!”一位满脸精悍的中年汉子随即走出。
禹快速下达号令,“着六事官员派遣兵士出动,协助灾民重建家园。”
“是。”轩丘得令去了。
禹又连发号施,在举曲等人接令出殿后,云蓦然出声。
“君上。”云朗朗星目中的阴霾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时的淡笑。
“爱卿,你可有良策?”禹急切地问了。他知道自己所下的策略尽是救急治标之法,他的确无良好的方法使百姓在下一场灾难中保得家园,安住生命。而云平日不轻易提出意见,但每一次有所建议,都是良方。
“君上知道威灵仙这味药草吗?”
“知道。其根可入药。”这和今日的地震有关吗?
“臣请君上下旨全国遍植威灵仙。”
“云卿……”禹知道云不会无的放矢,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君上,威灵仙之根不止可入药,它的根更是坚韧至极,可轻易留住土力,使人民的房舍更加稳固。”云平淡如昔的声音里透出一点笃定。
禹望着云。说实在,他并不认为种些威灵仙能对如今频繁的地动产生什么影响?但是云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半晌,禹才在满朝官员的怔忡下,大声下令,“传药师!”
地龙易缺痛苦地翻滚着,几百年前人类纯厚的脸在他迷蒙的眼中一一化成丑陋的贪婪,他们全都带着一种病态的眼光看他,像是想剥光他身上的东西,想挖尽他守护着的美丽东西──一种人们称为宝石的东西……
“吼——”易缺终于受不了地发出怒吼。
“易缺!别这样!快安静下来!”电龙女娲着急地大喊,却没想到自己的激动又向人间平添了一道炽电。
惊天动地的吼声!云心中陡然震动了一下,捻棋的手不觉也跟着一颤。
易缺本可藉吸地力减轻伤痛,但易缺心软,常不肯长留一地吸食地力,以免因吸食过多地力,而使良田变成荒地。所以易缺经常要拖着伤重之躯到处寻药。希望自己藉朝廷之力广植的威灵仙,能让易缺吸食其药力,以缓和伤痛才好……
禹敏感地察觉了他的异状,“云卿?”
云低垂的睫掩住眸光,落子。
一抬眼,仍是那抹若有还无的笑,“君上,该你了。”
皇龙,你可知易缺的痛?
***
辅臣府
汹涌的波涛像是被满天的雷电映得变了颜色,诡谲而恐怖;狂啸的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地上的人类像是蝼蚁一般,带着恐惧的表情四处逃窜……
全部的龙都已经准备好,要为易缺出一口气了,但易缺虽然已痛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却还是鼓足了气,说:“别杀他。”
为什么尧害易缺至此,易缺还是揪着意识迷离的一刻,为他求情?
人类值得易缺如此?
云霍地翻身坐起。易缺的神色是那样坚决,众龙亦下不了手,最后只摧毁了宫殿便离去……
人类……云的眸光冷了下来。
他想起了在下凡辅佐禹之前,他和无梦的对话。
“无梦,你还是要我们下凡辅佐人类是吗?”云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
易缺的痛没有给你丝毫的醒悟吗?无梦。
“你难道不想见到人类在我们的辅佐下,进步加快的情形?”无梦道。
听了无梦的话,自己便不再多说什么,悄悄下凡了。
云坐在炕上,叹了一口气,他彷佛看到九龙的命运,在一双看不见的手的拨弄下,慢慢走向不可知的未来。
云看着窗外,揪紧了衣袖。就算是不可知,如果天命是要众龙一一折在人间,那么皇龙,我会先杀了你,破了天命!
***
水火二龙同时出现是很稀奇的,火龙炅也还罢了,但水龙水月也跟着来,实在令人怀疑易缺的情况是否已到无可挽救的地步了。
侍童端来茶后,便退了下去。云啜着茶,静静地坐着,炅和水月也都没有说话,室内却没有沉默的尴尬,有的只是自然的静谧,一种极熟悉、极舒适的无声。
日光透过窗棂缓缓斜照,一道光束映入室来,云笑了,“人间的茶好喝吗?”
“你招待的茶当然好喝。”炅放下茶杯,“云……你过得好吗?”
“过得很好啊。”是比易缺的情况好一点。云不愿话题落在他身上,便问水月,“易缺的情况如何呢?”
“易缺他……很痛苦,云,你有什么办法?”云的笑带着一些疏离,令人不忍,云承受着什么压力吗?水月不忍地看着云其实日渐消瘦的脸,很微小的改变,要有心的人才看得出来。
“我已奏请禹遍植威灵仙,其根可暂疗易缺之痛。”云淡笑。
炅闻言,登时满脸喜色,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在云面前说些什么才好,炅只知道,云的话一向都是有道理的。
“我会告诉易缺。”水月那深邃的眼望进云漂亮的星眸,他以为他会看见一丝情绪,但云的眼彷若一片夺人心魂的黑夜,令人着迷,但却也以同样的黑暗,掩去所有的波动。
***
皇宫
禹看着奏折,一件件大多是关于地动的灾情,及善后的情形。禹翻着翻着,突然想起自从那次严重的地动之后,民间渐渐流传着一个说法:所有的天灾都是由恶龙所造成的。甚至还编成歌谣:恶龙吼,就变天;恶龙怒,水就淹。
民间传说甚嚣尘上,禹多次在下朝后听到大臣们在讨论恶龙的事,但或许是无法证实或太过于虚幻,大臣们谈论的语气大多有些不以为然。
但禹突然想到,云似乎没有这样提过。云曾经提过龙的一次,是在那回他问是否有龙的存在时。还记得当时,云向他说了请龙还有屠龙的方法……或许可以问问云。
朝宗殿
“禹君,各地回报来的消息,威灵仙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没几天就全枯死了。”
出外视察的虞人眼角瞄着云,等候禹可能会有的情绪。
但大禹还未有所响应,底下就有其余官员发难。
“是呀!况且威灵仙只是药草,既无法止饥疗渴,又侵占农地!”梁计意有所指,朝中老臣有一大半纷纷附和。
“如此劳民伤财,倒不如赈济灾民来得实在!”桐老自恃位重,出口毫不留情。
满朝议论之声四起,禹虽然相信云自有道理,但流言烁金,云又只是温然站在自己的下首,一语不发。禹不想为难他,更何况云近来似乎是瘦了。
“云卿,”禹温和的问话不像责难倒像询问,“你是否该说明一下呢?”
“威灵仙药根极韧,臣以为可以紧抓地力,使人民先行重建屋舍。”云虽略低着头像是认错,语调却仍是一派淡然,似乎会不会被人责难,并不是他在意的事。“但威灵仙侵生农地,的确是很严重的问题。臣不顾近忧,只图远虑,确是臣的失误。请君上重重降罪。”
眼看满朝文武一个个兴灾乐祸的盯着云瞧,他再怎么想维护云也不能当作没有这回事。禹顿了一下,决定将过失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朝堂之上本该广开言路才是。云卿虽有建言之失,但朕不辨是非,匆促下令,才是今日事的起因。朕当罪己。”
“这、君上忧国忧民,一时无心之过,似不宜过苛!”桐老赶忙发话。他想扳倒的人是云,可不想让禹君以为自己逼人太甚。
桐老既已发话,朝中大臣只得纷纷响应。一场风波顿时消于无形。话题很快就转成如何加强赈灾的细节讨论了。
***
散了朝,云独自一人走至静心湖心的凉亭,那儿有风。令人愉快的风总能让他不知不觉地想起风龙雪舞。
那数千年的悠闲生活里,雪舞总是轻柔地拥着自己化出的云。在天上,其实名字也不是真的那么需要,不过他喜欢黄帝为他起的名,也喜欢雪舞笑着轻喃着云……
云想起雪舞那迷人的金碧双瞳,那是他看过最美丽的颜色。
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静心亭几时能有云雾缭绕?不自觉的,禹放轻了脚步,像是怕把这梦幻的时刻打破了。
禹发现自己极喜爱沐浴在这片奇妙的云雾中,那感觉就像是云在自己身边笑着、不,还要更进一步,勉强要形容的话,就是他想象里的,云终于放下所有对人的隔阂,真心的在他面前笑着的那种感觉。
禹不自禁地轻唤了声,“云。”
雪舞?沉思中的云惊异地抬头,对上一双同样讶异的眼睛。
“禹君?”
禹有一瞬间的愉悦,那是不曾见过的,云的另一种神情。
“不知君上驾临,臣失仪了。”瞬间的惊异敛去,云又回到那种淡然的笑容。
禹向他走近几步,“无妨。”如果你能放下隔阂,真心笑一次给朕看就更好了。
“谢君上。”云略低头,一躬身不着痕迹地缓退了几步,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云!”禹忍不住出声叫他。
“臣在。”云行礼如仪。
朕甘愿为你担下所有罪责,你就连一步也不肯让朕多靠近?“怎么静心湖上会起这么一片大雾呢?”
“臣不通星象不懂气候,臣不知。”云又是那样淡然的笑容。
禹几乎忍不住要去扯住他。
“……那么云卿方才在一片天候异象里又想些什么呢?”
“臣想请君上下令全国广植树木。”
“哦?”
“天候多变,天灾难测,树木可抓住地力,预防水患。”
“这次若是再出错,是不是也要朕替你担待?”禹笑道。他承认他这句话是有邀功的嫌疑。
云微微抬起头来,露出有些困惑的神情。他觉得这个人间的君主双眼里有一种强烈的欲求。但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充其量只能算是龙生命中的过客,这个人间的君主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呢?
禹贪恋般的看着云难得一见的困惑神情,他开始觉得云总算没忘记他的付出。
“只要君上能采纳臣的建言,任何责罚臣都愿领受。”
禹一下子变了脸色。
“君上若无他事,臣尚有要务待办,臣告退。”云一躬身,就要离开。
“慢着。”就这么急着走?禹堪堪忍下怒气,看着依旧行礼如仪的云。
“听民间传言,天灾异象乃恶龙所生,云,你以为如何?”朕偏不放你走!
云低下了头,眸中闪过一丝光芒:“民间传言其来有自,臣觉得应重视此事。”
龙的传言太过虚幻,他见过云的行事皆是实事求是,怎地对这事似乎有不一样的反应?禹有些好奇:“云卿以为该如何做呢?”
云的声音有一丝不稳:“听闻有一奇木,名唤‘龙醉木’,‘龙醉木’的气味能让龙不能动弹,君上……君上乃当世圣君,求得龙下凡之后,便能屠龙。”
云的反应……太奇怪了!他感觉得出来,云的心情是激动的。但是,平时冷淡的云为何会对这样的事如此积极?于是禹不自觉前进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几乎可以气息相拂。
人类的气味还是让云不习惯,云忍住了想大退一步的冲动,因为能否说动禹屠龙,现下正是关键,万不能让禹生气!
云居然没有后退!禹压下满腹的疑惑,忍住了要抓住他的冲动:“云卿所言朕会考虑……”禹仔细盯着云,云有一瞬间露出像是要说什么的表情,但又忍下了。
“云卿想说什么就说吧!”
还是急不得,人间的君王似乎有些起疑了,“臣恭伏圣裁。”
“你!”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却只换来云不解其意的神情和一贯的淡笑。“君上?”
云的手略带温凉,不知掩在那副平淡表情下的躯体是否也是如此?
禹慢慢放开了手,背过身去。刚才想到的念头连他自己也大吃一惊。
“你去办你的事吧!”禹说道。
“臣告退。”
望着云离去的身影,禹下定决心:他会查清楚,云在乎的屠龙之事!
禹唤来从人,开始下令。
***
地底
炅守着易缺,看着易缺把数百株威灵仙的精华吸尽,心中不禁对云大是敬佩。
尧时易缺被害,随后数十年,年年大旱,地震不断,风龙雪舞既恼人类无情,又惜易缺之痛,教易缺吸尽土华,为己疗伤。炅还记得当年水月为救人类以外的生灵,遍布水泽,收养无数野兽。
但地力不足,食物难寻,猛兽仍然横行,四出伤人,造成人类极大的恐慌。
人间情势已相当危急,尧大急祭天求雨,风龙雪舞震怒,唆使雨龙雩不准下雨,眼看地力已尽,人民甚至出现吃死人肉的情形,人间哀鸿遍野,但是云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使雩应尧之求,大雨三日。雪舞愤而出走……
“唉。”炅叹了一口气,原是天上最亲密的一对,竟已分隔了百年,云从不提,雪舞也不回来,任时空相隔。
“炅。”易缺疼痛稍减,威灵仙果然有用。
“易缺。”炅自沈思中抬头。
“炅,威灵仙是……云……”一提起云,易缺满是愧咎,雪舞出走,全是为了自己的关系。但云不只不怪他,还处处帮他,他好想找到雪舞,向他澄清当年的误会,叫他回云的身边。当时其实是云怕再不降雨会使地力耗尽,反而会使自己的伤无法吸取地力而恶化,才会让雨龙雩不顾雪舞的怒气下了场大雨。没想到云没有向雪舞解释,雪舞也因此出走。
炅点了点头,一抬眼见了易缺的神色,知道他也想起雪舞了。
“炅,你知道吗?我好想去找雪舞,也让云别再为我这无用的身体受罪了。”
“你别去!”炅自己也寻访多年,但雪舞毕竟是风龙,他一发狠,谁追得上?
“凭我也追不上呀!”易缺苦笑。两人同时想起雪舞出走那时,雷和女娲两人耐不住性子,一齐卯上了云,定要云负责追回雪舞。还记得云一向淡笑的神情,千纠百结,好像就快哭出来了,却仍摇了摇头。雷的脾气最是冲动易怒,对着云劈头就吼:“你不追,谁追得上?”
云恍若未闻,彷佛没有将雷的震天吼声放在心底。
“炅,为什么云会不追呢?”
炅想了一下,“大概云知道,雪舞一定会回来的吧!他那时不就是这么说吗?”
“嗯。”
“我不追,我要他自己回来……”
第二章
时序进入年节,许多要紧的政事需要在年节百官休朝之前尽速办好,以免耽误百姓生计。
任辅臣重位的云,首次尝到何谓焦头烂额、无休无止的疲劳轰炸。其实也不是事事都要由他亲自处理,只是桐老和梁计两人伙同,要下属全在年节前提出治内的重大方案,摆明要给云这个年纪轻轻的后进之辈一点苦头吃。
但个人治内并没有什么大事,于是各方州牧呈上的都是诸如下属犯错,虽已处分,但之后需调派任何或调遣何职?或因公务骑马出差,马竟癫疯伤主,致伤重不治,其家属该如何抚养等事。
各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弄得云心生烦闷,一旁五、六个弼臣亦是人人都理到奏折里了。事情不大,只是多且杂。眼看年节后便需推出的小正历老是处理到一半便被六事官员的禀告打断,每一件都是急件,说什么攸关生民大计,接过来一看才知道都不是这么一回事。
日头见斜,禹突然出现在辅臣处理政事的明堂。
一旁的侍卫及侍臣反射性地就要跪下参拜,禹却迅速一个手势制止了他们。云仍旧埋头,一旁和他秘密商议的是历官太吏鬼臾任,鬼臾一族自黄帝时代便是历法家,鬼臾任的先祖鬼臾区便是黄帝时的历官,现下两人正为了历法“小正”一丝不苟地谈着。
其他的弼臣全发现禹君了,正一个个瞪大了眼,只剩下鬼臾任和云……禹看着云专注的样子,唇角不由扬起笑意,顺手从一个侍臣手中拿起一份奏折,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走向了他的辅臣。
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室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的云,正为了农民该在正月十八还是正月二十一播种而和鬼臾任起了一点小小的争执,鬼臾任坚持要在正月二十一,播种后马上就会降春雨;但云却知道需在十八先行播种,因为云降小雨的日子应会在十九……两人从星象说道比照前几年的历法,却仍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由于农民播种之后是否降春雨对作物的收成有很大的影响,若能及时降雨,则不仅农民们能节省更多的精力,作物也不致于因为过久的干燥而影响收成及品质。鬼臾任关心的是天下生民,云关心的却是一旦土地丰收,易缺就肯多吸食点地力养伤。心思各异目标却是相同,是以两人在这事儿上都是十分坚持。连禹捧着奏折站在他们面前都无所觉。
察觉阴影挡在眼前,云下意识便说:“搁那儿。”头也不抬,继续和鬼臾任讨论。
禹咧开嘴,“是急事儿。”一点也没察觉众人的下巴几乎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搁着。”云以手指着一旁的奏折堆,语气有了不耐。
君上到底想做什么?下头人个个面面相觑,却连大气也不敢吐一口。
其实禹今日是约了云下棋的,因为知道云在这种时节一定忙,想着让他舒缓舒缓,结果云一忙给忘了。禹来,只是为了来带走这个埋在奏折堆里的辅臣,没想到,工作中的云这样有趣,禹居然兴起了想逗他的念头。
“真是急事。”禹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仍不敢说太多话,怕给认出来,但话中的笑意却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出去。
这一下,正忙乱着的云霍地站起身来,“不省事!”
接在这声喝骂之后是一片哗啦声。
云站起来之后,才发现全部的人在他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全都跪了下去,他也直到这时,才知道这个被他骂“不省事”的家伙居然是人间的君主!
禹的确也被吓了一跳,不过,看见云突然生气而又吓呆的模样却又让他觉得这点忤逆一点都不算什么,斜眼一瞄,其他人还愣在那里,有的还巴巴地等着看热闹,自己亦觉好笑,眼见云脸上不是颜色,忙一挥手:“都下去了。”
众人多数巴不得这一句,忙一齐声:“是。”利利索索地全退了下去,连鬼臾任也抱着厚厚一叠的小正历资料走了。
禹等到所有的人都走了,才挂着一张笑脸,讨好似的问,“累了吧!”
比起易缺,他是不是累了,一点都无关紧要!这个人间的君主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云脸上转瞬变了几个表情,几番严厉的话几乎出口,但他毕竟不是冲动的人,看着眼前的君主,心底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易缺事尧的例子,尧误信谗言,将好好一个易缺弄得如今这副模样。他呢?会不会也步易缺的后尘?
他有他的任务,不能在任务未达成前就遭到捕杀。
龙族中不能自相残杀,那他只好让这个人间的君主来代替他,他已在禹的意识中梢下了屠龙的必要条件,接下来就是等时机成熟,让禹代替龙族,杀了皇龙!
云深吸了口气,又恢复原先那种淡然的笑,“君上,恕臣无礼。君上既令众人离开,臣亦告退。”
如果云是生气或露出一点勉强的表情,甚至只要有一点点别的情绪,他都会觉得很高兴的;可是云竟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像是他干了什么事都无所谓一样!
禹心中一下子怒焰高涨。他想狠狠地挡在云的身前,“朕就要你留下!”
“是,臣遵命。”云敛手退在一旁。
禹实在气急,脱口就道:“你过来。”
云向前一步,停住。
禹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扯住云的衣襟将他拉近,“朕要你过来!”
云终于露出了一点别的表情。
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拨开他的手,只是定定的瞧着他,像看着一个莫名奇妙发起脾气来的小孩。
禹突然觉得一阵挫败。原来他连激起对方的情绪都办不到,他觉得焦躁,不知该如何自处,连是不是要放手都不知道。他不希望云讨厌他,可是……
禹突然笑了一笑,有些僵硬的说道,“爱卿,你可知罪?”
“是,臣莽撞,冲犯圣驾。”
“冲犯是无心之过,朕不怪罪你,但朕要另治你个欺君之罪!”
云望着他。
禹慢慢放松了抓住云衣襟的手,大掌摊开,改按在云的心口上,一阵平稳的心跳传来……云的心跳。“今日,朕与云卿有约,朕在静心湖等待,云卿却忘得干干净净,云卿心中可还有朕的存在?”
他是忘了。云撩起袍脚即要跪地,禹却快了一步,将他扶了起来,“云卿不听听朕要罚你什么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年易缺不也是如此?
云不作声,却引来禹的笑:“朕要罚你,嗯……朕罚你,每日酉时,皆需与朕一同下棋!”
云惊愕抬头,却望进禹笑意盈盈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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