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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计 by灵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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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星流永远都记得改变他命运的那一瞬间。  
  不!不是那个人,不是和那个他长存心底的人相遇时,而是默言,他的保镖、他的好友。  
  那一天有些冷,天空阴暗得有些难受,至少对星流来说很难受。  
  在一年一度由官府办的人市场边,他一个人慢吞吞地走着,像是每一次都需要心理建设许久才能跨出一步。  
  “这种天气就该待在家里睡觉,做什么要我来这里,唉……”走了二十几步后,星流忍不住开始抱怨。  
  若不是好奇人市场上有什么新鲜事,他才不会劳烦自个儿的腿。  
  于是,懒人如星流者,决定站在原处用眼睛看看就好。  
  会场很大,至少是星流不会愿意用双脚走完的大小。  
  等着被卖为奴的人也很多,男女老幼皆上了手铐、脚镣,不太长的铁链另一端被锁在墙上,方便有兴趣的人观看,以便决定等会儿下标的对象。  
  天空灰霾很适合他们的心情,还有星流的。  
  吸引住星流目光的人,仅离他三步路,短短的三步路。  
  所以日后不管谁问起这件事,都说是星流懒得走路才看上默言,星流却坚持那是命运。  
  那个蜷曲身子挨着墙角,低垂螓首,长着罕有银发的瘦男孩叫默言。  
  “你叫什么名字?”迈开三步碎花步后,星流半弯着身子询问,连蹲下都懒啊!   
  浑身脏兮兮的默言抬眸瞄了星流一眼,没理会星流。  
  “要吃东西吗?”星流没气馁,由怀中掏出一块松子酥递给默言。  
  这次默言没有反应,大有不吃嗟来食的意味在。  
  “说的也是,只吃松子酥会渴,我带了暖身子的酒,配着喝吧!”星流被眼前的少年挑起兴趣,又从怀中拿出一只玉质小瓶,递予默言。  
  这次默言有反应,目光尽往瓶身上去,又迟迟不伸手去接。  
  星流聪明得没在这件事上催促,不嫌脏地旋身坐在默言身畔。  
  当然,后来默言熟知星流性子后,才知道他不是不嫌弃他,而是懒。  
  所以星流宁可坐在湿地上,也不想花力气站着。  
  “你叫什么名字?”星流又问了次,精致的鸡心脸蛋上绽开妍丽笑容。“默言。”  
  短短两个字后,默言一把抢过玉质小瓶,狠狠喝干。  
  “酒好喝吗?”星流望着默言,歪头浅笑,眸光流转不知算计什么。  
  默言没答话,仰头倒着玉质小瓶,试图将最后一滴酒舔尽。“我买下你怎么样?做个朋友。”星流虽是询问,但默言并没有选择权。  
  说时,星流笑得极为开怀,歪头的表情十分天真,唯有那双暗黑幽深的眸子,泄露他的深沉心机。  
  虽然默言的出现,完全出乎星流意料之外,险些打乱他的计划。  
  “买了我你就是主子,我不接受虚伪的同情。”  
  默言因为牢狱之灾而消瘦的面庞,依然赏心悦目,他蓝眼瞳直视着星流,眸子里盛满坚持。  
  “我只说做朋友,又没说要还你自己,名义上是朋友,实际上还是主仆。”星流笑眯眯的,说着默言有听没有懂的话。  
  他美丽的面庞上,好似伸出两只可爱的小獠牙,像只顽皮的恶鬼。  
  默言眉头微皱,像在询问星流到底在说什么。  
  “主子说一你不能说二,主子要你扮朋友,你就得扮朋友。”  
  话语虽然有点伤人,但被星流歪着头的可爱模样,外加甜蜜蜜的声调一讲,仅会让人不禁微笑,像包容一个值得疼爱的孩子。  
  但是默言不愧是默言,他没理会星流,迳自低垂螓首,缩回原本的姿势。  
  只是,手里仍抓着玉质小瓶不放……  
  他有句话想对星流说但没说,要你买得到才行。  
  *  *  *  
  事实证明,只要是星流想要的东西,鲜少到不了手,默言不会是例外。  
  向晚时分,星流怀里放着默言的卖身契,和正在扮演友人角色的默言,在一家离人市场不远的客栈吃饭。  
  “你知道明天的压轴是谁吗?”  
  慢吞吞吃完小半碗饭止住饥饿后,星流用他独特的懒洋洋声调道。  
  默言则继续实践他的名字——沉默寡言。  
  官府办的人市场一共持续三天,第一天的压轴是有名的官妓,第二天的压轴则是将军之子默言。  
  默言的外貌悦目,又有一身好武功,价格飙得很高,但难不倒星流,可是第三天的压轴,倒让星流伤透脑筋。  
  “明天的压轴听说是养来给皇上用的娈童,因为皇上回老家,新皇帝以不爱接收旧东西,干脆卖了补充国库,省得看了碍眼。”  
  星流很能适应默言的安静,依然自顾自地说个没完。  
  “听说他生得美艳绝伦,可比四大美人,人市场上还不许人瞧他的面貌,仅有画像一张。”讲到这里星流又笑。  
  默言依然没有回应,仅在吃完第一碗饭添第二碗时,顺便瞄了星流一眼。  
  “你觉得呢?漂亮吗?”星流说着,将脸凑到默言眼前,美目盼兮。   
  默言为之一怔,愣愣地望着星流,一时无法消化星流的话。  因为习惯性噤口,让默言无法顺利将心中庆语问出,你明天要被卖?  
  “我就是明天的压轴,今天买你的那些银两,原本是准备明天买我自个儿用的。”  
  星流始终将笑容挂在嘴边,一副无所谓明天如何的模样。  
  “其实银两还有大约一半,因为你没有我相像中的贵,但是绝对标不下我自个儿,大概明天你这个娈童的奴才就要一起被卖了。”  
  星流有一下没一下地以筷戳饭,看不出来他忧不忧虑明日之事。  
  “你骗人,奴才都被关着。”默言快速且明白地戳破星流的谎言。  
  “我没说谎啊,是看守的人估量我也跑不掉,在我诚心恳求下放我出来看看,约好今晚就回去,准备明天被拍卖。”  
  星流说时依然不见颓丧,随遇而安至此也算他本事。  
  默言点点头,继续吃他的饭,无所谓的程度比星流更甚。  
  “可是我不想被卖耶,否则我不会存银子,打算把自个儿买回去。”  
  星流咬着下唇,面色沉重而忧郁,黑眸变得幽深,像随时会滴出来泪来。  
  “哦。”默言应了一声,当作安慰。  
  打从一开始,他对星流的假哭就很有免疫力。  
  “你会武功吧?”星流忧心忡忡地望着默言。  
  “嗯。”默言点头,继续吃他的饭。  
  他被关在牢里时没什么东西吃,准备被卖时更不用说,他不趁现在补,又待何时?  
  “我们逃吧!”星流巧笑倩兮,表情十分诱人。  
  “主子的命令还是朋友的请求?”默言吞下饭,方才启齿问道。  
  “命令。”星流的表情像在开玩笑。  
  “哦。”默言却没将它当成玩笑。  
  “听说北方有个大国叫‘昭阳’,和‘焰武国’国力相当,我们往那里逃。”星流趴在桌子上说着。  
  星流可是“能坐着绝不站,能躺着绝不坐”的名言信奉者,能趴着他当然不好好坐着。  
  “嗯。”默言点点头。  
  *  *  *  
  很简单,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在默言短短一个嗯字后,他带着星流连夜逃出焰武国,一路往昭阳国奔去。  
  可惜星流和默言都不是精于理财的人,才到达昭阳京城,荷包已经空空如也,只得另觅法子谋生。  
  星流不知是哪一根筋想到,竟把他自己连同默言一起卖进盼荣楼中,星流就此成为名满昭阳京城的盼荣楼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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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其实他并不讨厌被男人触碰。  
  正确来说,被男人触碰与否、讨厌与否、他不曾有过决定权,自然培养不出讨厌的情绪。  
  他的名字是星流,他很清楚这并非他的原名,但是名字仅是叫唤一个人用的,并不真正代表什么,所以他接受新名字接受得十分坦然。  
  他四岁被贫穷到快饿死的生父卖走,辗转被卖到焰武皇宫之中,成了等待皇帝寻欢作乐的娈童。  
  他曾经打探过故时里消息,但闻他那命苦的双亲已逝,手足四散。  
  小的时候他曾听父母提过,他们家原本是“夏羽国”数一数二的大商人,他的姑姑,他爹的大姐是夏羽国的阳贵妃娘娘,其子寒光封为太子,离夏羽帝只有一步距离。  
  当时是他们家族最富、最盛的时候,谁不认识他们——未来夏羽皇的亲戚。  
  可惜好景不常,阳贵妃娘娘因毒杀皇后事迹败露,遭赐死;寒光则被逐出夏羽国,一门荣景皆成泡影。之后族中行商者皆遭官员刁难,为官者多被降职,几年下来他们家已大不如前。  
  最后干脆为了避祸,族中大半远离夏羽国,他们这家人则搬到焰武国来。  
  可惜,搬来焰武国并未填饱他们的肚子,没过几年已饿到卖子为生,女儿卖光后,他这个么子亦被牙人带走。  
  当娈童的,说不知道什么叫鱼水之欢是假,即便焰武皇已纵欲过度到不行,但拿娈童来奖赏大臣,或找年轻力壮者表演一番,仍做得到。  
  星流很美,美貌给了他较多的宠爱和丰沛奖赏,亦带来许多折磨。  
  但是他的懒散和随遇而安,让他逃离一次失败后没再试第二次,反正做任何工作都有辛苦之处,在皇宫里有吃有穿,没什么不好。  
  直到遇见那个人……  
  *  *  *  
  默言是带星流逃出焰武国实践理想者,而那个人是一切的开始。  
  刚刚进宫时星流很乖,琴棋诗画都学得极好,舞亦跳得曼妙,教舞的老师更教他武功以及内功心法,让他均衡展现力与美。  
  倒不是他够乖巧,而是他原本就对那些有兴趣,更有天分。  
  后来想想在某些方面,他与他那未曾谋面的表兄寒光很像,天生聪明却红颜福薄,或者该说他们都不是能在历史上留下好名的人。  
  他的单纯生活没有维持很久,十年都不到……  
  换个方式说,他入宫时年仅五岁,皇帝老归老、变态是变态但没有恋童癖,对小孩子兴趣缺缺,也没有要娈童绑小脚的怪嗜好。  
  所以星流的童年过得还算无忧,最低限度他衣食无缺。  
  好日子总有结束的一天,他十二岁那年被指派服侍护驾有功的侍卫。  
  所谓护驾有功不过是老皇帝快跌下楼梯时,恰恰好扶了他一起,星流实在不懂有什么好赏赐的。  
  到了筵席上星流才知道为什么……    
  那年他第一次喝酒,亦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被玷污,变态老皇帝的嗜好是看人玩弄娈童们。  
  回到住所后,他想起他会武功,他曾一时好玩画了皇宫内部的地图,凭着这些,他可以逃出宫去,再不须遭遇那么可怕的事。  
  在看见宫墙之高,试跳后发现他自个儿轻功之烂时,被抓回去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星流如是想着,嘴角勾起绝丽凄艳的笑,被侍卫拖到老皇帝跟前。  
  老皇帝没打他、没杀他,说什么打打杀杀的人,总会在他无瑕的身上留痕。  
  唯一的责罚是将他锁在床上,不许他擅自下床,不许他走动,不许他……为的是让他自然而然失去行走能力,再也逃不出去。  
  星流不是会往死胡同钻的人,被罚就被罚了,反正出入有人抬轿、有人服侍也不错,何况没说他不能看书、不能吟诗、不能下棋。  
  久了,他就变成日后人人眼中懒到最高点的星流。  
  认识那个人,是在他习惯不分昼夜想睡就睡之后。  
  相遇的那一天下着雨,霪雨霏霏像雾又像雨。  
  他被人放在荷池畔的长榻上,眸子半睁半闭,像是睡着又似醒着。  
  唯有星流知道,他清醒得很,只是懒得将眼睛完全睁开,何况眯着眼看雾中盛开的芙蓉别有一番趣味在。  
  那人缓缓走近,见到他斜躺像睡着的身影,停顿了一会儿,向后踏了一步准备走开。  
  “良辰美景共赏之如何?”星流轻轻开口,用他独特的柔软声调。  
  他感觉到那人浅浅地微笑了下,缓步走到长榻一侧坐下。  
  很奇妙,星流晓得他其实没有看见,但是他就是感觉那人笑了一下,他甚至感觉得到那个人有张温和的面庞,低垂的眉目,和善的笑容……  
  所以他睁开了眼,就为了证实他的想象。  
  那人果然笑着,也有张善良的脸,但眉极浓,不过粗而不乱,色浓而柔顺,像以画笔画出一般,浓淡适中。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那人开口说道。  
  那人的声音里听得出歉意,听得出他是真心怕打扰到星流。  
  他就是知道、说是知道,他就是读得到此人的心思。  
  星流安静地望着那个温柔的面容,没回应。  
  他用带着几分惊讶的目光,大刺刺地打量着此人,不能相信在这腐败的宫庭里,尚有如此一张温柔面庞,还有一颗真挚的心活着。  
  “我叫非雨,似雨非雨的非雨。”非雨低望着榻上的星流,笑得纯真。   
  星流没说话,看呆了。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出淤泥而不染,或者是负负得正的结果。  
  眼前纯净不带一丝杂质的人儿,竟然是变态皇帝和凶狠皇后的爱子,有九成机会坐上焰武国龙座的非雨。  
  但是……依照他身子上的薰香味,焰武皇室专用的薰香,此人真的是非雨——变态皇帝和凶残皇后的纯真儿子。  
  “你不好奇我怎么会在这里?”星流难免以小人之心度非雨之腹,害怕非雨的纯真是假装的,最后倒楣的人又是他自个儿。  
  “会在这里的,不是家里的兄弟就是堂兄弟、表兄弟,朝臣亦有这个可能,太监没那么大胆,还有的,就是父兄养的娈童。”  
  非雨说得淡然,让星流一时间摸不透他的真实心意,  
  所以星流静默着,缓缓以手肘支起身子,细细凝看非雨,渴望辨识出真伪。  
  “哪一种又有什么差别,良辰美景共赏之是你说的,我们在这里都只是赏花人。”非雨再度绽开笑容,轻柔纯洁的笑,有如佛座前的莲。    
  凝视着非雨真真实实的纯洁,星流静默了很久,感觉有一点东西注入心底,泛起涟漪……  
  “是啊,我们都只是赏花人。”星流也跟着笑了。  
  “其实,我是来采花的。”非雨接着说,眼底有着深深的歉意。  
  星流呆了半晌噗哧一声笑出来,软绵绵的身子倒在非雨怀中。  
  非雨仅是摸摸这个可爱的弟弟的头,表情十分无奈,完全搞不清楚,星流在笑什么。  
  那年星流初满十三岁,年纪很轻心却很苍老的十三岁,非雨成了他的及时雨。  
  那天之后,他们不时相见,最初是巧遇,这荷池虽美但位置较偏僻,宫中少有人来,只有他们在此享用花月。  
  夏日的荷谢尽,冬天池畔梅花初绽时,他和非雨的相聚成了一种默契。  
  星流因为美貌无双,常常被老皇帝召见,身为皇子的非雨事情也不少,但星流一旦有空,必定要人带他到池畔等候,如果不巧非雨没来,静静赏景也不错。  
  他总爱躺在榻上,半睁半闭地让风景掠过眼底,岁月很静,静到连花开的声音都能清楚见,当然,非雨的脚步声他更没错过。  
  梅开梅落、春雨绵绵,小小的芙蓉花苞冒出头来,一年过矣。  
  他们不时相见,下棋、品茗、画荷,甚至相对无言,一个半梦半醒,一个微笑着赏看芙蕖,已觉得满足。  
  星流不曾提及他自个儿的身分,非雨则偶尔会说上一、两句,但再严重的事情到了他口中,都能云淡风轻。   
  尽管如此,非雨仍不曾问过星流的名字,他是真的把星流当成赏花人,不在乎他的身份,不在乎他曾有什么过去又将如何。  
  星流很享受这种关系,非雨让他找回自尊自重的感觉。   
  岁月过去,星流知道他爱上了某人,即便从未品尝过爱情的味道,但他仍然了解……他爱上了非雨。   
  在芙蕖开得狂肆的日子,变太老皇帝到回老家了。  
  昔日被宠的娈童们一下子失去权势,宫里新得宠的太监宫女们,不时前来“关照”旧日主子,星流不是例外。  
  不过对于那些人的话他既不觉得痛,也感觉不到痒,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终于脱离老皇帝的魔爪,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非雨见面了。  
  那个时候的的星流还不知道快乐将逝,应该不天真的星流,竟然忘了非雨是皇后之子,而他是先皇的娈童,什么光明正大的见面,他没被打死就很好罗!  
  短暂的宫庭斗争后,拥有御林军支持的皇后,将非雨推上龙椅,非雨以依旧温和的脸,看着娘亲诛杀朝庭众臣,没有阻止的力气。    
  他们两人最后一次在荷池畔见面时,非雨曾如此说道:“想着她以前的委屈,我就开不了口要求放过他们。再想想那些人也不全是善良之辈,何况历朝历代天子的宝座不都是用血堆出来的,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仁慈。”  
  明明是冷血残酷的话,非雨说时面上始终有着薄愁。  
  星流好似懂得非雨心底的烦忧,面对挚爱至亲的人,天大的孝字压在头上,难怪非雨翻不了身。  
  望着非雨,沉浮在星流心底已久的情丝淌了出来,惹得星流胸口一阵紧窒。  
  躺在长榻上的他,缓缓支起身靠近非雨……  
  非雨薄厚适中的唇瓣近在咫尺,星流只消抬高螓首即能触碰到,他闭上双眸等待接触的那瞬间。  
  他能想像得出非雨的嘴唇是什么味道,温暖触觉是绝对,非雨的唇必然柔软,池畔花香会随着轻风窜入他们俩身体……  
  非雨却在此时说了一句话,让星流丧失亲吻时机的话,直到多年后才得以如愿。  
  “我有喜欢的人。”  
  星流闭着眸子,依然能感觉到非雨轻柔的笑了,笑得十分开怀,感觉之鲜明与他们初遇时不相上下,该死的鲜明!  
  再睁开眸子时,两行泪由星流眸中流下,他都快忘了他爱哭的人。  
  “怎么了?”非雨讶异地问着。  
  “为你高兴。”星流绽开甜美的笑容,泪又落了一行。  
  “谢谢。”非雨由衷感谢道,眼眸里依然盛满温和。  
  他抚着星流的面庞,轻轻在星流颊上印下一吻,友好得像兄长轻吻他可爱的弟弟。  
  星流蓦然一颤,有一点东西由非雨的唇瓣流入他体内,他很熟悉又不曾熟悉的东西……与这前不同,他不只是猜到非雨的外在反应,而是窥见非雨内心深处,可能连非雨自己都不解的情感。  
  不会吧?非雨喜欢他?喜欢着别人的同时也爱着他?  
  他想错了吧?怎么可能?他不可能看得到非雨的内心世界,他不是异能人士,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吧!  
  “你……喜欢我吗?”星流沙哑嗓音,万分困难地问道。  
  非雨却快速地偏过头,拉出有如一座沙漠般遥远的距离。  
  “我当了焰武皇。”良久后,非雨在长长叹息后说道:“无论想不想都会见到朝臣皇亲国戚,你不在其中……  
  如果换成别人听到这一席话,怕不哭得梨花带泪才怪,但是听见这话的人是星流,对事物绝不钻牛角尖的星流。  
  “如果我不是奴隶身份,你就会喜欢我了吗?如果没有你姐姐娘亲深切的妒恨,你就会爱我了吗?”星流笑着,灿烂一如天边星子。  
  他知道非雨的娘亲,也就是先前的皇后娘娘、当今太后娘娘,异常怨恨他们这群吸引先皇注意力的娈童,认定没有他们狐媚先皇,先皇的宠爱必然还在她身上,非雨就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毋需辛辛苦苦靠着御林军的帮助登基。  
  对于这些想法,星流曾下过评论,评论只有三个字——傻女人。  
  不过,后宫千万人里聪明保身的又有几个,她倒也不是真的太傻,至少她把非雨推上王位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非雨别开脸后说道。  
  星流的笑容又加大了,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非雨的思绪,很奇妙的感觉。  
  非雨把爱他的心埋得那么深,是因为爱他爱得比较深吧!  
  比爱上那个人更早爱上他,因为早预知结果,所以宁愿否定感感情,任爱恋沉入心底,幽深不可见天日。  
  星流越来越觉得非雨可爱,难道他不晓得命运这种东西能自己创造,什么是预知的结局?不都是人走出来的路。  
  轻轻地,星流闭眸靠向前去,吻上非雨微冷的面颊。  
  非雨没有动静,非雨却由他微微的颤动得知他有多激动,放弃一个深爱的人,对非雨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从来都不是。  
  轻吻结束后,星流重新躺回榻上,池畔依然安静,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一的不同是非雨狂跳的心,和星流在心底许下的誓言。  
  如果奴隶身份是非雨不敢要他的理由,如果太后的妒恨是非雨不敢爱他的原因,那么他在太后死后,在脱离奴隶身份后,得到非雨。  
  他要让非雨知道,世上的一切,只要努力与坚持都能得到。  
  当然方法也很重要,而他不巧、非常不巧,聪明得知道该怎么得到所想要的一切。  
  “每一个人都有存在的理由,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价值,每一个人都值得被尊重。”非雨如梦呓般说道。  
  星流沉静地听着,没有言语,他了解非雨想说什么,真的了解。  
  “你是,娘是,我爹也是;我没办法为了你背叛她。”非雨满是歉意的说着。  
  “没关系,我说喜欢你这点。”星流又笑了,笑得有点小奸小邪。  
  该怎么做,他早就有底了,非雨怎么说都动摇不了他的决定。  
  *  *  *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所以他耗尽所有在宫中存下的银两买下默言,所以他逃到“昭阳国”,成了盼荣楼里最美的一朵花。  
  在逃至昭阳国后,他辗转听到非雨的消息。  
  说什么非雨对一名文臣表达爱意,巫山云雨后文臣回到家中,留书自尽。  
  说什么不愿受辱以死明志,希望焰武皇非雨不要伤害他的族人。  
  非雨终究是温和但性格执拗的非雨,他在文臣之死闹得满城风雨时,宣布将为其守丧三年。  
  太后被气得一病不起,非雨的帝位被人夺走,改推当时的三王爷钦雷为帝,尔后三王爷之位由钦聿继续接替。  
  太后被钦雷之母下旨诛杀,为其夫报复;而非雨……群臣喊杀之余,只有现任焰武皇钦雷不愿对他动手,仅将他软禁在皇宫一角。  
  星流觉得非雨很傻,傻得可爱,竟然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守丧。  
  可是回头看看,他不也一样很傻,在盼荣楼里他有三件事出名,一是貌美无俦,二是懒散,三则为卖艺不卖身。  
  他不也为非雨守身如玉,这辈子就等非雨一个人。  
  既然非雨说了要守丧三年,他就让非雨守三年,三年之后非雨会是他的人。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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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北方 昭阳国  
  摇摇晃晃、摇摇摇……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  
  唉!既然工作为车夫,就该驾得稳一点嘛,摇得星流骨间好酸。  
  嗯,这个位子不太好,摇大力一点就会撞到窗子,窗口的风也会灌进来,灌得他好冷。  
  可是星流懒得动,就是不想动,纵使知道挪一下位子马上就不冷不痛,他仍然不想动,依旧不想动。  
  啊!又撞到了,好痛!风一吹就更痛了。  
  怎么办呢,到底要不要移动?  
  嗯……算了,就冷、就痛吧!他不想动。  
  决定好之后,天底下数不上懒人第一,也绝对保得住第二的星流,不再思考,准备继续睡觉。  
  就在此时,马车在一个大的摇晃后,停顿……  
  但是,车子停不停对星流来说并没有差别——停,他要睡;不停,一样睡。  
  可惜他的睡眠尚未开始即被打断,一只蜜色的小手掀起门帘一角,让一双乌溜溜的双眼得以窥探车内事物。车夫不知被支到何处,不见人影。  
  小手的主人名唤绯声,亦是将星流带上车来的祸首。  
  至于车队的目的地,即为与北方昭阳国呈想对位置,但国力相当的焰武国。  
  因为绯声觅得的如意郎君钦聿,亦是焰武国的三王爷。  
  “有事吗?”星流睁开双眼,笑眯眯地问着。  
  但除了他的眼和唇外,身躯全然不动,对他来说,懒字就是一切。  
  “没、没有,看你睡得好不好而已。”  
  窥探的眼不断地眨着,显示绯声内心有多么紧张,他面对的人,不仅如花似玉更是毒蛇猛兽。  
  “除却冷了点外,其他一切都好。”星流依旧笑着。  
  可是他越笑,绯声抓着门帘的手抖得越厉害。  
  绯声和星流原本一起在盼荣楼内工作,绯声是大掌柜,星流则为盼荣楼花魁。  
  绯声在金钱方面有不错的观念,星流则擅长把人搞得服服贴贴。  
  按理说,他们在专长上并无交集,应该不会结怨才对。  
  但是,绯声之所以和钦聿在一起,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于星流告密,虽然现在绯声和钦聿甜甜蜜蜜,但是仇依然要报。  
  因为绯声曾听钦聿说过,星流和默言有可能是焰武国的逃犯,昭阳国和焰武国国力相当又路途遥远,往往昭阳国的犯人逃往焰武国,焰武国的逃犯则逃往昭阳国。  
  所以绯声快快乐乐的将星流迷昏,抱上车中准备带往焰武国。  
  默言嘛……他深信身为星流保镖的默言,必定自个儿会追来,毋需他伤脑筋。  
  绯声的想法很简单,钦聿在焰武国权势不低,应该保得住星流和默言,带星流和默言回焰武国,不过是吓他们一下,应该不会出事。  
  可是出发以后,绯声依偎在情人怀中是很幸福,可心底却有些阴影挥之不去,想了一夜才发现问题出在星流身上。  
  星流擅长整人,非常擅长整人,超级无敌擅长整人……  
  一路上绯声害怕被醒后的星流报复,才坐立难安,生怕一时之气造成终生抱恨。  
  “你不扶我起来?”又被冷风吹了一下,星流才笑道。  
  出神中的绯声突地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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