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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雪玄霜-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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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子大声叫道:“无影神拳?”
那矮胖之人不理萧遥子,身子一晃,向前欺进了五尺,右手微微一挥,梅蜂雪立时又向后退去。
她在后退之前,身子显然先自颤动一下,似是受人重重一击。
那矮胖之人,满脸杀机,缓步向前逼了过来。
这时,梅绛雪脚步,已是浮动不稳,身子也似摇摇欲倒,玉容惨白,嘴角之间流出了血来。
只要那奇矮之人,再发出一记无影神拳,梅绛雪非得被震毙当场不可。
但她生性倔强,虽在生死攸关之间,也不肯流露半点求饶神情,又退了四五步,停下身子。
方兆南眼看她惨淡容色,和嘴角缓缓滴下的鲜血,心中忽生不忍之情,暗暗付道:“不管事情真伪,我们总算有了夫妻之名,何况她还对我有过数番相救之恩,自是不便坐视不管。”
当下暗中提聚真气,准备出手相救。
只见那矮胖老人,又缓缓举起手来,向前推去。
此人出的拳势,十分怪异,既不闻有啸空拳风,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只稍微一挥手,即似有暗劲击出,能够看到的,只有那中拳之人身躯的震动。
方兆南早已蓄势待发,一见他举起手来、立时穴喝一声,回前冲去,右掌随着向前冲奔的身子推出:
这一招正是那驼背老人传授的“佛法无边’,劲急的击势中,暗藏着精奥绝伦的变化。
那奇矮之人,自恃功力绝世,如何会把方兆南看在眼中,冷笑一声,挥臂格去。
那知方兆南击来的掌势突然向下一沉,手腕转了两转,已把那奇矮老人的右臂逼到一侧,掌心直击前胸,这变化精奇难测,在场众豪都看得呆了一呆方兆南掌势虽然按中那奇矮老人前胸,但含蓄在掌心中的劲力,并未吐出,低声说道:“老前辈请看在晚辈面上,手下留情那矮胖之老人,面色大变,任方兆南右掌按在前胸之上,既不退避,也不再还手。
矮胖老人冷冷答道:“老夫和人动手,素有规格自律,凡是能够胜我之人,老夫就答应他一件相求之事,以你那点微未功力,就是拳掌再精奇些,也难伤得老夫。
但你既能把掌势逼在我前胸之上,实属难能可贵,老夫甘愿认输,在我生平之中,能够胜我的,你算是第二个人。”
方兆南收回掌势,说道:“晚辈别无相求,只请老前辈放了那白衣姑娘。”
矮胖老人说道:“胜我一次,老夫只能答应他一次相求之事,我如答应放了她去,咱们算是恩债两清,你可不许后悔?”
方兆南道:“君子之言,岂可反悔?”
矮胖老人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白色丹药,目注梅绛雪说道:“你连中了我两记无影神拳,内腑已被震伤,吃下这粒丸药方可无事。”
梅绛雪冷然说道:“谁要吃你的丹药?”
矮胖老人怒道:“不吃,你就别想再活过三个月。”
梅绛雪道:“死了又有什么打紧?”
转身向偏殿外面走去。
一掌震三湘伍宗汉,九星追魂侯振方,正站在偏殿门口,一见梅绛雪向外走去,立时横移两步,并肩挡在门口,拦住了去路。
方兆南知她受伤甚重,决难冲得过两人拦击,立时纵身向前跃去。
忽见一掌震三湘伍宗汉闷哼一声,陡的向旁侧直退过去。
耳际之间响起那矮胖老人的冷笑之声,说道:“那个敢拦着她的去路,就试试者夫的无影神拳!”
方兆南已落到梅绛雪的身边,但见一掌震三湘伍宗汉无缘无故向后疾退,让到一侧,已知是那矮胖老人出手相助,低声对梅绛雪说道:“姑娘快请离开这是非之地。”
梅绛雪轻轻叹息一声,满脸幽怨之色,欲言又止。
忽见一条人影,疾跃过来,扶住摇摇欲倒的伍宗汉,急声说道:“你伤的重吗?”
方兆南看来人长的与伍宗汉形貌极是相像,而且年龄衣着也都差不多,如果不留心,极容易把两人看成一人,细看来人,正是在抱犊岗朝阳坪相遇的迫风雕伍宗义。
他和伍宗汉本人是一母所生,形貌又长得极为相似,只是伍宗汉年龄长了几岁,看上去较为苍老些。
兄弟两人,一个坐镇三湘,领袖三湘六泽中武林人物,追风雕伍宗义却是在江湖之上走动,兄弟关心,一见哥哥受伤,立时跃奔了过来相扶。
大方禅师忽然上前两步,望着那矮胖老人说道:“老前辈可是誉满江湖的‘无影神拳’?”
那矮胖老人忽然转过头来,说道:“此事十分奇怪,那人既不像早有存心。也不似决意恩仇。”
他故意和方兆南扯谈适才挨打之事,不答大方禅师的问话。
大方禅师修养甚好,并不发怒,缓步走到矮胖老人面前,合掌当胸,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那矮胖老人却抢先说道:“要你别拦她的去路,当我是放屁吗?”
但闻一声闷哼,适才和一掌震三湘伍宗汉同时横拦梅蜂雪去路的九星追魂侯振方,也疾向一侧退了过去,让开一条去路。
方兆南伸手托着她的身子,道:“快些走吧!”
用力一送,把梅绛雪推出偏殿大门外三四尺远。
大方禅师修养再好,也有些难以忍受那奇矮老人的冷漠,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她既受了重伤,只怕难以走下这明月峰了。”
言下之意,似是这明月峰四周,早已埋伏下少林高手。
那矮胖老人冷笑一声,道:“谁要是拦住了她,那就是活的有些不耐烦了。”
大方禅师怒道,“老衲久闻无影神拳一门武功,今日能得一见,开了不少眼界……”
那矮胖老人纵声长笑,打断了大方禅师未完之言,接道:
“老夫久居西域,难得涉足中原,虽在边荒之境,但却常听人谈中原武林济济多才。
少林一门,更是声威远播,挟‘达摩易筋经’和七十二种绝艺,领袖大江南北武林,老夫向往已久,如果今日能使我领教凡招,那是最好不过。”
大方禅师不愧一派掌门之才,那矮胖老人一番讥讽之言,并未能使这位身受武林推崇的高僧动怒,反而更为平静,但见他神色之间,一片祥和,微微一笑,说道:“承蒙夸奖,愧不敢当,老袖虽得师祖慈悲,掌三十八代少林门户,但却自知德鲜能薄,不足以当承重任……”
那矮胖老人冷笑一声接道:“眼下除了你们少林派中精瘁的高手之外,中原武林道中所有高手,大都会集在此,不管那一位有兴出手和老夫比划两招,老夫都当奉陪!”
此人对打架之事,似是甚为热衷,话中句句含意,都带着挑斗之意。
三剑一笔张凤阁听得甚是恼怒,暗道:“这人如此狂妄,竟敢藐视所有中原道上人物,如不给他一点教训,只怕他气焰更要高涨。”
不待大方禅师开口,便抢先说道:“在下听人说过,当今武学之中,有一种名叫‘无影神拳’的武功,据闻此拳出手之时。
无风无声,伤人于不知不觉中,而且不知对方拳劲指袭所在,极是不易躲得过去……”
那矮胖老人,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可有心一试老夫的‘无影神拳’吗?”
三剑一笔张凤阁目睹他挥拳击伤梅绛雪和一掌震三湘伍宗汉、九星追魂侯振方于不知不觉之中,心头早已想好了对敌之策。
当下探手入怀摸出一尺五寸左右的短剑三把,左手取过斜背背上的判官笔,接道:“承蒙看得起我,极愿领教一下高招,不过在下这手中兵刃,也有点些微小技,如果用的不当,还望海涵那矮胖老人冷然说道:“不管你施用的是什么兵刃,只要能够伤得老夫,我就当面认输吧!……”
目光一转,瞥见梅绛雪白衣飘飘,缓步而去,心中忽生不安之感。
三剑一笔张凤阁早已暗中提聚了真气戒备。
他自隐退江湖之后,藉着那段清闲的岁月,练成了一种极上乘的内家功夫,江湖上鲜有人知道。
大方禅师博闻广见,除了佛理精通之外,对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都下过一番探究工夫。
但他为人虚怀若谷,除了师父之外,连他几位师兄,都不知他武功如何。
数十年来,他又从未亲自临敌出手,少林寺凡个经院主持,也都不知他武功如何。
他眼见三剑一笔当真要和那矮胖老人动手,心中甚是惊骇,暗中运集功力,准备在必要之时,出手相救。
那矮胖老人眼看三剑一笔,举着手中兵刃,蓄势戒备,不肯说话,立时冷然一笑,右掌微微一挥,既不闻拳风破空之声,又不觉暗劲激荡之力,却见那脚踏子午桩、左手横笔,右手握剑的张凤阁,似是感受极重的压力一般,全身晃了两晃。
第十八回梅绛雪溅血献图
侧殿中之人,虽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也未见过这等奇奥的武功,个个圆睁双目,注视着场中变化。
三剑一笔挡受了一拳之后,张凤阁突然吐气出声,右腕一振,三柄短剑一齐飞出,寒光电奔,一前二后,直向那矮胖老人飞去。
一手之中,连握着三柄兵刃,已是极少见的怪事,对敌一回合不到,就把手中兵刃掷出击敌,更是绝无仅有之事。
但见三道寒光惊霆迅雷一般,划起金凤破空轻啸,一齐射向那老人前胸。
那矮胖老人,对那急袭过来的剑势,竟似视若无睹一般,直待那短剑将要近身之际,右手突然一拂,一股强劲绝伦的劲力,随手而出,三柄短剑,忽的齐向旁侧的大方禅师飞去。
大方禅师高喧了一声:“阿弥陀佛!”
宽大的僧袍衣袖一展,狂飘骤起,满室生风,三柄短剑被他的袍袖拂出的内力一挡,直向屋顶上撞去。
原来两人拂出的内劲,势均力敌,谁也无法把那短剑弹震得反击回去,两股猛劲一挤,迫得三柄短剑向空中升去。
三剑一笔张凤阁陡然大喝一声,右腕猛然一挫,三柄向上飞去的短剑,突然被他收了回去。
这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工夫。
但那矮胖老人。少林方丈、三剑一笔,都已露了一手罕见的武功,引得全场高手,个个凝神而观。
方兆南机警过人,趁着场中高手凝神观战之际,身子一侧疾飞出殿,跃落梅绛雪身侧,低声说道:“你不藉此机会逃去,还等什么?”
梅绛雪仰脸望着天上一片悠悠白云,淡然答道:“要逃的不是我……”
方兆南轻轻的哼一声,道:“不是你,难道是我不成?”
梅绛雪轻举纤纤玉指,抹去嘴角间的血迹,婉然一笑,道:
“你,还有你那师妹,趁现在时间还早,你们早些走吧!我己是你的妻子啦!说的话自然不会骗你。”
这几句话,说的甚是平静,毫无嫉妒之意,言词问又诚诚恳恳,但她神色之中,却又是冷冷漠漠,看不出一点爱恋之情。
方兆南听得怔了一怔,暗暗忖道:“此女不论遇上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依然冷静如常,纵是生死交关,她也似是不放在心上。
寒水潭对月缔盟之事,虽然事过境迁,难以算数,但她对我有过数番相救之恩,岂可不报,总要劝得她离开此地才好……
正在忖思之间,梅蜂雪忽又启口说道:“你们离开此地之后,着想过太平日子,那就找座深山大泽,人迹罕到之处,埋名隐姓,从今之后,不再出江湖。
最好能一帆孤舟,远扬海外,找一座无人小岛,自耕自织,过一生悠闲快乐岁月,如是雄心不死,想在武林中留下千秋万世英名,那就去寻血池图的下落。
只有找到罗玄遗物,才能有胜得我师父的机会,我虽然是你妻子,但却不能和你同行,因我一旦失踪,必将引起师父,师姐们的大肆搜索。
那不但引起江湖上翻天复地的血腥屠杀,咱们也无法逃得开他们严密的追索;一朝被他们找到下落,悲惨之情,实非你想象得到。
情势所逼,咱们今生是不能夫唱妇随,享受那闺房之乐,但我已然是你妻子了”,虽不能常侍左右,婉然承欢,替你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但我将永远为你保留得清白女儿之身,待来生再奉箕帚。此情此心,天日共鉴。”
一番话,引经据典,说得娓娓动人,情爱深重,节励冰霜,可是她那娇嫩的粉脸之上,仍然是冷漠如常。
这些海誓山盟,柔情万缕的话,好像根本不是从她的口中说出一般。
方兆南本来听得异常感动,但一瞧她那冷冰冰的神态,顿时心中一寒,暗道:“她说来如颂经书一般,毫无半点情意,我岂可信她随口而出的鬼话!”
想得心头火起,冷笑一声,说道:“姑娘纵然舌灿金莲,说得天花乱坠,但我方兆南亦将把它视作美丽的谎言。
我感谢你数番相救之情,故而不借被天下英雄猜疑,助你逃离此处,姑娘既是不愿逃走,我也不便相强。”
转身向偏殿之中走去。
忽听梅绛雪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人妻者,首要孝顺公婆,顺从丈夫,你纵然骂我,打我,我也不会以牙还牙。”
方兆南忍不住停下脚来,回头望去,只见她静静的站在原地,神情木然。
梅绛雪的木然神情,实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方兆南略一犹豫,一提真气,跃入偏殿之中。
就这片刻的工夫,偏殿形势,已成剑拔弯张之状。
只听那矮胖老人低沉的一阵冷笑,目注三剑一笔张凤阁,道:“你那点微未武功,决非老夫敌手,还是站在一边看热闹吧!”
转头又望着大方禅师接道:“少林和尚的武功,倒非浪得虚名,但看你刚才拂袖震剑的内力,倒是真有几年道行,老夫能遇上你和尚这等劲敌,总算不虚中原之行。”
大方禅师暗暗想道:“此人不知何时闯入了偏殿,既不闻守在寺外弟子的通报,又未见他进入偏殿,来的无声无息,轻功实甚惊人。
眼下武林,正值浩劫临头之际,此人身怀这等奇奥武功,如能得他相助,实足一壮声势,至低限度,不可和他为敌。”
心念一转,合掌答道:“施主武功高强,老衲自知不是敌手!”
矮胖老人怒道:“咱们还没有动手,你怎么知道打不过我?”
右手微微一扬,发出无影神拳。
他已连续施展数次无影神拳伤人,在场之人,都知他那手势一扬,已把拳风发出,各人都替大方禅师捏一把汗。
但见大方禅师双掌一合,躬身说道:“施主这无影神拳武功,实是罕听未闻,见所未见之学,老衲怎能挡受一击?”
其实他早已暗中运气戒备,藉那合掌躬身之势,已把数十年精修的佛门般若禅功,发了出来,护住身子。
凝神旁观的群豪,只见大方禅师宽大的僧袍,无风自动,全身起了一阵波伏,但瞬即恢复了常态。
但闻那矮胖老人,呵呵一阵大笑,道:“少林寺的武学,果非浪得虚名,老夫有幸,得一斗威震武林掌门方丈……”
话还未完,双手连扬了两扬,又打出两招无影神拳。
这等奇诡武功,全凭着先天中一口真气,发出无声无息的阴柔之力,直待那击出暗劲,打中了人身之后,才生出强猛无比的弹震之力,伤人内腑。
因那暗劲事前来得毫无警兆,纵然武功绝世之人,也不能事先测知来势,全仗事先预防,此等武功,如果用于暗袭,最是狠辣不过。
大方禅师高声说道:“施主且慢动手,老衲还有话说。”
暗运般若禅功护身,双脚扎地如桩,一挺前胸,硬接了那矮胖老人两记无影神拳。
他口中虽然高声喝请那矮胖老人住手,但心中早已想到其人骄狂无比,如不让他吃点小亏,或是现露一点真实功夫给他瞧瞧,他决然不肯住手。
是以,运集了全身功力,想以强劲的反弹之力,给点苦头吃吃!但闻那矮胖老人轻哼一声,肩头摇了两摇!向后退了两步。
大方禅师却突然矮了下去三寸,口中高喧一声佛号,道:
“施主的无影神拳;老衲已经领教,果是罕绝世间的武功,老衲自知难敌,快请住手,容老衲说几句话,施主如若一定要打,那时再打也不迟!”
群豪仔细瞧去,只见大方禅师双足深隐入地中三寸多深,无怪他会忽然间矮了下去三寸。
那矮胖老人,原甚狂做自负,但自这两拳打出之后,心中狂做之气突消,暗自忖道:
“人传中原武林济济多才,看来传言不虚,我这无影神拳,已到两丈内碎石断树境界,不但难以伤得了他,反被强猛的反震之力,震得脚下扎桩不稳。”
萧遥子亦看得暗生敬佩,暗自赞道:“数百年少林派一直被推誉武林领袖,看将起来,实要比我们武当派高明不少,论年龄修为,这大方禅师只怕要晚我十年以上,但看他的内功,武学,只怕还强过于我。”
那矮胖老人胜人信念动摇,已不似先前那般狂做,果然停下手来,说道:“什么话快说出来?”
大方禅师提起深陷在地下的双足,向前走了几步,道:“施主万里迢迢,由西域来菱、中原,可是为了与中原武林同道争名而来的吗?”
矮胖老人略一沉忖,道:“虽非为争名而来,但会会武林中原高手,也是老夫此次东来心愿之一。”
大方禅师道:“老衲斗胆相问,除了争名之外,不知施主另一桩心愿为何?”
那矮胖老人道:“这个恕难奉告。”
大方禅师修养工夫,虽然还未达到无嗅无念之境,但争名呕气之心,早已消去,当下微微一笑,道:“老衲幼年之时,曾听家师谈过天下各门武功,有一脉最为奇奥之学,伤入于无声无息之中,名叫无影神拳,老袖初闻师训,心中已暗生敬慕,梦想有一日,能得一睹无影神学的奇技……”
那矮胖老人冷哼一声,接道:“老夫现已在此,你不妨把少林派各种绝艺,尽量施展出来,给我见识见识。”
大方禅师虽受讥讽,但却毫无怒意,仍然满脸笑意接道:
“那时老衲年纪还轻,见识浅薄,心中确存有领教无影神拳之心,如今年已老迈,那一番雄心,早已随着逝去的岁月消失,化作乌有。”
矮胖老人冷冷说道:“可是老夫并未随岁月失去争名之念,今日咱们不妨拼个胜负出来!”
偏殿之中少林僧侣,听那矮胖老人连番顶撞掌门方丈,个个脸上现出怒容,大有蠢蠢欲动之意。
大方禅师却是毫无嗅怪之念,哈哈大笑道:“施主挟绝技东来,准备逐鹿中原,争霸江湖,使西域奇技,和中原武学交流,不管用心如何,但总是一件十分难得之事。
如在平常之日,老衲定全力赞助其事,邀请天下豪侠,共襄盛举,当可造成一场轰动江湖的大事,可惜施主来的时机不对,至负一片雄心!”
矮胖老人怒道:“我来的那里不对了,你们中原武林中人,正值泰山英雄大会,天下所有高手,尽集于此,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方禅师接道:“不错,这泰山大会之中,虽然未必尽集大江南北武林高手,但至少与会之人,都是武林中久负盛誉的人。
但这次集会,一非以武会友,二非评论江湖是非,乃是我们中原武林同道,会商自救之策,试图挽救一次临头浩劫,眼下我们自救还来不及,自是无心和施主比武争名了!”
那矮胖老人略一沉吟,道:“你们中原武林道上自相残杀之事,与我何干?”
方兆南突然插口说道,“老前辈东来心愿,是希望能斗斗我们中原道上出类拔革之人,是也不是?”
那矮胖老人被他拿话一扣,一时想不出适当措词回答,怔了一怔,突然怒道:“刚才老夫不过一时失神被你抢了先机,而且我已答允了你一件请求之事,早已恩怨两清,你如不服,咱们不妨再斗上一阵试试!”
此人年纪虽然已老迈,可是火气却是不小,不但不肯服输,而且对打架之事,似是兴致特浓。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言重了,晚辈适才不过一时侥幸,取巧得手,岂足为例,事实上晚辈这等功力,如何能挡得老前辈的一击!”
那矮胖老人虽然专横,但因久居西域,日常接触之人,都是彪悍。纯朴的蒙回二族,心思不若汉族中人机敏,被方兆南连捧带激,说的哑口无言,冷哼一声,答不出话。
方兆南不容他多想,继续说道:“眼下之人,虽都是我们中原武林道上盛名卓著一时的高手,但如严格说来,都不是出类拔革的顶尖人物。”
此言一出,在场群豪个个脸色大变,一齐把目光投注到方兆南的身上。
方兆南已成竹在胸,淡淡一笑,又道:“那真正被我们中原武林同道目为武功第一之人,并未参与这次泰山英雄大会。
老前辈如想在中原武林中,留下英名,只须胜得他一个人,就强似胜过我们眼下在场的所有之人!”
那矮胖老人被方兆南激的豪气大发,哼了一声,道:“那人现在何处?我倒非得牛他一斗不可!”
方兆南道:“那人武功高强,被目为我门中原武林中第一高手,岂是轻易能够见得到他?眼下参与这泰山英雄大会之人,都是受他函邀,参与比武之人。
那场盛会距今还有两月时光,如果老前辈心中害怕,那就早些回转西域,别再在中原停留,如是抱了必争盛名之心而来,就请等上两月时光,届时一显身手,只要能胜得那人,那天下武功第一的荣誉,就算得了大半。”
这时,在场群豪都已听出了方兆南的话中用心,是想藉那矮胖老人之力,抵挡冥岳岳主一阵,如是平时,在场所有之人,只怕无一人会同意方兆南这等示弱之言。
但眼下情势不同,群豪一番讨论之后,一直认定现下自称冥岳岳主之人,就是昔年以“七巧梭”造成江湖上无比恐怖的妖妇。
那曾被视为死亡标识的”七巧梭”,虽已在武林中消失了数十年,但那可怕的往事,仍在江湖上留着夺人魂魄的阴影。
这矮胖老人的武功,在群豪之中,也能算得数一数二的高手,如能得他臂助,实力呵增强不少。
连大方禅师,萧遥子、袖手樵隐那等身份高做之人,也不肯出言反驳。
那矮胖老人沉吟了良久,道:“两月时光,何等悠长,老夫如何能等得及?”
忽听一个脆若银铃,但却冷冰冰的声音接道:“你如想早一点死,那也不是什么难事,绝命谷中,早已备好了招魂之宴,诸位有兴,尽可早些赴会!”
方兆南不用回头,已知那说话之人是谁,不禁一皱眉头,说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群豪一齐转脸望去,只见那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白衣少女,又缓步走了进来。
她淡然答道:“我为什么要走?你们个个死意坚决,我就索性做点好事,早些把你们带到绝命谷去,也是一件莫大功德。”
这等冷酷之言,出自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女之口,虽然目睹耳闻,也叫人难以置信。
大方禅师合掌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既自认是冥岳中人,不知可否见告那冥岳岳主,是否就是数十年前施用‘七巧梭’的那位……”
他本想说那位妖妇,但话将出口之时,突然觉得此言不妥,倏而住口不言。
那白衣少女冷冷答道:“是与不是,无关宏旨,你们眼下要紧之事是如何寻求出一条求生之路……”
她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你,们在五月五日端阳之前,赶去赴会,对你们利多害少,我已替你们想过啦!想逃过这场劫难,既非可能,只有尽量把你们本身武功,传授给门下弟子,或是把它笔录下来,传给后人,免得你们全部死了之后,使得数十百种的绝技武功,同时失传……”
大方禅师微微一笑,道,“如果我们真的要送命在那招魂宴之上,女施主这办法倒是十分高明。”
白衣少女冷冷说道:“你们不肯信我之言,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萧遥子突然插口说道:“那自称冥岳岳主的妖妇,可是姑娘的授业师父吗?”
这次梅绛雪倒是大出人意料之外的点点头,道:“不错……”
萧遥子道:“令师和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却要设下招魂宴,为难天下英雄?”
梅绛雪道:“哼!这有什么稀奇,把你们这般人都杀了,世间再也无人敢和她作对为敌,天下武林尽在我冥岳统率之下,她要作皇帝,也无人敢阻止她了。”
一向不愿说话的袖手樵隐,突然插了一“句,说道:“武学一道,广博无边,你师父武功再好,也不能兼通天下所有武功,想一网打尽天下英雄,岂非梦想之事。”
梅绛雪不理会袖手樵隐之言,仰脸望着屋顶,思索了一阵,缓缓的说道:“也许你们把眼下各人的绝技,集于一人之身,或能和我师父对抗,不过,胜负的比数,还有一段甚大距离,以我看,你们取胜机会不大……”
她忽然凄凉一笑,道:“但如你们不赴那绝命谷中之约,自是更难逃个个被杀的劫难,我已经说给你们听的大多了,唉!可是我知道,这些话对你们并无多大帮助。”
大方禅师合掌当胸,躬身说道:“多谢女施主指点玄机,老袖等如能逃过绝命谷中一劫,女施主善功最大……”
她由群豪之敌,陡然间变成了个个敬重之人,全场中人,都对她另眼相看。
只见她缓步走到大方禅师身侧,缓缓由身上摸出一幅白绢,道:“这白绢上,是我亲手绘制的图形,把绝命谷中形势,画的十分清楚,你们按图索骤,即可在端午前赶到谷中,赴会时间,愈早愈好。”
大方掸师伸出双手接过,放入怀中,想说几句感谢之言,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梅绛雪脸上仍是一片冷漠,目光缓缓转动,扫视了群豪一眼,直对方兆南走了过去。
陈玄霜突然横跨一步,把娇躯偎在方兆南身上,伸出右手,紧握在方兆甫手腕之上,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怔怔的盯在梅绛雪的脸上,神情紧张中微带惊愕之色,生怕梅绛雪会抢走方兆南似梅蜂雪目睹陈玄霜紧张神情,突然绽唇一笑,道:“你要好好的看着他呀,别让他被人抢跑了!”
大庭广众之间,众目睽睽之下,这等玩笑之言,她竟说来像若无其事一般。
方兆南微微皱眉,道:“姑娘别说笑话。”
梅绛雪听得怔了一怔;笑道:“你怕羞吗?”
方兆南正待出言反驳,忽见梅绛雪右手一扬,迅快绝伦的把他背上的宝剑抽了出来,反手一剑,刺在自己左肩之上,一股鲜血,喷射出四。五尺远。
眨眼间,满身白衣,大部被鲜血染成了殷红之色,。
这一举动,大出群豪意外,四周高手云集,但却无一人及时抢下她手中宝剑。
梅绛雪自伤左肩之后,缓缓把手中室剑递了过去。
方兆南接过宝剑,目睹她半身鲜血,心中甚是不忍,撩起了衣角,喳的一声,撕下一片衣服,走了过去,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举起手来,要替她包裹伤势。
梅蜂雪暗中运气,封住左肩穴道,伤口鲜血,登时停了下来,娇躯一转,让避开去,说道:“你要干什么?”
方兆南一片好心,被她这反口一问,不觉怔在当地,呆了一呆,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要替你裹伤吗?”
梅绛雪撩起自己的衣服,扯下一片衣襟,道:“用这个替我包吧!”
她说话神情之中,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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