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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善不好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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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华的嘴角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暗自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方才的她还在心里琢磨着要怎样才可以让自己说的话变得更为令人可信些。竟不曾想,文李氏刚刚这般沉不住气,对自己生了歹念!巧的是文伯阳正好看见了她持簪行凶的模样,证据确凿,那么之前自己说的那些就不必费心去一一验证了!这一刻,文李氏才真正到了无可辩驳的地步。

夏管家在外多少也听到了些只言片语,推门进来时,又看见了文李氏的动作,也大概知晓了些事情。这刻见门外已聚集了不少下人在那儿探头探脑地偷看着,便忙地出门去将那些人哄散了!遂又对着里头恭敬一礼,旋即阖了门退下。

“老爷,老爷不是您想的那样,是她在红口白牙地陷害妾身呐!”文李氏忙地爬起身来哭着央着地拉扯着文伯阳的袖摆,但是却迎来了文伯阳透着寒冷的双眸。这样陌生阴鸷的眼神,竟令她讪讪地放开了自己的双手。

文静媛脸色刷白地站在原地,尔后便有眼泪溢出眼眶,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么狼狈的模样,也从未见过父亲用那样冰冷陌生的眼神去看自己的母亲……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所有的宠爱,所有的荣华,为什么总是为她而存在!

隐隐间,纤弱的小手已经紧握成拳,怯懦的眼眸内,也渐渐地现出几分恨意幽然的冰冷来。

“小妍,小妍你别怕。有爹爹在,谁也伤不了你,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是爹爹不好。”文伯阳亲自将文君华扶起,嘴上一直忙不迭地致歉安慰,这一幕幕鲜明的对比,深深地刺痛了文李氏母女二人的眼!

“爹爹……女儿害怕!女儿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爹爹了!”文君华忽然哭着就往文伯阳的怀里钻,但是心底里却兀地松了一口气,剩下的,便不再需要自己出力了。小寒,文秦氏,你们都在天上安息吧。

“不怕不怕,”文伯阳紧紧地搂着自己好不容易生还回府的女儿,嘴上更是疼惜道,“竟没想到,你居然瘦成这般,心里有苦有委屈,为何不告诉爹爹!”

原本还在文伯阳怀里嘤嘤啜泣的文君华,此时一听文伯阳的话语,便忙地颤抖着抽开了自己的身子,用胆怯惧怕的目光偷偷地瞄了瞄文李氏母女,随后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痕猛地摇头道:“女儿没有委屈,一切安好!方才是因为与爹爹重逢,思念情切,才哭出声儿的!”

“傻孩子,我都在门外听到了……”文伯阳痛呼出声,没想到,他最宠爱的小人儿,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日日受人排挤残害,却从不敢在他跟前透露一星半点!思及此,文伯阳复又搂住了文君华,随后用阴鸷的目光看向了文李氏,“毒妇,我平日里这般信任于你,即便对你无甚感情,但是依旧敬你,看重你!不曾想,你的心思这般狠毒,竟然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看着气势汹汹的文伯阳,文李氏脑子嗡的一声彻底崩溃了!完了,她心知自己这次是真的彻底玩完儿了!真没想到,她费尽心思去加害文君华,到头来却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爹爹!”文静媛此时突然冲到了文伯阳的面前哭道,“女儿素来都为爹爹公正严明而感到骄傲!爹爹自个儿有眼有心,怎会仅凭着她一面之词而误会阿娘!阿娘与爹爹多年的夫妻之情,岂是她如此浑说就可以攻破扯断的!”

啪!

“媛儿!”文李氏从自己惶然恐慌的神思中回到现实,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此时的文伯阳,他竟然伸手打了文静媛一个耳光!

文君华躲在文伯阳的怀里无声地笑着,冷眼看着这母女二人此时所遭受的一切,痛心了么?心有怨恨了么?你们所受的这些,跟小寒她们的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你的胆子真是大啊!我素日里宠你疼你,甚至待你与小妍无二!如今你倒是乖巧,竟敢觊觎小妍的那桩亲事!不得了啊,长进了啊,没想到你表面上一个样,一颗心却是跟你那恶毒的娘一样,阴沉得令人毛骨悚然!”文伯阳气得双手发抖,眼眸赤红!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是微微发颤的。

文静媛不再说话,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文伯阳,无声地掉泪。

文李氏这时才完全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忙连滚带爬地来到文伯阳的身边,扯着他的衣摆哭着喊着道:“老爷,您再怎么误会妾身,责骂妾身,妾身都毫无怨言!但是,媛儿有何过错?她素来谨慎规矩识本分,从未觊觎过大姑娘什么!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您跟前瞎编瞎造啊!”

文伯阳根本不予理会,只渐渐地自眼底里升腾起几分嫌恶来!

“爹爹,女儿求您了,不要再骂二娘和二妹妹了,二娘素来待女儿很好!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惹二娘不高兴的。”文君华埋在文伯阳的怀里失声痛哭道。

文伯阳的眼底里蓦地又起了几丝怜惜,故而语气柔软了几分安慰道:“小妍,你看清楚,如今有爹爹在,爹爹再也不会让小妍受人欺负了。乖,你把她们对你做的那些事都告诉爹爹,爹爹定会为你做主的。”

文伯阳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着,文秦氏故去之后,他本欲将文李氏几个打发去别院里住着的,但是后来细细一思量,总觉得文君华成长过程中不能少了母爱与兄弟姊妹间的情谊,所以才留了文李氏母子几人下来。

竟没想到,自己十几年前的一个举措,会令他与文秦氏的女儿平白遭受莫大的痛苦!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文李氏,会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如果,不是今日自己无意间听到了这些,还不知要到何时,才知道自己的爱女日日夜夜都在蒙受着这无辜的压制!

这个素日里看着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人儿,原不想暗地里竟惧怕文李氏她们成这副模样!竟连在外受了天大的委屈与苦楚,好容易平安回来了,也不敢立刻到自己跟前去告状,反是战战兢兢地先偷偷来文李氏这边求饶!

若不是夏管家让自己过来一趟,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

文伯阳越想越怒,越想越怜惜自己的爱女,此时此刻,他都巴不得要将文李氏抽筋扒皮了才罢休!

文君华抬起头来看看文李氏,又看看文静媛,随后还是摇摇头哭道:“女儿不敢说……”

“你放心说!若是这毒妇日后胆敢再伤你,我就不再姓文!”文伯阳看着文李氏,又看看痛哭流涕的文静媛,随后狠心道。

“爹爹……”文君华泣不成声,捂着嘴嘤嘤地哭了好一阵,才颤颤巍巍地跪在了文伯阳的面前,“求爹爹为女儿还有死去的小寒做主,女儿心里痛……”

文伯阳面露悲切之色,随后爱怜地将文君华自地上温柔扶起,看着此时遍体鳞伤,模样狼狈的文君华,文伯阳的心里又是一痛。

时间在静静地流逝,屋内燃着的暖香依旧馨香无比,银碳也仍旧散着丝丝暖意。可是,屋内的所有人,心思都变了又变,所有的一切,都不复昨日的繁华。一切都如同凋零的花草,随着这年冬日的白雪,纷纷褪去了铅华。

文伯阳青筋暴起,他静静地听着文君华哭着,将云妈的事,谷雨的事,碧灵寺的高僧,萧家那边的传言,文静媛的心思,以及此次自己被掳去,小寒是如何护主惨死的一一道出……等等等等,所有阴谋,都被搬上了台面,消去了原本静谧神秘的气息,毫无遮掩地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外边的雪下得更大了,就在文君华说完最后一句,室内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时,梨木门忽地被轻轻推开了。

文赫林与文赫元一大一小的身影伴随着肆虐的狂风兀然地出现在大家的眼前,文李氏母女的眼里瞬时燃起了一丝希望。

“爹爹,不管阿娘做了何事,可阿娘的心总是向着文府的。”文赫林镇定自若,开口为文李氏求情道。

“哼,我念你们是我的子女,所以不予追究。至于这毒妇!”文伯阳顿了一会儿,随后拉起了文君华早已冻得冰冷的小手怒道,“她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去问她!”

闻言,文李氏身子一跨,终是在地上半晕了过去。文赫林几个忙地惊呼上前,文伯阳却理也不理,只是拉着文君华心疼道:“苦了你了孩子,跟爹爹走,日后爹爹决不允许此等事情再度发生。”

“大姐,真的是大姐,太好了!”文赫元年小,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看见了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文君华,文赫元突然欣喜地上前抱住了文君华,并顺着她柔滑的衣裳来回蹭了蹭。心道府里的那些下人还有阿娘都是骗自己的,大姐现在不是活的好好儿的么?

文君华心里一突,看着满脸可爱天真的文赫元,心里一时之间涌起了一阵异样感。但愿这些丑陋的仇恨阴谋,莫要牵扯到这个无知稚子身上。

文伯阳此刻似是忌讳任何跟文李氏有关系的人,现见文赫元抱住了文君华,便二话不说地伸手粗暴地扯开了文赫元粉嘟嘟的小手!随后拉着文君华冰冷的手径直出了这屋子。

文赫元先是一愣,随后便张大着嘴巴坐在原地哇哇大哭了起来!显然是从未见过文伯阳赤红着眼粗暴的样子,被吓坏了。

看着文君华与文伯阳离去的身影,文静媛愤怒地捏紧了自己的双手,她不甘,她怨恨,为什么到头来,所有的待遇还是文君华的!

视线复又落到了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文赫元身上,文静媛一改素日的怯懦模样,睁着怒目阴狠地对准文赫元骂道:“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东西!没看见阿娘已经被那贱人给害得这么惨了么,竟还一脸贴上去讨欢喜,你是不是——”

“媛儿住口!”文赫林显然是没有见过这般失态,言语粗鄙的文静媛,当下见文赫元哭得更加凶猛了,便立刻喝了文静媛一句,“这里已经够乱了,难道你还欲添堵么!赫元有什么错儿,要你这么凶地吓唬他!”

“是,是我不对,我走便是!”话毕,文静媛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沁雅院登时乱成了一团,但是,终抵挡不住沁雅院逐渐衰落的趋势。所有人都静默无声地服侍着,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但是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渐渐地明白了一件事——

沁雅院这边,想必快要垮了。

狂风席卷着雪花呼呼地飘落在大地上,一遍又一遍地覆盖着那逐渐显露出来的景物。

直至第三日,雪才停了。停雪的这日,阳光高高地从天上照下来,映着皑皑白雪,散着柔柔明亮的雪光。

文李氏的处置也终是公布了。

文伯阳本欲休了文李氏下堂,却被文君华拒绝了。那时的文君华心道,她不会让文李氏一下子就这么跌入低谷的,那样太便宜文李氏了。她要慢慢地,逐步地,将文李氏折磨透顶,最后才一把将她推入深渊,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所以,文伯阳只是拿掉了文李氏身上的大权,并且喝令,没有他的吩咐,文李氏不得再出沁雅院一步!理由是,文李氏见文君华回府后,一时感慨染病,郁郁成疾。故而无力掌管整个文府内院,只得关起院门来好生将养着身子。

但是实际上,这与终生监禁毫无区别。

至于文静媛,则更是被下令不得去探望文李氏一次!文赫林为此求过文伯阳,但是在听得文伯阳将内情告知之后,又无话可说了。虽无证据,可是谁也不会怀疑,文君华一个十三岁的柔弱少女,会信口雌黄诬陷好人。再加之当时,文李氏是真的持簪欲伤文君华,这铁一般的事实验证了文君华道出的一切。

至此之后,文府内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掌权的女主人被压制,锋芒不再。昔日的气焰早已被浇灭,而先前受制于文李氏淫威的下人们,也终是翻身见到了光明。一时之间,纵然是不知内情的奴才们,也纷纷站到了文君华这边。对文君华爱护下人,处事公正的作风十分赞成。

家宅深院内,最常见的,便是这些跟红顶白,迎高踩低的现象。

文君华生在文府这么多年,现已是丫鬟小姐的身份都亲身经历过,故而并不觉得稀奇。却是接下来要面对与承认小寒的死亡,让她有些退缩与心悸。

那日回到毓秀院之后,她面对众人的关切与担忧,喉咙哽咽沉重,没能说上一句话来。只默默地洗漱了一番,随后便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任由白露春分伺候着,昏沉睡去。

直至次日初醒,跟蓝泱聊了会儿天,才叫了神情悲切的白露和春分两个进来,将小寒遭受的凌辱,以及种种前因后果都交代了。春分忍不住,当场就哭出声来了。白露性子从容些,却也还是红了眼,忍着泪咬牙道了一句,二夫人真狠,终是咱们这院慢了一步,倘若抢在她前头,小寒也不至于落得如斯下场。

白露的话道出了文君华的心声,故而她当时只沉默地紧捏着拳头,咬唇发抖。

第五十九章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奴婢该死,奴婢立刻磨些墨来!”新进毓秀院的丫鬟小锦忙不迭地跪在地上求饶,因为文君华练字时练着练着却发现砚里的墨汁干涸了,而一旁伺候着的小锦,脸色立即大变,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去了。

“好好儿的说什么死不死的……”看着言辞笨拙,动作迟缓的小锦,文君华伸手揉了揉自己微疼的眉心道,“罢了,你不必在跟前伺候了,我自去练会儿女红。”旋即迈着步子欲出了书房。

小锦以为文君华这话的意思是要逐了自己,心里一紧,便禁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小姐,是奴婢伺候不周,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小姐您别赶奴婢走啊!”

文君华这段日子心情本就低落,再一听小锦在自己跟前叽叽喳喳的,心底里忽然就蹿出一丝烦乱来。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随后不耐烦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小锦跪在地上期期艾艾的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此时挑帘进来的白露给及时制止了!白露暗自递了个眼色给小锦,小锦看不明白,白露只好在心里叹了个无奈,随后附在她耳边轻语了声:“你下去罢,这里有我伺候便好。”

小锦这才颤颤地看了看文君华,见她此刻正恼的不行,便赶忙按了白露的话起身挑帘出去了。

“真是一个比一个不中用,还不如规矩不足的小寒……”文君华的话刚至唇边,心里却早已起了丝丝涟漪,脑海里回想起小寒在世时,伶俐开朗的模样,她的心顿时痛如刀割。

小寒的真实死因,文君华后来是告知了白露她们的,故而此时文君华提及小寒,白露的心里也不免徒增几分悲凉。忆及曾经大家相处的点点滴滴,却独独少了一个她……只要一想起小寒临死前的挣扎,白露的心也跟着疼得凌乱不堪。那是一种,犹若身临其境般的痛楚。

但是白露又不想文君华一直这么伤心下去,便忙地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复又满脸堆笑道:“小姐,园子里的冬梅开的正好,要不奴婢扶您去瞧瞧吧,整日闷在这屋子里绣花儿练字,仔细伤了神。”

见文君华沉默着不说话,白露拿捏着话语,遂又含笑道:“又或者让府上的裁缝师傅将今年冬衣的新样式拿来给您瞧瞧,这眼看着年关将至,小姐也该多添置些新衣了。”其实新制的冬衣,早在秋末的时候,裁缝管事就往毓秀院这儿送了七八套,连那鼠皮紫貂的大氅也连着送了四件儿过来。白露之所以让文君华再瞧瞧样式,不过是希望她不要在心里一直端着对小寒的愧疚不放,转移个心思罢了。

室内又沉默了一小会儿,白露只得不再开口,静默地站在一旁。

“不必了,你下去罢,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文君华又何尝不明白白露的用意?只是这会子自己实在没心思做其他的……

话毕,文君华便不再言语,只自行挨着铺了上等虎皮的软榻斜身靠着。白露会意,将茶几上花开富贵的玉瓷手炉递给了文君华,又拿了条厚实的羊毛毯子盖在她身上,确定毫无遗漏了,才转身退下。

刚转身行了几步,却又在半途中被文君华叫住:“那几个新来的丫鬟你跟春分好生调教些时日,这阵子便暂时不要让她们出现在我眼前了。”

白露心里漫过一阵无声的叹息,随后默默应了一声儿,出了这门。

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平静,文君华刚敛的心思忽又澎湃了起来。脑海里回想起前几日小寒的父母闻声前来认领小寒尸身的场景,看着两位原本精神奕奕的双亲,此时因为小寒的死讯而发鬓染白蒙霜的模样,文君华那时的心情怎能用一个“痛”字了得。

小寒终究是被她的父母领走了,最后葬在了她美丽的故乡里。那儿没有斗争,没有阴霾,小寒这会儿应该安息了罢。

文君华给了一大笔的钱财予小寒的父母,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只是徒劳,没有任何物事,可以让这两位满脸风霜痛楚的老人重拾笑容。那日望着二人凄楚蹒跚的背影,文君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知道那个向小寒提了亲的表兄,此时又是何等心情?

书房内燃着袅袅的熏香,文君华闻着这清新香甜的味道,渐渐地就快要进入梦乡。她的心里有些渴望可以梦见云臻,因为她有太多太多的话语和苦楚想要倾诉,而眼下,那个白衣儒雅的悠然诗人,正是自己倾诉的最佳对象。

银炭燃烧发出的扑哧声响令文君华的意识逐渐迷糊,但是她的神思却又在下一刻,被风风火火如同雪花一般卷进屋来的春分给生生打断了!

正欲说春分几句,却听得春分喘着大口大口的寒气,面色通红双眼泛泪地哽咽道:“出事儿了小姐!蓝姨娘她小产了!”

“什么!”文君华蓦地自软榻上站了起来,将手炉随便往茶几上一搁,快步行至春分面前拉着她的手急切道,“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春分手脚麻利地拿起了那刚叠好的红梅缠枝翟羽大氅给文君华披上,遂一面往外挑着帘子引着文君华出来,一面急促解释道:“蓝姨娘方才已经被人用软架给抬了回来,但是下体流血不止,不要说孩子了,恐怕连自个儿的命都在那儿悠着呢!”

文君华听得心惊不已,呼吸连带着也变得急促起来!这正值化雪的天儿,外边冷得如同冰窖一般,文君华深吸一口气,又是满满的冷意袭入鼻腔!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蓝泱所住的屋子外边,却见此时那儿早已聚集了不少纷纷扰扰的人!

文君华顾不得其他,快步地走了过去,抓住其中一个小丫鬟的衣襟猛地喝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蓝姨娘此时的情况怎么样!”

那小丫鬟正从屋子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散着浓郁血腥味儿的血水,此时被文君华这么一喝,便哆哆嗦嗦地错开了手,将那血盆子不小心打翻在地!透着浓郁腥味儿的血水在地上四溅开来,有不少溅到了文君华天蓝色的裙摆上边,瞬时将那金丝牡丹缠枝的裙摆给染得通红!

“奴婢该死!”那小丫鬟经不住吓,忙地跪倒在地!

“啊——”

屋内忽然传来阵阵哀叫,文君华一时间竟顾不得责罚那丫鬟,拔腿就要往屋子里跑去!却在下一刻被屋内的稳婆之一给拦住了,那婆子忙不甚忙,但还是抽出空当儿来劝阻文君华:“哎哟我的小祖宗哟,您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怎好随意出入这产房重地?赶紧儿出去罢!”遂又厉色看了看门外那几个没眼力见儿的小丫鬟,还是春分得体些,忙地上前来拉住了文君华。

出了屋子之后,屋内的痛苦呻吟依旧时不时地传入文君华的耳朵里,她的心乱的搅成了一团,绞痛不堪!

方才情况紧急,她并未发觉,此时冷静下来之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冻得打抖!犹是那已经湿透的裙摆和鞋子处。

春分这时也注意到了这点,便忙地上前悉心宽慰道:“这儿有稳婆把着,小姐就是再怎么难过,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回去换身衣裳罢,仔细着了凉,累了身子,平白让更多的人在这节骨眼儿上忧心。”

“嗯。”文君华冰冷地回应了一句,遂又抓过刚才倒了自己一身血水的小丫鬟狠厉道,“去吩咐里头,用最好的药材和人力,定要保住蓝姨娘的命!必要时也要拼力保住那孩子,若是有人胆敢在其中做手脚,那么整间屋子里的人都要被拉去陪葬!”

文秦氏的例子,给了她太大的阴影。

那小丫鬟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两魂半,此时被文君华这般一喝,便哆哆嗦嗦地应了,随后跌跌撞撞地进了产房知会稳婆。

文君华无力地看了一眼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屋内,又回过头瞥了一眼早已被婆子们打扫干净的残雪,随即在心里头漫过一阵无声的叹息,怎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时日,难不成真是多事之秋么?

回到自个儿的卧房里,早已有小丫鬟们纷纷备了热水,香巾,胰子等物事。

白露和春分不发一语地屏退了其余丫鬟,随后二人静静地为文君华褪下了血衣,伺候她在耳房简易地用热水清洗了身子,又为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鲤鱼戏珠银红常服并月白色海棠缠枝银鼠夹袄。稍稍地为文君华理了理微乱的发鬓之后,二人方垂手站在一旁,静静而立。

屋内死寂一片,蓝泱那屋的哀叫声依旧断断续续地传来,有些不清晰,令人神思紊乱。

沐浴之后,冷如冰雪的身子已是渐渐地恢复了些许暖意,文君华端坐于软椅上拿起了刚刚备上的杏仁露喝了一小口,放下小瓷碗的同时,她看向春分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回小姐的话,蓝姨娘原本在园子里散步,后遇见了大少夫人身边的丫鬟良辰和美景。”春分见状,也不敢扭捏,只得体地捡着意思明确的词儿回道,“原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怎料良辰离开的时候不知怎的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就往后仰去!刚好生生地压在了蓝姨娘的身上……当时地面儿结了冰,冷硬得紧,蓝姨娘又是正面着地,压着了肚子……在园子里的时候就已经见血了,大家慌了神,忙叫人拿软架将蓝姨娘给抬回来了……”顿了一会儿,春分叹了一声,随后加了一句:

“此话是梅香刚刚哭着跟奴婢说的,不似有假。”

“真是有胆子。”文君华紧紧地捏住了雕有花鸟细纹的玉瓷茶盅,声音严冷得令春分打了个冷战。

“大少爷知道这事儿了么?”文君华的脑海里忽地浮现起文赫林看蓝泱的柔情眼眸,蓝泱若是真的出了岔子,她这个大哥指不定要怎么找柳雯绮算账。

“大少爷得知此事后,还顾不及过来瞧蓝姨娘一眼,便气冲冲地往大少夫人的院子里去了。”白露淡淡地回了一句。

果然。

文君华双目透着了然,捏着茶盅的手指也终是松了力道,随后才无力地叹了句:“眼下最大的事情便是蓝姨娘的安危,且不管孩子能否保得住,大人的性命是一定得救起的!”顿了一会儿,她又面含薄怒道,“至于其他,待日后算账也不迟。”

就在这时,门外闯进来一个小丫鬟,文君华还来不及出声喝令几句,便发现此人正是方才那个泼了自己一身血水的小丫鬟。

只听她哭着跪在地上道:“回大小姐的话,蓝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足足五个月大的男婴,却胎死腹中,被稳婆给拿出来了……”小丫鬟的面上透着惊恐与惶然,也不敢去直视文君华的双眸。

“那蓝姨娘自个儿呢!”

小丫鬟被文君华喝的浑身颤抖不止,却还是断断续续地回道:“蓝姨娘此时已是半昏了过去……稳婆正在极力抢救,并且用老参吊着蓝姨娘的命呢……”

听了小丫鬟的叙述,文君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提起来了。

正说着,外边儿又进来一个丫鬟,口里一直称“不好了不好了”,进来站定之后,文君华细看才发现,此人是柳雯绮院子里的次等丫鬟。她抽抽搭搭地哭泣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文君华的面前。

“大少爷也不知怎的,此刻正在那边儿发了疯似的虐打大少夫人,大少夫人眼看着就快不行了,老爷他们此时已经赶过去了,大小姐也快快过去劝劝罢。怕是去晚了就……呜呜呜……”那丫鬟哭红了眼,声音艰涩。

文君华这时已经起了身,目光直视前方,透着令人悚然的寒意,只听她镇定平静地说了声:“那便去看看。”

此时此刻,她还真想看看柳雯绮一脸狼狈的样子!

第六十章 发狂

“快些拿创伤膏去!”

“哎呀,你们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快快去请张大夫啊!”

“哎哟,你撞到我了,作死啊,竟敢这么横冲直撞的,你是不是故意找架吵啊!”

“你们两个死蹄子还有心情在这儿拌嘴!大少夫人眼瞅着就快不行了,到时候追究起来,我定让你们先顶着!”

文君华刚至柳雯绮的院子,便见到了这么混乱不堪的一幕,整个院子的丫鬟都慌手慌脚地乱了套儿,想必这平日里指挥大家做事的主心骨,是良辰与美景两个。此时此刻,没了主心骨,那些次等丫鬟们做起事来,就欠妥当了。

扶着春分的手提着裙角上了湿滑的台阶,文君华沉吟片刻,便侧头对春分吩咐着:“你比她们更有本事,去安排一下,否则,让她们继续这般乱下去,可就真的要出事儿了。”

春分应了,欠了个身就转身去了,文君华紧接着又叮嘱了声儿:“倘若有对外乱嚼舌根子的,不必来回我,你拿主意罚了便是。”

春分回头应了声“奴婢晓得了”,随后便尽心尽力地开始指挥起这院子里的一众丫鬟婆子来。起先还有几个不服气的,春分虽是大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但毕竟不是这院子里的人儿,有什么资格对她们挥来喝去的。但是经春分指挥之后,整个院子开始渐渐变得有章法有秩序起来了,所有人也就服从了春分的调遣。

守在门外不敢进里屋的丫鬟们见文君华此时来了,便纷纷上前哭着求道:“大小姐菩萨一样儿的心,赶紧儿进去劝劝吧,愣是老爷来了,大少爷都无动于衷呀……”

文君华没有接话,只冷眼瞧着这院子里的一切物事,这还是自己重生后第一次,这么正正经经地踏入这个院子里。

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才刚迈进那屋子一步,文君华即刻就清晰地听到了诟骂声,嘶吼声,以及来自柳雯绮的求饶声与哭泣声。

紧接着,有一个人影匆匆地朝着里头出来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文静媛。此时的文静媛哭红了眼,恢复到了素日里唯唯诺诺的柔弱模样,加之她今儿穿了一条儿淡蓝色凤蝶戏花裙子,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添几分弱不禁风的样子。

文静媛也是刚抬头就看见了文君华,瞧着她脸上愈发红润的气色,与眼角掩藏不住的饱满神色,文静媛的心里顿时就恨意遍生。都是她,若不是她滋事,这府上怎会乱事一大堆!转眼间,文静媛就将蓝泱小产的原因归结到了文君华的身上,若不是她执意让蓝泱住进毓秀院,惹了大嫂的妒忌,又怎会有这么多的纠葛。

但是,只片刻间,文静媛便敛起了自己所有的恨意与不甘,面上带着微笑软软道了声:“有一段日子不曾见到大姐了,至于上次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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