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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欲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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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一只鹰,在紫灼身边显得格外庞大,她小心翼翼地摸着它的羽毛,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它已经死了。”
她很可怜它。
“跟我来。”他抱起苍鹰,往河边走去。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蹲下来帮忙,两只手一起扒着雪,他们把鹰小心地放在挖好的小小坟冢里,恭恭敬敬地撒上土,期间两人不发一言。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她对这人平添了几分好感,心里默默唤他“葬鹰哥哥”。
她过去拉拉他的手,无声地示好。
“我帮你焐焐。”她柔柔说道。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里,不暖反倒很凉。
“你这样一个人在这儿家人怎会放心?”他问她。
她皱皱眉:“是不放心,但没法子。”
他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不出声。
“你也是来长安做客的吗?”她听得出他有口音。
“我来长安寻医,家弟重病。”
她摸见他手上有些茧子,方才见他身手也像是习武之人,她此时后怕起来,她全不知这人底细,只是因为他身形似良哥就跟他亲昵起来,实在鲁莽!
侍从寻来,她蓦地放开他的手,一下子就跑开了。
身后,墨黑的眸子注视着她——
刘紫灼,我看不懂你。
☆、10。前因
长信宫,香炉袅袅,一派瑞气。
紫灼跪在地上,额贴手背,行起大礼。
“快起身!让哀家瞧瞧哀家的小孙女!”
头顶上的声音洪亮有力,她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走了过去,昨天刚到梁邸,弥足半日就被请进了宫。
“皇奶奶好。”她小声唤着。
太后欢喜地将紫灼抱在怀里,指着她的脸像是显摆似的,说道:“你们都过来看看,这娃长得水花白净的,这脸,这眉毛就跟我们武儿从小一摸一样!”
说罢,几个年岁和太后差不多的老太太都围了过来,你一句他一句地附和:
“太后娘娘,老奴至今还记得,当年梁王小时候的模样,真是俊俏得没边儿了!特别是那双眼,跟会说话似的,现在看看小郡主,简直就像见到了当年的小王爷!”
紫灼勉强地笑了笑,嘴角一个劲儿地抽搐。
你们眼睛到底是什么做得?
这宫里果真是似真似假,水深得很呀!
太后颔首:“这孩子和哀家投缘,哀家一见这孩子就喜欢得紧!武儿也真是的!居然也不曾带来给哀家瞧瞧!”
紫灼愣愣看着她。
她接着说:“若不是哀家让非儿带你来长安,哀家都不知道何时能见着你。”
她眼睛一亮,居然是她让刘非将自己带进宫的,难怪刘非说宫中有人惦记自己呢!可是也犯不着搞得跟绑架一样吧?
太后轻轻抚摸着紫灼的头:“丫头,想你父王吗?”
小呆子向来嘴甜:“有太后奶奶在,灼灼不想!”
她闻言道:“长安城比梁国热闹多了,想玩什么一天一个样都行,先跟哀家说说你们梁国的趣事,丫头在关内可有名着呢!”
紫灼红了红脸,这是要揭丑的节奏吗?
她小声小气:“也没什么……”
太后笑了笑:“还害羞上了。”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信宫外冲进一个小孩,火急火燎的,他的双唇红润,眼珠子很黑,一进门就跑到紫灼面前,大呼道,“这就是小皇叔家的灼灼郡主吗?”
太后轻叱:“怎么横冲直撞就进来了?!”
小男孩撅了撅嘴:“太后娘娘恕罪!”
一转身,就笑着拉起紫灼的手,说道:“走,妹妹,我们去玩。”
紫灼被这小不点拉了出去,跑了一大截子路,心里郁闷不已,忿忿地丢开他的手。
“妹妹……”
紫灼平视着这个小不点,问道:“你是谁?多大了?”
小家伙说道:“我叫刘彻,是父皇的好儿子,今年已经六岁了。”
刘彻?!
她在她这个有点生锈的脑子里好好地搜索了一下,自打来汉朝,上世的许多记忆总是要接触某些人事物才能唤起,这一个名字就让她想了好半天。
她愣了愣,忽然就想起了刘彻是谁了!这可真是大名鼎鼎呀!她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兴奋,复而又忐忑起来,上下打量了他的模样,努力平复下心情,笑道:“我七岁了,你要叫我姐姐,知道吗?”
刘彻嘟起小嘴,气息柔柔的像个女孩:“姐姐……”
“姐姐,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忽的,他又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往南边跑,两小孩一路气喘吁吁的颠簸总算停了下来,老远地,她就闻到了浓烈的桂花酒香,她直直地看着前方这个四四方方的高台,这个台子目测下至少也有百米高。
“这里是……”
他笑着说:“这是酒池鸿台,父皇常常带我来看星星。”
她疑惑道:“那你现在带我来是看星星的吗?”她忽然很想吐槽的节奏。
他嗫嗫嚅嚅地说道:“等……等下你就知道了……”
她被他神神秘秘地拉着她,顺着斜坡的台阶往上爬,北风声,脚步声,喘声交织在一起,拨开云雾的太阳洋洋洒洒的,她分外觉得气息舒畅,她回头看了一眼脚后的路,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酒池鸿台的最顶端——
顺着刘彻手所指的方向,她看到一块刻着铭文的石头,她定睛一看,铭文上一边刻着“长乐未央”,一边刻着“长乐万岁”。
她回头看着刘彻寻找答案。
刘彻神秘地笑了笑:“母亲说,看过铭文的人都会长乐不尽,所以我带姐姐来看它。”
她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他看着女孩儿咯咯笑着,暖阳淡淡的,折射出她那耀眼的笑靥,她的笑生动的在他眼面前,可他却觉得那样的神情远得好似天涯海角,他傻愣愣地问着坐在台顶边缘的她:
“妹……姐姐,你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我听他们说你是皇叔家的福星!”
她被小刘彻一句话说得有点无奈,没办法,小呆子的流言太多。
于是,她成心答非所问道:“小彻,你看过大海吗?”
小刘彻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风中,她的衣袂被风卷起,显得无限冷冽,座台上,他抬起头与女孩对视着。
女孩讲了一个他此生难忘,关于大海的故事。
至于这个故事的内容,一直是他与紫灼之间的秘密,他从没告诉过其他人……
┄┅┄┅┄┅┄┅┄*┄┅┄┅┄┅┄┅┄*留白┄┅┄┅┄┅┄┅┄
是夜。
梁邸。
刘紫灼懒洋洋地睁开眼,她转过头去看,一阵风吹在她脸上。
她见窗子不知就怎么开了,下床着实不愿意,在宫里摸爬滚打了一天,心力交瘁,好容易回到梁邸歇歇,没想夜半还醒了。
她下床走向窗子,这时她听见门外有动静,她猫似的小声问:“谁?”
她见门外没人,刚转身,一跨步却重重撞到了一个物体,就在被弹开的瞬间,她被那物用力地托住了,整个人腾空而起,她吃疼地想要咬住揪住她领口的那只手,抬眸的一霎那,她的心猛然被蛰了一下——
那双眼睛盯着自己,所有一切都是如此真切。
紫灼咧着嘴,她高兴得就差翘起尾巴朝他谄媚地摇摆一番,哪知瞬间三月春又成了十月雪。
“哎?哎呦!哎哟!疼啊!阿爹!别打……呜呜!”
不由分说,他猛地弯下腰重重地在她身上乱打一通,她痛得哇哇大叫。
刘武的声音嘶哑得让她吓了一跳,即使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她也能猜到他的神情:“你跟谁走不好?偏跟他走?!”
“没……呜呜……”她气若游丝,眼泪汪汪,化作小萌物一个。
他丝毫不为所动:“以后还敢不敢了?”
“……”她有点生气,她又不是自己要跟他走的!
他的手不太温柔地抓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他蹲下来,好看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擦拭,她鼓着嘴,满脸都挂着眼泪,他神情复杂,怒意中有心疼,她止住了眼泪,呆呆地盯着他看。
过了不知多久,他问:“他亏待没?”
她苦着脸,趁机躲进他的怀里:“亏待的!亏待的!吃不饱穿不暖!”
他虎着脸:“他要真敢,本王保准端平了他江都老窝!”
她不再说话,鼻子埋进他的衣服,将眼泪鼻涕都擦了个干净。
身后良哥看着腻着的两人,微微抽动嘴角,还真会装,瞧她那一脸眼泪,至少有一半是挤出来惹人可怜的!
前前后后的日子一加,这个丫头居然失踪了一个月!所有的人心里都空落落的……
她埋在刘武怀里似乎瞟到了他,她龇起牙,跟他鬼头鬼脑地一笑,良哥无奈地摇摇头。
良哥偷偷地朝她眨眼,待刘武一走,两人本性毕露,掐成一团,末了,良哥心疼地蹲下来,上下瞧了瞧她,见小呆子当真瘦了一圈儿,连养得那么好的奶胖都没了,于是舍不得地问她:“那刘非当真那么欺负你?”
她得意地摇头摆尾,好像在嘲笑他上当了:“良哥真是大笨蛋!谁有本事欺负我?我向来是欺负别人!”
良哥的脸上恨得铁青:“死丫头!又愚弄我?!”
她咯咯地笑个不停,她笑嘻嘻地摸了摸他硬朗的脸,继续逗他:“良哥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良哥的脸憋得青里透红,微恼地转过身不理她,半晌才忍不住转过头问她:“这一个月苦不苦?怎么都瘦了?原来养得肉呼呼的,我还愁你太肥了以后变成大胖子呢!”
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哪里胖了?我那是珠圆玉润!真是不懂欣赏!”
“猪圆鱼肉?”他笑。
小呆子虽然不讲话时表情有点呆,不过讲起话来还是十分灵动的。
“切!”她剜了他一眼,“你见没见着你那两个酒友,他们可是惦记你了呢!”
提到他们,良哥似乎心情很好,笑道:“早就被他们合伙整过了!几年没见,一跟他们碰面他们哪能放过我,两人倒是一点儿也没变,酒品还是那么差,一喝上手就停不了,可算是折腾死我了!”
“扑哧!”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忽而又正色道:“刘非怎么会将你带来长安,他怎么敢?!”
“说是太后的意思,我也搞不清楚。”她皱眉苦恼。
良哥所有所思,随即心疼地揉了揉她眉头,舒口气:“现在没事就好。”
可他如何能护她一世安好呢?
很多时候都是如此,有些人,相见就是一辈子,虽然,有些话,他们一辈子也不会承认。
良哥深深地注视着她。
灼灼,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也不要跨进这阴谋的漩涡。
☆、11。入局
红光软衣,影影绰绰,袅袅腾雾,若说长安的路宽,远比不过这宫殿的宽,偌大长阶,人分外渺小,紫灼拾阶而上,惊动檐上一层松软的雪。
刘武转身替她拍掉了身上的雪,皇上寿宴当日,他将她安置在长信宫里,方才离去。
良哥一来就看见刘紫灼蜷坐在宫槛上发呆,神态像趴在门口的一只白猫,眼神有点呆,样子有点圆。
在宫中,良哥不敢太越逾,只一声不响地踱过去陪她并排坐在一起,她习惯性就趴到他腿上,他忍不住拍拍她的背,喃喃的话语从他怀里传到他耳里。
“那天我见了太后过后,还看见刘彻了。”
他轻声问:“胶东王刘彻?”
“是。”她脑子一团浆糊。
“他怎么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良哥不会理解她心里的顾虑。
她随口问:“大白怎么样了?”
“受了些伤。”良哥语重心长地说,“那兔子……该减肥了……”
紫灼想也是。
这几日又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皇上酒后跟刘武挖心掏肺的,在长乐宫允了一句“传位给皇弟”,当着那些个大臣面如此说,也不知道玩得哪门子花样,如今太子刚废,朝野内外或有动荡,在这节骨眼上如此,有些不合常理,而她这个历史文盲虽然勉强认识大人物刘彻,却不代表她知道历史里的枝结末梢,难免担忧。
她在他怀里挤了挤,嘟囔道:“没什么……就是想梁国了,想回家了。”
良哥蹙眉,他看不得紫灼这副发蔫的模样,他抱紧她,轻嗔道:“想家咱们就回去,寿宴过后你还想留下来不成?”
“当然不是了!可就是心里不开心……”
良哥柔声哄她:“好好,你不开心,那不是还有我陪着呢吗?若我陪着你还不开心,我就帮你去寻着玩闹的,若这样还不开心,你就打打我让你开心开心。”
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抬头看他:“看来我可没有理由不开心了!”
他堆笑:“那是自然。”
她抬头看着他怎么也挪不开视线,良哥本是代国人,身形高大,有着北方人健硕粗犷的形象,也有着北方人直率正直的个性,一个意气风发的铁血男儿的心到底能多细?
她不知道。
她红了红眼眶:“良哥,有你在真好。”
良哥笑而不语。
她哭了起来,为他的包容。
他看着她:“灼灼,别怕……”
她怕什么?
其实,他懂她。
一驾宫辇已经行到身后,明黄的宫灯点起,她在躁动的空气中感到一丝窥探,良哥略微有些不祥的预感,看清辇车的仪仗之后,他连忙拉着紫灼下跪道:“微臣叩见皇上!”
天子法驾上缓缓地走下一个男子,玄衣朱绣,步履徐徐,半响说道:“免礼吧。”
男子的龙靴沾上了雪,深暗的眼睛打量着她,她感觉那目光灼人,却又无法避开,那对微翘的剑眉缓缓收敛,像是在酝酿何事。
她惴惴地抬起头,不经意瞥见他的一丝饶有深意的笑容。
恍惚间,她以为又见到了刘武。
景帝伸出那只藏在袖子里养尊处优的白手,她眼睛巴巴地看着,那双手朝向她,她很识趣地跑了过去拉住他,景帝的嗓音沙哑:
“梁王家的郡主吗?来,陪朕上辇坐坐。”
她天真地向他眨眼,说道:“好。”
朱红的辇车里升起了暖炉,隔绝了天寒地冻,她有些闷,对面这个人真是像极了刘武,不管是轮廓还是深思时纠结的眉和紧抿的唇,甚至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都恰到好处。
毕竟这人是刘武的亲生哥哥啊!
“听说,梁王每天都驾着车,带你同游?”冷冷的一句话拖回了她遄飞的思绪。
“也不是每天。”她小心翼翼。
景帝放下手中的竹简,再次打量了一番她,然后才缓缓开口:“朕一直以为梁王会跟朕一样,除了朕,不会和任何人同去同归,看来,朕错了。”
景帝话里有话,绝非字面上的意思。
紫灼微怔,觉得这对兄弟之间,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挽回了。
景帝话锋一转:“这次来长安让你受委屈了,非儿做的事,朕也听说了,他就是鲁莽的性子,你也不要怨他了,就值当来次长安看看太后的,听说太后也挺喜欢你的……”
紫灼勉强地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辇车停了下来,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景帝的一句话总算让她解放了:“下去吧!梁王正在等你呢!”兜了一圈,他们又回到了长信宫。
她正觉诧异,他下一句话却将她整个心都拖入寒冰——
“太后正愁没个伴,你不妨从此就留下来,常去看看她……”
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掀开帘子,跳下辇车,头也不回。
景帝望着远去的人,目光又深了些。
她跛着脚,不顾腿上传来的疼痛,一重重门推开,紫灼进来的时候刘武依旧闭着眼坐着,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面前,夹带低沉的气息,刘武赴筵而归的身上还有股浓重的酒味,她慢慢地向他贴近,她伸出手,手指轻点着他细长的眉,蓦地,小手被握住,坚定而执着。
她忍着不哭。
他假装不看。
他沙哑地问:“怎么老是冒冒失失的?”
她敛色道:“听说阿爹回来了,忙不迭就跑过来了。”
很久很久,她才听到他的话语,他说:“我记得你曾说过,你说,父王可以是其他人的,阿爹却是你一个人的……”他欲言又止。
“……灼灼……”他深深地看着她,“你现在可是信了?终究还是有我保护不了你的时候。”
她抱着他,安慰地说道:“阿爹不用担心,灼灼不怕!”
他搂紧她深深叹息:“等再过几日,我也该回睢阳了,你好好留在梁邸,宫里面还有太后,梁邸的所有奴才都归你管,你照样横行霸道没人拦你,和在梁国也没什么两样。”
那样偌大的府邸只剩她一人,如何会一样呢?
“长安比起梁国可热闹多了……”
她轻轻地推开他,缓缓开口:“阿爹是要我留在梁邸……”
她深吸一口气。
“那我算什么?”她伤心,“是皇上不放心你,所以留下我的吗?”
这中原地区,谁人不知灼灼郡主是梁王的掌上明珠?
他目光幽深,确定地说:“是。”
其实,刘武说得不尽然,不过她如此想,顺着她也好,免得她伤心了。
刘武重新抱住她,尖瘦下巴抵住她发:“灼灼,不高兴就哭。”
她的指头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一阵揪心,他觉得前襟都湿了。
她忽而抬起头惴惴地问:“小灼这一次还能依着性子一回吗?”
他面色一变,目光十分严肃:“不成!”
“为什么?”她满脸惨白,“我有什么重要?犯得着将我留下?”
他平息下眼里惊涛骇浪,慢条斯理地说:“并非我想如此,灼灼……听话……”
她十分失落。
“好……”她呜咽,“灼灼答应你!留在宫里……”
“罢了!”他闭上眼,脑中浮现起六年前的那个夜晚的浮光掠影——
小孩儿静静地躺在良哥怀里,才那么丁点儿大,她就朝着他笑,似乎是认识他似的,似乎一眼便认定他似的,她朝他伸出手,圆乎乎的,指着他的脸……
他看了一眼便被迷惑了,这样的孩子要是他的就好了,他那时是那样想的,于是便真的成真了……
六年,甭说是人,即便是养条狗也有感情,更何况这个,他一眼认定的人呢?有些事情不能回忆,越回忆就越模糊,越回忆就越混乱。
他,到底该怎么办?
“嘭!”回过神来时,刘武手中的茶杯已经碎裂,一支短箭穿过杯子扎在桌案上发出“铮铮”地震动声。
“茶里有毒!”看见地上翻沫的茶水,她失声大叫,转头看那支断箭,心下登时郁结,是谁要杀他?同时又是何人要救他?
刘武缓缓地将手中的碎片丢在了地上,深沉地开口:“来人!”
“护送郡主出宫!”
“诺!”
“阿爹?”她疑惑地看他。
“你随侍从出宫回梁邸,我和良哥留下还有些事。”他帮她擦了擦汗,“记住,不要怕。”
她点了点头,随护卫忐忑离去。
紫灼身上披了件厚的棉袄,可依旧冷得浑身颤抖,路经未央宫的一段路雪积得很厚,她心里想着事,明明是心不在焉的,却还是被眼前的人吸引了过去——
寒风凌烈,白衣人遗世独立,他手提盏孤灯,抬起好看的下巴,瞬也不瞬地看着夜空。
白衣人闻声,低头看了看她,向她微微一笑。
她正想走,却又陡然警觉地回头,身边的那个侍卫与她靠的很近,她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她压低声线:“好像……”
那个侍卫一抬头,与她四目相对,眸光如夜子,冷冷的气息一如初见,嘴角勾起。
她惊道:“是你!”
这时那个白衣人也走了过来,笑道:“郡主,借一步说话。”
三人走到暗处,她心里无限疑惑起来,此时,她多日前相识的那个“葬鹰哥哥”突然就出现在宫中,还穿着侍卫服,这是何等诡异之事,还有这个白衣人又是谁?
“郡主还记得在下吗?”葬鹰哥哥问道。
她点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白衣人说:“在下鯨云,这是我大哥夜弋人,我们本来都是梁王的门客。”
鯨云,夜弋人?
她思索了片刻,似乎对这名字有点印象。
葬鹰哥哥,呃……不对!是夜弋人道:“冬猎那天,郡主就站在围场旁边看。”
“是啊……”她能说出这些,她稍微有点相信他了,“那你们两个来找我干什么呢?”
夜弋人虽然试探过了紫灼,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他直接说明来意:“我们来投奔梁王门下,是为寻找一样东西。”
求财?
像是知道她所想,他说:“我们并非求财而来,只是这样东西是我亲人的生前遗愿。”
这件事他说的轻描淡写,他只将她当个孩子看,他重点说得是另一件事。
“现在为了这个东西,许多人要加害你父王,方才你也见到了。”
她又想不明白了:“他们为何加害我父王?”
这时白衣少年鯨云笑道:“大家都认为这个东西在你父王那儿,所以想来抢呗!”
她反应过来:“刚才是你们救了我父王?”
鯨云点头。
她苦恼了:“那现在可怎么办?”
鯨云又笑道:“那还不简单,东西给我们,你父王不就安全了!”
呃……还真是……
他们接下来讲的话才是他们来找她的目的:“其实,我们并非两人前来,我们总共三人……”
夜弋人话不多,全听鯨云一人在那讲,一个小疑团也解开了——
他们兄弟还有一人名叫赵青虎的,得知紫灼被刘非所劫,曾设法救过她,可是却意外被她所伤了,中毒伤重……
“如今,我们的义弟伤重,需要救治。”
惨了!惨了!闯祸了!
“这……”她连忙推卸责任道,“伤人的簪子不是我的,是旁人的!”
两人沉默了对视一眼。
夜弋人沉声说:“若是找医仙顾昔,或许也能解毒。”
紫灼头疼得很:“顾昔是父王的好友,不过近来没来梁国。”
“顾昔一定会来的。”夜弋人笃定地说,又道,“此时长安凶险,若我继续做你的侍卫,方能护你周全,顺便也能找找顾昔的下落。”
她觉得不需要:“我有的是侍卫。”
他笃定:“他们保护不了你。”
好大的口气:“你到底是谁呀?”
“……我只是夜弋人。”
“一人?”
笑。
“是弋人……”
结果,他就这样赖了上来。
☆、12。端倪
夜色妖娆,男子的笑更妖娆,她仰视着他。
“说吧!你想要什么?”
男子说得云淡风轻:“自然是你的性命。”
她怔住:“你要我的命,总归要让我死得明白点吧?”
彩灯忽明忽暗,他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弯下腰:“小妹妹,杀人本来就不需要理由的,知道吗?”
“现在我就要祭出我最强法宝了——”
她霍然瞪着双眼,本能地朝后一躲。
他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捣鼓了好一阵子,然后,她看见他拎着一只黑老鼠的尾巴,很弱智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那眼神分明在说“怕不怕?怕不怕?什么?乃乃乃……乃居然敢不怕!”
她木然地朝他看了看,一脸鄙夷。
随后,酷酷的男子改变了战术,他扔掉老鼠,又将手伸进了衣服里,然后掏出一个拨浪鼓,咚咚咚了几声,他蛊惑地声音又传来:“告诉哥哥一件事,好不好?”
这次她已经对他彻底无语了。
他再次挫败,他低下头反思了数秒,为什么?这些方法明明百试不爽!
蓦地,他恍然大悟地抬起头,她斜着眼以为哆啦A梦叔的百宝囊又能掏出什么,结果大失所望看到他抽出了腰间冷冽的长刀,一脸阴虹地朝她靠近。
他只说了两句话,两句都是问句,第一句是:你到底是不是小孩?第二句是:你是否见过顾昔?
顾昔?!
对!方才他是问到了顾昔!
他欺身向前,一手揪起她欲跑的身体往自己靠近,挣扎中,不知何时跑到她怀里的小白狗华丽丽地飞出,他极不耐烦地一刀将其砍成两截,就在他扬刀收刀极快的一刹那,她手中的匕首已经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腋下。
呜哈哈!匕首兄可都是为你们这些刺客准备的!
“唔。”他捂着伤口不可置信地退后,两脚发软,丹田聚集的气力全散,他一个趑趄倒在了地上。
紫灼见厮如此,立马察觉到了局势逆转,于是小人得志地顺势骑到了他的身上,匕首抵着他的喉,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我知道你们杀手都是有组织性的,一定不会说出雇主的秘密对不对?所以我就不问你为什么来刺杀我了!”
不一会儿,死小孩就开始坐在他身上扯东扯西的:“我知道……像你这样,这么厉害的人也就是在我这个阴沟能翻船了,这也不能怪你……”
他忍着疼,冷冷地说道:“你挑重点的说!”
她神色中露出一丝害羞和为难,不过随后又换上一张厚脸皮:“我是想,你既然任务失败了,那么回去之后一定会被你们老大剁手砍脚,说不定还把你一刀给咔嚓了……”
咬牙切齿:“挑重点!”
她继续说道:“所以……所以我要你发誓!”
“……”
她指了指旁边华丽丽的配角——死狗,双眼泛着血丝,极其兴奋地说道:“我要你发誓!你要像刚才那只为救我而牺牲的烈士小狗一样,效忠我,做我一辈子的狗,将来还要为我牺牲!视死如归!做我钢铁般的保镖!”
他嘴角抽筋到不行,艰难地问道:“做你的狗有饭吃吗?”
“不!”她小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做我的狗有肉吃!”
“那好。”他干笑,“我夜弋人在此对天发誓,一辈子做你的狗,钢铁般的保镖,为你牺牲!视死如归!”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贴近他问道,“喂!你的脸不是这样的吧?我要看你真正的模样。”说罢,她将手伸到了他的耳后。
他推开她的手说道:“我自己来。”
一张人皮面具缓缓地揭开——
紫灼感觉自己的呼吸滞了——
“啊!你肿么是我的葬鹰哥哥呀!”
“啊——”
刘紫灼一个激灵惊醒。
靠之!居然是梦!
她流了一身冷汗,跑到门外,见葬鹰哥哥夜弋人正一脸面瘫的看着他,她表情僵硬,正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一个龇牙咧嘴的微笑。
早膳过后,紫灼跑到夜弋人跟前鬼兮兮地问道:“你当真是为等顾昔出现才留在我这儿的?”
“是。”仍然面瘫。
她笑眯眯地问:“那你为何救我父王?”
他一脸正义:“讨好他。”
她被这倒霉孩子萌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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