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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欲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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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云被灌得脚底打飘,来到洞房时,就被满眼的红给扎了眼,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见到新娘子,他就笑着趴到她的腿上,仰头看她,她惊得腿一缩,他笑得更灿烂,从盖头下面窥她的模样,小玉不能打他,她怕一动把盖头掉了就没福气了,于是只能静坐着任他欺负,等他欺负够了,他伸手郑重地挑开了盖头,新娘子低眉坐在哪儿,眼上还有眼泪,他过去给她擦,问道:“怎么哭了?”
新娘子委屈地看了看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酒,他笑着捧过来两杯酒与她喝完了交杯酒,末了问:“现在可以说话了?”
她还是垂着头不说话,他笑了笑,轻手轻脚地爬上床,随手放下了红帐,低头轻轻落下了吻,也好,夜还早,慢慢说……
这夜,鯨云给她讲了许多事情,包括他怎么去了寿春城,包括他是谁……很多很多,多到她全记不得……
最近弋人没少送紫灼礼物,其中还包括一对耳环,他一直惦记着将她耳朵上的坠子给换了,拿了几次都没拿下来,心里不知把那个逃城城主骂了多少回,她收着他的礼物得意了很久,天气已经不凉了,过完了年,在惊蛰那天,南越王设宴邀请他们,赵青虎的爷爷是个精神的老头,头发全白了,双腿也不好使了,不过说话还是很有力,时或朗朗大笑,紫灼原本不打算去的,不过纠结了下,还是跟着他去,回来后,作为听话的奖励,弋人还了他以前允过她的一件事。
他表情神秘兮兮的,她一看便知他有话要说,她踮脚环上他脖子,审问起来:“怎么啦?”
“上回我还有件事还没告诉你。”
“什么事?”
“那三天我还做了一件事。”
她眼睛一亮。
“其实……”他稍微有些犹豫,“我用那三天的时间让青虎认清了一件事,即便他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他也得不到你。”
这两个人的性子他都太了解了。
可惜夜弋人自以为掌控一切,却使得许多事情变得更混乱了,他也为他的自私付出了代价,他永远失去了紫灼的健康,紫灼的那只脚虽然伤愈了,却也废了,许伯告诉他,她的脚可能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他一直不忍心告诉她。
山洞那一幕幕又涌上心头,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转头就走,他连忙拉住她。
“对不起。”
她心头有种深深的被欺骗感,转身怒视他:“你混蛋!”
他安抚她:“我知道我做得不对。”
“你就不怕我被他抢走了?!”
他片刻间有点慌神,他以为自己将人心控制在自己手里,却从没想过他们可能会出乎自己的范围,他忘了,这世间,人心最难以掌控。
他脱口而出:“那我就再把你抢回来!”
其实,他试探赵青虎的同时,也是在试探紫灼,他的眼里不容半分背叛,他也要她认清楚,她最重要的人到底是谁。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是他太自私了,他敏感了,他太怕背叛了……
但是,他却要正视自己的错误,他让她知道,他是多么的不折手段,多么的心胸狭窄,他不能逃避这样的自己,这是他的本质,他要她看清。
她委屈地看了看他,将头靠在他怀里,心里难得的患得患失起来。
为什么她觉得以前不懂他,现在倒是渐渐懂他了呢?这就是他,离得那样近,那样真实。
她嘟囔着:“你以后再这样我就不原谅你了……”
“好……”
鯨云跟小玉两口子幸福得都快没朋友了,成天也不见他们出来见人,至于紫灼和弋人的婚事也提上议程,婚期订在两个月之后,这事全交给萧思邈打理的,萧思邈做得风生水起,得心应手得很,光是给紫灼的嫁衣都改了又改了好几回,紫灼显得紧张很多,每天忧心忡忡,心神恍惚,还有些神神叨叨,伺候这货,弋人感到鸭梨有些大。
那天,她又坐在楼上对着外面发呆,屋子里有奶味,她肯定刚喝完奶,奶色的后颈露在空气里,弋人咽了咽口水,本来他不喜欢她身上的那股奶味,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习惯了,觉得也不坏,她吃完了东西,就犯起了困,他走过来,刚要逗她,她发现他了,她诧异地看到,弋人脸色一变,忽然低声:“别动!”
她吓了一跳,本能知道有什么不妙,他见她盯着她的头发看,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头发上有什么东西,他伸手过来,她头顶上的亮光一暗,他把掌心一张开,手心居然是一只红蜘蛛的尸体。
她心中大骇,这种生物这么多年来一直像个梦魇一般,成为了她最害怕的东西,这一幕似曾相识,多年之前仿佛发生过相同的事情,她连忙拉着他的手查看:“被它咬到没有?!”
他摇头:“我没关系。”
他双眉微皱,仔细看那只蜘蛛身上的纹络,居然与多年前长安出现过的如出一辙。
是风曳阳!
风曳阳就像故事中boss一样存在的人,许多的事情皆因他而起,因他出现产生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若没有他,小玉老严还有许伯他们也不会流亡到她的封地,她也就不会被搅和到很多事情当中去,固然也不能知道很多真相,后来她也就没有那样的勇气绝此离开封地了。
这个人当年到底为什么而来,又为什么而去,都没有人知道。
而如今,为何又忽然出现?!
这回的目标会不会还是血呢?!
他深思。
“会不会是那个人又回来了?!”
“即使不是,也是难防的对手,这几天一步也不要离开我。”
这次绝不能让他再得逞了!
又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那天的事情来得有些忽然,有些防不胜防,小玉跟鯨云回来看望紫灼,两个人聊了很久,晚上都不肯分开,所以睡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到了半夜,紫灼问东问西的,问得小玉脸红红的,紫灼的神经性强,兴奋地不得了,好容易她累了,不吱声了,小玉才睡着了,天麻麻亮时,小玉发现了不对劲儿,往常跟紫灼在一起,她夜里都没消停的,一夜在床上打着滚地动,小玉忽然发现自己昨晚睡得还是不错的,说明她真没闹腾,她警觉地伸手在床上摸索她,结果摸了半天没找着人,她连忙披上衣服下床,发现窗户开着,她走过去发现窗户下有许多黑色痕迹一直蔓延到窗外,她觉得眼前的痕迹十分诡异。
她唤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她回头发现紫灼的鞋子还在床边,她感觉情况不妙——
不好了!
小玉赶紧开门往外跑通知大家,一路把人都惊醒了,弋人冲进屋子看到眼前所景,双眼霎时猩红。
“怎么回事?!”
小玉一五一十将事情告诉他,他心情已经远不像面上那样沉着了:“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响声吗?”
小玉摇头。
刀锦跟吴杵也来到了屋内,吴杵一怔:“这是怎么了?!阿紫姑娘呢?”
杵子见大家表情都很沉重,杵子看了看刀锦,问道:“阿紫姑娘出事了?”
小玉小声道:“她被人抓走了。”
居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弋人想到了那些恐怖的蜘蛛,心潮汹涌地翻腾起来。
☆、53。前尘易见
紫灼醒来时,一张诡异的脸正看着她,她吓得背后生汗,猛地要坐了起来,她却发现自己全身都被绑了个结实。
那张诡异的脸还悬在那里,头发遮住了大半的脸,目光在微光中发出幽黑的色泽,然后那张脸忽然就说话了:“看来不记得我了。”
紫灼闻到了空气中的腐臭,熟悉的恶心味道,空气中还有刺鼻的瘴气,她眼睛暴露在外面中不久就疼得双目流泪,四周毒虫悉悉索索地爬动,不停地触动她的神经。
她是想起来了,不管过了多少年,她还是能记起这种骇人的恐惧。
“你……原来是您呀……”她很谄媚地道。
那张诡异的脸笑了一下,嘴角的肌肉生硬地被扯动了:“居然还是认得我的。”
紫灼泪:“我又没得罪过您,您为什么老是缠着我不放?”
风大boss在幽暗中动了动,动作机械诡异,声音森森然:“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你的血。”
她浑身战栗:“您要血也成,给您几碗,可别把我给抽干了。”
他被她的话逗得干笑,笑得十分狰狞,她的眼睛过了许久才能够适应,这时,她看见风曳阳早没了当年的光彩,骨瘦如柴,形容枯槁,眼窝塌陷得很深,她不是十分记得他的长相了,她隐约能回忆到他是一个白皮肤书生模样的人,与此人形象实在大相径庭。
他向前走了一步,扯动了脚腕和手腕的铁链子,她瞪大了眼睛看,原来他竟是被囚禁在这里。
“丫头,早知道你是个好丫头了。”许是很久没有开口讲话了,不过这声音听起来虽然沙哑却也温和了下来。
她咧着嘴赔笑。
“也不问问如今我这个废人又是如何抓你来这儿的吗?”
她寄人篱下,只好佯装努力地思考了下,问:“对啊,是怎么把我抓来的呀?”
他得意道:“还不是我的蛛丝,神不知……鬼不觉……”
她被他奇怪的语调弄得很想翻白眼了,思想着怎么逃出去。
“我在这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适合的血,没想到还能被我等到你!”
她已经无法再装下去了,声音难掩恐惧:“你要血做什么?!”
“做药引。”
她咽了咽口水,脑子里恐怖画面不断浮现。
他忽然又说:“夜弋人那个小子还跟你在一起?”
她谨慎地回答:“他是我的侍卫,自然是。”
他喉咙中发出一声冷哼。
“这小子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他语气变得急促,“若不是他,我女儿也不会死!”
“您以前跟他……”
他木然地坐到地上,铁链发出铮铮地撞击声,目光空洞地喃喃自语:“不是这臭小子,云稚也不会死……”
紫灼听到了他低沉的话里有些熟悉的两个字。
“云稚?”她小声呢喃。
他置若未闻。
她记起了这个名字,上回他们说红豆姑娘便是像这个云稚,那个曾经喜欢弋人的姑娘。
紫灼低声安慰他:“您不要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
他眼神忽然一凌,语气变得急促:“谁说人死不能复生!我偏要人死能够复生!只要药能制成,云稚便能活过来!”
仇恨与悲痛皆能让人变得魔怔吧!
当年长安城的轩然大波,许多人命运都是因他而改变了,百转千回,现在一切似乎又回到起点,风曳阳这个人就好像他的蛛丝一样,与她周遭人的瓜葛盘根错节,如今理出头绪后,紫灼确实觉得与这位boss之间实在存有孽缘。
倏地,空气中传来细小的声音,他警觉地动了动头,不屑道:“是你?”
随着脚步声浅浅,昏暗的空间被火光照的亮了起来,扎眼的红色被渲染地柔和些,火光在那人的身影上忽明忽暗。
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许久未来看你了,还是那副老模样。”他说着随手拂了拂旁边落了一层厚厚灰尘的琴,席地而坐,一个个音符从他指下传来,还夹杂着木琴久未弹奏的跑音,凄怆而嘶哑。
“这么多年,我仍弹不好这支曲。”
紫灼心里重重地下沉,还有难以言说的感觉,她感到背叛与陌生。
他走过来,垂眼居高临下地看她:“原来你也在。”
她闷着声:“顾昔,所有的事情都与你有关,对吗?”
他的目光很冷,仿佛在蔑视一个微不足道低贱的生物。
“如你所说,你的苦痛都与我相关。”
紫灼思维混乱,以前的一个个画面接连出现在她脑际,她最先想到的是良哥血流如注的惨状,还有一个又一个红衣人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忍不住抽泣起来,坐直了身子向他吼道:“你为什么要杀了良哥?!”他向来敬重你!
顾昔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这世间的道理有时能用情义解释,有时用它也讲不通。何况,他早就准备好了为刘武牺牲。”
陈伤被重新揭开,她难压心头痛楚,她是糊涂了,这件事怎可向他兴师问罪?或者她仍侥幸地希望这件事并不是刘武授意的吗?
糊涂了。
她满脸的眼泪,问他:“之后上元鬼追杀我们,便是你的主意?你也是为那个可笑的秘藏而来的吗?”
“从得到刘武信任,再到那个密藏传闻的出现,我布的局早就已经开始了。”
风曳阳不屑地打断他的话:“你这臭不要脸的!所有人岂不全是你的棋子?!放屁!放屁!”
他阴晴不定瞥了他一眼:“关了你这么年,这嘴皮子还是没改多少。”
风曳阳就是不喜欢他臭屁的模样,听他一说,更是来了精神:“不如还是我来说,依我看一切事情都是因为我死了女儿,你死了妹妹。”
顾昔眼睛轻眯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无声地停住了:“似乎真如你所言。”
“究竟真相是什么?”她望着他,“既然你说,我的所有苦难都与你关,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他嘲弄地笑了笑,“看来,夜弋人对我的事一点也没有告诉你,既然今天在这里见到你了,就不妨告诉你一些。”
思索片刻,他问:“他可跟你说过他娘的事?”
她点头:“说过。”
“他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一家被杀,他被族人驱逐,他什么也不知道。”他目光浅浅地落在她的眉眼,有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脸上稍纵即逝,“可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顾芙的死。”
“顾芙……?”
弋人跟顾昔虽然生分,但紫灼是知道他们之间是有亲戚关系,至于是什么亲戚关系,她没有深究过,此时她仍是反应不过来他们之间的联系。
“顾芙是我的妹妹,也是夜弋人的娘。”他念那个名字时神情有些恍惚,目光深远,“现在你明白了吗?”
“你们……”她脑中闪过一百种可能,每一种都让她害怕。
“他追寻密藏而来,为得就是那个所谓的真相,而我只想完成她的遗愿。”
风曳阳这时不满地骂了几句,骂得特别不堪入耳,此处省略。
顾昔被他骂得脸色很不好。
风曳阳继续唠唠叨叨:“若不是你们一家瞎折腾,也不会放出夜弋人这个兔崽子祸害我们父女俩了!”
他无视了风曳阳后面的话,静静地说:“有些事何必在乎真相,我只要结果。”
顾昔说话意思很深,不过这一回,她却猜到了他的意思,风曳阳说“人死未必不能复生”,顾昔说“只有结果”,那她要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她大胆猜测:“你把他关在这里是想让他用什么巫术让你妹妹复活,是吧?”
如果是这个理由这些事就能有一些解释了,顾昔的目的明显可知,他同弋人一样都是被顾芙生前追查过的密藏吸引过来的,只是不同的是,弋人似乎并不想改变什么,他只执念于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而顾昔追求的是更深层的东西。
风曳阳跟顾昔忽然都安静了下来,片刻,顾昔开口:“你为何不担心夜弋人与我是一伙儿的?”
她也不知哪来的底气,说:“我相信他不会。”
顾昔睨了她一眼,道:“如今你在这也好,就用你跟他换九花醉铃吧!上元鬼,好好看着她!”
薛蒙得令,从黑暗中出现:“是,门主!”
末了,他转身对她说:“其实在这个世间,我最恨你。”
“为……什么?”她诧异。
他眼神苍凉:“你以后会明白的。”他又说,“上元鬼,你不是早就想报仇的吗?”
闻言,薛蒙向紫灼走了过来,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顾昔,薛蒙双目恶毒地盯着她,她缩了缩脖子,往身后挪了挪,他抬腿就踩在她脚上,她痛得大叫一声,她看向顾昔,此时顾昔的表情在她眼中如毒蛇一般残忍,他全然漠视她。
“为什么?!”
见状,风曳阳怒道:“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要对我的血做什么?!把我的血还过来!还过来!”
薛蒙抬头,满身戾气:“老东西闭嘴!”
风曳阳在他旁边如魔音绕耳一般不停地骂他们两,薛蒙却直接忽视他,还不忘将他的蛛丝给破坏了,紫灼手脚恢复自由,立刻就要往外逃,可是在这里,一切挣扎都无济于事,他上前扯住她的头发,向顾昔询问:“门主?”
顾昔开口:“打断她的四肢,让她安静地呆着。”
言罢,他就出去了。
紫灼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心里终于因他这句话全凉了。
他狠狠将她甩在地上,冷笑道:“夜弋人知道后不知会怎么样。”
她蜷在地上,讲不出话来,他踩在她的手上,她痛叫起来,他慢慢蹲了下来,忽然抽出腰间的十字刃想也不想便刺在她手上,她疼得眼前一阵黑,那最可怕的不是利器刺入她的一瞬间,而是他慢慢将十字刃从她手上取出的过程,他取得非常仔细,以确保十字刃不会放出她太多的血,这过程无比煎熬。
她虽然吃过苦,却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头,她哭着吼叫:“你杀了吧!”
薛蒙讽刺地看了看她,随即十字刃又落下,紫灼的另一只手上也多了一个血窟窿,她哭得声音变成了低哼,一直到他破坏完她四肢的骨头,这期间的时间像过了几个春秋那样漫长,每一次她疼得昏过去时,就将迎接下一轮的伤害,仿佛没有止境。
薛蒙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这才满意的收手,随意地将她拖到墙角,自己嫌恶地坐在一旁。
风曳阳不忍地看着她,她鲜血淋漓的模样彻底触动了他的神经,与他女儿死去的画面渐渐重合,他在木笼子里焦躁不安起来,铁索带来“叮叮”作响,薛蒙很不爽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谁?!”
一言甫定,倏地,刀光临面。
☆、54。莲殳
天高云摇,星夜欲坠,马蹄声铮铮,由远而近,城中陆陆续续点了灯,男子掌着灯独自走上了楼,银色的面具在夜间闪着清冷的金属白,幽亮的眼睛看着星空。
吴杵和刀锦驾着马一路狂奔,直入城内,气氛十分凝重,连一向嘻嘻哈哈的杵子的面色也很沉重,能从极门手中毫发未伤的脱身也难,他们二人身上都有伤,幸而都不重,只是险些完成不了城主给他们的任务,城主端正地坐在那里,无声地打量着地上的人。
他声音泰然,不带半点感情,问道:“死了吗?”
刀锦回话:“没有,不过受了重伤,外面恐怕无人能医,所以属下决定将她带回来。”
“没死便好。”他说着极没有温情的话,不过目光却有些柔和了,只是他看的不是刘紫灼苍白静谧的侧脸,而是始终在她耳朵上的珍珠坠子上流连。
“将人留下,你们退下吧!”
他总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杵子不太确定这样的城主会不会发善心救她,回头看了好几眼还是不放心。
高位上的人缓缓地动了动手指,慢慢地从座位上起来,一步一步下了玉阶,来到了她的面前,裹着她的衣服上血迹斑斑,他心里的悲怆感油然而生,生命是弹指可逝的,他将她抱起来,途经廊下,夜风摇动枝头,他侧头看了看叮叮作响的银铃,继续往前走,一路的灯光柔和,人的心情也缓和了下,多年不曾有过的安宁。
他把她放在楼上的屋子里,她头上冒出一层汗,面上是失了血色的病态,相比他上回见她,她明显憔悴了许多,她遇到的种种事情刀锦他们都及时告诉了他,他也不意外,本来,她遭遇的事情便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只怕以后还会遭遇更多。
他低头去查看她的伤口,手颈和脚踝上的伤血肉模糊,他内心升起一团怒火,他深知这世上残酷的事情本来就很多,可是他向来就憎恶那种对女人下手的人。
她眼皮动了动,无力地眯缝着眼,眼前迷迷糊糊,摇摇晃晃,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怎么……是你?”
她的声音不甚悦耳,他银色面具下的唇动了动:“这件事情,我会给你讨回公道。”
他抬起她的手仔细检查那个凝结的血口,又摸了摸她的脚骨,随后他的目光变得沉重,她醒了又睡,他不安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又走到床边,他在香炉上弹了弹手指,有粉末落在香炉里,空气中立时有股凝神的烟气,紫灼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了,他唤了唤:“小桃,进来。”
闻言,一个十三四岁小丫头端着盆子走了进来,她小心翼翼地盛满热水的盆子放在他身边,他没有多言,将药洒在水里,姜小桃帮着他将她的伤口清洗了一遍,城主虽然医术精湛,但鲜为人医治,姜小桃故好奇地看了看床上那重伤的陌生姑娘。
她手筋脚筋全被挑了,不过伤口却十分整齐,简直就像是细致地割出来的,小桃吸了一口凉气,她的医术粗浅,是跟着她过逝的爷爷学的,城里面也有偶然受伤的人,那些伤口大多粗犷吓人,可是这些她看惯了,竟觉得眼前这看上去细小的创伤更让人不寒而栗,手腕与足后最关键的筋骨被破坏了,这……
“城主……这样重的伤还能治得好吗?”
他没有理睬她,而是自顾自地打开盒子,捏起里面的白色虫子发在她的伤口处,姜小桃看得目顿口呆,是……蛊虫!
它们一入伤口就化作红色,如一条红线般融入血肉之中,肉眼再无法辨别出来,小桃看那些蛊虫几乎看直了眼,城主轻声说了一句:“替她包扎好就退下吧!”
他的声音冷漠如平常,小桃迅速地将伤口包好,将东西收拾干净便退下了。
他立在香炉前,身后烟气袅袅,出尘不似生人,他如此注视了紫灼很久后,方才离开。
姜小桃一回来,杵子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问紫灼的情况,小桃巴拉巴拉说了半天,杵子这才放心了,随后还不忘发起牢骚:“都怪阿锦!要不是他不让我早点进去救人,也不会让阿紫姑娘受这么重的伤了!”
姜小桃不高兴地说:“杵子,你少把事情怪到阿锦哥头上,哪回出事儿不是你闯的祸?!”
“你这丫头片子!”吴杵被她气得磨牙。
姜小桃也算是个少有的魔星,从小就被城里的长辈们宠惯了,杵子比她大没几岁,不过他打小起就怕她,主要怕她告状,城里能让姜小桃害怕的人不多,除了城主,就要数阿锦了,所谓一物降一物!若说这丫头是杵子的克星,那么阿锦就是她的克星了!
姜小桃以前就特别听阿锦的话,却总和杵子作对,杵子想想也来气,看到她这次又偏向着阿锦,火气不知怎么就蹭蹭蹭地冒上来了。
“错的全是我!对的总是他!你以后别和我说话了!”
“你!”姜小桃被吓了一跳,怒道,“你有毛病吧?我说得本来就是!你冲我吼什么?!”
“我有毛病?!”杵子气得七窍生烟,甩甩袖子就走了。
小桃被杵子这样吓到了,以前他连对她大声说句话都不会,现在就出去一趟就变了,居然这对她这样凶起来,她被自己这想法给委屈到了,跺跺脚,准备回头到吴老爷爷那里去告他的状去,可回头一想,杵子最讨厌自己这样,她一愣,怔在当下,在夜色中不知所措。
紫灼醒时,手脚疼得不能动弹,外面的人听到了她的哭声,知道她醒了过来,于是抬步进去了,他有些惊讶于她这么快就醒了过来,他询问:“你是如何醒的?”
她讲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他猜他之前肯定是服过什么止疼的药物,于是对他的药也有了抗体,所以又在香炉里洒了些药粉,今日是续命蛊入体的第一日,蛊虫在她血肉里,其痛绝非常人能够忍受的,待七天后,她四肢筋骨续上了,这疼痛才能缓和,若忍不过去,别说手脚能好了,恐怕连命也会搭进去。
他给她走了一遭险棋。
他看她渐渐停了抽泣,眉间仍旧没有松开,她惊魂未定:“我在哪里?”
“这里是逃城。”他说。
她想起来他是谁了:“城主……”
他下巴低了低,垂首说:“我叫莲殳。”
她的声音无力的只剩下了呢喃,念了念:“莲殳……”
他闻言后却转身便离去了。
许多年,无人再叫他的名字了。
莲殳,莲殳……
除了孤独只怕还是孤独了。
第二天,吴杵和刀锦都来看望紫灼,紫灼在莲殳药的作用下,几乎感觉不到疼,也不是那么乏力,勉强支持还能稍稍坐起来同他们说笑。
吴杵跟刀锦被这一幕镇到了,他们谁不知道她伤得有多重呀?如今还这么没心没肺地跟他们笑,杵子眼眶都有些红了:“阿紫姑娘,你受苦了!是我们没保护好你!”
紫灼悲催的认识到一个问题:“不怪你们,我一直都很背!”
杵子跟刀锦愣是没找到一句安慰她的话,是啊,是真够背的!
小桃适时地咳了一声,这时,杵子才意识到姜小桃也在,立时就冷了脸,小桃一看就不开心了,跑到阿锦那边巴拉巴拉一个劲儿地说杵子的不是,刀锦听得十分无奈,吴杵一看姜小桃那副谄媚的模样就浑身气不打一处来,眼看又要跟她吵了起来,这时城主走了进来,几个人立时噤声。
“出去。”冷冷淡淡地一声。
小桃脖子一缩,率先轻声轻步地滚了,阿锦跟杵子也跟着滚了。
她感激地看向他:“谢谢你救了我。”
莲殳回答的很傲娇:“我救你不过是因为你的这张脸。”
她很了然:“那就谢谢你因为我这张脸而救了我吧!”
他不知道怎么跟话唠讲话,选择沉默。
她问:“我的伤还会好吗?”
他回道:“往后你还会同正常人无异,只是有陈伤的右脚还要注意。”
“我来这儿多久了?还没通知他们别为我担心呢!”
“这件事,我已经让吴杵去做了。”
“那就好……”
日子变得格外漫长,一天,两天……十天……她数着日头过,她的手脚被用短木板固定着,莲殳说,她伤口长得很慢,筋骨的恢复还要些时日。期间,紫灼给弋人送过信,却一直没有回音,吴杵告诉她,他留下了天机楼的人四处寻她,自己却不知所踪。
她有些担忧。
莲殳看出来她有心事:“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吧!”
他轻轻抱起她,莲殳看上去是个孱弱的人,力气倒不小,第二次见面,紫灼对于他的敌意多半化解,只是他身上的种种疑团还在,让她无法完全信赖他。外面下着细雨,天气一点儿也不冷,轻风伴着雨儿吹在廊下,有些还落在她的脸上,空气里的气味也好闻,无比惬意,她却有些想念弋人了。
她抬头听了听廊下的银铃声,有些失落与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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