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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江湖-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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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郑承勋、钱茂山和菊英四姐妹尽地主之谊,各自敬了白皑皑和万巫两碗。白皑皑和万巫也各自回敬了主人各两碗。

这一番下来,白皑皑和万巫仍是无事,郑承勋和钱茂山的耳根却有些发红了,菊英四姐妹更已是红靥如花,仿佛不胜娇羞。

再饮得数碗,除白皑皑外,各人均有些醉意了,菊英四姐妹更已是口齿不清、眼神迷朦。

菊英端着碗举到萧玎珰面前,痴看着萧玎珰,喃喃道:“郎君,来,妾身与你干了这一碗……”

萧玎珰忙道:“菊英姐姐,我真的不会喝酒的……”

菊英忽地冷笑道:“什么不会喝酒,分明是你已把我忘了!哼,你这个负心郎!”呆了一下,忽又凄然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郎君,你真不肯与我干了这碗酒么?……”

一旁的莲英“嘻嘻”笑道:“大姐你醉了,醉了,你哪有什么郎君?我才有郎君呢!”说罢,端了酒与钱茂山连干了两碗。

万巫见状,举了碗对菊英道:“菊英姑娘,万某敬重你,就让万某代萧姑娘与你干了这碗!”说完,先自将酒一饮而尽。

菊英却只是痴痴地盯着萧玎珰,没有理会万巫。

一边的秋英不由轻笑骂道:“大姐真的醉了,好生没礼性!”说着,举起自己面前的碗,又对万巫道:“万公子,这碗酒就让我代大姐喝吧!”说完,仰脖也是一饮而尽。

紫英举了碗,邀白皑皑又一同干了两碗酒,边道:“白公子,我爹说你是个不畏刀枪水火和百毒的奇人,那对酒你自也是千杯、万杯亦不醉了?”

白皑皑微笑道:“哪里话。在下酒量也是低浅得很,不像姑娘四姐妹,如此爽气!”

萧玎珰听得此话,身躯不由微微一震,又见众人大多已醉态可掬,便壮了胆对白皑皑轻声道:“白公子,我不会喝酒,扫了大家的酒兴,你不会怪我吧?”

白皑皑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怪你呢?”

紫英睁着醉眼对白皑皑道:“白公子,你真好福气,有萧姑娘这么个大美人跟在身边……我也真羡慕萧姑娘,能伴在你的左右……”

饭虽未饱,酒却已足。众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东倒西歪地各自进厢房歇息下了。

第九章 身世之谜

第二日一早,众人起床漱洗后,便各自来到大厅内用早饭。

菊英、秋英和紫英三人见到万巫、白皑皑和萧玎珰几人,不由同时脸一红。

秋英轻笑道:“昨日我姐妹几人酒后失态,还请几位不要见笑。”

万巫抱拳道:“哪里。同是武林中人,讲的是义味兴致,豪爽豁达乃是我等本色……”

边说着,众人边各自坐了下来用饭。

用完饭稍事休息后,万巫便起身朝郑承勋抱拳道:“我与白兄弟就此去灵岩寺如何?”

郑承勋起身点头道:“万公子既有要事,便让茂山送二位去吧!”

白皑皑也站起身,对萧玎珰道:“萧姑娘,我与万大哥去一趟,你请留在这里如何?”

萧玎珰点了点头道:“我听你的。”

当下众人出了门,一路行到岸边。岸边停泊着无数只大大小小的渔船,有数十人正在启船向湖中划去,去为这一日的满载而归而忙碌奔波。

钱茂山引着白皑皑和万巫上了中间一条较大点儿的渔船,解了船缆,与郑承勋父女和萧玎珰几人道了别,便挥动大桨飞快地划向湖心。

船已一路向东行去很远,万巫回头望了望,脑中不时映出菊英的梨棠泪容,微一叹息,负手立在船头极目远眺,四处观赏,但见湖上晨雾迷朦,烟霭重重,不由低吟道:“湖上。闲望。雨萧萧。烟蒲花桥路遥。谢娘翠娥愁不消。终朝。梦魂迷晚潮。荡子天涯归棹远。春已晚。莺语空断肠……”

白皑皑微笑道:“不想万大哥倒还是位风雅之士。”

万巫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钱茂山将船划得飞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行到岸边,不远处山上的一座大寺院便已尽收眼底。

钱茂山将船系好,与白皑皑和万巫一齐上了岸。行得片刻,抬腿上了数十级石阶,便已到了灵岩寺的大门之前。

灵岩寺以墓塔林而著称,往常香火旺盛,这一日却是格外冷清。

知客僧将三人引到了前殿内,三人一边饮茶,一边向知客僧说明了来意。

知客僧先前看到白皑皑便已感惊奇,待听得三人来意后,微一揖首,转身进了内堂,说是要去禀明方丈。

不一会儿,知客僧便又出了来,对白皑皑微笑道:“方丈有请白施主到方丈室叙话。”

白皑皑起身对万巫和钱茂山一抱拳道:“既如此,两位大哥请在此稍候……”

万巫点头道:“兄弟尽管放心去罢!”

当下白皑皑便随知客僧向内堂而去。行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方丈室门前。

知客僧在门外通报后,里边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道:“你先退下,请白施主进来罢……”

知客僧应了一声,对白皑皑一摊手道:“请!”说完,便自先离开了。

白皑皑轻轻推开门,那个声音又道:“请施主将门关上。”白皑皑依言将门掩好,但见窗台边阳光洒射下坐着一位白眉老僧,双目微闭,面色超然,仿佛身处西天极乐世界。

前面香案上一只香炉,几缕青烟袅袅升起,飘散在那老僧面前,更给老僧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老僧身侧后边的阴暗处竟也盘坐了一人,见白皑皑进来,他便起身迎了上去道:“兄弟,你果真来了!”他却正是约了白皑皑前来的江陵大盗白天乐。

面对这个跟自己面貌、身形和声音一般无二而且连姓名都很相近的大盗白天乐,白皑皑心下油然而生一股亲切之感,一抱拳道:“小弟正有疑惑,不知兄台约小弟来此所为何事……”

白天乐拍了拍白皑皑的肩头,一指那老僧道:“你先见过弘妙方丈再说!”

白皑皑向那老僧恭声道:“弟子白皑皑,见过弘妙大师。”说着,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这老僧正是灵岩寺方丈弘妙大师,也即是当今少林寺方丈弘玄大师的二师兄。

当下弘妙大师微一颔首道:“你二人在我身边坐下罢。”待白皑皑和白天乐坐好后,他方睁开双眼,看了白皑皑一眼,不由微感惊奇,轻喟道:“你果真与他甚为相像!”顿了顿,又道:“再看你胸腹平静,目光浩瀚,倒有点像老衲师兄昔年所欲造就的护体神功高手,不食人间烟火、不畏刀枪百毒、不惧内家气功……”

白皑皑微叹道:“大师好眼力。”当下他便将自己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白天乐听后,不由又惊又喜,抚掌道:“不想兄弟竟还是如此奇人,往后愚兄倒用不着担心你了!”

弘妙大师半晌不语。良久,他方长叹一声道:“一切因缘,自有天数!不想师兄苦心想成之事,三十余载后方始出现——唉,往事如烟云,不提也罢……”面容忽地一肃,对白皑皑道:“请白施主将左脚脚心给老衲一观如何?”

白皑皑微微一愕,随即依言将左脚鞋袜脱了,但见脚心隐隐有一块淡红色的雪花状胎记。

白天乐将自己的右脚鞋袜脱了,将右脚伸到白皑皑的左脚边,但见他的右脚心竟也有一块淡红雪花胎记,跟白皑皑左脚心的那块一模一样!

弘妙大师细细看了那两块胎记几眼,微一点头道:“嗯,这就是了……你们先把鞋袜穿上吧……”待见二人将鞋袜穿好,他方才又道:“两位白施主之所以如此相像,甚至连脚心的胎记都一模一样,实因你二人本是同胞的亲两兄弟……”

白皑皑“啊”了一声,有些惊奇地看着白天乐。

白天乐微笑着一点头道:“我果真没有料错!”

弘妙大师续道:“你二人的父亲‘木剑客’白云楼与你们的母亲‘金刀罗刹’岑里娇二位施主本是江湖上有名的一对侠侣,后白云楼施主投身江陵绿林寨,与绿林寨大寨主萧王天、三寨主皮归蒙和四寨主陆日休义结金兰,成了绿林寨的二寨主……”

白皑皑如坠迷梦里,心道:“这是真的么?看来又不像是假的……那我爹娘都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了,难怪爹的年纪比我大出了许多……如此说来,我亲生的爹爹跟萧玎珰姑娘的父亲倒还是拜把子兄弟了……”忽又转念想道:“怎能单凭这块胎记就断定我的身世?我须得向爹娘问个清楚才行——唉,却又不知爹娘他们现在何处,身子骨怎么样了……”

弘妙大师接着道:“在你们二人一个四岁、一个正好出生之时,因为一件事而改变了你们的一生,使你们失去了亲生父母……”顿了一顿,又道:“此事说来惭愧,老衲亦有见死不救之责……那是二十多年前了,当时的江陵绿林寨大寨主萧王天萧施主正是个风流倜傥的中年侠客,偶遇现今‘八大金刚’之首的‘红拂掌’常云羽常施主及常施主的夫人祁莲姑祁施主,不想他竟对祁施主一见倾心,爱慕极深,以致朝思暮想几欲成疾而走向极端……”重重叹息了一声,又道:“倘若萧施主能明白‘缘由天定’、‘相由心生’、男女之情强求不得的道理,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只可惜,他为情所惑,以致种下了苦果……唉,世上众生有诸多能看透名利、淡泊权势,却有许多人唯独勘破不了这个‘情’字!”

白皑皑心下暗自苦笑:“可不是么?我对萧姑娘不也是一见倾心么?连雪花我都没有真正爱过她……有的人相处一生都未见有真情,有些人才只不过认得几天却已相爱极深——唉,现下为了萧姑娘,我恐怕什么事都会愿意去做的……”

弘妙大师重重叹息了一声,又道:“萧施主设下圈套,串通常施主的十几个仇家同时追杀常施主夫妇二人,而其时正值祁施主分娩不久……就在二人苦战重伤后的生死一发之间,萧施主突地杀出,连斩十几人,却终归逃脱了一个轻功卓绝的活口——这个人,正是三十多年前退隐江湖的‘震天叉’白春海白施主的亲兄弟‘点波不惊无影客’白先启白施主,也即是你二人父亲的一个堂弟。白先启施主身负重伤逃脱后,奔至白云楼施主处,将萧施主的秘密告知,并将自家的轻功秘笈相赠,随即终因伤势过重而归赴西天……”

白天乐目光闪烁,插口道:“也就是说我爹知道了萧王天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才惹下了杀身之祸?”

弘妙大师微一颔首道:“不错。白云楼施主性情耿直,且极重兄弟之情,当即责问萧施主。萧施主其时亦羞愧亦恼怒,以结义之情哀求白施主——白施主面冷心软,不但原谅了萧施主,还将他堂弟白先启施主的轻功秘笈赠予萧施主的大公子……”

白天乐摇头叹道:“爹真是糊涂之至!他如此做法,不但害了全家,还造就了一位轻功绝顶的采花大盗!”

弘妙大师又叹息了一声,接着道:“萧施主自那以后,便有了心病——他既怕秘密泄露出去,欲除掉白施主灭口,但又有些顾念结义之情而难以下手,整日沉浸在烦郁焦躁之中……后来此事为萧夫人所察觉,她向萧施主盘问出真相后,虽痛恨萧施主风流成性,却又无不为萧施主的声誉威名担忧,遂逼萧施主下定决心要铲除白施主一家以绝后患……”

白天乐一咬牙道:“‘最毒妇人心’,果不虚言!”

弘妙大师接着道:“白施主虽耿直忠厚,却并不愚笨,早已知晓了萧施主的心意——他既想顾念多年的结义之情,不与萧施主翻脸,又不愿妻儿陪着他一同受累,遂将秘密告知了与他相交多年的一位出家人,即就是老衲……白施主将大公子托付于老衲,并要他夫人岑施主带着出生不久的二公子前往东京城郊去投奔他从未谋面的堂兄‘震天叉’白春海施主——这白春海施主昔年与老衲相交甚笃,他隐居之处也正是老衲告知于白云楼施主的……办完这一切后,白云楼施主书信一封留给萧施主,自己便服毒自尽了……”

白天乐目中微有泪光,连连摇头道:“爹也太傻了!太傻了!”

弘妙大师呆了片刻,喃喃道:“白施主的确有点傻,但却傻得令人羞愧、傻得令人起敬……”顿了一顿,方又肃容道:“其时,萧施主正好带杀手来到白施主处,看过信后悔恨不已,结义之情又油然而生,遂将白施主的大公子收养,悉心教导,并拟将大千金许配给白大公子,二千金许配予白二公子……殊不料萧夫人早已派出杀手追杀岑施主及白二公子——后果如何,却不得而知。至今连萧施主也未知情,只当岑施主及白二公子已不在人世,更羞愧悔恨之余,拟将两个女儿都许配给白大公子……”

白皑皑心道:“莫非爹就是那个‘震天叉’白春海?看他使叉的功夫确实厉害无比,而且‘春海’与‘秋山’四字又似有关联……”

弘妙大师复又重重一叹道:“此事本可永不提起,但那萧夫人疑心甚重,得知东京城有一跟白大公子甚为相像之人,甚怕岑施主母子尚未身亡,日后会找萧施主寻仇……她更怕老衲不守秘密,亦爱女心切,不愿将来真相大白之时小儿女徒增烦恼,遂又生了铲草除根、一了百了之心……不得已,白大公子一再追问老衲,老衲只得将这些陈年往事和盘托出——至于二位施主如何定夺,老衲乃方外之人,不便涉身事中。”说完,弘妙大师闭上双目,不再开口,似已入定。

白天乐轻叹一声,起身向弘妙大师深深一揖,恭声道:“多谢大师坦诚相告!”一边轻拉起白皑皑,一边又道:“弟子等先行告退了……”

弘妙大师仍是闭目不语。

白天乐复又叹息了一声,携着白皑皑的手出了方丈室,一路来到了后院的墓塔林,各自谈起自身经历,均不胜感慨。白天乐还说白皑皑本来应该叫白小喜,小名喜儿。接着他又问起白皑皑母亲之事,却跟“金刀罗刹”岑里娇丝毫挂不上钩。

正谈论间,忽有一阵清脆的呼声由远及近地疾快传了过来:“白大哥!白大哥!你在这里么?”随即草动叶晃,一缕淡淡的幽香飘过后,一个绿衣姑娘已奔至二人面前,却正是江陵绿林寨萧大寨主的二千金萧玎玲。

萧玎玲一看到白天乐,不由冲上去一把拉住了他,连声叫道:“白大哥,你果真在这!这些天可真把我给闷死了……”忽又看见白皑皑,她不由瞪大了眼,奇道:“咦,怎么连你也在这儿?”

白皑皑淡笑道:“在下是姑娘的白大哥约来的。”

萧玎玲将白皑皑与白天乐二人看来看去,但见二人出了衣着不同之外,仿佛同一个人,她不由使劲摇了摇头,对白皑皑道:“难怪我那两次都把你当作了白大哥,原来你跟白大哥真的是一模一样!”

白天乐轻轻地将萧玎玲的手拿开,笑道:“其实,他才是你真正的白大哥……”

萧玎玲不由又瞪大了眼,急道:“怎么?!”

白天乐又道:“他正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也就是你爹常提起的白小喜、小喜儿!”

萧玎玲“啊”了一声,紧盯着白皑皑道:“真的么?爹不是说小喜儿早已和你娘一同被坏人害了的么?”

白天乐道:“我娘如何倒还不清楚,他却千真万确是小喜儿!”

萧玎玲呆了一呆,忽地脸色一变,对着白皑皑颤声道:“我爹常说,若小喜儿尚在人世的话,定将我许配给他……不成!不成!白大哥,虽说我常跟你吵嘴斗气,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我才不管他什么白小喜、小喜儿的……”

白天乐苦笑道:“玲儿,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些事往后再说吧——”又对白皑皑道:“小喜,为兄就先陪你到太湖郑承勋那里走一趟——这些天那个苏州知府三公子雇了幽州‘妙手空空’林拂尘紧缠着我,想把他家的祖传宝物‘龙丝软甲’索回去,我正好到我那‘万毒公子’万兄身边避一下风头……”边说着,边信步与白皑皑向前行去。

萧玎玲紧追上去,几乎要哭了出来,对白天乐急道:“白大哥,你又要丢下我不管了么?”边说着,泪水已流了满面。

白天乐拉了萧玎玲的柔荑,苦笑着摇头叹道:“算白大哥服了你!”

萧玎玲即刻破涕为笑,娇嗔着轻轻敲了白天乐的背脊几下,紧偎着白天乐身边而行。

待行到前殿,与万巫和钱茂山一阵寒暄后,白天乐方对知客僧道:“这数日深扰贵寺了——还有劳大师向弘妙方丈代我通报辞行!”

知客僧单掌一竖道:“哪里。恕小僧不远送白施主了!”

萧玎玲早已一阵风似的跑进内堂,片刻后又出了来,手上已多了一个包袱,欢叫着对白天乐道:“早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这些天可真把我憋苦了!”

当下几人一路向山下而行。上船后,仍由钱茂山摇桨,向石公镇疾速划去。

途中萧玎玲问起了那《龟息大法》、《铁脉心经》和《僵尸神功》几卷书的事情,白皑皑如实将自个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并说他已将这几卷书所写的内容大致记熟了,有空之时会将这些武功慢慢教给白天乐。

第十章 关妙子的秘密

待到得石公镇,日渐偏西。除白皑皑外,几人早已饥肠辘辘。

一上得岸来,即刻觉出气氛的不同。但见镇上到处都是各色人等:有正在磨叉的渔民,有赤膊练刀的壮汉,有躺着捉虱的乞丐……

钱茂山一路与众人打着招呼,一边带着白皑皑一行人到了“鹰巢”大门前。

但见门前有两个乞丐及两个渔民守着。其中一名乞丐对钱茂山大声道:“你是何人?!”另一位乞丐看到万巫和白天乐,不由失声叫道:“‘万毒公子’万巫!江陵大盗白天乐!”

其中一个渔民忙道:“不慌,是三公子回来了!”

钱茂山笑着对那渔民道:“卜安哥,原来却是你在把风——我爹他们都已来了么?”

那渔民笑道:“老爷子、大公子、大小姐、大姑爷、二公子、二小姐、二姑爷和三小姐全都来了,还有丐帮的褚少帮主和成都的司马大侠、唐大侠他们也都到了……”边说着,边打开了大门。

当下钱茂山一行人进了大门,径直行到了大厅里。

厅里坐满了男女老少数十人,除郑承勋父女和萧玎珰几人外,白皑皑却只认得那个正啃着鸡腿的丐帮少帮主褚宗侗和站在褚宗侗身旁的关妙子,还有就是另一边的成都“霹雳堂”的副总管田希成。

郑承勋忙向万巫几人迎了上来,笑道:“几位还回得真早!”

那边萧玎玲早奔至萧玎珰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待说到白皑皑就是她们二叔白云楼的二公子白小喜时,萧玎珰“啊”了一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心中是喜是忧,将白皑皑与白天乐二人看来看去,最后只是痴痴地望着白皑皑出神。

关妙子一看到万巫,脸色不由一阵剧变,目中疾快地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郑承勋指着万巫、白皑皑和白天乐对在座的众人道:“给诸位引见一下,这几位便就是巫山万巫公子、东京白皑皑公子和江陵白天乐公子了!”

万巫、白皑皑和白天乐朝众人团团一抱拳,齐声道:“诸位好!”

除褚宗侗外,坐着的众人均起身回礼道:“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郑承勋又指着其中一位六旬上下的老者对万巫、白皑皑和白天乐三人道:“这位,便是老夫的亲家、太湖一带的总瓢把子钱长方老钱!”

万巫三人与钱长方见过礼,但见这位钱老爷子浓眉豹眼,高鼻阔口,一张饱经风霜的四方国字脸上虬髯如箭丛,四周刻有数道深深的皱纹和疤痕,神态间不怒自威,顾盼自雄,身形更是高大威猛,跟钱茂山依稀有些相似,却比钱茂山更添几分豪迈英气。

郑承勋又指着一位四旬左右的灰衣人道:“这位乃是‘成都第一剑’司马闪司马大侠!”但见司马闪清瘦儒雅,斜眉入鬓,三绺长须,颇似一位诗书学究,又更仿佛一位清风道仙。

待司马闪与万巫三人客套一番后,郑承勋又指着田希成身旁的一位紫面老者道:“这位是成都‘霹雳堂’堂主唐三斗唐大侠!”

唐三斗与万巫三人各一抱拳,田希成也抱拳笑道:“在下与三位中的两位都已见过面啦,只是大盗白老弟还不很熟。”

郑承勋正要指向褚宗侗,褚宗侗已起身笑道:“天下使毒高手和火器好手都在场了,又有护体神功绝顶的奇人,还有威名远扬的大盗兄,我这个小叫化子在此倒是多余的了!”

郑承勋摇头苦笑道:“褚世侄就是嘴不饶人!”

万巫微微一笑道:“郑老爷子也知道的,这位褚兄弟早已在潭州便跟在下等相识了。”

郑承勋又指着褚宗侗身后的几个中年乞丐道:“这几位,乃是丐帮的四大舵主——‘风雷掌’洪极刚洪大侠、‘夺命诸葛’风际财风大侠、‘神笔太岁’陶行九陶大侠、‘如来手’章太希章大侠!”最后他又指着关妙子道:“还有这位八袋弟子中的少年英雄关妙子关兄弟!”

洪极刚、风际财、陶行九和章太希微笑着与万巫三人见过礼,只有关妙子冷冷地一抱拳。

接着,郑承勋又引见了太湖群豪中的八男二女:老成持重的“金扇子”樊占舟、面色阴厉的“无情剑”西门无恨、一脸漠然的“千臂罗汉”葛千贤、豪气逼人的“太湖天骄”顾天苏、俊秀儒雅的“太湖温侯”李少仇、神态沉凝的“千钧铁锤”孟重、浑身横肉的“万斤棍王”邬大强、嬉皮笑脸的“太湖花少”邹一兆、冷艳清丽的“太湖仙姑”方悔小、丰腴白嫩的“太湖铁观音”马小回。

立在钱长方两旁的是他的长子钱大顶、长女钱务双、大女婿刘顺、二公子钱四和、二千金钱初意、二女婿戴始光、三小姐钱路瑶。

在菊英身旁的是郑承勋的小女梦英、小女婿张保生和张保生的远房表弟高金石。这高金石在苏州衙门做事,且职位还不低,苏州官府要攻打石公镇的讯息正是得知他的口中。他找借口离开苏州,并不打算再回去了。据他说,明日官兵将由何占魁、贝赐仁两员大将及苏州知府熊孝普的大公子熊志、二公子熊照和四公子熊烈率两万铁甲大军、百余艘战船前来攻打石公镇。

万巫、白皑皑和白天乐与诸人一一见过礼后,诸人便各自入座,一边饮茶,一边商讨第二日与官兵的那场恶战该如何打法。

商讨了近一个时辰,方决定先以“霹雳堂”的火器远攻,再由水性较好的几十名太湖豪杰潜水暗袭,待四面包抄上去、双方短兵相接之时,便可趁官兵阵脚大乱而痛下杀手,一举将两万官兵尽数歼灭——人手、兵器、船只和攻击线路的安排,由樊占舟和风际财两人细细画了几个图表。

听得众人商讨出来的部署,关妙子只是不停地暗自冷笑。待目光一掠及到万巫身上时,他面色忽又一沉,眼中是一片浓浓的恨意。

如此一番,已到了掌灯时分。待后院摆好了数桌酒菜,郑承勋便招呼众人大吃大喝了起来。

这诸多江湖豪客,大都饮酒如水,甚是洒脱不羁,折腾到了后半夜方始各自进厢房歇息,似乎都已忘了第二天还有一场生死恶战。

“鹰巢”有十数间厢房,众人两三个同睡一间,倒堪堪合适。

那关妙子借着酒意,眼看着白皑皑、万巫和白天乐进了一间西厢房,才扶着褚宗侗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白皑皑与万巫和白天乐同睡一间,三人各自一铺大床。万巫和白天乐俱有了八、九分醉意,一倒在床上,鞋袜未脱便已打起鼾来了。

白皑皑苦笑了一下,替二人脱了鞋袜、解了外衣,又盖好了被褥,心下暗道:“连万大哥和天乐哥这等机警之人都醉成这样了,其他人更不消说得了……唉,这些江湖人,果真豪迈爽快,好像根本不将明日之战放在心上——嗯,倒也并非如此,而是他们早已周密部署,加之好手又多得很,自已有了必胜的把握……”又呆坐了一会儿,眼见窗外星斗满天,月色皎洁,便将烛火吹灭,自个开门出去了。

一边欣赏着如诗夜景,白皑皑一边信步朝东厢房那边行去。走得一会,他在一株大树边坐下,但见这边也均熄了灯火,传出来一阵阵杂乱的鼾声。就在这一阵阵鼾声中,忽听得最北边那间房传来关妙子的低叱声:“这是怎么回事,连那恶名远扬的‘万毒公子’和江陵大盗都来了!咱们丐帮身为武林正派,怎能与这些黑道恶贼为伍!……”接着是褚宗侗嘟嘟哝哝的声音:“管、管那么多做什么?这、这还不都是老头子派咱们来的么……来、来,快来,我的心肝宝贝……嗯,嗯……嗯,妙子,妙子,你可真是妙不可言啊……”接下来是一阵阵荡人心魄的娇喘呻吟声,夹杂有关妙子喘息着的嗔骂:“死鬼头,谁叫你喝那么多……”

听到这些,白皑皑心道:“莫非这位关妙子是个姑娘家么?难怪她的相貌、身形和声音俱像一位女子,又与褚少帮主如此亲密,还学得‘打狗棍法’了……”待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坐在此处甚为不妥,正要起身离去,忽听得关妙子一声冷笑:“蠢猪!”接着那喘息声便已停了,四周只剩一片鼾声。

白皑皑心下奇道:“这关妙子是骂褚少帮主为‘蠢猪’么?看那褚少帮主似对她情深一片、关爱甚注,她缘何如此辱骂褚少帮主?”正想着,忽听得“吱呀”一声,但见正中那间厢房走出一人,探头四望了一番,随后径直行到了最北边那间房,轻声道:“妙子!妙子!”接着又是“吱呀”一声,最北边那间房也走出一人,借着月光看,正是关妙子。

但听关妙子娇嗔道:“等不及啦?”另外那人也不答话,只是一把扛了关妙子便跑,跑到离白皑皑两丈多远的一株大树下将关妙子一把丢在杂草地上,一边重重地喘息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

此刻白皑皑所坐之处正好被大树的阴影所遮盖,加之白皑皑端坐如雕塑,毫无声息,那正忘情翻滚着的二人丝毫没有感觉到不远处有人正在看着他们。

白皑皑看清了那赤身压在关妙子身上蠢动着的人正是丐帮四大舵主中的“神笔太岁”陶行九,心下不由暗叹道:“枉负了褚少帮主一片深情,怎知关妙子却与这位陶舵主暗有奸情……”思及此处,觉得不便窥人隐私,便将头扭了过去,不再看那边一眼。

关妙子与陶行九折腾了顿饭功夫方始平静了下来。但听陶行九喃喃道:“妙子啊,妙子,陶某就算为你上刀山、下火海,身败名裂、肝脑涂地亦无怨无悔了……你说吧,现下咱们该怎么做?”

关妙子冷冷道:“那个‘万毒公子’在此,我想下毒恐怕不太方便了……”

陶行九似乎呆了一下,嗫嚅道:“杀了万巫倒不成问题,难道连褚少帮主、洪舵主、风舵主和章舵主他们都不放过么?”

关妙子冷冷道:“你心软了么?!你的豪气哪儿去了?!你方才说的话都已忘了么?!若不杀了他们,你我可还会有命在么?!少帮主会饶了你么?!做大事的人,就不要婆婆妈妈,讲什么江湖义气、顾什么兄弟之情!”

陶行九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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