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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江湖-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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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皑皑奇道:“为何?”

柴官突地面色红润起来,大声道:“为何?!你道这大宋江山是赵匡胤打来的么?!这厮陈桥兵变,夺了我柴家大周江山,原先柴、赵、郑三家轮坐江山的盟誓都已忘了么?!这厮为何杀了我郑恩郑大叔、为何还要灭我柴家满门?!……”后来他声音越说越大,几乎是吼了起来。门口的几名狱卒跑过来用锁链狠狠敲了几下门柱,一人大骂道:“你个死柴官,又在发什么狂?!现今可不是你柴家的天下了,你这个柴家的走狗三天后就要人头落地了——嘿嘿,看你狂!”说完,冷笑着又敲了几下门柱,几人便又吆喝着赌钱喝酒去了。

白皑皑叹道:“柴大哥,不想你还是皇室后裔。其实像我这样做一个平常人更好,不见那些勾心斗角、仇杀瓜葛,又何必为了名利权势碰个头破血流呢?”

柴官突地悲泣起来,摇头道:“你不懂的,你不懂的……”说着,说着,似已沉沉睡去。

白皑皑苦笑了一下,也靠着墙壁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皑皑迷迷糊糊中听到一片喧闹之声。他费力地睁开双眼,但见整个地牢都在沸腾,众囚徒均在大声叫嚷:“有人劫狱啦!有人劫狱啦!”再一听头顶,是一片凌乱的脚步声,牢门口还似有喊杀声逼近,几名狱卒早各自拔了兵器瞪大了眼守在门口。

忽听得“轰”地一声巨响,地牢的门已被撞碎,几个黑衣蒙面人幽灵般疾掠了进来。几名狱卒齐地大喊一声,高举着兵器冲杀了过去。一位瘦小的黑衣人冷叱一声,手中长剑抹出一道冷厉的寒光,那几名狱卒哼都没哼一声便各自倒在了地上,喉头均已多了一条红印。

那瘦小的黑衣人向几间囚室叫道:“白大哥,白大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声音焦急迫切,却又清脆娇美,悦耳动听,显是位女子所发。

白皑皑心道:“白大哥,白大哥——这位白大哥会是谁呢,有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朋友。”边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但见满牢囚犯只是大喊着:“大侠救命!大侠救命!”

柴官问道:“白老弟,你在看什么?那些人是不是你的朋友?他们是来救你的么?”

白皑皑愣了一下道:“救我?不会的,我可根本没什么朋友。”

那几位黑衣人正逐个牢室查看,边大声喊道:“天乐!天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待看到白皑皑那一间,几位黑衣人不由纷纷叫了起来:“天乐!天乐!原来你在这里!”

那瘦小的黑衣人更是惊喜地叫道:“白大哥,方才叫你你怎地不出声呢?!”话声中长剑一挥,已将牢门上的铁链斩断。她冲进去将白皑皑扶起,长剑再挥,将白皑皑手脚上的铁链削落地上,一边急声道:“白大哥,咱们快走吧!”

白皑皑挣了一下道:“我可不是什么白大哥,你们认错人了。”

那黑衣人嗔道:“都这模样了,还有心思说笑!”说着,左手扶了白皑皑,右手握剑,已出了牢室。

白皑皑急道:“你们若真当我是什么白大哥的话,就把这位兄台也一同救了吧!”说着,用手指了指柴官。

一高大黑衣人道:“既是天乐叫救他,那就看我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冲到柴官面前,双手扯着柴官手足上的粗铁链,大叫一声:“开!”只听几声锐响,那手臂粗的铁链“哗啦啦”地一下散落在了地上。

柴官大喜道:“多谢了!”话声中几步跨至其它地牢,将门尽数打开——那些拇指粗的锁链竟也被他随扯随断。

当下数十名死囚蜂拥而出,早有十几人冲出了地牢门口。只听惨叫之声不断,众死囚纷纷中箭倒地身亡——敢情门口早已有官府派了大批弓箭手包围起来。

正要紧功夫,官兵忽地一阵大乱,火把乱晃乱摇起来。火光下但见一灰衣蒙面人手舞钢叉如入无人之境般杀入官兵丛中,钢叉到处,即有血光飞溅。

众囚徒趁势已尽数涌出,几个黑衣人如狼似虎般扑向官兵,眨眼间便有数十名官兵横尸当场。

那灰衣蒙面人“咦”了一声,转首一瞥已看到白皑皑,忙大声道:“天乐!天乐!爹救你来了!”

白皑皑听出是白秋山的声音,不由又惊又喜,忙高声叫道:“爹,我在这里!”

白秋山奋力一挥钢叉,将面前的一名武官刺死,随即双肩一耸,人已如大鸟般疾掠至白皑皑的面前,急叫道:“天乐,快到爹这边来!”

扶着白皑皑的那名黑衣人道:“白大哥的爹不是早过世了么,又哪里冒出一个爹来?”

白皑皑急着要扑向白秋山,却被黑衣人拖住了动弹不得。白秋山叫声:“还我儿来!”伸手向白皑皑抓去,那黑衣人却“唰唰唰”连挥几剑将他逼退。

白秋山怒道:“得罪了!”话声中钢叉急架,黑衣人长剑一震,几欲脱手,不由向另一旁的一高大黑衣人叫道:“常大叔,你快来挡住这人,我带白大哥先走一步了!”话声中,已挟着白皑皑急掠而走,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白秋山怒喝一声,正待追去,背后却有一股巨大的劲气直逼过来,他只得盘身一旋避了开来,但见一高大的黑衣人双掌绵绵拍来,掌势之间无不饱含刚猛凌厉之气。

白秋山又急又怒,一边闪避黑衣人的攻势,一边高声叫道:“天乐!天乐!……”

白皑皑耳边尽是呼啸之声,隐隐听得几声白秋山“天乐”、“天乐”的喊叫,不由大声叫道:“爹,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正喊叫间,却被黑衣人一只温软的小手捂住了嘴,紧接着黑衣人用手指在他背后轻轻一点,他只觉全身一震,当即昏厥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白皑皑又醒了过来,耳中听得不停的马蹄车轮声,还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不时吆喝一下,并伴有抽马鞭的脆响。他费力地睁开眼,好一会儿才能看清楚东西,觉得自己大概是坐在了马车里。他伸手撩开旁边的窗帘,一道强光刺得他赶紧闭上眼,过了片刻才敢睁开。

第二章 有缘得不死(2)

但见外面风和日丽,鸟语花香,这辆马车正慢行在一条宽阔的官道上。白皑皑艰难地将身子坐起,发觉身上的伤处俱被敷了药粉,几处重一点的还用白布包扎了起来,衣裳也换了套崭新的华丽丝袍。

白皑皑心道:“这几天真像做梦一样,好端端地被抓进了监里要杀头,又不知被什么人救了出来……爹看来是个武林高手,却从不曾显露一下……眼下这又是在什么地方?我可还从没坐过马车,这么好的衣裳也从来没有穿过……”

正思忖间,那个清脆的声音在前面响起:“醒了么?”

白皑皑听出这正是救他的那黑衣人的声音,便掀开前面的门帘一看,顿时不由吃了一惊——只见坐在前面的赫然是一位绿衣姑娘,背影纤瘦娇细,长发轻飘,回过头来朝白皑皑妩媚地一笑,脸艳朝霞,妍丽无比,两个轻轻的酒窝微微一现,两只水灵灵的大眼饱含无限深情,还隐隐有一丝幽怨。

这绿衣姑娘见白皑皑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由娇羞道:“怎么啦,连我都不认得了么?这也怪不得你,我看你有些神志糊涂了,昨日还把个什么人当做你爹呢,难道你爹早已过世你都忘了么?”

白皑皑只是呆呆地嗫嚅道:“你……”

绿衣姑娘转过头去,轻轻叹息道:“真不知你是怎么啦,我看你好像武功全失的样子,十几年的苦练就这么废了么?怎么又会轻易地被官府抓到了呢?幸亏我跟常大叔几个早早地听到了风声,唉……也不知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鬼把戏……”

白皑皑摇头苦笑道:“看来你还是把我当做什么白大哥了……”

绿衣姑娘只是轻轻冷哼了一声,不再答话,扬手一鞭喝道:“驾!”马车便一下疾驰了起来。

又过了许久,白皑皑忍不住问道:“这是去哪儿呀?”

绿衣姑娘仍不答话,只是将车赶得慢了许多。白皑皑又道:“你那位白大哥是不是跟我很相像?”

绿衣姑娘回头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我是不会再让你捉弄的啦!”

白皑皑只有苦笑一下,也不再做声。

但听车轮滚滚之声不停,马车一直朝前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绿衣姑娘轻轻“吁”了一声,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绿衣姑娘轻轻一跃下了马车,朝车里喊道:“白大哥,下来吧!”

白皑皑挣扎着下了马车,但见前面一条小溪缓缓东去,清澈细腻的流水撞击在卵石上,发出柔和而清脆的奏鸣,几朵浪花轻轻炸起,爆散许多璀璨的珍珠。四周是一片黄花绿草,几只鸟儿在前面的林子里懒洋洋地叫着。此时已近晌午,白皑皑肚子一阵咕咕直叫,已是饥饿得很了。

绿衣姑娘自车上取下一袋干粮,二人在溪里洗了把脸,就一同坐在溪边吃了起来。

日光下,但见绿衣姑娘皮肤滋润白嫩,不着粉黛,吃东西也是大口大口地干净利落,白皑皑不由赞叹道:“姑娘家不施脂粉,又如此爽气,实在难得。”

绿衣姑娘脸红了一下,又似乎有些动怒地道:“谁不爱脂粉?只不过你说你不喜欢涂脂抹粉的姑娘罢了……”声音似乎有些哽咽,眼圈也微红了起来。

白皑皑忙道:“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咱们又何曾相识?我早说过我不是你什么白大哥,我也不知你是什么人……对了,还没请教姑娘尊姓大名呢!”

绿衣姑娘身子微微抖了起来,似乎在遏制自己的怒气,尽力平静地道:“我问你,你可是叫白天乐么?”

白皑皑道:“不错,我叫白皑皑,天乐是我的小名……”

“好!好!”绿衣姑娘一阵咬牙切齿,怨愤地瞪着白皑皑,大声道:“白天乐才是你的大名呢!你的小名才是叫白皑皑!我真受够了你,十几年了,你就没一天正经,整日嘻嘻哈哈的,什么事你都不放在心上,我爹娘要给咱们成亲你也总是一拖再拖……”顿了一顿,泪水已流了满面,兀自骂道:“我能等得,我姐还能等得么?她都二十好几了!你就知道学什么古里八怪的邪门武功……”说到这里,她忽地奔上马车,接着拖下一大袋东西来,一边从袋里摸出一卷书砸向白皑皑,一边大声道:“这是你要学的《龟息大法》!”接着又摸出几卷书丢在地上,一边道:“还有你念念不忘的什么《僵尸神功》、《铁脉心经》!”最后摸出的是一把剑身细长、宽不过二指的利剑摔在地上,口中兀自激愤地骂道:“还有你整日思念的‘碧灵仙子’的碧灵剑我都给你弄来了!我为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就是要听你这几句痴言呆语么?!”后来她越说越气,而白皑皑却只是瞪大了眼嗫嚅道:“姑娘,你误会了,你误会了……”她不由更气,狠狠道:“好!好!算我十几年的良苦用心都喂狗了!白天乐,你够狠!”说着,狠狠一蹬脚,人已如掠波飞燕般疾跃而起,霎时便消失在了前边的林子里。

白皑皑冲着林子高声叫道:“姑娘!姑娘!”半晌不见动静,他不由叹了口气,缓缓将地上的东西收好,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真正比杀头还要命……我可怎么办,连身在何处都不知……”他想了半天,心头只是一片茫然。

过了片刻,他将东西收拾好,便想赶了马车走。谁知才一挥马鞭,那两匹马儿竟胡乱狂奔起来,任他怎么拽都拽不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马车东歪西拐地向一片荒地跑去,接着又绕过了一个山谷,他只是抱紧了车门一动也不敢动。

也不知跑了多久,日头已到了山脚。那两匹马儿似乎也跑累了,缓缓停了下来。

白皑皑大大地喘了几口气,才发觉全身都已湿透了。他轻轻下了马车,放眼望去,但见四周深谷幽寂,两崖摩天,飞泉如练直挂林梢,而耳边还隐隐续续传来几声虎吼狼嚎。白皑皑自幼打猎,倒不甚惧怕。他见前面的一个小岩洞正有澄澈的泉水淙淙流出,汇成一条湛碧的小溪,便赶忙上前喝了几口水,再洗了把脸。眼见身上的伤口已结了痂,他便又脱光了衣裤洗了个澡,一边将衣裤洗了晾在马车上,再到车上换了套衣裤。这马车上倒有好几套男子衣物,另有几袋干粮。

拉车的两匹马低头在地上吃起草来,白皑皑也拿了袋干粮坐在草地上吃了起来。

眼见得日头快要被山峰淹没,虎狼的吼叫声却更清晰了。白皑皑赶紧吃完干粮,又喝了几口水,便坐进马车将先前绿衣姑娘丢在地上的包裹找了出来,一阵摸索,从里面摸出了那把碧灵剑来,但见剑身柔韧可曲,却是把软剑。

当下白皑皑将剑握在手中,斜靠着车背睡起觉来。睡得正酣时,马车猛地一阵颠簸,接着便听见长长几声马嘶,随即马车便狂奔了起来。又听得几声雷鸣般的虎吼,夹杂着数声阴凄尖厉的狼嚎。

白皑皑早已惊醒,掀开车后的门帘一看,不由大吃了一惊:但见皎洁的月光下好几只花斑猛虎紧紧跟在马车后面,猛虎身后无声无息地随着黑鸦鸦一大群灰狼。

跑在最前边的那头猛虎突地大吼一声,朝马车直扑上来!

白皑皑不及细想,手一挥,用尽全力将软剑劈了出去,只听“哧”地一声细响,那偌大的一头猛虎竟被生生削为两段!后面又有两只猛虎扑了上来,白皑皑剑挥处,像切稻草般将这两头猛虎削成了几截。

后边的几头猛虎和数只灰狼看清了前面是怎么回事,俱伏在地上对着马车呲牙低吼,却都不敢再追上去。

马车仍狂奔着。

这两匹马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俱拼尽了全力狂奔。也亏它们跑得,直到日头又出山了才渐渐停了下来。白皑皑下了马车,坐在地上直喘大气。两匹马儿也跑得浑身湿透,腿肚发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歇了好一会儿,人与马才渐渐平息下来。日头已有三尺高了,两匹马趴在地上打起了盹。

白皑皑将碧灵软剑举在眼前看了又看,自语道:“这剑好生锋利,那么大头猛虎一下就被它砍成了两段……嗯,日后我拿着这把剑打猎该多好……不成,不成,这剑是别人的,日后还得还给人家才行。”又将剑把玩了一会儿,只见这剑的剑身光洁如玉,不沾丝毫血迹,实叫人爱不释手。他不由叹了口气,缓缓将剑入鞘缚在腰间。转首四望了一下,他又不由吓了一大跳:但见四周山峰林立,尽是陡崖峭壁,只有一处是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树林。

白皑皑四周走了一转,却找不准该往哪里出去。低头看了看地上,马蹄和车轮印杂乱模糊,也摸不着方向。再找了半天,仍没有一点头绪,白皑皑只得颓然坐在马车边发起呆来,还寻思着能有人会来这里。

不知又过了多久,但见夕阳已渐下山,林薄昏翳,四周仍是杳无人迹。白皑皑钻进马车歇下,却总睡不安稳。迷迷糊糊中过了一夜,第二日他仍没头没脑地四处乱撞,又深入林子里溜达了好一会儿,但见四处景色都差不多,只得沿原路退了回来。再走到崖壁下一看,只见崖壁坚固光滑,高峻陡峭,实不能攀援。

如此过了几日,车上的干粮已然吃尽。岩涧间倒是时刻有水流出,人和马都还不会渴死。

白皑皑眼见难以脱困,便砍了几棵大树搭了间木屋住了下来,又在一旁搭架了一个马棚,每日靠打些飞鸟走兽或是采些山花野果来胡乱充饥。即便有几日实在饥饿,他却也不忍心将那两匹马杀了。好在那林子似乎大得没有尽头,松鼠、野獾和一些七七八八的飞鸟总是打不完,白皑皑便多制了几副弓箭和绞套,还到处挖了不少陷阱,这样每日都能有些收获,他也就安心住了下来。

每日闲着无事,白皑皑便拿了那个小包裹里的书卷翻看了起来。

先是看那卷《龟息大法》,但见纸卷上尽是些蝇头小字,还有不少插图,甚令人费解。好在白皑皑自幼跟徐北州老先生学文,倒也能读得懂。这书上说的是龟何以长久不吃不喝亦能长寿,只因它有一套吸天地灵气的吐纳之法而已,人若会这套吐纳之法,亦可少食烟火、长久闭息……

白皑皑看到奇妙处,不由暗暗叫好,不知不觉依照这书上所载修炼起来。

不觉过了数月,白皑皑但觉腹内时有热流奔腾,每日只呼吸十数次也不觉得气闷,三、四日不吃一点东西也不觉得饥饿。

再看那卷《铁脉心经》,讲的是调理经脉、使经脉稳健如铁,坚护五脏六腑,防受内伤。

这样练了几月,白皑皑但觉胸腹刚劲如铁,脉搏稳健强硬,用手捶胸毫无痛楚。

转眼又是寒冬腊月。寒风呼啸回荡,冷雨凄厉凛冽,不几日竟下起了大雪。白皑皑接着看那卷《僵尸神功》,但见这书上所载的功法甚是诡异奇特,练功之人须每夜将自身掩埋在冰雪之中,白天出来作僵尸行走,并自行运气调息,直到全身僵硬如铁、气息全无,方才大功告成。这僵尸功比之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护体功更高明一筹:全身无一弱处,没有罩门,不怕刀枪水火,亦不惧内家点穴。

那两匹马每日无食充饥,不几日便双双倒毙。白皑皑将马葬了,潜心练起僵尸功来。

待到冰雪消融,白皑皑全身已极为麻木、僵硬,拿一块石头在身上随处敲击均毫无痛楚,亦无伤痕。胸腹间似死水般平静,数日无一丝气息。眼神漠然平淡,如浩海深渊。

第二章 有缘得不死(3)

冬去春来,桃花盛开。那林子中数棵桃树争奇斗艳地开满了花儿,白皑皑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里。他将《龟息大法》、《铁脉心经》和《僵尸神功》这几卷书用油纸包了贴身藏好,又收拾了一些衣物装进一个包裹,随即便大步向林子里行去。

这林子果真大得出奇,不知行了几日几夜,仍不见尽头。

白皑皑并不着急。他全身不觉一丝疲惫,只是不要紧不要慢地走着,从不歇一下脚,身上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却又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气。

阳光从头顶洒下来,被参天大树的枝叶剪成小片小片映在地上。轻轻一阵微风吹起,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停地摇晃起来。

左前方似隐隐有话声传来,白皑皑不由停下了脚步。再向前轻轻走了数步,但见左边有一条小路,脚步声与谈话声就是从这条小路传过来的。细听一下,却是两个年轻男子之声。只听一人道:“就快到了——走完这条小路,再拐几个弯就到了。”另一个声音较粗一点:“果真有廉兄说的那等销魂么?”先前那人又道:“安兄尽管放心!就怕安兄尝到了甜头后再不想走了……”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白皑皑已看清了这是两位公子哥儿:但见这两人俱是丝袍锦袖、金带玉珏,似非寻常人家,却不知为何跑到了这等荒无人烟之地来。

走得近了,但见右面那位公子年纪较大,面黑了一点;左边那位年纪稍幼,面色白净,个头也高一些。

这二人只顾说话,冷不丁看见白皑皑立在他们面前,不由双双吃了一惊。

那较白嫩的公子瞪着白皑皑,惊疑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地?莫不成也是来寻‘桃花仙子’的么?”

白皑皑抱拳微笑道:“两位兄台请了。小弟白皑皑,不慎迷路到了此间。敢问两位尊姓大名?还烦请两位给小弟指个路儿。”

那年轻公子见白皑皑双目平漠如水、浑身巍然不动、胸腹毫无起伏,心下不由暗暗吃惊。他也一抱拳道:“小弟廉散举。”又一指旁边那位公子道:“这位安兄。”那较黑一点的公子忙抱拳道:“小弟安得广。”

白皑皑道:“原来是廉兄和安兄。听两位口气似乎要寻什么人,但此间一片树林,哪有什么人家?”

那叫廉散举的公子笑道:“白兄,敢情你还不知,此间名叫桃花谷,谷里有位‘桃花仙子’美貌无双、国色天香,还有数十位千娇百媚的姑娘——嘿嘿,不知比大内皇宫里的那些嫔妃都要强出多少!”

白皑皑笑道:“敢情廉兄常去么?”

廉散举脸一红道:“小弟哪有此等福气,不过承蒙仙子抬爱,得以销魂一夜……唉……”说着,他似已入了神,双目泛出又似迷惘、又似痴醉、又似惊疑、又似恐惧的古怪神色。

那自称安得广的公子忙低声叫道:“廉兄!廉兄!”

“哦!哦!”廉散举似猛地回过神,赧然一笑道:“恕小弟失态了。”又对白皑皑道:“白兄,你既迷路到了此间,也算有缘,何不与小弟一同去桃花仙洞销魂几日?”

安得广在旁连声道:“对!对!白兄,一同前去,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白皑皑微一沉吟道:“好吧,反正小弟也无处可去,就随二位兄台走一遭。”

廉散举大喜,当下三人便一同在林中穿行。不多时,拐过一片翠竹林,前面豁然空旷起来。再过片刻,面前赫然出现一个小湖,碧光粼粼,银波荡漾,一座精美的玉石拱桥横架湖面,似入仙境。

白皑皑道:“廉兄,不知此间是哪个地带管制?”

廉散举微笑答道:“哦,此间是徐州地带……”说时,几人过了拱桥,在淡紫淡紫的烟雾缭绕间,只见前面一个大岩洞,洞口上刻有“桃花仙洞”四个大字,里面隐有歌乐之声传出,玄妙委婉,如歌似泣,却又充满诱惑,饱含春意,宛若魔宫靡音,使人听了心猿意马、情欲翻涌、遐思不尽。

三人行到洞口,廉散举高声叫道:“廉散举求见仙子!”

洞里传出一个悠悠的女子之声:“你回来了么?请到了客人没有?”声音幽怨娇滴,缥缈婉转,不似凡人所发。

廉散举答道:“回仙子,散举请到了两位客人。”

那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你们进来罢……”

当下三人一同向洞里行去。越往里去,洞越宽。不一会儿,三人眼前一亮,面前花影绰约,暗香浮动,已是一片旖旎风光:粉花盛开的桃林之中,十数位轻纱美女正翩翩起舞;石凳、石桌边数位半裸美女在吹竽弄箫,奏着仙乐般的曲调;一张大桌旁端坐着一位丰腴的美妇人,看她的模样,年岁不过三十左右,高大黑亮的发髻上插满金钗银簪,柳叶眉,桃花眼,妙目流波,滴转勾魂,身着唐代宫装,香肌似雪,高挺浑圆的酥胸半露着微微颤动——此刻她正在诸多丫鬟的簇拥下悠然地吃着水果。

暖洋洋的日光下,几只小雀儿在桃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跳着。另一张桌旁端坐着的几个年轻公子此刻正呆呆地望着这诸多荡魄销魂的美女出神,俱似已忘了身在何处。

那美妇人头也不偏一下,轻声道:“散举,你带客人坐那边去。”声音轻柔,却四处可闻,如在耳畔。

廉散举带着白皑皑与安得广二人在另一张石桌边坐了下来。安得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美妇人,脸色渐渐红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粗重。

那美妇人朝安得广轻轻一笑,安得广猛地一下站起,却被白皑皑拉了一把,他才觉出自己有些失态,忙重新坐好,眼睛却仍紧盯着那美妇人滚颤的酥胸。

眼见得此景,廉散举的太阳穴轻跳了数下,眼中抹过一丝狠毒之色。

那美妇人朝众人道:“诸位公子,大家能一同在此相会,即是有缘……诸位相中了哪位姑娘,请尽管挑选受用,不必客气——春宵一刻值千金哪!”说完,她娇慵无力地轻笑了一下,欲意缱绻的乐声却紧凑激越起来,几名舞女似水蛇般急剧地扭动着娇躯,纷纷抖落身上的薄纱,娇喘吁吁地各自扭到了几位公子面前。这几位公子早已按捺不住,各自手忙脚乱地搂了一人急急地进了桃林深处。

美妇人朝安得广、白皑皑二人微笑道:“二位公子,可切莫误了这等良辰美景啊!”

安得广霍地站起身来,两眼仍直勾勾地盯着那美妇人,口中只是嗫嚅道:“我……我……”

美妇人“咯咯咯咯”一阵轻笑道:“莫不是公子看中了妾身么?那就随妾身来吧……”娇笑声中,向安得广抛了个媚眼,人转身向旁边的一扇石门行去。

安得广像掉了魂似的急步跟着进了石门。白皑皑刚“哎”了一声,早有一名吹竽的美女张臂将他抱住,缠在他身上腻声笑道:“公子,仙子已走了,就让奴家陪你好了啦——奴可是才头一遭哟……嗯……”边说着,香唇已在白皑皑的脸颊上连亲了数下,一只玉手同时抓住了白皑皑的右手压在她那高耸急颤的酥胸上不停地用力揉搓,一边嗔道:“嗯,你这人,怎么像僵尸似的……”

白皑皑一时不知所措,愣愣地道:“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廉散举在一旁笑道:“白兄,你就莫再推辞了,这等美事小弟连想都想不到呢!……”

那美女已涨红了脸,喘着粗气娇声荡笑道:“对呀,公子快来呀,奴家的大门已为你打开了——嗯,你看你看,这都已洪水泛滥了,你可千万莫辜负了奴家的一番盛情哟……”一边说着,她另一只玉手竟已探到了白皑皑的两腿之间微微颤抖着不停地游动起来,最后紧紧地攥住了一个地方用力地急剧摇晃……

白皑皑连连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正纠缠间,猛听得一声厉呼,一条人影“叭嗒”一声疾落在了他们面前。但见这人上身精赤,口流鲜血,双手拄在地上,却正是安得广。

桃林中的一扇石门内慢走出了那美妇人,行至安得广面前只是冷笑不已。

白皑皑急道:“安兄,怎么回事?!你怎么样了?!”

安得广只是木然地盯着那美妇人,呆呆道:“仙子,为何下此毒手?”

美妇人“嘿嘿”两声,冷笑道:“想不到你竟是朝廷的鹰犬——别以为我桃花谷深居幽山,你朝廷爪牙的标记却逃不过我‘桃花仙子’的法眼!”说着,双目直盯向安得广的右小臂。

安得广也不由自主地向自己的右小臂看去,但见那上面烙有一条三寸长的青龙,旁边还隐隐有一个“赵”字。

“桃花仙子”冷笑道:“这个当朝的皇帝小儿,真是愚蠢之极——既要派你等做探子,却还要在你等身上弄了这些暴露身份的玩艺!”

安得广厉声道:“你不可污辱皇上!这标记是为便于我自家兄弟相认才印上去的——只怪我一时贪淫,疏忽了这一点!‘桃花仙子’,你与桃花谷这群妖女不知残害了多少青年男子,官府对你已难相容,我劝你还是自己出首以求宽容——不然,难逃公道!”

“桃花仙子”漠然的脸上泛现一丝杀机:“只要杀了你,官府中人谁会找到这儿来?就算能找到这儿,他们又能拿本仙子如何?”

安得广脸色骤变,双脚一蹬地,人已翻身跃起,惊雁般向桃林外疾掠而去。

“桃花仙子”冷哼一声,伸手拔下头上的一支银簪弹指射出。只见这银簪电驰般追上安得广,一下全没入了安得广的后背!

但听安得广一声惨呼,身形疾坠而下,斜斜跌落桃林丛中,瞬时没了声息。

白皑皑疾呼道:“安兄!安兄!”不见回音,他便转首瞪着“桃花仙子”,愤然道:“看你貌若天仙,不想心肠却如此歹毒!”

“桃花仙子”冷然一笑,并不理会白皑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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