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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江湖-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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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鬼,是打哪儿拱出来的?!”
白皑皑抱拳苦笑道:“狄兄,东京匆匆一睹尊颜,不想今日又得再见……”
狄心卓上下打量着白皑皑,瞪圆了眼道:“你怎知我姓狄?!咱们见过么?!”
白皑皑凝视着他,脑子里突地又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倘若我能窥知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也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二人就用不着再问这般多话了……嗯,其实我又何尝不可以把自己当作他?譬如一个人死了,焉知他的灵魂会不会寄托到了后代子孙或其他人身上呢?……而人的思想若可以相互转移的话,那人世间也不存在什么尊卑贵贱快乐痛苦之分了——你的肉体在受苦,却是我的思想在受苦;我的肉体在享乐,却是你的思想在享乐……嘿嘿,这恐怕只有在神话故事中才会有罢?……说实在的,倘若人人都互知心意了,那人生又还有什么趣味?这便好比嗑瓜子或吃鱼肉一样,若有人帮你把瓜子壳或鱼刺都去掉了,你吃瓜子或鱼肉固然会方便轻松得多,但却少了一种味道,一种必不可少的味道……”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对狄心卓道:“狄兄,惊扰于你实令小弟不安——小弟白皑皑,那日曾在东京鲸头客栈有幸见着狄兄大战‘帝王堡’堡主,可憾未能与狄兄把盏言欢……”
狄心卓似乎更呆了,定定地瞪着白皑皑,突地大笑道:“错了!错了!你一准是认错人了!你定是把我当成我大哥了!”
“你大哥?”白皑皑也不由愣了一愣,“难道你不是‘神龙浪子’狄心卓狄兄?”
“狄心卓”垂下双手,放松了全身的戒备,笑道:“乍见你时怪吓人的,看仔细了才发觉你其实蛮可爱的——我叫狄心越,你说的那个什么‘神龙浪子’狄心卓啊,是我家的老大哥、老光棍……”
白皑皑又不由一阵苦笑,忆起了当年自己被别人误认是兄长江陵大盗白天乐的种种情形,心下有些怅然。
狄心越一拍白皑皑的肩头,放声笑道:“兄弟,不知怎地,我一见你就觉着特别投缘,我就喜欢你这黑不溜秋的样儿——哎,你这模样难道是天生的么?还是晒日头晒多了,晒黑的?我只听说在遥远的西方有不少黑人,听你之言你却应当是东土汉人哪……”
白皑皑见他性情洒脱、不拘礼节,心下也甚欢喜,便将自己如何出海、遇险、巧得奇缘及被雷劈之事大致说予了他听,听得他连连咋舌、啧啧不已。他见白皑皑一丝不挂,便脱了一层外衣裤让白皑皑穿上,随后挽了白皑皑沿着一条平坦的小道向东而行,一边将此岛的情形细说予白皑皑听,免得白皑皑到时候大惊小怪……
(二)十变神侠此岛确实很怪。光看狄心越此人吃东西便可见一斑——狄心越自称“蜂人”,双胛可如蜂翼般振动助翔,妙用无比,据他说是因刚出生不久便被数十只蜜蜂叮过才会变成这样的。
此岛方圆二十多里,岛上住有两千五百多人,可不仅是狄心卓和狄心越面貌酷似,所有人的面貌都几乎一模一样!至于为何会有如此奇特之事,究其根源,却要从他们的祖先说起了——这两千五百多号人俱都姓狄,他们的远祖乃六百年前东晋孝武帝司马曜时的奇人“十变神侠”狄宵汉,他的神奇故事人们至今仍未忘记,白皑皑小时候也曾偶然听说过一些……
狄宵汉自幼恃孤,被一对好心的老夫妇收养,从小便在山林间砍柴、放羊、打猎(这情形似乎与白皑皑有些相似)。有一日,他将羊群赶上山坡后便开始砍柴,正起劲时突见一位美妇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不时回头张望,神色甚是惊惶。狄宵汉惊愕地瞪着她,但见她满头冷汗,娇喘吁吁,嘴角挂着一串凝住了的血珠,胸前还有一大片斑斑血迹,显见是受了重伤。她跑过狄宵汉身边几步后,突地又倒了回来,对狄宵汉道:“小兄弟,我被一个恶人追杀,你待会儿见到他时就说我往那边跑了……”她手一指往西的一条小道,自己就欲往东边那条小道跑去。狄宵汉忙叫住她道:“恐怕不行——那恶人不相信我咋办?”美妇又惊疑地向后望了望,见追兵仍未见影儿,略感宽心,又对狄宵汉道:“那你,有救我的法儿么?”狄宵汉点了点头,引她躲进了南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岩洞里,随即又开始砍柴。才砍得一会儿,果见一条凶神恶煞般的大汉追来,但见他身形也是摇摇晃晃,嘴角挂红,显见亦伤得不轻。他见前方有两条不同方向的小道,便问狄宵汉可曾看见那妇人,狄宵汉信手一指西方,便又躬身砍柴。大汉哼了一声,便欲向西追去,突又看了看脚下的草地,眉头一皱,又对狄宵汉道:“少年人,那妖妇乃是天底下最淫荡、最恶毒的‘销魂螳螂’,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你切莫被她骗了……”狄宵汉也自惊疑,但却并不相信这相貌凶恶的大汉所言。大汉见他神色,已知有诈,便急匆匆地向东追去,一边喃喃道:“我追杀了这毒妇大半多年,好容易才与她拼得两败俱伤,怎容她再到世上为害青年男儿……”望着大汉跑得远了,狄宵汉心下惊疑不定,不能判断这二人到底孰善孰恶,却突地听得那美妇藏身的小岩洞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之声:“小、小兄弟,我、我快要死了……你、你快来帮我一把……”狄宵汉心想,无论如何,怎能见死不救?他跑进小岩洞,却猛地一下呆住,顿时全身僵硬、嘴角发涩、血脉贲张、神魂晕眩——敢情这位貌若天仙的美妇竟已剥光了衣裙正在那儿扭动,赤裸裸的身子似水蛇般扭动着,扭动着,那眼、那脸、那颈、那胸、那腰、那腿,还有那呻吟:“小、小兄弟,快来呀……来呀,过来呀……”狄宵汉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他这一走过去,从此他这一生便有了一番轰轰烈烈的神奇故事……这美妇果如那大汉所言,乃是江湖上恶名昭著的女淫魔“销魂螳螂”,专爱残害年轻力壮的少年人,吸其精血用以练功、驻颜,被她害过的健壮少年多不胜数。此刻,她施展媚术诱使血气方刚的狄宵汉与之交合,用最快的速度将狄宵汉的精血几乎榨尽,随即她便盘膝运功以疗内伤。刚好将伤势压下去,就听得洞口有人骂道:“好妖妇,又被你害了一人!”这正是那大汉去而复返——他追出几里后方觉不妙,急急赶回后寻着了这小岩洞,却见“销魂螳螂”正运功疗伤,那砍柴的少年人则奄奄一息地躺在一旁。“销魂螳螂”自知对这大汉施媚术无用,便暗吸一口气,猛地蹿过去冲他就是当胸一掌!二人在洞外斗了片刻,大汉愈见不支,而“销魂螳螂”则气力愈见悠长——敢情狄宵汉的精血已发生效力,而武功本胜一筹的大汉却因疲于追敌、急怒攻心,此消彼长,他竟已不是“销魂螳螂”的对手!再斗了百余招后,大汉终被“销魂螳螂”一掌击毙,可怜这一代大侠“夫子雷公”就这样冤冤枉枉地葬送在了狄宵汉的一念之差下。“销魂螳螂”得意忘形地狂笑了一阵后,又开始运功调息。
调息完毕却见狄宵汉竟挣扎着走到了岩洞口,正靠着岩壁痴迷迷地望着她。她心下觉着奇异——原来凡与她交合之后的少年人,无不会因精血耗尽而气绝身亡,这也正是她“销魂螳螂”名号得来的缘由(螳螂在交尾后,母的会将公的吃了),却不料狄宵汉身骨禀异,加之她重伤之下功力不足,狄宵汉此刻竟还能挣扎着走动。她倒也动了点善心,竟将狄宵汉带回了她的秘密老巢“螳螂谷”悉心调养,还传授狄宵汉一些武功。此后她又“不辞辛劳”地陆续找回了九名身子骨奇佳的少年人,均是在与她交合后尚能活命的禀异少年。她将这九人也一并悉心调养,也传授武功。期间,大侠“夫子雷公”的同门手足或亲朋好友四处追寻“销魂螳螂”的踪迹,以报“夫子雷公”被害之仇,吓得“销魂螳螂”终日里龟缩在“螳螂谷”不敢出门半步。她为人奇淫无比,怎捺得住寂寞?不待狄宵汉等十人身子完全康复,她便对十人催以猛烈春药而日夕与之交合——如此“日行三礼”,十名健壮少年每日轮番上阵三次,才能勉强满足她(这与“桃花仙子”又似乎有些相似)。如此下来不到半月,十名原本生龙活虎的健硕少年竟全都只剩下了一副皮包骨,全靠春药的猛力才得以每日“三猛”,但这却正如“饮鸠止渴”般,死期不远矣!狄宵汉不甘心做这样的“风流花奴”做到死,苦心等待机会逃跑。却不料另有一少年比他更厉害,此人觅得一良机,在狄宵汉与另八人服用的春药里加大了两倍的剂量,使得这一日“销魂螳螂”竟也不支,被弄得酣畅淋漓、软瘫如泥似地沉睡了过去。那少年趁机逃走,而身子最强健的狄宵汉也奄奄待毙。他见时机难得,便也强拼了一口气挣扎着逃了出去……“销魂螳螂”醒来后大怒追出,将那逃走的少年抓回。她在追赶狄宵汉时,却将狄宵汉逼得失足坠入了一道深邃直长的大岩缝里。这岩缝深不可测,“销魂螳螂”自忖狄宵汉必死无疑,便拍手而回。她回去后自不会放过那“使坏”的少年,逼他服了五倍剂量的春药,使这位“坏少年”在猛烈的“欢爱”中暴然丧命。才过得数日,“销魂螳螂”便实在捺不住欲火,冒险外出又欲寻觅新猎物,却不慎落入了“夫子雷公”几名好友的圈套,终遭报应。而狄宵汉却是上天垂怜眷顾的福厚之人,他掉入深达五十丈有多的岩缝,本当摔死,却不料这地下竟正是武林中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十大高手葬身的一个大山洞,这十位前辈高人当年被一人所骗而困斗于此,十年下来难分胜负,后来均知天数已到,各将毕生功力挥发出体外,十人的深厚功力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气团,十余年来经久不息,故狄宵汉摔在其上非但未伤分毫,反而将其尽皆吸入体内……十大高手本盼后人能有缘得到他们的功力,好为他们报被骗之仇,但狄宵汉摔下时正值这个气团即将涣散的那一刻,故而他虽吸收了这十位前辈高人性命交修的功力,却终因其历时太久而不能完全融汇一体——这气团不仅遗留下了十位先人的功力,竟还有了灵性,将十人各自的性情、脾气也均一股脑地灌入了狄宵汉的体内,使得狄宵汉从此后性情大异,自身原本的品性已尽被压制在心底,只每日一变,把十位先人的品性每日轮流地变化,依次为恬静淡薄、凶恶残忍、善良憨厚、贪财好色、机敏深沉、刚烈火爆、阴险狡诈、慷慨豪爽、风流儒雅、嬉皮懒散……十位先人恐怕也没有想到后来会有如此一个结果,竟使得狄宵汉身负盖世功力而却又有十种性情,且相差极大,时善时恶——幸好为善之时毕竟占了多数。狄宵汉见了十位先人的刻字,方明白十人是受了一名叫“石榴仙子”武林绝色所惑,在此地下山洞竞相决斗,而“石榴仙子”将他们的武功精华尽数偷学后竟启动机关将十人困住,她自己则跑到江湖上兴风作浪、为所欲为。十大高手斗得七零八落后才发觉上当,自知生还无望,却也不甘心永远含恨地下,遂各拼余力将毕生内劲凝聚成一个无形却有质的巨大气团,才使得十余年后狄宵汉正好摔在了这气团上而承继了他们的衣钵——但十人所录的武功心法均已被“石榴仙子”窃去,十人发觉后已无力再录,故而狄宵汉虽将十人的功力和性情尽聚一身,于十人的武学套路却没摸着一点边儿。饶是如此,凭着这一身通神般的功力,加上“销魂螳螂”传授的一些武功,放眼天下,已找不出谁是他狄宵汉的对手了。他将功力练得圆熟后,便沿着岩缝爬回了人间,发现“销魂螳螂”的秘巢已被摧毁,只遗下累累白骨散布野地……他开始浪迹江湖,一路向家乡漂泊而归……由于他自己也不能控制自己,故而一路上行善为恶均不在少数,受他恩惠和被他害过的人都很多。半年下来,江湖人已熟悉了他,冠以“十变神侠”的称号——带有“侠”字,可见他为善更多。他回到家后,才知收养他的爷爷奶奶因思念他而双双成疾,终在一年多前便先后逝世,好心的邻居将二老草草收殓了。自此狄宵汉无牵无挂,四海为家,他的名声在江湖上日益响亮,“十变神侠”已成了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人们谈起他来总是又恨又爱,不知如何是好。他自己也甚为苦恼——行善时倒还不怎么样,为恶时心底的良知却时时刻刻在与恶念抗争,然而终究不能将恶念压下去,使他痛苦难堪……其时江湖上有势力最强的三大帮派,分别为石榴帮、巨人帮和侏儒帮,他们的势力各自相差不大,成三足鼎立之势。一般说来侏儒似乎总带些邪恶,而侏儒帮却正好相反,是三大帮派中行侠仗义的正派;巨人似乎都有些木讷、呆板、憨厚,但巨人帮却是一个为非作歹的邪恶帮派;石榴帮非正非邪,行事但凭一时兴起,其帮主正是当年骗了十大高手的武林绝色“石榴仙子”,她将十大高手的武功绝学俱都深修,又择了十名杰出的女弟子各授一门神功,故她们帮众虽是最少,然而武功却是最强的。“十变神侠”狄宵汉的横空出世,引起了三大帮派的重视,各帮均极力拉拢他。狄宵汉毕竟为善之时较多,最终助侏儒帮摧毁了巨人帮,也瓦解了石榴帮,并亲手击毙了石榴帮帮主“石榴仙子”,为十位武林前辈高人报了受骗之仇。石榴帮门下十大女弟子却都爱上了狄宵汉,且每人只喜欢他一种性情——如此,每日一位,十位武林美娇娘轮流陪伴狄宵汉,春色无边。最后他们十一人隐居到了眼下这个岛上,岛上有一种天生的罂子粟,遍布全岛,使他们食物不愁——罂子粟,又称米囊子,象谷,其实状如罂子,其米如粟,乃象乎谷,故有诸名。其米味甘、平,无毒,可治泻痢、润燥等。其壳味酸、涩、微寒,无毒,可止泻痢、固脱肛、治遗精久咳,敛肺涩肠,止心腹筋骨诸痛,研制成粉膏以火烧着而吸其烟雾,可令人飘飘欲仙,玄妙无比,长期吸食则能令人身强体健、精旺气足,可见其实为一种良药。然而它会让人上瘾,再也离不开它——倘若离开得一两日,则会流鼻涕、打摆子、精神萎靡;若长久不能吸食,则定会疯狂痛苦欲死……狄宵汉曾听得一位老郎中说过这种吸食之道,觉得这对自己“十变”的性情应当有所帮助,于是他便开始日日吸食,同时向十位夫人一一讨教武功绝学。不到半年,他已将十门神功绝学融会贯通,而十位先人也再作不了怪,使他又重新找回了自我——至此他才清楚吸食罂粟壳粉膏只能是那一阵子能做回自己,而真正治本的是将十大神功与自身的功力融合一体。但此刻为时已晚,他再也离不开吸食这种东西,好在他要终生隐居此岛,而岛上的罂子粟又多不胜数,足够服食千百年的,故而这于他并无什么大碍,反而劝十位夫人也吸食,免得她们不喜欢真正的狄宵汉而离去。十位夫人倒都很听话,深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真理,都开始吸食罂粟壳粉膏,而且都还是那么喜欢狄宵汉。岛上的那种怪树叫做采南烛,以其枝叶汁蒸粟米,曝干色碧,久服益颜延寿,故而此岛之人个个身强体壮,从无病痛,大多寿命在两百岁以上,且颜容难老,四、五十岁的人看来犹如二十出头一般——狄心卓、狄心越兄弟看似比白皑皑要小着好几岁,实则他们都已年过四十,比白皑皑大了不少(这情形,与“帝王堡”诸人极为相似)。如此又过了些时日,十位夫人先后产下婴儿,男女各半。狄宵汉欣喜之余,却又不禁为儿女们的终身犯愁——他极不愿意儿女们步入到红尘俗世间去,但又该怎么办呢?恰值此时,这岛下的无数个岩洞里竟迁徙来了一大群只有神秘传说中才有的“人鱼”,他们的上身与常人相差不大,只是虬须较多、较长,下体却呈鱼形,有鳞有甲有刺,还有一个剪刀状的大尾巴。这群“人鱼”约有一百多名,男女平分,大小各半,每人各执一柄骨叉,似传说中的夜叉一般。他们有自己独特的语言,稍解人语,但却颇懂人意,能长时间呆在陆地上,渐渐与狄宵汉一家人结成了好友。后几十年中,狄宵汉又陆续添了诸多儿女,成年后的儿女各与青年“人鱼”结亲。如此数代相传,到如今已有两千五百多人,俱为狄宵汉一系血脉,而那些真正的、完全的“人鱼”已不再有。故而这两千五百多人继承了“人”与“人鱼”的双重特征,相貌俱都一模一样,既会说汉话又会讲“人鱼话”,可称为“鱼人”。他们白日里看似与常人一般无异,但下体却挨不得水,沾水后两腿即合拢为一体,且渐渐形成鱼尾状;夜里头他们却又离不开水,定要彻夜泡在深水里,必须要做一只真正的“人鱼”,否则便会气息殆尽而丧命。他们的先祖有十大神功绝学尽数传下,但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只余了不到一成的功夫。这其中的缘由,乃因他们永居孤岛、与世隔绝,纵使武功再高亦无太大用处,故而大多数人练功并不十分用心,只是作为好玩而已。饶是如此,他们任何一人的身手放到江湖中去都已可算一流之列了(这情形,似乎又与“帝王堡”相似)。但他们世代吸食罂粟壳粉膏,俱都离不开此岛——到了这一代年轻人中,狄心卓终于突破了这一关,隔了一年未沾罂粟壳粉膏,被族人允许离岛,但每年都须回岛一趟。因他每日夜间都得潜入水中而憩,武功套路又无人能识,师门、出身更无人知晓,故而江湖朋友称他为“神龙浪子”。他在东京鲸头客栈见了“帝王堡”一行人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心下不平,不管对手如何强大,出手便找上了“帝王堡”堡主宫鲁战。他被宫鲁战击伤后,深知自己武功尚未达顶尖之列,养好伤后便回到岛上,终日里闭关深修祖传绝学“枯木禅功”,几个月前已达到能吸收树木精华为己用而提高自身功力的境界,现下他的功力已远在当年“帝王堡”堡主宫鲁战之上,故而他再过些时日恐怕就要重出江湖,再寻宫鲁战一决胜负。而他们家的老四,也即是他的三弟狄青,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隔离罂粟壳粉膏近达一年,即将突破这一难关,恐怕再过几个月也将效他大哥去闯荡花花世界了。但狄青却更有志气,他并不要随他大哥一道走,他要只身一人去闯天下,最希望做一名驰骋沙场的大将军。他们家老三是唯一的一位大姑娘,闺名心茹,心思也不小,也在戒食罂粟壳粉膏,但总因意志不坚而屡屡失败。狄心茹最大的心愿是要嫁一个“真正的男人”,而不是像她的族人先辈、姐妹般嫁给“男鱼人”。她曾央求大哥狄心卓给她捉一个“真正的男人”回来,狄心卓可没好脸色给她看,因为这就好比说他狄心卓也不是个“真正的男人”。此事后来被狄心茹的父亲、也即是该岛现任的岛主狄酒舞知晓了,将狄心茹严叱厉责了一番。倔拗的狄心茹却认死了这个理儿,怎生都还不肯谈婚论嫁,并扬言如果没有“真正的男人”她宁愿做老姑娘做到死……可巧就在最近数日竟如了狄大姑娘的心愿,这岛上漂来了两名受难的东瀛人,一男一女,是对夫妇——他们本随大队客船同去大宋做买卖,却不料遭遇了大风暴,二人遇难时紧紧地相拥相吻着拼死不分开,却因此而得以侥幸活了下来,随后漂流到了此岛附近,被正在洗衣裳的狄心茹救了上来。这二人虽得以活命,却俱都已神智不清,时癫时狂,显是被那场可怕的大风暴吓坏了。好在岛上有玄妙的罂粟壳粉膏,二人吸食了数日后已渐渐复元,神智清醒了不少。而狄大姑娘却不管人家夫妻如何恩爱,吵着闹着非要嫁给这东瀛男人不可,做妻做妾都无所谓……
(三)龙子太郎与北条东机狄心越一路不停地说了这诸多事情,直听得白皑皑一路感叹。二人拐过一道浓密的矮林,见右前方竟有大群鸭子在觅食,还有数只在近岸的海面上嬉戏。狄心越指着这些鸭子,笑道:“这些鸭儿们却跟那两个东瀛人一个来路,都是漂流至此的——只不知它们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语音一顿,突地想起白皑皑先前所言在“黄金屋岛”一事,他又不由奇道:“莫非、莫非……”
白皑皑走近这些鸭子,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鸭子恐怕也一个样,却见有几只老鸭着实眼熟,岂不正是在“黄金屋岛”所住的那些时日里朝夕相伴的鸭儿们么?他心里一阵温暖,如见故人,回头对狄心越道:“不错呵,狄兄——这些鸭子正是从那个岛上来的,看来它们又添了不少新丁啦……”说着,更一步走近这些鸭子,正想要与老朋友叙一叙旧,却不想鸭儿门被吓得嘎嘎嘎嘎乱叫着全跑开了。
白皑皑怅然若失,望着鸭儿们惊惶跑远的身影,不由一阵黯然苦笑。此岛非彼岛,鸭儿们早已没了在“黄金屋岛”时的大爷派头,在这里是见人就跑,更何况是白皑皑这样“吓人的人”。
狄心卓走至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连故人恐怕都未必会再认得你了,更何况是这群鸭儿呢?”
闻听此言,白皑皑不由心头一震,暗想自己若再回到中土,可真不要把玎珰、小任儿、颖儿和怜苘他们给吓坏了……唉,颖儿和怜苘想必都已生了罢?不知是男是女,更像我还是更像她们……还有范忆娟,若有缘再相见的话,她可还会再认得我么?那小女儿可长大了不少了罢?……
当下,二人都不再开口。一路默然,缓缓而行。再弯过一排矮山,眼前突见无数间精致的木屋,鳞次栉比,密密麻麻遍缀了小半个岛,屋前屋后屋左屋右俱为稀疏而苍翠的大树所环绕。诸多小娃儿正四处追闹嬉戏着,却并不见一个大人。白皑皑凝神看那些娃儿的相貌,见他们除了比狄心越稍显稚嫩外,果真都与狄心越几乎一模一样。有几个小娃儿追闹至二人近前,乍见白皑皑的“黑鬼样”,不由七嘴八舌地尖声叫了起来:“有鬼啊!有鬼啊!……”“哪里来的黑鬼呀?!可真黑呀!……”“哎呀!好难看哪!……”待见这“黑鬼”与狄心越在一处,小娃儿们的心里才踏实了不少,其中一个小丫头问狄心越:“二叔,这黑鬼是你的朋友呀?他是打哪儿来的呀?他怎么生得这般难看呀?……”
狄心越用力地掐了这女娃儿粉嫩的小脸一把,笑骂道:“鬼丫头,哪儿来这么多‘呀’,快去玩你的罢!”
小女娃儿歪起头白了狄心越一眼,忽地对几个小伙伴低声道:“吐西古马卓肚斗衣娃,桃西鲁高虎都母衣洛,扎其高其系烂兜……”
狄心越听了,一边作势要打这小丫头,一边笑骂道:“审青古尼吐子路其壳,造清惜莫困团路……”
几个小娃儿嘻嘻哈哈地笑闹着跑开了,一边不时回头瞟向白皑皑,一边用那古怪的话评头论足、指手画脚。
白皑皑虽心知这些小娃儿必在说自己,却不解其意,只得拿眼看向狄心越,盼他能解释。
狄心越挠了挠头,苦笑道:“这鬼丫头!她说我妹子这下不用跟人家争男人啦,你虽黑了点,倒还勉强……我骂她也不害臊呢,快给我滚蛋……”他见白皑皑面色漠然,以为白皑皑心里不舒坦,忙又笑道:“小娃儿童言无忌,白兄请勿在意……”
白皑皑微笑道:“哪里。兄弟只是忆起太湖石公,那儿与这里颇有些相似,只不过那儿五湖汇聚也难及这里大海之浩瀚,况且人人的面貌也各不相同……”再看看四周,细想一下,这里与太湖石公毕竟还是颇为有异:此处不见有人种桑养蚕、饲鸡喂鹅,不见一只猫狗猪羊牛马,那些罂子粟和采南烛也都任其野生,那些从“黄金屋岛”漂移而来的大群鸭儿们也无人理会,更不见渔网、船只之类的物什——毕竟这岛上住的是“半人鱼”嘛,哪用得着这些东西?
当下二人走向一间精致的大木屋。白皑皑又问道:“除了狄兄你之外,贵岛的大人们怎地都不见呢?”
狄心越先进了屋子。屋子有门有窗,俱都大开。里边家什甚少,桌椅板凳靠西而置,除此之外别无长物。三面各有一门,通向内室及厨房。他听了白皑皑此问,不由干咳了一声,低笑道:“大人们么?咳,都去听我家老头子讲经啦……”他请白皑皑坐在一张椅上,自去厨房取出一碗淡水来,让白皑皑慢饮,一边笑道:“我们这岛上从不饮茶,还请白兄见谅。”
白皑皑客气了一下,喝了口水,复问道:“狄兄你怎地不去听令尊讲经呢?”
狄心越又干咳了一声,嘿然笑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叙经论典那档子事了,听着那些文诌诌的东西脑袋瓜就痛……大人们每日一听是非去不可的,娃儿们自愿——我还不如一些听话的乖娃儿呢,只顾着东遛西荡,我家老头子也拿我没折,只得任我逍遥……其实我们世代困在这个岛上,学不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玩艺、懂不懂那些什么狗屁伦理道德又怎样?练些武功倒还是有点用处……”
白皑皑喝干了碗里的水,接口道:“令尊要贵岛之人每日听经,恐怕就是不想要贵岛不懂世俗礼教、淡忘伦理道德罢?若不然,久而久之,贵岛之人恐怕都会愈长‘鱼性’而更短‘人性’,那可是在退步呀……”
狄心越呆了一呆,随即又反驳道:“那也不然。我想我们都已混到这份上了,一应的世俗礼教、伦理道德早已深深地扎根在了我们这群人中间,纵算很少提及,也会在无形之中世代相传,就好似吃喝拉撒般自然而然了……”
白皑皑点了点头道:“狄兄所言倒也在理。贵岛经年已久,那些经义文伦早已成为一种习惯,每日一学倒确实有些啰嗦了……”
狄心越哂笑道:“什么事做多了不烦?就是小两口行房也有吃不消之时罢?一年半载学几次什么经啊典啊的已差不多了,哪用得着天天都学呢?……”
二人又闲谈了许久,白皑皑又多了解了狄心越他们这些“鱼人”的诸多奇异之事。他生性平漠,而自己所遇之事已太多了,头脑又因遭雷击而变得有些古怪,故他对此处之奇岛奇人奇事也并不太惊奇——他自己本身的事已很令人难以想象,世人若听了恐怕很少会有相信的。
过了片刻,天色已近正午,外边由远处传来一阵谈笑声、脚步声,看来这岛上众人的讲经、听经已结束了。
狄心越和白皑皑走出屋门,见大群大群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四处走着,所有人的面貌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令白皑皑不由感叹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远处有数百人陆续进了自家的木屋,又有数百人向狄心越和白皑皑这边的木屋行来。有数十人见着了白皑皑,不由惊呼出声,纷纷向这边奔来。白皑皑一看他们的脚步和身形,便知他们必都练过上乘武功,只不过欠些火候,显是并未下过苦功,只是随意练练罢了。
跑得近了,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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