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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宠上眉梢-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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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素颜,青丝如墨,勾勒出纤细悲伤的身影。
尚玉衡有些不知所措了,“对不起,我……。”
原本只想问几话,谁想到……
“你走开,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哦。”尚玉衡呆呆站起身,“你别难过,我……”
“滚!”
不知哭了多久,眉心才闷闷抬起头。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难过,不就是被咬一口吗?就当不小心碰见一只疯狗好了,哭哭啼啼的多丢人。
眉心缓缓站起身,眼下这副尊容要是被罗氏那帮女人瞧见,又该幸灾乐祸了,索性等天黑了再回去吧!她垂着头,在树林中漫无目的走着,走着,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她极力强迫自己不去想,而那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呼啸着想破茧而出!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女人出现在她面前时肚子已经好大了,说是快要生了?当时她粗粗一算,尚玉衡娶她之前那女人就怀上了,所以才会羞愤难当,策马狂奔而逃!
如果是这样,尚玉衡与那女人早该有过肌肤之亲,可刚刚尚玉衡明明就像是……像是从未经历过。虽然她也不懂,但是女人敏锐的感觉骗不了人。
难道说,她一直误会了尚玉衡?
不,不可能!
似乎潜意识中,眉心对尚玉衡在外面养野女人的事坚信不疑,这个念头盲目到毫无理由,无比坚信。此时,眉心却突然怀疑了,她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前世她几乎一直躲在房中顾影自怜,连门都很少出,一开始她是怎么知道尚玉衡在外面养女人的?
好像……是喜鹊告诉她的?
对,是喜鹊!她不可能怀疑喜鹊,所以就认定是尚玉衡在骗她!
可喜鹊是从何处得知的,她竟一无所知。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哪会想到去追问质疑?从小到大的姐妹,喜鹊不可能会背叛她。唯一的可能就是喜鹊被人利用了。
这个答案一出来,眉心不禁脊背生寒。
天色渐暗,寂寥的树林传来几声鸟叫,扑愣愣向远处飞去。残破的千秋,高大茂密的白玉兰,疯狂滋生的野草,在黑暗中仿佛化作野兽的巨口,将要吞噬一切!
眉心双臂抱紧,快步逃离!
黑暗中猛然伸出一只手拽住她,吓得她魂飞魄散,刺耳尖叫!
“别怕,是我。”一个低沉嗓音传来,很快眉心被拥入宽厚温暖的怀中。她不顾一切死死抱住那人的脖子,恐惧莫名。有人要害她!为什么?为什么!
“别怕,没事了。”尚玉衡好生懊恼,自己似乎又干了一件蠢事。
深林静谧,如钩银月散发淡淡的光辉。
最初的惊恐退去,眉心松开手,猛地推开抱着她的男人。她到底在想什么呢?怎可能仅凭感觉就断定尚玉衡是无辜的?莫不是被人家亲了一下,就春心荡漾摸不着北了?
“你,还好吧?”尚玉衡干巴巴开口,想上前,又不敢。
眉心抬起头,平静道:“尚玉衡,你想让我原谅你,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第22章 立中宵
回到沧浪院,眉心快步跑进房中,“嘭”关上房门!
“小姐,你……你的嘴怎么?”喜鹊哇哇大叫。天呐!她家小姐衣衫不整,满脸潮红,连嘴唇都……这模样,分明就是……啊!啊!啊!怪不得她娘不许她跟去!
眉心被吵得心烦,操起茶盏砸过去,小丫头这才闭嘴。
尚玉衡没跟着进来,也没去书房,一个人静静站在院中的白玉兰树下,闭目沉思。
眉心摸出一盒绣花针,将尚玉衡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当靶子,用针使劲戳戳戳!她心想,这混蛋定是舍不得外头那个女人吧?小模样是生得不错,哭起来梨花带雨呢!
而尚玉衡想的却是,不让他碰她,究竟是多久?
他以指抚唇,细细回味从未品尝过的娇嫩甘美滋味,柔若无骨的小手,不盈一握的纤腰,她趴在他怀中微微的娇喘……那些他曾嗤之以鼻人的东西,如今竟化为蚀骨的毒|药,令他欲罢不能。
不许碰她,怎么可能?
眉心戳累了,望着密密麻麻满是针孔的窗纸,忽感颓败。将针一丢,熄灯睡去。
翌日拂晓,眉心被喜鹊刺耳的惊叫声吵醒。她本就一夜不曾安眠,刚才有了睡意又被打扰,登时怒气冲冲跳下榻,冲过去打喜鹊。却见喜鹊双目圆睁,一脸震惊地指向窗外。
眉心顺着望过去,愣住了。
白玉兰树下,尚玉衡竟还静静站着。凋零殆尽的花瓣落在他的肩上、衣角,犹似一夜未曾动过。
听到这边的动静,尚玉衡大步向窗下走来,身上的花瓣飘落,近乎梦幻。
“我想好了。”尚玉衡走到窗前,神情肃穆道,“后两条都依你,只是第一条……”
“第一条……第一条怎么了?”眉心猛回过神,有些慌乱。她本以为他说的“想想”只是拖延搪塞之辞,竟真的想了一夜吗?还有,他该顾虑的不是第三条吗?怎么会是第一条?
呃……第一条是什么来着?
“你说不许我碰你。”尚玉衡又靠近半步,直视着眉心的眼睛,似乎要看到她的心底最深处,“请你给个期限,是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多久?”
眉心很想脱口说“一辈子”,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她垂下头,宁了宁心神,“一年,一年以后……”尚玉衡快速打断她,“好,就一年,我等得起。”
“喂,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多久?”
“不是多久的问题!”眉心恼了。这种事,怎么能像买萝卜白菜似的讨价还价呢!
她说一年,就因为半年后,那个女人就会大着肚子找上门的。若真有误会,一年的时间也完全能澄清,若不是误会……那她,也该彻彻底底死心了。
“好,你慢慢想,我不着急。就算是一辈子,我也等得。”尚玉衡低低笑了,声如碎玉,“我这些天有点忙,你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不过,我……我晚上会尽量早点回来的。”说完转身便走。身形挺拔,步履矫健,毫无一夜未眠的疲态。
眉心恍然惊觉,她一直以为尚玉衡身上是梅香,原来竟是白玉兰的味道。
。
鲁俊达办事雷厉风行,第二天果然把眉心要的人送来了。
眉心正蹲在浮云堂荒芜的空地,挥舞着小铁锹,将采买来茉莉树苗一株株种到庭院中。喜鹊欢天喜地来报信,眉心连头也没抬,让喜鹊先领着人到沧浪院花厅候着。
将几十株茉莉树全栽好后,眉心洗净手,仍跪到佛堂门口的小蒲团上,闭目沉思。
圣人说:“日三省吾身。”确实有道理。静下心来,即使什么都不想也会有很大的收获。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眉心当然不可能无欲无求,她虔诚跪在佛祖面前祈祷,一愿双亲福寿双全,二原沈家昌隆永济,三愿……好吧,她果然还是太贪心。就只愿她的亲人都平安健康吧!
只要亲人们都好,她就满足了。
“听说二小子要跟人比试?”端坐在佛像下的老夫人突然开口。
侍奉的芳嬷嬷点头:“是虎贲军那帮小子挑衅,大张旗鼓下战书,凤翎卫怎么也得应承下来。陆家小子与玉衡交好,这些天玉衡都在忙着这事呢!”
“哦。”老夫人微微颔首,过了一会儿,又问,“你觉得胜算有多大?”
芳嬷嬷想了想,摇头,“怕是……凶多吉少。”
老夫人幽幽叹息:“想当年凤翎卫刚创建时,何等意气风发,如今竟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天下之事,事事难料。咱们已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别管那么多了。”
翎卫是尚家先祖一手创下的,尚老爷子也曾担任过凤翎卫大统领。那时的凤翎卫说是在皇城横着走也毫不夸张。如今才不过百年,竟已物是人非,老夫人岂能不感慨万千?
眉心就跪在门口,当然听得清清楚楚。前世凤翎卫和虎贲军那场比试她偷偷混进去看了,凤翎败,而且败得很难看。这也在预料之中,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如何抵挡得住铁血磨砺出的武士?
其实那一战,尚玉衡可谓风头出尽。骑射百发百中,均无人可敌。剑术与虎贲军大统领魏烈堪堪打了个平手,魏烈盛赞尚玉衡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在凤翎卫埋没了。
然而,即使尚玉衡再厉害,以一个之力根本扭转不了大局,凤翎卫还是输了。这件事似乎对尚玉衡的打击很大,回来之后,关在书房三天没出来。她等在外面,心急如焚。
这一世,怕也是在劫难逃。
因为知道结果,眉心反而心无波澜,只是有一点点……同情吧?
跪完半个时辰,眉心向老夫人行礼,问安。
老夫人闭目摆摆手,不发一语。
看起来,老夫人似乎太过薄凉。人家小辈儿好意来陪你,一句话不说就算了,都不曾拿正眼瞧人家。但眉心晓得,老夫人没把她撵出院子已是极大的宽容。昨天她送来一瓶鸢尾,今儿早上已被放到佛堂内案台上,所以她才敢得寸进尺在院子里挖土栽花。
六月将至,到时候茉莉花开,一室清香,但愿老夫人心头的阴霾会渐渐散开。
眉心走后,老夫人睁开眼。
芳嬷嬷送一方帕子给老夫人擦手,笑道:“小娃娃是个有心人,送来的花花草草都是连根带须的。如今的年轻人啊,谁还晓得顾忌这个?难得,难得啊!”
老夫人接过帕子,没作声,脸上的皱纹却层层舒展开来。
眉心刚走出云浮院,白氏便连忙迎上来,携着眉心的手,笑道:“你可算出来了。”
“我正要找婶婶呢!”眉心话锋一转,“不过呢,婶婶要还是为尚玉衡作说客,那就免谈了。”
“哟,阿眉这小嘴,越来越会呛人了。”白氏笑得愈加和蔼,“婶娘要说,难不成还真堵婶娘的嘴不成?”她当然是为了尚玉衡的事来的。昨晚上她越想越心惊,沈家这小姑娘瞧着性子随和,其实是个有大主意的。若被她知晓尚玉衡在外头惹下那些腌臜事儿,还不搅得个天翻地覆?
偌大的国公府,她所能依恃的唯有尚玉衡。这两人要是闹出个好歹,罗氏那女人必会愈加嚣张,到时候这家里还有他们三房立足之地吗?
“婶娘说笑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白氏也是一番好心,眉心岂能真跟人家翻脸?
“婶娘就知道阿眉是个好孩子,心软,舍不得,呵呵……”白氏舒了一口气,“婶娘今儿早又做了几样糕点,阿眉过去尝尝吧?”
眉心点头:“好,我正好也有事请婶子帮忙。”昨儿她拍着胸脯跟鲁俊达应下三十道菜肴糕点,当时只图嘴上痛快,事后再一想凑齐了是容易,但她若挤垮人家雄踞京都百年的老店,非得下大工夫才行。点心这块儿,还真得好好请教白氏。
浣溪苑一如往常清幽寂静。
眉心坐在洗心亭里,细心品尝白氏新做的糕点。
说实话,她是山珍海味吃腻的主儿,舌头早就成精了。白氏做的点心味道算不上特别,出彩的是式样新奇精巧,讨人喜爱。眉心思忖片刻,与白氏商议,她派几个手脚伶俐的丫头过来跟白氏学做点心,等新茶社开张盈利,算白氏占一成。
白氏一听,慌道:“使不得!使不得!不过是闲着无聊做着玩的,哪能上得了台面儿。”
眉心再三央求,白氏才勉强应下。只是不肯要那“一成”的得利。
白氏越是这样,眉心反倒更过意不去。她又见白氏一身旧布衣,头上只斜挽着一根玉簪子,不管白氏肯不肯,摸出袖中提早拟好的约书,威逼利诱,撒泼耍赖哄得白氏签了。
白氏哭笑不得:“阿眉是要做京都第一女富豪吗?”
“有这个打算。”眉心吹干墨迹,小心折起约书,收入袖袋中,这事算是谈妥了。不等白氏再开口,忙推脱有事,溜了!
走出浣溪苑,眉心心情大好。
一直默不作声的鲁氏小声道:“妈妈瞧着这白氏像是个不简单的。”
☆、第23章 满庭芳
“是不简单。”眉心深以为然,“孟子夫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白氏虽贫,却不卑不亢,不贪小利,算得上女中丈夫。”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鲁氏摇摇头,“算了,反正她也没坏心。”
眉心笑:“这世上总还是好人多的。”
刚到沧浪院门口,喜鹊就一蹦三跳跑出来,小脸涨得通红,“哎呀,你们怎么才回来?快去、快去看看大伯送来的人……”
眉心盯着喜鹊,那个诡异的念头又冒出来了。
“小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喜鹊缩了缩脑袋,眼神好陌生好可怕!
“瞧瞧你,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整日疯疯颠颠的像什么样子。”眉心一脸嫌弃。这样一个直肠子的傻妞,被人利用太简单的不过。可那个人会是谁呢?
眉心实在想不明白,谁会害她?
罗氏那帮女人讨厌归讨厌,却只是想从她身上捞好处罢了,不至于害她。京城中她算得上认识的人,除了鲁氏一家之外,别无他人。哦,江临川和江临月一家也是认识的,可前世她躲在府里极少出门,并没遇见过江临川。再说了,人家现在混得可比她强千百倍,有闲心来陷害她?
层层梳理下来,唯一有嫌疑的就是云阙楼那个女人。
以前她认定是尚玉衡滥情无耻,那女人不过也是个被蒙蔽的可怜人,所以尽管厌恶,却并没有去寻那女人的麻烦。现在她转念一想,甘于作人外室,妄图携子上门“逼宫”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人?人家都算计到她头上了,她还傻乎乎可怜人家?
这一世,她要在那女人对她使绊子之前,先下手为强!
眉心招来小鹌鹑,对他耳语几句,“告诉鲁老头,务必尽快查出来。对了,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爹娘和姐姐,明白吗?”
“姐姐放心,一定办得妥妥的。”小鹌鹑挤挤眼,一溜烟跑了。
走进沧浪园花厅,眉心终于明白喜鹊为什么兴奋了。
二十个梳双鬟着松石绿齐胸襦裙的丫鬟齐齐站成两排,个个容貌清秀,恭顺有礼,等了一个多时辰竟纹丝未动。最前方立着一个持剑少年,虽是一身寻常的蓝布衣,却无法掩盖其周身的清贵倨傲之气。若是不知情的,倒以为是宫中哪位皇子便服下来体察民情来了。
眉心不由啧啧称奇,鲁老头真牛人也!
粗使的丫头两个就够了,余下的十八人,一半安排到沧浪院,一半去浣溪苑。都是极训练有素的,送入宫中侍奉皇帝都绰绰有余,更不提她与白氏都是极好说话的人。
丫鬟悉数退下后,持剑少年仍冷冷站着,笔直如石雕。
“叫什么名字?”眉心坐到主位上,捧着茶盏闲闲啜着。她特意盛装打扮,一身紫金色古纹双蝶云形逶迤拖地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长发绾成的飞仙髻,数枚饱满圆润的珍珠点缀发间。樱唇微抿,美目低垂,涂着艳红的丹蔻纤指傲慢翘起,优雅华贵。
“砚青。”少年躬身回答,不卑不亢。
“会武吗?”
“会。”
“喜鹊,请鲁叔过来。”眉心抬起眼皮漫不经心瞥少年一眼,“过不了三招,立马滚蛋!”不知鲁俊达从哪弄来的人,形貌竟与尚玉衡有七八分神似。这个臭老头子,他想干嘛?
鲁叔很快到了,一身褐色粗衣,瘦小木讷,扔进人堆里绝找不出来。
小时候,眉心老觉得鲁妈妈嫁给这个人亏了。鲁妈妈比不上娘亲是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可也算温婉贤淑的小家碧玉,怎么就挑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家伙嫁了?
后来她才知道,鲁叔本名雍阳,是传说中天下第一剑派天纵剑的传人。年轻时那也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惜她生得太晚,见到的只是个沉默寡言的普通沈家护院。据说雍阳有一回被仇家追杀,整个人都被捅成筛子了,被鲁大伯捡回沈家,在鲁妈妈的精心照料之下,竟然好了?
最后,这个叫雍阳的剑客就连名字都不要了,赖在沈家,终于抱得美人归。
眉心让喜鹊搬张躺椅到门廊下面坐着,捧着点心瓜果,看着他们二人在院中比试。
雍阳看见砚清时,平静无波的脸上陡然一沉,“你师从何方?”
少年站得笔直,冷道:“恕不能告之家师名讳。”说完就拔出手中剑,摆出攻击架势。他见雍阳手中无剑,并不急着出手,似乎在等对方亮出兵器。
“呵呵……”雍阳低低笑了,突然冲上前,眨眼间竟将少年手中的剑夺来,拿在手中轻轻摩挲,“天纵剑竟沧落到你这个废物手中,可惜了。”
少年脸色大变,惊骇不已,“你……前辈是……”
“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力。”雍阳冲少年招手,“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少年刻恭谨无比,屁颠颠跟着雍阳走了。
眉心嘴里的瓜子“啪嗒”掉到地上。说好的大战三百回合呢?
鲁老头,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沧浪院这么大阵式,不可能不惊动罗氏。按说人家娘家送来的下人,派人到主母在报备一下就成了。只是这送上门的肥羊岂有不咬一口的道理?罗氏眼珠子转了转,派孙婆子领着一帮人以“府中进人须长房先挑”为由,来沧浪院要人。
眉心一口老血正梗在喉咙没处发呢,当即把一盘瓜子壳全扣孙婆子脑门上,滚!
孙婆子一朝被蛇咬,对眉心颇有几分忌惮,二话不说折身回惊涛阁向罗氏添油加醋狠狠告上一状。罗氏气得直颤,反了!反了!不给点那小贱蹄子厉害瞧瞧,真不把她这个当家主母放眼里了!
眉心也料到罗氏必不会善罢甘休,摆开架势等着罗氏放马过来。可等了好一会儿,只见那孙婆子又过来了,阴声怪气说大夫人请去惊涛阁叙话。眉心失笑,这罗氏倒有点意思,还学人家摆鸿门宴?好歹鲁老头送这么多人给她来撑面门,怎好意思藏着呢?
眉心一身华裳,引着十八个双鬟青衣侍女,浩浩荡荡向惊涛阁行去。这丝毫不逊于王妃出行的大阵式,引得府中下人们纷纷跑来围观,无不啧啧称奇。
怪不得世人皆汲汲于名利富贵,不得不说,就连眉心自己都颇有一种睥睨众生的傲然。
惊涛阁门房婆子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赶紧恭敬地将人往里面请。眉心提防着罗氏闹幺蛾子,所以步步小心,直走到正堂也未见不妥,反倒令她愈加不安。
正德厅中,罗氏端坐在首坐,小罗氏与尚月芙侍立左右。里外侍奉丫鬟婆子皆敛声屏气,神情恭肃。厅中静悄悄的,愈显得诡异。
眉心淡淡扫一眼,发现罗氏左手侧坐着一位气度不凡的华衣妇人。
☆、第24章 今非昨
那妇人见眉心进来,正欲起身相迎,却被旁边的罗氏殷勤拉住,“哎呀,卿妈妈,不过是个小辈,哪能劳烦您起身,快坐!快坐!”又转脸呵斥眉心,“还愣着干嘛,这是太尉府少夫人身边的卿妈妈,还不快行礼问安。”谄媚之意,十分露骨。
原来是尚玉衡的狗友陆放舟家的人,怪不得穿戴气度不凡。不过好歹您也是国公府正经的当家主母,就算太尉府再位高权重,也用不着跪舔一个下人吧?
眉心置若罔闻,悠哉坐到右手位第一张织锦背椅上,倨傲点了一下头,算是见过。
罗氏勃然变色,狠狠剜眉心一眼,果然是商户女,没规矩。又转向卿妈妈,“哎呀,让卿妈妈见笑了,是我平日疏于管束,惭愧!惭愧!”
“噗……”眉心忍不住笑出声,“若没我什么事,恕不奉陪了。”
尚玉衡与陆方舟什么交情?莫说是陆家区区一个下人。就是陆放舟本人来,她也不会上杆子巴结。这世上能让她舔着脸讨好的人,还没出生呢!
“沈眉心!”罗氏终于绷不住了,“你……你敢!”
“夫人息怒,莫伤了和气。”卿氏缓缓起身,走到眉心跟前,圆圆的脸上堆满笑容,“二少夫人,我家少夫人想邀您到太尉府喝茶,这是帖子……”说着取出一张烫金的帖子,恭敬递到眉心跟前,“明日巳时,请二少夫人赏光。”
眉心望着眼前这张笑容可掬的脸,恍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身后的鲁氏俯身凑到她耳边低低提醒一句,眉心神色遽变,仔细盯着卿妈妈,差点跳起来!
“有劳卿妈妈了!”罗氏快步上前,欲过接帖子,“代我回禀你家少夫人,明儿……”
“不好意思,我家少夫人特意嘱咐帖子必须亲手交到二少夫人手上。”卿氏不动声色拽回帖子,又恭敬送到眉心面前,“二少夫人,请收下吧!”
“哦。”眉心回过神,收下帖子,震惊不已。她竟是江临月的乳母!若不是鲁妈妈提醒,她如何也不会将眼前这位富态圆滑的贵妇人与记忆中瘦弱沉默的女子联系到一起,变化实在太大了。
等等,江临月嫁的人居然是陆放舟?
那个粗鄙傲慢不可一世的莽夫?!
眉心突觉天塌地陷。她的小阿月那般温柔胆小,嫁给陆放舟那蠢货还不得被欺负死啊!
“阿眉啊,明儿让芙儿陪你一道去吧!”罗氏轻咳一声,端出主母的架子,“太尉府高门大户规矩多,你初到京城,若有不懂的让芙儿在一旁帮衬着,我也放心。”事实上,她恨不得跳起指着眉心的鼻子骂,瞧你那一脸蠢相!人家太尉府少夫人可是真正的名门贵女,岂是你这等没教养的商户女可比的?不过是看在尚玉衡的面上抬举你一下,还真以为自个有多了不起?
“是啊,就由妹妹陪小嫂子一块去吧!”尚月芙亲热挽起眉心的手,笑靥如花。
眉心岂会不明白罗氏母女打得什么算盘?尚家式微,罗氏这帮女人又粗疏不堪的,渐渐被排挤出京城贵妇圈子。尚玉衡虽与陆顾二人交好,却从不牵扯私事。尚月芙屡次求尚玉衡牵线搭桥都被拒绝,今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结交太尉府的少夫人,怎可能放过?
恐怕尚玉衡根本不是什么不徇私情,是怕尚家这群女人出去丢人现眼吧?
眉心拂开尚月芙的手,问卿氏:“卿妈妈,你家少夫人请的是我,还是尚家大小姐?”
卿妈妈含笑应道:“当然是二少夫人。”
“哦,是这样啊。”眉心冲尚月芙挑眉,“不好意思啊,人家没请你呢!”
“你……”尚月芙的表情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般,吞不得,吐不出,“您就不要戏弄人家啦!芙儿……芙儿也好心,担心嫂嫂初到京都,许多规矩……”
“不必了,我自己会小心的。”眉心晃晃了手中的请帖,想拉她作登墙梯,做梦吧!
从惊涛阁出来后,眉心请卿氏到沧浪院里坐坐,卿氏推说急着回去复命,眉心也不便强留。回沧浪院的路上,眉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鲁妈妈能认出卿氏,卿氏必不可能认不出她们。可方才卿氏的态度表面上恭敬有礼,滴水不漏,事实上只将她当作尚家二少夫人对待,这是为何?
况且若江临月真有心请她,何必绕到罗氏那里,直接递给她不成吗?
种种疑问,令眉心不禁怀疑起江临月请她的目的,只是单纯的叙旧情,还是……
“鲁妈妈,你有没有觉得……”
“等回去说。”鲁氏沉着脸,似乎隐忍着怒火。
回到沧浪院后,鲁氏命喜鹊在门外守着,才拉着眉心坐在窗下的榻几上,冷声道:“好一对江家兄妹,原来竟是一对白眼儿狼!”
眉心胸口一滞,果然被她猜中了吗?
先前在绿杨春遇见江临川,事后鲁妈妈就再三提醒她离江临川远些,觉得此人心怀不轨。当时她颇不以为意,虽说江临川当着尚玉衡以及众人的面儿唤她乳名,令她感到难堪。但怎么说沈家也是江家的恩人,江家现在又混得风生水起,岂会故意来刁难她?
今儿江临月又突然请她去太尉府喝茶,却非要大费周章闹到罗氏那里。罗氏刻薄刁钻的名声京都圈里谁人不晓?她跟罗氏闹起来,不管谁占上风,在旁人眼里都是尚家狗咬狗,一嘴毛。卿氏在一旁冷眼瞧着,看似帮她,实则是煽风点火。
幸亏眉心多留心眼,没当场相认。若是卿氏装糊涂,她岂不成了不要脸想抱人家大腿的跳梁小丑?
“鲁妈妈,好好的人,怎会变得面目全非?”眉心黯然叹息。她还没见到江临月,却能想象得出绝不可能还是那个文静爱哭的女孩子。
鲁妈妈苦笑:“傻丫头,你心性纯善,你以为是沈家是江家的恩人,江家却以曾受沈家的恩惠为耻辱。你当江家兄妹是幼时玩伴,亲密无间,他们却认为自己是忍辱负重,屈居人下。如今江家风光煊赫,当然要在你这个破落的旧时主子面前耀武扬威,以雪前耻。”
一番话字字如针,刺得眉心骨肉生疼!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尽管她多么不愿意相信,却根本无法辩驳,这是事实,令人心寒的事实!
“鲁妈妈,你之前说白氏不简单,又从何说起?”
“阿眉,你别难过,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忘恩负义的。”鲁氏晓得眉心听进去了,既欣慰,更多的却是心痛。“白氏此人虽不简单,却没什么坏心,你不必提防她。”
眉心摇头,诚恳道:“不,鲁妈妈,我要听,我想跟你学识人之道。”
☆、第25章 少年游
其实不消鲁氏言明,通过寥寥几次相处,眉心也看出来白氏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懦弱无能。相反,她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清楚自己在尚家的处境。一无娘家撑腰,二无夫君依恃,在刻薄跋扈的罗氏面前她只能忍气吞声,作小服低。
她这么做,除了不想招惹是非,更是为了逢迎尚家她唯一可依靠之人尚玉衡。
尚玉衡此人孤高寡言,最不喜人无事生非。罗氏有多面目可憎,那他就对白氏有多同情。若是没有尚玉衡暗中帮衬,浣溪苑岂会像如今这般庭院清净,草木葳蕤?
尚玉衡在外人面前对白氏不假辞色,那是作给罗氏那帮人看的。而白氏呢,恰恰也是极懂事的,配合得极默契,以至于眉心都会认定尚玉衡是个无情寡义之人。
这一世,敬茶时眉心送给白氏整整一袋金子,引得多少人眼馋?
白氏得了钱财之后,一未谄媚巴结眉心,一未为自己添置衣物首饰,却颇费心思送来一盒不值钱的点心。因为白氏知道,像眉心这种富贵窝里长大的娇小姐,偏偏还就最吃这一套。
再说前世,白氏对眉心百般示好,关切入微,真只是因为怜悯眉心孤苦无依?
眉心要是能有人家白氏一半的玲珑心思,上辈子也不至于被罗氏耍得团团转,做下许多蠢事,令她与尚玉衡之间渐生嫌隙,最终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阿眉,妈妈又要多嘴了。”鲁氏面色凝重,“明天太尉府之行,绝不能就贸贸然去了。妈妈不晓得你与尚二公子之间究竟如何。但就事论事,姑爷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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