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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宠上眉梢-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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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淡淡一笑,道:“老夫人,圣人言‘三纲五常’,可你瞧这世上纲常败坏之事,历朝历代,数不胜数。难不成是圣人的话错了吗?”
老夫人一怔,不禁莞尔:“你这丫头,小嘴挺会哄人。老婆子年轻时,一心想学那花木兰做个女中豪杰,办女学,开辟女官署,丝毫不输男子,出格的事儿没少做。可老了老了,竟只盼着尚家能子孙满堂,安稳度日就好……怪不得,都越老越没用,果然呐!”
若这些话是一个寻常老婆子说出来,太正常不过。尚家老夫人,赵凤仪,曾经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竟沦落到眼中只有子嗣血脉,何其可悲?
世上什么东西最可怕?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
眉心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凉和无奈。
夜暮降临,眉心起身回去。刚出浮云堂,便见尚玉衡迎面阔步行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白衣翩然,眉眼含笑。
江临川,他怎么来了?!
眉心惊讶不已,尚玉衡的脸色也不好看。一行人走进沧浪院,坐到湖心亭中,摆上茶。江临川笑眯眯捧着茶盏,轻轻啜着,瞧眼前这光景,不知情的到以为他是这的主人。
“江公子此来何事?”尚玉衡语气冷淡。
江临川低低笑道:“过来喝杯茶,不行吗?”
“行。”尚玉衡盯着他,一脸不耐烦,“喝完赶紧走。”方才在大门,这厮不知从哪窜出来,硬是厚着脸皮非要跟他进来,撵走撵不走。
眉心本来心里头还有点惴惴的,猜不透江临川突然上门搞什么名堂。可一见尚玉衡板着一张脸,说话跟吃了火药似的,又有些想笑。这傻瓜,难不成真以为她跟江临川……
一盏茶,江临川喝得有滋有味,摆明了赖着不想走了。
尚玉衡对眉心道:“你先回去。”
眉心忍住笑,起身告辞。
江临川放下茶盏,闲闲道:“小眉毛,别听他的。咱们多年没见,坐下说会话儿。”
眉心微怔,瞥向尚玉衡。尚玉衡的脸色骤然冷了几分,一抬手,将眉心拽到怀里,“可以,说吧。”
江临川终于敛了笑意,一双凤眸直直望着眉心,根本不把尚玉衡放在眼里。“小眉毛,你肯定有话想问我吧?问吧,只要你想知道的,我必知无不言。”
这两人都吃错药了吧?!
眉心简直无语了。
“没有,我累了。想回房歇息。”
江临川似浑然不在意眉心的冷淡,手指轻轻摩挲茶盏,像拂过少女娇嫩的肌肤,淡笑道:“小眉毛,你可以怀疑我,我不怨你。你只需记得,这辈子,你的阿川哥哥都不会伤害你。至于他嘛……”江临川极骄傲地瞥了尚玉衡一眼,笑而不语。
尚玉衡也笑,极冷:“有话直说。”
“呵……”江临川笑出声,“尚兄不必多心。我来,不过是想好心提醒小眉毛一句,即使我不出手,你跟这个男人也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尚玉衡淡道:“茶喝完了,可以滚了。”
江临川站起身,望向眉心:“小眉毛,不管到何时,只要我活着,我都愿意等……”一杯茶直直砸过来,江临川身子一侧,茶盏“嘭”落入池中,惊散一池锦鲤。
天渐渐黑了,尚玉衡才松开扣在眉心腰上的手,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眉心心情也很复杂。当着尚玉衡的面儿,听江临川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令她有一种被戳破“奸|情”的羞耻感。明知道,那些可能是江临川故意说出来挑拨她与尚玉衡的,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似乎不对劲。而且她看尚玉衡的神情,似乎是当真了?
头疼。
“还有粥吗,我饿了。”尚玉衡突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话。
阿胶红枣粥是鲁氏一大早就熬好的,夏日天热,眉心担心坏了,就吩咐重做了几样可口的清粥小吃。尚玉衡也不管端来的是什么,闷头全吃进肚子里。眉心怕他撑坏了,忙将剩下的碟碗全收起来,摆上消失的酸枣糕,坐到尚玉衡对面。
尚玉衡吃了一块酸枣糕,又吃了一块酸枣糕,才闷闷道:“是不是觉得我很丢脸?”
“啊?”眉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了想,原来说得是方才尚玉衡拿杯子砸江临川的事儿。“哦,没有啦,还好……”确实,这男人不善言辞。比起舌灿莲花的江临川,只有被气得跳脚的份儿。但若说丢脸嘛,眉心真不觉得,反倒觉得他傻得可爱。
尚玉衡将一盘子酸枣糕全倒进嘴里之后,忽而站起身,扯开衣襟:“帮我换药。”
☆、第43章 西窗烛
一回生,二回熟。尚玉衡三两下便除去上身的衣裳,端坐到窗下的榻上,背对着眉心。
眉心的脸倏地红了,这混蛋,怎么动不动就脱衣服啊,真是……尚玉衡背上的伤并不深,昨夜敷药,静养一天即可愈合。可等眉心解开绷带一看,伤口居然挣裂发脓了!
“你身上有伤不知道吗?”眉心又气又心疼,“都不晓得疼吗?”
“不疼。”
“不疼?那你还找我换什么药!”
“你别生气。”尚玉衡转过身,一双沉静的眸子望向眉心,“我真的感觉不到疼。”
“胡说八道。”眉心看他失落的模样,心一下子又软了,“哪有人不晓得疼的!”
“哦,大概是……是我没注意吧?”尚玉衡似犯错的孩子,垂下头。他此刻心中的酸楚,就是吃一筐酸枣糕也抵不上的。身体上这一点小小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有他自己清楚,为何他每次见到江临川都如临大敌,甚至忍不住想大打出手。那是因为他自卑,深入骨髓的自卑。尚府的衰落,让他很早便懂得什么是“世态炎凉,人心易冷”。
世人冷眼看他,他便冷眼看这世界。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可如今,却终逃不过被处处比下去的可悲境遇。江临川双亲健在,春风得意,而他呢?他有什么?
江临川是她的青梅竹马,他,只不过是个被忘记的路人罢了。
眉心懒得与他作无谓的口舌之争,取来药匣子,小心清祛脓汁,上药,再包扎。她这娴熟的手艺完全是小时候太顽皮,受伤多了,自个实践出来的。可那些曾痛得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伤,如今身上已寻不着半点痕迹。尚玉衡到底曾遭受过什么,才在背上留下这些恐怖的疤痕?
他说感觉不到痛,怕是早痛到麻木了吧?
“你这疤,到底怎么来了?”
“我父亲,用剑鞘打的。”
“他为什么打你?”
尚玉衡沉默了片刻,平静道:“大概,是因娘亲生我而死吧……”
眉心愣住了,接着便是不可遏止的愤怒!“你傻啊!都不知道反抗吗?!”反应之大,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太懂得被亲人疏离的痛楚,而尚玉衡,不仅仅是疏离,甚至是被至亲所憎恶!
尚玉衡的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意,整张脸都变得生动起来。他轻握住眉心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着:“嗯,是我笨。”
眉心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怔了一下,才抽出手,不自然道:“你背上的疤其实也没什么啦,你若觉得难看,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刺青师父,可以用纹饰遮住你背上的疤痕……”她不过随口说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不料尚玉衡竟一口答应了。
“哎,你可想好了?”
“嗯。”尚玉衡不肯将伤痕暴露于人前,是他觉得那是耻辱的印记。可当他真以破釜成舟的决绝展现在眉心面前时,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如撕裂伤口般的痛,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尚玉衡拿起衣裳,一件件穿好。“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眉心有点懵,他要走了?似乎……似乎有哪里不对啊?
尚玉衡系好腰带,冲眉心笑了笑,便转身大步向门口行去。吱呀门响,人消失。
眉心愣愣坐到榻上,她居然舍不得他走?
“你是舍不得我走吗?”耳朵突然传来低低的笑声。眉心抬头一看,尚玉衡的脸赫然出现在窗外。两人互相望着,好一会儿,眉心才反应过来,操起榻上的软枕头砸向那张可恶的脸!
尚玉衡躲开,从窗外一跃而入,如一只敏捷的豹子般将眉心压到身下。眉心羞得满脸通红,作势要打,尚玉衡顺势将她的两只手按到头顶,一低头,吻了下来。
他轻轻吮吸着她娇嫩的唇瓣,温柔而缠绵……
不知吻了多久,两人的气息都乱了,紧贴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喘息。尚玉衡将唇贴到眉心的耳畔,低低问她:“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
灼热的气息,撩得眉心心慌意乱。她别开脸,生硬道:“可是你的伤……”话一出口,她的脸霎时如火烧般,烫得吓人。哎呀,她说什么呢!
“呵……”尚玉衡低低笑了。眉心愈加窘迫,将头埋到他怀里,不敢抬头。尚玉衡一手抱着她,一手摩挲着她光滑如锦的青丝,半晌,才道:“没事的,我们一起说说话,好吗?”
白日他忙着应付五日后的大战,训练,调配,人事安置,一刻不得闲。陆放舟依旧是甩手掌柜的,每日踩着时辰来到衙署,不过是吃点小酒,四处转转。顾云庭今日倒是比往常来得要早,悄悄问他伤势。得知不过是皮外伤之后,也就没再挂在心上,懒洋洋玩去了。
用顾云庭的话说,反正注定是输,准备再多有何用?
再说了,凤翎卫本就是他们贵族子弟晋升台阶而已,何必跟虎贲军那帮粗俗下等人争斗?当初就不该搭理他们,自辱身份。陆放舟也笑尚玉衡太较真,等三年期满,领凤翎卫副统领,他们兄弟仍在一处,吃吃喝喝,又体面又舒服,理那些无聊的鸟人作甚?
尚玉衡满腔热血,到头来,在他人眼中竟是闲得无聊?
他的“伤”,真挂在心上的,恐怕也唯有怀中这个嘴硬心软的小女人了。
眉心闷哼:“说什么?”
尚玉衡抓起眉心的长发,放到唇边轻拂:“就……说说今儿府里发生的事儿吧。”
初夏夜晚,凉风怡人,窗外是漫天星辰,室内一盏红烛。眉心靠在尚玉衡宽厚温暖的怀中,莫名的心安。缓缓将今日小罗氏到沧浪院闹事,差点落水身亡之事平静道来,并未特意提画的事儿。若尚玉衡有心,必会相告。若他不想说,她也不会追问。
尚玉衡静静听完,愧然道:“对不起,是我顾虑不周,没有照顾好你。”
“你有你的事要忙,哪能顾得了那么多呢?”眉心笑,“放心,我应付得来。”他真的不想告诉她画的事儿吗?虽然她已知道真相,可还是想听他亲口告诉她啊!
尚玉衡将眉心搂得更紧,似乎要嵌入自己身体中:“眉儿,都是我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好不好?”
“那画儿,是怎么回事?”眉心咬唇,轻问。
“画?”尚玉衡想了想,才迟疑道,“她说的可能是我娘的画像吧?除了那幅画,书房中并无旁的女子肖像。小时候,我常抱着娘亲的画像方能入睡,大了,便很少再拿出来。”
“哦,是这样?”眉心抬头看他的脸,很平静,坦坦荡荡,并无一丝惊慌或是掩饰。
原来,一直是她多心了?
尚玉衡蹇眉:“不对,小罗氏她是如何知晓的?”再联系小罗氏出了沧浪院后就离奇落水,心下陡然升起不安的情绪。这世上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除非是……
“怎么了?”眉心感觉出尚玉衡的不安。
尚玉衡看着眉心的眼睛,犹豫了片刻,道:“我怀疑背后有人操纵。”
“是……江临川吗?”
“不是他。”尚玉衡苦笑,“我虽然讨厌那个家伙,但我却坚信他不会害你。”要害,也是害他啊,傻瓜。
“那是谁?”眉心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尚玉衡居然相信江临川,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尚玉衡沉默了一会儿,道:“应该与陆怡君有关。”
“陆怡君?”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你不认识她。”尚玉衡墨眉深蹙,“少年时的恩怨,没想到她……算了,过去的事不提。陆怡君如今贵为大楚皇后,陆家又权势滔天,确实难对付。好在有陆放舟可以从中斡旋,如若查实这些事确定是她做的,那么……眉儿,你怎么了?”
眉心整个人都傻了!
陆怡君?大楚皇后!那种高高在上神一般的女人怎么跟她扯上关系的?
“眉儿?”尚玉衡被眉心剧烈的反应吓一跳!
“她是你的青梅竹马?”眉心回过神,盯着尚玉衡,笑得意味深长。这些话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她都会嗤之以鼻,认为是痴人说梦。唯独尚玉衡说出来,她丝毫不怀疑。陆怡君是陆放舟的胞妹,尚玉衡是陆放舟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两小无猜什么的,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尚玉衡勉强点头:“算是吧。”
“噗……”眉心忍不住喷了,“喂,人家如今可是皇后呢!是咱大楚身份最尊贵的女子,你这一脸嫌弃不想承认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眉儿,别闹了。”尚玉衡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
眉心挤到尚玉衡近前,戏谑道:“说说你们……以前的事儿?一定很有趣吧?”
尚玉衡认真思索片刻,摇头:“没什么特别的。”从小到大,陆怡君都是众星捧月,天之娇女,连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施舍和不屑,何谈相处?唯一能算得上事的,是陆怡君进宫的一个月前,突然找到他,要他带她走。他拒绝,她抱着他大哭大闹一场……
后来,还是入宫了。不久便诞下太子,母子荣华。
再见到陆怡君时,她还是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高贵女子,盛装华服,冷若冰霜,对他根本不屑一顾。所以尚玉衡常常怀疑那晚是不是他做的一场梦,荒唐可笑的梦。
眉心撇嘴:“不想说就算了。”
尚玉衡反诘:“那你说说你跟江临川的事,也一定很有趣吧?”
“你……”眉心气结!那么丢脸的事她才不要提!
尚玉衡见眉心的脸居然憋红了,心里顿时像喝了一缸醋,酸溜溜的。一赌气,居然背过身去,不理眉心。眉心也恼了,哎呦喂,还好意思跟我闹脾气?你家老情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说几句都不行啊?你不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呢!也一转身,闷头不理人。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尚玉衡突然转过身,猛抱住眉心,不说话,只将头紧紧埋入眉心的颈窝。
“滚回你的书房去!”眉心的倔脾气上来了。
尚玉衡将人抱得更紧,闷声道:“我不走。”眉心用手推他,他压住她的手,她用脚踹他,他就用腿夹住,纠缠间,两人愈发分不开了。呼吸渐渐急促……
最后,还是眉心讨饶了:“我困了,想睡觉。”
“好。”尚玉衡起身,抱着眉心,一起躺到红绡帐下的古朴大床上,被子一拉,“睡吧。”
眉心:“……”这样她怎么睡得着啊!
☆、第44章 尚家规
再睁开眼时,天已亮。
眉心揉揉昏沉沉的脑袋,瞥一眼身侧,空的,然而余温犹存。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昨晚上她明明把那混蛋踹下床了啊,难不成趁她睡着又爬上来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有一双臂膀从身后揽住眉心。他应该是练完武,刚沐浴过,身上传来淡淡的玉兰香,沁人心脾。
眉心转脸瞪向身后的男人:“你……你昨晚上……”
“你说呢?”尚玉衡从身后抱着眉心,一只手隔着轻薄的衣料轻轻摩挲她胸前的一方柔软,一只手扳过她的脸,嘴唇热切贴上她的唇瓣,含入口中,细细品尝。
眉心的脸渐渐染上红晕,呼吸变得急促了。
“小姐……”喜鹊伸长脑袋往门里探,刚伸出头,便见一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砸来,吓得她哇哇大叫而逃!怪不得,她娘不许她过来……啊啊啊!她好像看到不得了的东西!
“你……你走开……”眉心慌乱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呵。”尚玉衡紧抱着她,低低笑着,“羞什么,我们是夫妻啊?”
眉心别扭极了,大白天的,好羞耻的好不好?她愈是害羞,小脸憋得通红,尚玉衡愈觉得心痒难耐。他非孟浪之人,实在是情动难以自禁。他含着她的小巧的耳垂,低低道:“眉儿,我今晚上会早些回来……”声音黯哑低沉,仿佛一根羽毛轻拂心尖。
眉心岂听不出此中的深意?心里却又暗暗纳闷,昨夜上,难道他们真的……
可是她只记得闹到后来沉沉睡去了呀?身体似乎也并没有……
“傻瓜。”尚玉衡捏了一下眉心的鼻尖,“昨晚上,我们只是……睡在一起而已。”谁料到这小笨蛋竟会闹着闹着,头一歪就睡着了呢!两人抱在一起耳鬓厮磨了许久,尚玉衡才恋恋不舍紧开手,叮嘱她,在家乖乖呆着,若有事便让茂林去找他,云云……
尚玉衡走后,眉心的心仿佛空了一截,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她忽而想到了什么,赤足下床,打开梳妆台上的妆奁,取出一只墨绿云丝锦囊,打开,里面躺着一块古朴的螭龙云纹玉佩。她将玉佩握入掌心,凉凉的触觉仿佛那人伤痕斑驳的背。
这块玉佩,两年来她贴身带着,从不离身,不知它的主人可还记得。
用完早膳,眉心正要去浮云堂,白氏跟前的小丫鬟跑来,说惊涛阁出事了。
罗氏病情加重,脾气愈发暴躁,身边人都躲得远远的,连个端茶水的都没有。唯一的女儿尚月芙却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早出晚归,对病榻上的亲娘问都不问一声。
罗氏一怒之下,将惊涛阁砸了个稀巴烂!
后来还觉得不解气,又跑到小罗氏房中,边骂,边拿着藤条往小罗氏身上抽。小罗氏昨日落水后,一直发着低烧,人昏沉沉的躺着,毫无反抗之力。不多时,便被抽得遍体鳞伤!
白氏闻声过来,也差点被气疯了的罗氏打伤,气得脸都白了。
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将罗氏抱住,罗氏仍挥舞着藤条,不停咒骂。骂儿女是混账东西,骂尚家忘恩负义,骂娘家潦倒破败,骂白氏……骂老夫人……
眉心冷眼看了一会儿,瞧得清楚,罗氏是装疯卖傻罢了。
先前她一直以为尚开阳是“公务繁忙”,所以经常不着家。昨晚上她才从尚玉衡口中得知,其实尚开阳早就寻着当年被罗氏赶走的丫鬟秋云,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安置在一处偏僻的宅院。
原本尚开阳顾念着与罗氏的母子情义,时常回来看看。与小罗氏嘛,至少面子上也过得去。
就在尚开阳棒打恶奴的前一天,小罗氏不知从何处听到尚开阳置“外室”的事,与罗氏一起带着一帮人登门大闹,将秋云打得半死。小女儿为护着娘,也被打得头破血流。秋云当年怀着身孕流落在外,生孩子时本就亏了身子,眼下又遭劫难,只剩下一口气罢了!
尚开阳岂能不恨!
他没把那群奴才活活打死,已算仁至义尽!
罗氏是他亲娘,小罗氏是他妻子,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愤然离家!
若是以前,眉心听到男人在外头养女人,正室上门痛打,她定会拍手称快。可一想到尚开阳与秋云本就是恩爱的一对儿,连孩子都有了,却被罗氏生生拆散……
就算是身份卑贱的丫鬟,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对于罗氏和小罗氏,眉心同情不起来。至多派人过去照料一下,更多的,她不愿意。
从惊涛阁出来,眉心与白氏一齐去了浮云堂。
路上白氏叫苦不迭:“老话说得好,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一想到府中的烂摊子,愁得我晚上都睡不好。阿眉,待会你与老夫人说说,把大公子请回来,不然家里真要乱套了。”
老夫人近日迷上了养花种菜,见她二人来了,不紧不慢浇完一畦南瓜,才洗净手,出来。白氏说了惊涛阁的事儿,这时候,也只有请老夫人出面了。
老夫人听了,捧着茶盏眯了一会儿,道:“把那个孩子接回来吧!”
那个孩子,指的是尚开阳与秋云的女儿,小字蕊儿。
白氏应下,即刻派下人到别院知会尚开阳。
尚开阳就一句话,除非尚家认下秋云这下媳妇儿,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府。
眉心这才恍然,为何昨日老夫人突然问她“家规”的事?老夫人是早就预料到尚开阳会提这个条件吧!
按理说,尚开阳提的条件不算过分。人家姑娘跟了他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忍辱负重。如今命在旦夕,不过求个名分。可偏偏尚家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要接秋云进门,势必先休掉小罗氏。可眼下罗氏装疯卖傻,小罗氏也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所以,老夫人就把难题推到白氏和眉心头上。
白氏谨慎,扯了半天,不置可否。
眉心心知老夫人心里是想让尚开阳回来的,却不好自食其言,所以找个台阶下。而白氏之所以不表态,是考虑到尚开阳一旦回府,大房又可死灰复燃。若罗氏再得势,第一个收拾的就白氏。
她若说好,必会得罪白氏;说不好,老夫人又不痛快。
思来想去,眉心索性也耍滑头,推到尚玉衡身上。
出了浮云堂,白氏小意试探眉心的态度。
眉心轻笑:“先前小婶娘不是嚷着要请大公子回府吗?”
白氏脸一红:“阿眉,你可以耻笑小婶娘虚伪,口是心非。可我……实在是被欺负怕了。”
眉心摇头:“小婶娘,你糊涂了,别忘了,你的权是老夫人给的。”
她能给,也能收。
白氏一怔,握住眉心的手,羞赧道:“小婶娘真是糊涂了!以前什么都没有时,只想着照顾好丈夫和孩子,心无旁骛。一旦手中有权,反倒患得患失,失了本心。谢阿眉及时点醒!”
☆、第45章 纳妾 一
白氏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眉心仍照常到浣溪苑帮着白氏清算帐目,聊聊三爷的病情,逗逗尚月蓉。
晌午后,鲁俊达来访。
果如眉心所料,她那位二叔是有野心,却还没嚣张敢到公然派人上门闹事。柳映眉那女人,从那天后便不知所踪,绿杨春便全权交给鲁俊达,也算是因祸得福。
至于“金玉满堂”和“天衣坊”,帐目和人手都在循序安排,急不得。
眉心带鲁俊达去看了西重门的那块地儿,鲁俊达转了一圈儿后,建议道:“西重门这块地风水不错,却过于幽僻。若是开茶楼,当然还是繁华闹市。如今绿杨春已到他们手里,旧址上重建也比新开到此处强。倒不如开一处歌舞坊,正好与西昌门的云阙楼隔江相望。”
眉心翻白眼:“喂,鲁老头,你的意思是让我开妓馆?”
鲁俊达哈哈大笑:“小丫头莫瞎说,歌舞坊归歌舞坊,妓馆是妓馆。云阙楼的前身是官妓教坊,后改制为私人歌舞坊,弄得不伦不类。江南歌舞坊家兴盛,沈家名下也有数家,皆是正正经经做生意。如若将江南的顶尖的歌舞技艺引到京都来,生意定当兴隆。”
一番话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歌舞教坊历来牵扯各方势力,水极深浅,她能应付得来吗?
眉心叹了一口气:“容我再想想……”
忙了一整天,日暮时分,眉心躺到庭廊下的藤椅上,惬意剥着葡萄吃。
喜鹊慌张跑起来,气得小脸鼓鼓。
原来是尚玉衡带着两个绝色美人回来了。
尚玉衡阔步朝眉心走来,眉心仍靠在躺椅上,把剥好的葡萄往嘴里塞,对尚玉衡的到来视而不见。尚玉衡一俯身,张口吞掉眉心手中的葡萄,声音沉沉道:“眉儿,我回来了。”
眉心板脸:“不用解释一下吗?”也怪不得喜鹊大惊小怪,两个美人一着紫衣,一着青衣,身量高挑,容貌冷艳,还是一对少见的孪生子。说来也奇怪,若是前世,她看见尚玉衡突然带着女人回来,非得气疯了不可。而现在,她意没有一丝怒意或是怀疑。因为她相信,尚玉衡在外头没有女人。
至于那个叫“晚衣”的,八成又是离间的小把戏罢了。
呵,她自己都不懂是哪来的自信!
尚玉衡轻笑:“这是紫玉,青霜,以后就跟着你。”
“拜见主人。”两个美人躬身行礼。
眉心懒懒扫了一眼,紫玉,青霜,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尚玉衡一挥手:“退下吧!”
“是。”两个美人竟飞快一闪,消失了!
尚玉衡坐到眉心身侧,随手剥好一颗葡萄,送到眉心嘴边:“有没有想我?”
“她们是什么人?”眉心还在想方才那两个美人,瞧着娇滴滴的,身手竟如此敏捷!
“陆放舟身边的暗人。”尚玉衡抓住眉心的手,“我们回房里说,好不好?”
眉心恍然,早就听闻太尉府养了一帮能人异士,陆放舟身边的个个都顶尖高手。“没想到你的面子挺大的嘛,竟将人家贴身侍奉的美人都讨来了?”
“不是,江临月容不下她们,陆放舟不得已才转送与我的。”
“哦,原来是江临月吃醋了……”那送到这来算什么?难道她就比江临月心胸开阔吗?
眉心撇撇嘴:“对了,尚开阳提出让尚家承认秋云,老夫让我问你意见。”
尚玉衡显然已知道这件事:“我会去跟祖母说的。”
“昨儿我跟你说过的,老夫人给我的那块地儿……”
“眉儿。”尚玉衡似有些等得不耐烦了,老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干嘛!
眉心这才注意到尚玉衡似乎有点……不太对劲?白皙的脸上泛着潮红,气息急促,一双眸子又黑又亮,直直盯着她,急切而狂热,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尚玉衡等不及了,直接将眉心拦腰抱起,大步往房中走去。羞得眉心又捶又打,这男人疯了吗?天还没黑呢!
步入内室,尚玉衡反脚踢上门,反身将眉心压到门板上,急切吻了下来。
热烈而缠绵的吻,从额头、鼻尖、嘴唇一直蔓延到颈间,辗转流连。
夏日衣衫单薄,眉心只穿了一件松松的素锦袍子。尚玉衡一只手紧扣住眉心的腰,另一只手探入敞开的衣襟……之前他只隔着衣衫碰过,当布满薄茧的指腹直接碰触少女身上最娇嫩的肌肤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激荡。他的手战栗着,他身下的人也随之战栗不已。
尚玉衡猛抱起眉心,往红绡帐中走去!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女人凄厉的哭声,尤其刺耳!
按说有沧浪院中外有雍阳砚青,内有紫玉青霜,等闲人是闯不进来的。可小罗氏那女人确实能折腾,又哭又闹,扬言不放她进来就一头撞死在沧浪院门口。眉心穿戴整齐,出来时,就看见小罗氏站在沧浪院门口,衣衫凌乱,满脸伤痕,厉鬼似的对着她笑。
尚玉衡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很清楚小罗氏的来意,但他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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