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温柔一刀-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白愁飞本满口想讲几句“久仰”的话,但一“王小石”这三个字,也未听说过这一号人物,只把话缩回肚里去,说道:“阁下出手好快,你制住厉氏兄妹的手法,似非中原武林五教七家六门十三派所传。”

王小石也道:“白兄指法更精,只不过这些人未必都该死,何故把他们全杀光?”

白愁飞咳了一声道:“若让这些人有一个活着回去,你、我、赵九堂主,无论天涯海角,无一不死在‘六分半堂’手下。”

王小石道:“可是,他们之中也许还有好人,无心犯错,这一杀岂不造孽?”

白愁飞道:“我不杀人,人就杀我,就算杀错,也不放过,何况这些人作恶多端,无不该杀。”

王小石道:“我们是人,他们也是人,我们要活下去,他们也要活下去,我们以这样的借口杀他们,有一日,他们也以这样的借口杀我们,不知白兄以为如何?”

白愁飞冷笑道:“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者为王。有日我落在他们手里,无论他们有没有理由,要杀总是要杀的,该死的总是该死的,我也不怨人。”

王小石正色道:“可是,如果你不杀他,他也不杀你,彼此岂不就可以相安无事了吗?”

白愁飞反驳道:“不过,只要有人的地方,人和人在一起,就势所难免要杀人,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有的杀是见血的,有的杀是不见血的。有的人杀人是笑着杀的,杀人是他的乐趣;有的人杀人是流着泪杀的,杀人是被逼的;有的人不杀人,但做着比杀人更伤人的事;有的人活下来就是给人杀的。你说的那个世界,那只是你心里想的,不存在于这世间里的”温柔忿忿道:“你们声声人呀、杀人呀,究竟我是不是人?”

温柔已经忍了很久。在她而言,已经是忍耐到了限了。忍得连她也佩服起自己的耐性来。她在小时候,因娘亲和奶妈不肯买给她一个廿八角七层的马花灯,他淘哭得使逛上元灯市的人都聚拢来看她;有次她在家里要抓回一只飞出鸟笼的画眉,足足打破了家里十一件古董、抓破了六张名画,还打碎了祖父心爱的波斯天罗水晶镜,吓得她两天两夜不敢胡闹;还有一次是她把爹爹的官印当作石子拿去打黄犬,官印碎了,爹爹责打她,她一,一日一夜没吃饭,先是动祖父,再动祖母,然后动大伯父,最后是娘亲,把爹爹骂了一顿,几经艰苦,几次托人,几番哄她,才让她破涕为笑,肯吃饭了。当她吃第一口饭的时候,全家人都松了一口。

就算是上了小寒山之后,同门对她,也礼遇有加,师父对她也一样疼惜,有时虽也因督促她勤加习武,斥责几句,但都不会重罚。师兄弟里,除了早就艺成下山的大师兄,莫不对她神魂颠倒,就算她会上的武林高手,无不对她倾心讨好,爱护谦让,温柔可以说是一向娇宠惯了,也骄横惯了。

没想到,眼前这两个男人,却全似没把她瞧在眼里:那姓王的倒还有两颗乌灵灵的眼珠往自己身上瞟,那姓白的,简直就不是人──至少不是男人!

温柔忍不住了,叫了一声。白愁飞和王小石倒是一怔。

他们一见面打开话匣子,竟然就争辩起来,这连他们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白愁飞笑道:“你放心,我们知道你是很有名的侠女,好打抱不平,行侠仗义,是‘小寒山派’女掌门人红袖神尼最小而最宠的女徒,温柔温女侠是不是?”

温柔诧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小石趁说:“白兄,这里的情形,我也弄迷糊了,还烦请相告,以开茅塞。”

白愁飞反问道:“你听过‘六分半堂’罗?”

王小石道:“从一路来到刚才,都听说过了,‘六分半堂’是开封府里拥有最大实力的帮会。”

白愁飞又问:“你听过‘金风细雨楼’罢?”

王小石点点头道:“那是天子脚下,黑白两道奉为第一把交椅的组织。”

白愁飞这才说道:“坏就坏在:一山不能藏二虎,不允许有两个第一。究竟谁才是第一?‘六分半堂’雄霸武林廿六年,自然不能任由‘金风细雨楼’的势力增大。‘金风细雨楼’崛起奇快,势不可当,当然要把‘六分半堂’取而代之,于是乎,”白愁飞指了指地上的死人,“还是老规矩,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既然强弱败,者生存,就得死人,这一批死人,既不是第一批,也决不是最后一批……”

王小石不想白愁飞再说下去,便问:“刚才那位赵九堂主不是‘六分半堂”的人吗?”

白愁飞道:“他?”不禁笑了一笑,扬声问:“赵堂主,这话是不是由你作答?”

只见那四四方方的赵铁冷像一口木箱般地推门而入,老老实实道:“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呢?”看他平实忠厚的样子,跟他刚才下的毒手完全联想不起来。

王小石道:“我只是一个初入江湖的无名小卒。”

赵铁冷双目直视王小石:“想不想富贵?要不要功名?”

王小石毫不犹豫“想,要。”

赵铁冷道:“你有好身手,你跟我,自会有出息。”

王小石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跟你?”

赵铁冷道:“我是‘六分半堂’的十二堂主,单凭这个职位,别人想在我手下做事,唯恐求之不得哩。”

王小石冷然道:“可是跟你做事的人,都被你杀死在这里。”

赵铁冷道:“现在的局面,你都亲眼目睹,最好你能识相一些,我还要回‘六分半堂’,你看我会不会让你活着出去把事情张扬开来?”

王小石反而笑了:“你要杀我灭口?”

温柔一听有麻烦事,巴不得凑上她一份,走前一步,一副勇者无惧的样子:

“我也在旁边听着见着了,你把我一并杀了灭口罢。”

赵铁冷居然笑嘻嘻地回头,脸上有恭谨之色:“温女侠,我说谁都能杀,就是你杀不得。”

温柔一愕,不禁问:“为啥我杀不得?”

赵铁冷笑道:“我杀了这么些人,难道温姑娘还不了解我是为令师兄卖命效忠吗?”

温柔失声道:“你,你是‘金风细雨楼’的人?!”

白愁飞怪有趣地看着温柔,又相当无奈地望了望王小石:“这一说,你今晚要生此地,只怕非要亮点本领出来不可了。”

赵铁冷向温柔温和地道:“‘六分半堂’的人也有在我们楼里卧底的,但究竟是谁,有的已找了出来,有的还在暗中。自来两军交锋,无所不用其,看谁本领高强些而已,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遂转向王小石道:“你听清楚了?”

王小石道:“听清楚了。”

赵铁冷道:“你既已识破我的身分,白愁飞这人我虽无深交,但我信得过他。温女侠是自己人,我不能杀她,就只有你……”

王小石脸不改容地道:“就只我知道,你不只是赵铁冷?”

他此语一出,连一向沉着的赵铁冷也霍然变色,疾地跨前一步,喝道:“你说什么?”他这一喝,烛焰一吐,他脚下所立之处,木板吱咿作响,似乎将要断裂。

王小石望定赵铁冷,说道:“你不是赵铁冷,你其实就是薛西神。”

赵铁冷脸色赤涨,双拳紧握。温柔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说着瞥见赵铁冷的脸色,宛似庙里的四大金刚,怒目愤容,不禁有些微悸。

王小石却很有趣味似的望着赵铁冷,说道:“我说对了,是不是?”

赵铁冷海碗大的双拳缓缓握紧。

空里涨满了一炒栗子的声音。

赵铁冷太阳穴、颊额上的四道青筋,一齐凸现出来,瞪住王小石,也问了跟温柔同一句的话:“你怎么知道的?”

王小石笑了。

他向白愁飞笑。

白愁飞倨傲冷漠的眼神,忽然有些变了,变成有一奇的温暖,但这变化一闪而逝,他又回到那悠然自得、漠不关心的神态,忽叫了一声:“赵堂主。”

赵铁冷忽然回头:“什么事?”

赵铁冷问:“外面的事,都解决了罢?”赵铁冷不知白愁飞何故在此时此际而有此一问,便答:“解决了。”

白愁飞问:“衙里的人几时会来?”

赵铁冷道:“顷刻就到。”

白愁飞又问:“那巡抚的独子呢?”

赵铁冷道:“就在柜里。”他正要问白愁飞为何要问他这些问题,白愁飞已道:“我刚才一共问了你几个问题?”

赵铁冷微微一怔,心下盘算,道:“三个。”

白愁飞摇头笑道:“错了。连现下这个,一共四题。有这四个问题,已教你怒暂时平息了一些罢?你若在愤怒中,不一定能敌得过这位老弟呢!我见你是朋友,又慷慨给我银两,我才让你平一平,敛一敛神呢!”

赵铁冷心中大怒,心念一转,全身放松,长吐一口,才道:“你认为我不是这位朋友的对手?”

白愁飞负手道:“我也不知道他的武功高低。”他顿了一顿,指了指脑袋,“不过,他的脑筋动得倒挺快。他见你既是‘金风细雨楼’的人,混入‘六分半堂’,又听见九堂主霍董此来湖北为的是对付‘金风细雨楼’的薛西神,薛西神何许人也,谁也不知道。他目睹你杀霍董,便出语试你一试,你翻了脸,他便越发肯定。”

他悠闲地接道:“所以说,这秘密可以说是你告诉他的,我不想你连命都交给他。”

王小石忽然觉得手心有些冒汗。

他感觉到危。如果白愁飞和赵铁冷联手,只怕,他今晚真不一定能活着开这客居,而很可能会跟地上这些人一般下场了。

温柔却亮着星目,眨啊眨的,不知她想通了没有,却又问了一句:“你既是薛西神,那么,午间那杀死捕快差役的瘦高个子又是谁?”

赵铁冷道:“我怎么知道?”

白愁飞望向王小石。

王小石道:“我也不知道。”

白愁飞笑了,笑起来的时侯,很有一狡猾的潇洒:“还好,毕竟有些事,是我们三个人都不知道的。”

他立即补充了一句:“这样子活下去,要有趣多了。”他还是没有把温柔算在里面。

六、一只酒杯、三条人命

温柔煞。

她从来没用见过一个男子,会那么不尊重她,那么不重视她,那么不当她是个人物,甚至可以说简直不把她当人看。

她觉得很委屈。

她看见对方泰然自若、眉清朗、洒脱自恃的样子,她就越发恨透了他。

白愁飞说道:“且不管那人是谁,但总是一个不可轻视的人物。”

赵铁冷向王小石道:“看来,你也是一个不能轻视的人物。来我这儿吧,我重用你。”

王小石和和地道:“你轻视我也好,重视我也好,反正那都不重要。我是我,我不会因你重视而重要起来,也不会因你忽视而自轻于世。‘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的斗争,谁谁负,我也不想过问。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他正色问:“你是不是为了破坏‘六分半堂’的名誉,所以故意要这些江湖卖解的、戏班的和商贾净干些伤天害理作孽的事?”

赵铁冷道:“‘六分半堂’要维持这样大的局面,养活这样多的手下,暗地里做的什么买卖,人尽皆知,本用不着我加这把劲。但‘六分半堂’在湖北向有清誉,实力高张,效死的武林好汉多,我不用此计,怎能教一向跟雷损有勾结的巡抚大人,改弦易帜,进而清除‘六分半堂’的势力,另行结纳苏公子?厉氏兄妹、姓丁的和顾寒林一向不干好事,再加这一闹,又来个全军覆没,‘六分半堂’便要在湖北这地头连根拔起。”

王小石皱眉道:“那这些人真是枉信你了。”只见厉单、厉蕉红在地上,一副忿忿的神色。

赵铁冷冷笑道:“枉信我的是雷损雷总堂主,这些人只是枉死而已。”

王小石道:“这女的还有点人性,罪不至死。”

厉蕉红穴道虽然被封,但咬牙切齿瞪眼睛地骂道:“姓赵的,呸!我不管你姓薛还是姓赵,你这王八羔子,干出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厉单却喝了一声:“妹子!”软声央告道:“赵堂主,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兄妹俩的狗命吧!以后做牛做马,任你差使,决不生贰心。”赵铁冷道:“做牛做马,阎罗殿里也有这职守,下去做也是一样。”

厉单仍哀告道:“赵堂主,今晚的事,我决不泄露半字,要是说出一言半语,管教我姓厉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赵铁冷道:“你就是不得好死。”

厉蕉红怒道:“死就死,求饶作啥!”

厉单慌忙叱道:“妹子,你再要乱说,得罪赵堂主,我可不能理你了。”

厉蕉红大声道:“哥,你死心罢,看今晚模样,岂有我俩活的份儿!”

赵铁冷笑道:“厉蕉红,你大着嗓门,想把事情嚷嚷开来不成?可惜,这店里上上下下,全换了我的人,不是我的人,都杀得干干净净。”

王小石道:“什么,你连那些残障的人也杀了!”

赵铁冷哈哈一笑道:“这倒不曾,那些人是给官领功,提作‘六分半堂’的淘天罪证!”

王小石这才放了心,问道:“柜子里有个箱子,箱子里是闻巡抚的独子?”

白愁飞笑答:“这是薛西神安排这个局的引子,没有他,闻巡抚和一干狗官,不一定会更弦换辙,而今‘六分半堂’连闻青天的公子都敢动了,自然成敌。”

赵铁冷过去,双手一伸,劈开木柜,拖出一口箱子,沉腕一拗,“格登”一声,锁被拔去,赵铁冷一脚开箱子。

一个秀眉秀目、鼻子单薄的髫龄儿童,蜷伏在箱子内,像陷在沉梦里不能醒来。王小石一看,便知他已受迷药,身上倒没什么样,想来还未遭毒手,同时也明白难怪在黑柜子内有这般定匀慢的呼吸。

赵铁冷更显出宽平的神态:“这次,闻大人、练总带等一定十分满意。”

白愁飞道:“想必苏公子也对你更加满意。”

赵铁冷笑道:“其实全仗白兄相助。我还有一桩天大的事,办成了才算大功告成。”

温柔忍不住道:“胡说,大师兄不会是这样的人,不会叫你这人干这样的事!”

赵铁冷不去理她,转首看了看地上的厉氏兄妹一眼,然后向王小石道:“你再考虑考虑,我收拾他俩,再来听你的好消息。”

王小石道:“不必考虑了。”

赵铁冷目光一凝,“哦?”

王小石道:“我已经决定了。”

赵铁冷展颜算是一笑,“总算你知情识趣,大有前程。”说着走向厉蕉红。

王小石横闪一步,拦在厉蕉红身前,一字一句地道:“今天死的人已经太多,我不想再见到人死,何况,这个女匪首并不该死。”

赵铁冷双目神光暴涨,讥刺道:“她不该死?她生平作恶多端,正是恶贯满盈,你来护花不成?”

王小石道:“刚才我的决定便是:今天决不让你再杀人。”

赵铁冷退了一步,望定王小石,一连点了三次头,都说:“好,好,好。”

王小石仍面对赵铁冷,眼珠却向白愁飞转了一转,道:“白兄,你帮哪一边?”

白愁飞抱臂退了七步,道:“我跟你今晚是第二次相见,跟赵堂主也不过见过四次,跟他的买卖已告一段落,你和他都是我的朋友,我谁也不帮。”

温柔嗖地跃到王小石身边,愤慨地道:“我帮你──”赵铁冷双拳飞击,一脚勾跌温柔。

温柔一跌,拳已到了王小石的脸胸膛,王小石已来不及闪躲避开。

赵铁冷知道自己又要多杀一人了。

在他眼中,王小石已经是个死人。

他并不怕苏公子责怪。

因为以他所立的功,再加上明天的行动,那都是煞同侪的功劳。苏公子一向赏罚分明的,只把苏公子的师妹绊那么一跤,那是不必负任何后果的事。他又不曾连她也杀了!

他甚至觉得有些惋惜。

王小石是个人才,他看得出来。

既然人才不为他所用,不如先送他进棺材!

他等待听到王小石的骨碎声。

脸骨碎裂的声音跟胸骨碎裂的声音是不一样的:脸骨较实,胸骨较闷,比起来,还是肋骨碎折的时侯要脆利一些。

不过脸骨碎折则更刺激。

赵铁冷打碎过太多人的胸骨了,所以他喜欢打敌手的脸。

就象他打在霍董的脸上一般。

把一个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相交多年的脸骨,和着疑及不信一齐打烂,对赵铁冷而言,是件刺激加上愉快的事。

他果然听到骨折声。

不是脸骨,不是肋骨,而是腕骨。

是他自己的左手手腕发出来的声响。

清脆悦耳。

“卜”的一响。

王小石右手还是搭在剑上。

剑柄占剑身的三分之一长,剑镶略圆,剑鞘古雅,看不见剑身,但剑柄却微弯,缘头呈刀口状,发出一淡如翠玉的微芒。乍眼看去,像是一把刀、一柄剑连在一起。

可是王小石未曾拔剑。

他也没有闪躲。

他的左手掌沿准、迅捷地切在赵铁冷的左手腕上,“卜”的一声,那手腕就软垂了下去。

王小石五指一撮,抬腕刁住赵铁冷的右拳。

赵铁冷突然收手。

他狠狠地盯了王小石一眼。

然后他用右手扶着左手,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掌声。

白愁飞拍掌。

“好武功。”白愁飞衷心地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却不知道居然还可以不动剑,就伤了他。我还妄想以为可以从你剑法中觑出你的师承,你有意要留他一只手腕,不然,他就只剩下一对脚来逃跑了。”

温柔听不明白。

因为她看不清楚。

动手那一瞬间,太快了。

“其实你这样做,对赵铁冷只有好处,”白愁飞道,“他若像个没事的人儿,你想精明如雷总堂主,会不生疑窦吗?这倒让他顺利领功了。”

“象他那么深沉的人,就算我不伤他,他也会故布疑阵,来自圆其说。”王小石道:“我只是不喜欢他为达到目的,杀太多人,造太多孽,我只想教训教训他。”

“其时今晚杀人最多的是我不是他。”白愁飞笑望着他:“这样就够你一辈子忙的了。”

王小石摊摊手道:“我还年轻,我不在乎。”

温柔一双剪水的秋瞳,溜去看看白愁飞,又溜来瞧瞧王小石,只说:“怪人,怪人,一屋的怪人,一地的怪人,一对怪人。”

白愁飞剔着眉问:“温姑娘又何以到这怪人的地方来?”

温柔以为白愁飞是正正经经地在问她,那至少让她有被重视的感觉,便舐了舐红唇,两颊的小酒涡隐现又隐,道:“我师父和爹、妈,要我到京城去助师兄,我一路玩赏着来,听说这儿拐带小孩,闹得很凶,连几员大官的儿女也失踪了,好不容易才查得线索,到屋脊上伏着,就这样──”白愁飞打趣道:“就这样给人掀下来。”

温柔玉手往纤腰一叉,怒目嗔道:“嘿,掀我下来?本姑娘要是──”王小石突然叫道:“小心──”只听“嗡”的一响,窗棂“格”的一声。

温柔只觉发上一凉,一人飞扑而至,温柔在千忙百忙间,一时也忘了是什么招式,攻出了七招八招,那人一张手把她搂了下来,伏到地上去。

烛光顿灭。

烛光未熄前一瞬,另一人已在叱声中登上屋顶。

时月已偏西,月色如银,恰自屋瓦上那一个破洞洒下来,房内不致全黑。

温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还是压着她。

一阵强烈的男子息。

温柔本来还在挣动,正要破口大骂,忽然也懂事起来,静了下来。

上屋顶的人又似一阵烟飞落惠里来。

温柔觉得这个人的身法比幽灵还轻。

那和身覆罩着她的人也一跃而起。

温柔一度觉得自己跌入了山的抱里,可是那山又开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那幽灵般的白衣人已点亮了烛光。

今晚,房里的烛光,已经熄灭过三次。

第一次,是温柔的自天而降,刀劈烛光,陷入了众人的包围里。

第二次,是大变遽生,赵铁冷和白愁飞几乎杀了一屋子的人,还冒出了个王小石。

这是第三次灭烛。

烛光再燃起的时侯,又是怎么一景象呢?

温柔忽然觉得:每一次烛光重亮,都像掀开重重的夜幕,以一双温柔的手,唤起自己的再一次苏醒。

那么,烛光初亮的时候,蒙蒙晃晃,算是曙色、黎明,还是醒之边缘?

杯子。

王小石在看一只杯子。

杯子并不奇怪,一地都是或碎裂或完整的杯子。

但这只杯子是嵌在柱子里的。

杯口已全打入柱里,杯底仍露出半分不到的一小截。

这杯子也没什么特别,同样是白瓷青花镶边,是平常人用的酒杯。

杯子是瓷造的,瓷是其易碎之物,这一只杯子却整个嵌入木头里,杯子连一丝裂痕都没用。

如果有奇特之处,是杯子沿仍压着几绺乌黑的发丝,一小片白布,还有一点点血迹。温柔忽然聪明了起来。

她终于弄清楚了:

护她卧倒的人,是一向满不在乎的白愁飞。

飞上屋顶寻敌的,是那个有些傻乎乎的王小石。

她不禁拢了拢发鬓,就看见白愁飞好象个没事的人儿般问:“人呢?”

王小石仍凝视着杯子:“走了。”

白愁飞又问:“是谁?”

王小石的眉头依然不曾舒展:“人影一闪,有点高,有点瘦,看不清,追不及。”这次轮到白愁飞心中一愣:以王小石的轻功,尚且追不上来人,看来敌人的武功也真非同凡响。

温柔望着白愁飞的侧脸:他的鼻子高而匀地突露出来,眼眶深深地低陷了下去,眉骨又高高地耸了起来,那好象是一张塑像的侧脸,然而他,竟然是全没在意的样子!

温柔越发恨了起来。

可是她就算再恨,也明白了一件事,有人暗算他们!

杯沿的发丝,是自己的。

压着的白巾,是白愁飞头上方巾的一角。

王小石的左眉之上,有一抹细而鲜艳的血痕。

──那用一只酒杯下手暗算得人,竟能从这样的一个角度,要一杯暗杀三大高手!

温柔当然也把自己列作高手。

就算她再高估自己,这回也决不致低估来敌。因为这小小的一只杯子,的是差一些儿就要了在场三人的命!

白愁飞喃喃地道:“好一只杯子。”

王小石用手指碰碰杯底,像生怕醒一位自己心爱的人似的:“用杯子作暗器的人,不知会不会也使得一手好枪法?”

王小石这么一说,白愁飞就是一震,道:“莫非是他?”

王小石和温柔同时问:“谁?”

白愁飞忙道:“一个人。”

王小石摸下眉上血迹瞧了瞧,又在嘴里吮了吮,忽喜道:“唉呀!”

这次轮到白愁飞和温柔一齐问:“怎么?”

王小石喜滋滋地道:“我的血好甜!”

白愁飞没好地道:“你告诉蝙蝠和吸血女鬼去罢。”

温柔粉脸含嗔唾道:“你拐着弯儿骂我是吸血蝙蝠?”

白愁飞笑道:“那我岂不是在骂自己瞎眼蝙蝠?”

三人都笑了起来。

在笑声中,白愁飞笑意不改,却仍把话吐了出来:“又有人来了。”

王小石接道:“这回来的可不是一个。”

七、千流云的梦、梦里的人

温柔一听,柳眉一竖,又要拔刀。

白愁飞忙道:“这次来的是官衙方面的人。”

温柔一愣,第一个反应就是:“抓我们的?”

白愁飞笑道:“你犯了法不成?”

温柔又怔了怔:“是来抓你们的?”

王小石解释道:“这想必赵铁冷原先安排好的,不过这班衙差官兵一来,此地是不能再留了。”

白愁飞道:“所以还是走为上着。”

只听一阵阵吠声、马蹄声和嘈杂的人声,这次连温柔也听得分明了。

白愁飞笑道:“此时不走,尚待何时?”

三人互望一眼,王小石自屋瓦破洞拔起,温柔越出窗外,白愁飞则往门外掠去,就在这瞬间,白愁飞陡然用手指,在酒杯底弹了一弹。

白愁飞这一弹,酒杯立即碎了。

碎成两半。

这两块瓷片,一射向厉单、一射向厉蕉红,去势之疾,快逾电光。

王小石人已明明升上了屋顶,陡听风声,身形骤沉,急坠至厉氏兄妹所伏之处,头下脚上,伸手一抄,竟抄住一片碎瓷!

另一片却“啸”地一声,直射了过去,王小石出手无及,衣袂还被瓷片划破一道口子,钉入厉单的额上!

厉单闷哼一声,登时死去。

王小石忍不住心头一阵忿怒:“你为什么非要斩尽杀绝不可?”

白愁飞悠然道:“你的心肠太软。”

王小石听了更:“这不是心肠软不软的问题,而是没有必要,何苦要杀人!”

白愁飞依然没有生:“放了这儿其中任何一个,他日,这件事传了出去,雷损、苏梦枕都不会放过咱们,你想,你这妇人之仁,划得来么?”

王小石仍悻悻然。

只听温柔在外面嚷道:“你们两个在里面干什么,还不出来?!”

白愁飞似乎并不想王小石再起冲突,只道:“这女子在外面这般大呼小叫的,大概非要把全城的捕快都引到这儿来不可。”

王小石看看地上的厉蕉红。

厉蕉红也吃力地抬首,两眼闪着强烈的忿恨。

白愁飞摊摊手道:“也罢,这女人我留着不杀,希望她能不枉了你的出手相救。”说罢飞身出去。

王小石再看看地上的厉蕉红,在看看地上东倒西仆的死人,长长的叹了一口。这时,汹涌杂沓的人声马嘶已逼近了,王小石抛下一句话:“你不要再作伤天害理的事了。”一脚把厉蕉红身上被封的穴道踢活,飞身掠出窗外。

月光下,三道身影正在疾行。

白衣的是王小石。他衣着随便,长衫的颜色就像月色一般,柔和得就跟月色一样。

锦衣的是白愁飞。他身上的布料高贵而华丽,纵在月色下,也能衬托出一股逼人的华贵。

枣红衣的是温柔。枣红的紧身衣装,镶着细秀的绣金蝴蝶边子,玫瑰花色的护边贴在柔肩上,一双水灵的眼,一对坠金耳垂珠子,晃漾在白花瓣也似的耳上,闪来晃去,还有一道清楚而秀的眉毛。

王小石忍不住要望她。

白愁飞也向她望去,嘴角旁似有一丝傲然不屑的笑意。

温柔知道他们在偷看她。

就算她的武功不比他两人高,但对于判别“是不是有人在看她”这一点,她自信是无敌的。

这一点,比起女人来,男人都像蠢才。

温柔特别高兴。她秀长含笑的眼睛,故意只看前面的路,仰着脸、微蹙着眉,尽可能多吸、再徐徐吐出来,这样,更可以把她秀的隼头、笑中含愁的秀色,以及高挑个子的美好身段,让这些点都特别突出来。这点很重要,要不然,温柔总嫌自己鼻梁不够隆,样子好象也不够庄重,而且她自觉长手长脚的,但胸部发育总跟嫂子、姨娘她们不怎么一样。

她心知这同行的两个男子禁不住要看她,不禁得意起来,脚下也利落得多了。刚才她追这两个男子觉得十分吃力,现在倒似是这两个男子在追她了。

她当然没察觉这两个男子是放慢了脚步在等她,就算她知道,也不会承认。

才掠出店外,在灌林旁踏到了一具尸:那是赵铁冷把所有在外放哨的“六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