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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一刀-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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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无邪道:“周角被贬,只算是“半名”堂主,地位略高于丁瘦鹪、厉单、林示己、林己心等香主。”

白愁飞沈吟道:“哦……”

苏梦枕神眼一亮:“二弟的意思……

白愁飞道:“除了狄飞驽之外,周角是曾最接近及接触过那日棺材的人。”

苏梦枕道:“我们当然不能向狄飞惊求证的事”白愁飞接道:“却可把周角“请田同来问问。”

苏梦枕道:“六分半堂断不会料到我们竟会打一名连堂主都算不上的人的主意。”

白愁飞道:“何况,冈角手指被砍,心怀怨愤,就算未必会出卖六分半堂,但也对那口棺材心存赚恶。”

苏梦枕唇边居然微微有点笑意:“所以,有时候,看来没有用的人,却常常大有所用白愁飞道:“同样,看来毫不起眼的疏忽,却往往造成致命伤。”

苏梦枕道:“但这个伤肯定是六分半堂的。”

“凡是伤。都会痛,敌人的伤处,就是自己出击的重点,”白愁飞道:“不过,像狄飞惊那种伤,实在很可能反而成为出击者的致命伤。”

苏梦枕黔怼头道:“你注意到了?”

白愁飞道:“我看见了。”

苏梦枕道:“别人以为你很骄傲、很自负的时候,你却什么都留意到了。”

白愁飞道:“所以我才自大得起。”

苏梦枕一时说不下去。

王小石即道:“你们是说狄飞骜曾抬过头?”

苏梦枕道:“在闪电的刹那。”

白愁飞道:“在拦截关七夺路而逃之际。”

“狄飞惊的头骨没有折断,他自然也可能有武功,可能还是绝世的武功;”王小石问:“只是他为啥要作这样的隐瞒?”

“他要人掉以轻心。”白愁飞道,“敌人集中注意力在雷损,他就可以在重大关头,助雷损一而胜。”

“不一定。”苏梦枕忽道。“也有可能助我们一击不成!

“哦?”白愁飞目注苏梦枕。

“雷损也不一定知道狄飞惊的颈骨没有断,”苏梦枕道,“或者,狄飞惊的颈骨的确折断过,可是现在又复原了。”

杨无邪道:“问题是在:雷损与狄飞惊合作无间、肝胆相照,并肩作战的原由,我们找出来了没有?”

王小石笑着说:“他们肝胆相照。也许是因为他们一个生有肝病,一个患有胆病。”

莫北神却正色道,“只要找得出原由来,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苏梦枕微喟道:“不过,天底下没有颠扑不破的道理,也没有拆不敬的关系,永不变质的感情。”

白愁飞一哂道:“所以,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永久的仇敌。”

王小石忽然大声道:“不对!”

白愁飞瞪住他道:“就算不对,也是事实。”

王小石道:二要是人生是这个样子,那还有什么好玩?”

“活着是件庄严的事,没啥好玩的:“苏梦枕淡淡地道:“现实本就不好玩得很,只有在梦中才好玩。”

“活着就算不庄严,也很无奈,因为你除了死,就是活,没有别的选择。”白愁飞道:“所以我要活得好,活得光采,活在胜利中,那才活得过瘾,活得痛快:”“因为这是梦想,所以我们都活在梦里,偶尔也算是会有好玩的事儿。”苏梦枕居然笑了,他一笑,又咳嗽,眉一撮,像是什么地方刺痛了一下似的,可是他若无其事的接道,“这是红楼,我们仿佛都是活在一场红楼的梦境里。”

王小石喃喃地道:“不过,我们能在一起,共商大计,倒真似一场梦。”

“不道,到了后天,这场梦就得醒了;”苏梦枕道,“不是六分半堂惊梦,便是金风细雨楼的梦醒。”

王小石问:“所以你才故意表现得非常骄傲?”

苏梦枕道:“我要让他们都以为我骄傲。”

王小石道:“骄傲的人容易大意。”

苏梦枕道:“我就是希望他们以为我正在大意。”

王小石道:“但雷损也要你以为他懦怯。”

“所以我跟他真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苏梦枕居然笑了出声,“他尽量胆小怕事,我全面趾高气昂,真正的实力谁也不知,双方都在试探虚实,我们都是在演戏!”

白愁飞笑道:“人生本就像一场戏。”

王小石咕噜道:“我宁愿像梦。”

苏梦枕对白愁飞道:“你我那一场戏,也演得很逼真。”他顿了一顿,又道:的一样。”

王小石恍然道:“你们……原来……

苏梦枕微笑道:“我要老二当众与我冲突,让他们以为,我们军心未固、人心末稳。”

王小石茁笑道:“果真是敌人让你看得儿的破绽,可能是个陷阱。”心中忽掠过一个念头:他原以为白愁飞和苏梦枕真的容不下对方,只耽心一山不能藏二虎,而今得悉反而是双方当众“演一场戏”,受欺瞒的是自己,心中也真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他很快的便开解自己:

──大哥和二哥配合无间,为的是对敌,他俩没有真的龃龉,那是好事,自己应该高兴才是!

却听白愁飞道:“不过,对关七放虎归山,对六分半堂身闯虎穴,我还是非常反对。”

苏梦枕道:“你不明白的。”

白愁飞道:“那你就让我明白明白。”

杨无邪插口道:“楼主行事,莫测高深,不一定要事先道分明。”

白愁飞道:“事先明白,总好过事后反悔。”

师无愧忽道:“你是什么东西,公子做事,要先跟你说原由?”

白愁飞道:“我是副楼主,你这样对我说话,算是什么态度!

苏梦枕低叱一声:“无愧!

师无愧低首退后不语。

白愁飞兀自道:“关七已去,来者可追,但我们没有必要让敌人以逸待劳。”

苏梦枕脸色一变,道,我自有分数!

白愁飞仍寸步不让:“我们是在同一战线上,理当明白个中内情。”

王小石慌忙道:“我们才加入不久,很多事情还末拿捏到分寸,机密大事,确乎不宜大多人知晓。”

白愁飞仍道:“连我也不可以知道?”

“如果你是六分堂派来的人,”苏梦枕冷笑道,“我把什么都告诉你,岂不是正好入彀?”

“好,好:“白愁飞怒笑道:“我来帮你,你竟以为我是奸细!

“这是我楼子里的事,关系到上上下下千百人的性命安危,我自然要审缜从事,”苏梦枕冷着睑色道,“再说,你来帮我,我也一样帮了你:没有金风细雨楼起用你,你又如何能逞野心、立大叶?”

白愁飞忿然道:“你以为我非金风细雨楼便不能创道立业?”

“非也。”苏梦枕依然沉着地道:“我就是着得出你们两人非池中物,日后必有大成,才诚意邀你们进楼子里来。”

王小石见白愁飞和苏梦枕又过不去起来,忙圆场道:“全仗大哥的慧眼和栽培,不然,我还在路口医铁打,二哥仍在街边卖画。”他这几句话,是由衷之言,说的十分诚挚。

白愁飞静了一阵子,忽问:“你怀疑我们?”

苏梦枕一笑道:“要是怀疑,你们现在还会在这里?”

白愁飞是一个非常坚决的人,他坚持问下去:“你着是不怀疑我们,为何在这生死关头,仍有所隐瞒?”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苏梦枕平静地道,二就算是无邪、无愧,他们跟在我身边多年,有些事,他们仍然是不知晓的。”

杨无邪即道:“但我们并没有追问。”

师无愧也道:“因为我们信任公子。”

“你既不任我。我又为何要信任你?”白愁飞固执地道,“你既防范我们,又为何要重用我们”“你错了。”

苏梦枕吐出了这三个字。

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他因为太过重才,才一直没有发作。“我就算怀疑你,也会试用你,不试用你,又如何才能信任你?在暴风雨前,我们还不能问舟共济,你还不能对联手放心,那只有徒增覆舟之危了:“苏梦枕道,“任何人都不会在一开始就信任人,何况,你们出现的时机,恰好就在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决一死战之际,未免太过凑巧了。”

这次到王小石忧心忡忡的问:“你认为我们是故意潜入金风细雨楼卧底的?”

苏梦忱道:“不是。”

王小石问:“为什么?”

苏梦忱道:“因为谁也料不到我会这样的重用你们。就算你们很有本领,我也可以弃置不用,甚至着人杀了你们。但是谁也无法料定我的反应,所以不甚可能局来卧底。”

他了顿,又道:“更何况,在雨中废墟里,我吃了一记“绿豆”暗器的时候,你们就有机会在那时候杀了我,恨本不需要作卧底。”

王小石目光垂注在苏梦枕的腿肚子上:““绿豆”很?”

苏梦枕道:“毒得超乎想像。”

杨无邪道:“花无错存心背叛,要取鲍子的命,不够毒的暗器,他也不自使出来。”

王小石耽心地道:“不知……有没有妨碍?”

苏梦枕还末答话,白愁飞已道:“他不会回答的。就算答你,也未必说真话。”

苏梦枕眼里已无了笑意:“你很聪明。”

“我喜欢交聪明的朋友,最好是人又聪明,良心又好的人,”苏梦枕忽把话题移转:“止如找老婆,我喜欢人又长得漂亮,心地又好,又能干聪明的女孩予。聪明的要,因要对着一生一世,要是不够聪明,那漂亮只是虚,徒增烦恼。故此,宁愿不甚美,也不可不够聪明。美会逝去,聪明永存。可惜,人世间又美又好又聪明的女子,不可多得,纵是男子,也少之又少。”

王小石笑道:“雷姑娘美极了,人又聪明,良心又好。”

“良心我不知道,她武功却是不成;”苏梦枕也笑道:“不过她确是又美又聪敏,所以我要托你一件事。”

王小石乐得把白愁飞与苏梦枕的争执化解,忙问:“什么事?”

“在私下与你说这件事之前,我们正要面对的是后午六分半堂之会?”苏梦枕长声道:“我们现在有一些事是必须要做的:那就是要有充分的歇息,然后”“我们再聚于此地。共同擘划攻破六分半堂的大计:”11。”

z五一、道旋风“我的大计就是发财:“唐宝牛喝到第三的时候,眼睛已经有点发了直,舌头也大了起来,“待发了大财,我就可以做我要做的事“你到底想做什么事情?”张炭已喝了十六碗,脸不红、气不喘,他饮酒要比喝茶还顺畅,但算来还是要比吃饭慢上一些。

“我需要一个如花似玉,有闭月羞花之貌的老婆,”唐宝牛眼里充满了幻想,“我要出名,成大名,让人人一听我唐宝牛,都怕了我,都吓退三步……”

“你要做到这点,不必要等到发财。”

“哦?”

“你只要去买一把刀就够了。”

“买刀干啥?”

“你只要在心里不高兴的时候,有人敢笑,你就别管认不认识,一刀割下他的瓢子,如果在你心中高兴的时候,有人胆敢哭丧着脸,你就一刀劈下他的脑袋,有闲之余,还可以挺。刀去抢个貌若天仙的美人兄回来,这样一来,只要半年功夫,只要你还能活着,包管教你名震天下。”

“呸?我要行侠仗义,这种恶霸行迳,怎适合我的作为!”

“那你还想要干什么?”

“我刚才说过了,我要成名,我要娶个漂漂亮亮的老婆,我要住得舒舒服服,过得快快乐乐,我还要一身武艺,比沈老大、苏楼主、王老石、白阿飞的武功都高,我还要人人都佩服我,侠名震天下,方恨少见着我便后悔当年为何不早些巴结我……”

“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唐宝牛诧问。

“你的愿望,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但跟发财都全无关系;如果你有能力去做,现在就可以做到。”张炭道:“发财只可以让人活得舒服一些,或许还可以要到几佴外表美貌里面草包的老婆,还有一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奉承讨好你,但要打败苏梦忱那额枭,要沈虎禅这等人杰佩服你,可全起不了作用。其实,一个人只要心里舒服:量才道性,不管住哪里,怎么过也都一样舒服。”

唐宝牛想了想,顿时豪笑道:“好,既然银子买不到这些,我还要那么多钱夹干什縻!”其实知足常乐,只要明白这个道理,人人都可以富甲天下。”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想要做的事,不一定要等到发达才能做,而且还要先干了了有可扛发达,可惜这道理到现在道是有很多人想不明白。”

说罢又去叫了一坛子高粱,边向张炭敬酒。张炭仰脖子一口乾完,唐宝牛却只呷上一小口。

张炭初不为意,后来还是发现了。

于是他问:“怎么你喝起酒来,就像蚂蚁饮水?”

“什么蚂蚁饮水?”唐宝牛听不懂。

“少啊!”

“因为我不会喝酒。”

张炭登时大笑,狂笑。

“笑什么?”唐宝牛颇感不满,他知道张炭是在笑他。

“我看你牛高马大,威武非凡,以为你有海量,原来竟如此喝不得酒,可笑,可笑!

“有什么可笑的?一个高大威猛的人,不见得就能;一个小精悍的人,不见得就不能饮。”唐宝牛大眼一翻,道,“正如高壮雄豪的人,可能心底善良;但矮小温和的人,也有可能心存恶毒,反之亦然。以身形论心性、好恶,那是白痴才干的事。”

“所以能喝酒的未必是真豪气,不善饮的未必非大勇。”

“同理,能饮的不见得就是好汉,不擅饮的也不见非好汉。”

“你的意思是说:喝酒归喝酒,好汉归好汉。”

“酒是酒,人是人,有人以酒许人,正如以文论人,都是狗屁不通的事。”

“你既不能饮,又要叫酒?”

“我不善饮,你却能饮。”

“所以你买酒,我喝酒?”

“对;我且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

“我平生不喜请人喝酒,酒能乱性,一些自以为好酒量的人,不醉时已不说人话,醉了后说话一如放屁,所以我不请人饮酒……你是例外。”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我听。”

“我今晚才第一次喝那么多的酒。”

“哦?”

“因为我看不起的人请酒,我不喝;看不起我的人,自然不会请我喝酒。要我自己买酒,我宁愿花银子买饭吃;而我的好友们,都不嗜喝酒。”

“那今晚你是在赏面给我了?”

“这话倒也不假。”

“看不出你个子小小,酒量却好。”

“我自己原先不知道,现在看来倒是事实。”

“所以我负责劝酒,你负责饮酒。”

“如果你有心请我多喝点,为何不叫点下酒的东西?”

“好,你要叫什么下酒?”

“饭,当然是热辣辣香喷喷白雪云的饭。”

“好,没问题,我叫饭,给你下酒,但只要你多赏我一个脸。”

“要我多喝一窿?”

“非也。我只想多知道一件事情。”

“果然,”张炭一笑道,“你这人好奇心志重,不问个水落石出不死心。”

“我这叫不到黄河心不死,”唐宝牛搔搔耳颊笑道,“你跟那个雷纯是怎么认识的?”

“告诉你也无妨,”张炭又一口吞掉一杯酒,唐宝牛为了要听人的故事,忙着殷勤为他倒酒,“你有没有听过“桃花社”的“七道旋风”?”

“是不是长安城里,由赖笑娥统御的朱大块、张叹、“刀下留头”等六人所组成的“七道旋风”?”

“便是。”张炭道:“你总算还有无见识。”

“我的优点很多,”唐宝牛笑嘻嘻的道,“你大可慢慢发掘。”

“七道旋风里,我也是其中一个。”张炭酒兴上了,话说得更起劲了,“我跟赖大姊等生死义结、清同手足”“对了,就像我和沈虎禅沈大哥及方恨少一样。”唐宝牛插嘴说。

“有一年元宵节,“杀手员外”曾在长安城花灯会上暗算方振眉,可是功败垂成,你可有听闻?”

“有。那是轰动天下的大事,我怎会不知?”唐宝牛眼睛发着亮,“方振眉是萧秋水之后最教人注目的大侠,杀手员外是“舟子杀手”张恨守之后最有名的杀手,幸好他杀不着方振眉……”

“他也杀不了方振眉。”张炭道,“所以他迁怒于赖大姊。”

“他要杀赖笑娥?”唐宝牛惊问。

“有我们在,他也杀不了赖大姊,”张炭叹道,“所以他一气之下,盗了一册赖大姊的星象真监秘本,一路逃到庐山去。”

“嘿,”唐宝牛眉毛一斩道,“教他得手了,你们也真差劲。”

“故此我也一路追到庐山去。”

“就你一人?你那干结义弟兄呢?”

“他们走不开,”张炭道,“因为城里忽然来了一个极厉害的神秘人物。”

“是谁?”唐宝牛奇道:“有什么人要比“员外”更厉害?”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迄今尚不知他是敌是友,”张炭道,“只知道他又高又瘦,脸白森寒,背上掮了个又旧又的包袱,任何人跟踪他,都撮不上,俟跟他动手,都胸口一个血洞,不曾有半个活着的……”

“好厉害,”唐宝牛顿时叫道,“他是谁?”

“你没听我先前说了吗?我们也不知道。”张炭也叫道,“所以,张叹、“刀下留头”朱大块、齐相好等弟兄才留下来陪赖大姊,驻守长安城,我独个儿去抓“杀手员外”。”“你一个人,对付得来吗?”唐宝牛斜睨了他老半天,“我要是你的兄弟,也不会放心你一个人去。”

“说句实话,”张炭苦笑道,“我想独力干点扬名的事儿,是偷出去的,赖大姊等事先并不知情。”

“好极了!唐宝牛拊掌道,“我也常做这种事,沈大哥时常给我气得耳朵都歪了。”

“可是我这一来,差点没送了性命!”

“性命送掉不妨,人怎可不做好玩的事?”唐宝牛这次自动喝三“大”口,“你我同一性情,当浮三大白。”

张炭一口把碗中酒乾尽。“我追踪杀手员外,到了庐山,眼看逼近他时,他却失去了琮影,我知道他已发现了我,要来杀我了……”

“所以你准备跟他拚了?”

“不,我逃。”

“什么?”唐宝牛又叫了起来。

“我一逃,他才会以为我怕他,他立刻追杀我,这一现身,我们才能激战起来。”

“杀手员外身上有至十六种兵器,每一种都是用来对付有不同特长的敌手,你……

怎敌得过他?”

“我敌不过。”张炭道,“所以我一上来,就偷走了他身上的至十六种武器。”

“对,打,你不行,偷,你是行的,”唐宝牛瞪着眼道,“不然你怎么偷得了我怀里的手绢。”

张炭只横了他一眼,迳自说下去:“可是,纵没有了武器,我还是敌不过员外。眼看就要丧在员外的手下,忽听松石间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老五,凭你身手,要独战这死人员外,还差一截呢,大姊说的,你不相信,现在自己吃着亏了。”

“暧,你的赖大姊来了不成?”

“我登时一怔,员外也吃了一惊,提防起来,却闻一个男子悄声的道:“大姊,咱们何不一起做了他?”只听原先的女音如银铃般笑了起来:“他要莽撞,让他吃热小亏也好,方公子片刻就到,到时候看员外还怎么杀人?”张炭坠入了回忆之中,“你知道,杀人员外吃过方振眉的亏,而今一听赖大姊和兄弟们来了,方公子马上就到,心中一慌,那敢勾留,立即夺路而逃”“你居然给他逃了么?”

“我即以反反神功,击了他一掌;”张炭道,“他伤得很是不轻。”

“不过仍是逃了,是么?”

“逃了,我当时也受了重伤,追不上。”“你那个赖大姊是怎么搞的?”

“因为来的根本不是赖大姊,”张炭摇头笑道,“那女子的笑声也很好听,但比起赖大姊来,还是差了点,我一听,便知道不是真的大姊,所以知道那女子只是要用话扰乱员外的心,我便蓄力反击,一掌伤了他,让他胆丧而逃……”

“来的不是赖笑娥……”唐宝牛灵机一动,拍着大腿道,“一定是你姊姊:”“啐:“张炭没好气的道:“我没有姊姊。”

“那……”唐宝牛试探着道:“敢情是你的妹妹?”

“:“张炭白了他一眼,“我妹妹胖得像头大象,外号大肥獭,她上得了庐山来,除非庐山高不过一匹马。”

“那么……”唐宝牛苦思半天,终于恍然道:“一定是雷纯:”“聪明:“张炭恨恨地道。

“她是开封府六分半堂缌堂主雷损的独生女儿,再说,她不久之后就要嫁了,”唐宝牛居然细心起来,“她到庐山干?”

“她是逃出来的。”

“逃出来的?”唐宝牛的眼珠又几乎跳出眼眶之外。

“她一向都甚有志气,以前在六分半堂,曾是雷损的臂助,但雷损而今信重狄飞惊与雷媚,与金风细雨楼哄得如火如荼,她活在两块巨石之间,如受烈火寒冰煎熬,又苦无武功,无能为力。雷损要把她嫁给苏梦枕,用意是伏下一记杀着,控制金风细雨楼,雷姑娘只觉苦恼,便偷偷的溜了出来,以她的聪明智慧,摆脱了追踪的人……”张炭说到这里,不禁长叹了一声:“这天她到庐山游玩,刚好逄着我遇危,他一见我和员外的武功,便知道我们的身分,联想起员外曾在花会上杀方振眉而功败垂成一事,她即以一人装成赖大姊和弟兄们数人的声音,来吓退员外…“雷纯会扮作几种声调么?”唐宝牛讶异地道,“包括男声?”

“她外柔内刚,是个很有本领的女孩子;”张炭欣佩地道,“可她的身体太羸弱。”

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其实员外也挺狡猾的,他没有走远,又倒了回来。”

唐宝牛跌足道:“这可糟了。”

“幸好雷姑娘一现身来,就对我以最快的时间说了几句话,这几句就是杀手员外武功的弱点,俟他一回来发难,我就以猝不及防的一轮急玟,在他应对失措之际,又重创了他,这一下,员外可真的吃了大亏,不过,他仍死心不息,沿路上伏击我们。”张炭道,“我的偷术,跟打人的出手完全不一样。打击敌手,出手越狠、勇、猛越好,要求力大劲沈,偷术则完全不一样,讲究轻、巧、技法与快速,越是微波不兴、纤尘不扬越好;故能打倒对手,跟是不是能偷着别人身上的东西,绝对是两回事。”

“所以能取得到那人的事物,不见得也能打倒对方;”唐宝牛这次作了个聪明的总结,“所以你不是我的对手。”

张炭不去理他。“那时侯我不知道雷姑娘是六分半堂总堂主的掌上明珠,我还以为她武功高强,深藏不露,后来才知道,她完全不会武功,但却智能天纵,对武功博识强记,对各家各派武功都很了然。她及时让我开了窍,以几招高深的盗技,吓退了员外。”他喟然道,“故此,一路上,着似是我保护雷姑娘,其实,没有她,我早就命丧在杀人员外手上了。每次员外在什么地方设下埋伏、用什么诡计来喑我们,雷姑娘都能事先算中,或安然妲避,或授计于我准确反击,使杀人员外,每次都落空而退。她还提醒我运用“八大江湖术口,使得一路上各路好汉,挺身相,这才逃得过员外的追杀。”

唐宝牛倒有些不信了:“她有这么厉害?”

“这一路上,我们在“愁予亭”中结义,咱们一男一女,在江湖上行走,不结拜为兄妹,总有不便。”张炭把这一段草草略过,“我带她回到长安,赖大姊也很喜欢她,也收她为七妹子……”

唐宝牛忽问:“你们原先不是有一位七妹叫做小雪衣吗?怎么……?”

““桃花社的“七道旋风,原本是赖笑娥大姊、朱大块儿、“刀下留头、张叹、我、齐相好和小雪衣,可是,小雪衣曾失踪了一段时期,人人都叫惯了“七妹子”,雷姑娘来了,大家惦着小雪衣,不意也叫她七妹子起来了。”

唐宝牛又问:“那她还为何要回到开封府来?”

“她怎放得下心这儿?”张炭道,“再说,六分半堂的人也找上了桃花社,同赖大姊要人,要是雷姑娘想留,那还有得说的,但雷姑娘地想回来……”

“所以你就陪她同来了。”唐宝牛哈哈笑道,“这次可是你护送看她回来了。”

“不是,张炭像是在自我嘲笑的道,“她也是偷偷出来的,只告诉了赖大姊,到了中途,又给六分半堂的人截着了,派了一大堆婢仆老妈子的跟着她……我……我是到开封府找她的。”

唐宝牛张大了口,“你……你不是要告诉我,你也是从“桃花社”出来的罢?”

张炭又在大口喝酒。

唐宝牛本来想调侃几句,忽然间,他想到了温柔。

然后,他想通了。

他明白了一些事情,只咕哝了一句:“这年头,溜家的人倒特别多……”便没有再说什么,也在默默的喝酒。

张炭吞一大碗,他才喝一大口。

在他而言,已经算是尽情的喝了。

数字上的量,或大或小,或多或寡,因人而异,例如在富人眼中的一两银子,比值屁都不如,落在穷人手上,则不惜为它头穿额裂了。

在这样一个昏幕,外面下着连绵的雨。这时候的雨,时来时收,又似永远没有完结。

在这雨声淅沥的酒馆子里,唐宝牛却有与张炭一般的心情。

俟张炭的故事告一段落,便轮到唐宝牛诉说自己认识温柔的经过……

他们各自有骄人的往昔,那就像好汉敞着胸瞠让刀客骓刻流血的痕迹,有他们不惜抛头颅、热血的生死之交,当然,也有他们心坎底里梦魂牵系的人儿……

“这雨,几时才会停呢?”

“金风纲雨楼和六分半堂的仗打完了,而已下成了雪罢?”

“我们把酒带出去,淋着雨喝。”

“好:我们且把雨水送酒喝。”

“小张,我们这就散步去……”

“,雨中步?跟你?”

“跟我又怎样?难道你有别的选择?”

“对,有就不跟你了。”

“你这人,现实、冷酷、无情、无义……

“好啦,别骂了,白天还没骂够么?”

“够了,够了,酒倒没有喝够……”

“那我们就提出到外面喝,看我们在雨中,能见到什么?”

“你真蠢:“唐宝牛不知打何时起,也喜欢学温柔一样,常骂人蠢、笨,“雨中见到的当然是而….…”

“对,雨中见到的,这不是而是什么……”张炭笑得几乎在雨中摔一跤。但就算是在他们醉后的梦里,也难以梦到他们不久之后,在雨里所看到的情景11。”

z五二、风声雨声拔刀声声声入耳两人说着喝着,走到门外,张炭几乎一步摔倒,唐宝牛笑得直打跌:“看你喝得脸不红、气不喘、酒呃不打一个似的,以为有多大能耐,原来走起路来已在打醉八仙”张炭扶着店门,气吁吁的道:“谁说:我,我走给你瞧……”勉强走了几步,只觉头发昏、脸发热、头重脚轻,唐宝牛笑他,笑没几声,忽闹内急,当下便道:“你自己闹,我到后头解手去:”张炭挥手,把头搁回桌子上,“去,去……”

时已入黑,外面雨势不小,雷行电闪,酒馆里只亮着几盏昏,只有两巨桌客人,掌柜和店伙见唐宝牛与张炭一个猛吞、一个小酌,但同样都醉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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