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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金属狂潮-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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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艾斯迪斯少校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气呼呼的。没能来是因为狂妄自大的训练生,叫格斗战的教练给打了个半死哟。哇、哈、哈、哈。尽管如此——”

就照那个调子,这样那样的。

七班的咖啡厅,现在成了宗介专用的同学会场——总的说来,就是会聚了从动荡不安的地域千里迢迢地赶来的老资格的佣兵们,变成了“超危险地带”了。

“相良君他,他到底是什么人物啊……”

从入口那里偷偷地窥视到了状况的恭子,一边哗哗地流着大汗,一边对小要说。

“怎么事到如今才问……。总之,那家伙就只有那种危险的朋友而已啦。”

小要像在抱怨般地说道。

“呜呜……。虽然是听说过他是在外国恐怖的地方长大的……怎么说呢,实感……”

“总而言之有一件事是清楚了。……估计多半是七班那帮家伙,连四班的客人都抢过去了呢。”

“唔嗯。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救了我们也说不定呢……”

就在这时,一直只顾着和貌似美国人的佣兵说话的宗介,向小要这边转过头喊道:

“千鸟!”

“干啥啊。”

“四班咖啡厅的准备怎么样了?可以的话想让大家移动过去——”

“不行!绝对不行!”

小要将两手交叉,比画出一个大大的“×”字。

“现在,好像还不能开张呢。虽然真的很抱歉。”

事实上这个时候,四班的咖啡厅预计是已经马上就可以开张了。可是,她却斗胆这么说了。然后连对手的反应都不看,就慌慌张张地离开了那个地方。宗介将小要的话信以为真,和身旁的战友嘁嘁喳喳地说了些什么。

富田他们七班的一干人众,想着“早点给我滚到哪里去啦!”,几乎像在祈祷般地定睛注视着他们的样子。

——

“……就是这样。诺里斯。暂时在这里杀下时间吧。”

宗介这样一说,那个美国佣兵的脸色暗淡下来。

“那倒是没关系……可是,箱良。实际上啊,从刚才起……”

“从刚才起,怎么了?”

“别回头啊?从你那边看的四点钟方向。那边的那两个拉丁人……我老是觉着他们和以前在哥伦比亚战斗过的敌人一模一样。”

“卡斯特罗他们吗?不可能——”

“不,错不了。他们也注意到了。一定想宰了我。”

那个佣兵——诺里斯,以总是把手揣在怀里的姿势,淡淡地说。

格外放松的举止。

这对于专业的战士来说,却不如说是展现出最大限度的警戒体势了。

另一方面,富田等人,又只、只、只、只、只能在那里捏一把汗。

“箱良。那帮家伙真的是你的战友吧?不会是通过别的路子或者第三者,被叫到这儿来的吧?没有用巧妙的手段,利用你把我引诱过来这种可能性吗?”

“没有那种事。是你多虑了。”

“箱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相信你。”

“诺里斯。这里可不能杀人。那个我已经跟全员说过了。”

诺里斯“咕咚”地咽了口唾沫。

“也就是说……不杀人只无力化的话就可以了吧?”

“诺里斯……”

无论怎么说也全是老练的战士。对于诺里斯氏那里腾腾冒出的杀气,其他的男子们也敏感地作出了反应。

有的人把咖啡杯放在桌上站了起来,有的人把西服前面的扣子解开——还有的人“若无其事”地移动向了墙边和椅子后面。拉丁的战友们也一样,“有什么要来了哪”地摆好了架势。

能难受到如此地步的文化祭模拟店也是很少见的。

“那个——。各位。如果想要打架什么的,可以的话请到店外——”

富田说道,但是,当然谁也没在听。……怎么说呢,能听懂日本话的人,几乎根本就没有。

说起来,这也不是打架。是实战。

充满了店里的,剑拔弩张的空气。

将之打破的,是七班的女招待中的一人。

“已……已经,够了啦!!”

发出刺破耳膜般的悲鸣声,狂奔出去的少女。

那造成了有点像西部剧的决斗场景中,抛起来的硬币落到地上时同样的效果。

下一个瞬间,几乎所有的客人,几乎同时动了起来。

噪音。怒吼。接着又是噪音。

玻璃被打破,桌子被掀翻,好几个男人被摔到了墙壁和地板上。以门外汉的眼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抓得住的动作,十好几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展开了毫不留情的大乱斗。

——

“哎呀——。试着说说话一看,真的都不是坏家伙啊。”

眼睛周围被打了个大黑圈儿的诺里斯说。

“塞纽尔(这个还是指宗介),你也真是个,怎么说呢,了不得的男子汉啊。”

刚才的拉丁战友——卡斯特罗一面大口喝着自己面前的龙舌兰酒(墨西哥产的一种酒),一面说道。这边儿也是贴满橡皮膏了。

“哎呀真是的。一时间还真的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也是摇晃着自己面前的波旁威士忌酒(一种以玉米为主要原料的酿造酒),吉玛说。

“在日本真是好啊。就连武器都带不进来呢。卡西姆平时,都是用些什么手段啊?”

一手拿着杯子,扎伊德问道。

“那个是秘密。”

宗介以一成不变的严肃面孔回答。

“倒是你们啊……这可是我的第一次文化祭啊?希望你们稍微自重一点儿。毕竟,是我选出来,直接叫来的面子啊。本以为可以相应地信赖你们的,可是……”

“哎呀,真是对不起。”

宗介的老战友们,齐声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这个业界也很小嘛。”

“各种各样的疑心最后就生出暗鬼来了。”

“在那间店子里头,做了坏事儿喽。”

现在所有人所在的,不是七班,而是四班的咖啡厅。顺带一提,七班的咖啡厅,被刚才的混战破坏得体无完肤,完全变得乱七八糟了。他们这群宗介的战友们向七班的学生们谢了罪,申请说“帮你们收拾和重建”,不过,富田他们却眼泪汪汪地告诉他们“行了,请你们随便去哪儿吧”。

“哪,各位战友——”

在四班的咖啡厅里快活地谈笑了一段时间以后,诺里斯说道。

“——这下子好不容易,通过箱良,咱们也算相互认识了。明年的文化祭,咱们也到这个学校的这个班来进行会合,这样子如何呀?”

“原来如此。那样好啊。情报交换可是件好事情。”

“又来打群架吗?那家伙可真行啊。”

哇、哈、哈、哈、哈。

佣兵们豪爽地笑了起来。宗介一如既往地绷着脸点了几下头。

“请不要来!无论如何也别……!!”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小要,脸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向着佣兵们极力地怒吼道。当然,他们没听见就是了。

——

虽然是在文化祭结束之后才知道的,不过四班和七班的销售额基本上是差不多。七班所遭受的头一天的天然恐怖行为所造成的损失,可以说是非常大。四班呢,则是仅仅止步于恰到好处的销售额,无论如何总算是避免了赤字的程度。

只不过七班的人们,从这一件事上,就抱着坚定的决心发誓说,“绝对绝对不要第二次跟四班找茬儿打架了。”

顺带一提,有关于文化祭的热闹事情,其他的还发生了很多很多——

不过,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善意侵扰

8

 椿一成正在等待。

刺骨的寒风咻咻地吹动着他的头发。铅灰色的天空微微发暗,仿佛正暗示着此后即将到来的那残酷的对决的瞬间。

这里是放学后的屋顶。

除了一成之外没有其他人,只有风声、操场上练习中的棒球部的喊号声,以及管乐部的合奏声传来。

他是个白皮肤、小个子的少年。身高大约只有165公分左右吧。扎在头后的长发,还有剃刀般锐利的细长的眉目。现在他是脱去立领制服的T恤衫打扮,正叉开双腿挺立在屋顶的正中央。

(好,来吧。相良宗介……)

一成在内心深处,默念着宿敌的名字。

(就在今天,我要向你一雪前日的耻辱。用包含了我全心全意的一击,将你秒杀……!)

身为随心所欲、自顾自地锻炼综合格斗技的社团——“空手同好会”的部长的他,上周,在与相良宗介一对一的战斗中尝到了败北的滋味。

与其说是大意,不如说是完全的失策。

虽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但绝对不是说因此就接受了的他,今天,向那个相良宗介提出了重新再战的要求。

就在这个屋顶上。

就在这个放学后。

没有他人掺合地,一决雌雄。

这样的意图,已经写在书信上送过去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趁着午休的时间,提前放到相良宗介的鞋柜里去了。放学的时候,看到放在鞋柜里的那份“决斗书”的话,宗介应该一定会来的。因为,他对一成说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当你的对手。”

(我……一定要赢!)

一成紧紧地握住了拳头。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沸腾般的气魄和斗志从瘦小的身体中迸发出来。

就在这时——

从南校舍的一楼,传来“嘭!”的一声沉重的爆炸声。是学生用的鞋柜所在的,正面玄关的方向。

“…………?”

一成皱了皱眉,但马上又回过神来,摒除了杂念。

(不行……对。必须要集中在此后的胜负上才行。)

那家伙一定会来。现在耐心地继续等待就好。等到那家伙,在这屋顶上现身的那个瞬间为止。

无论花上多少分钟、多少小时,甚至是多少天也好……!

——

“你、这、个……人体炸弹!!”

千鸟要一蹦冲天,双手将白纸扇举过头顶,用尽全力地——向着相良宗介的脑袋挥了下去。

梆!

清脆的击打声响彻了仍然还在冒着白烟的正面玄关。

“相当痛啊……”

“吵死了!!”

小要声嘶力竭地向抚mo着头顶的宗介怒吼道。

“同样的事情,到底要重复多少万回才甘心啊,你!?还有,到底要爆破多少个鞋柜才能满意啊,你——!?”

她“咻”地一指扑扑地冒着白烟,新鲜出炉的热气腾腾的鞋柜。(插花:新鲜出炉……鞋柜是面包吗……?OTZ……)

“……但是,我的鞋柜里被放进了可疑物品是确实的。”

“也不能因为这样就爆破了吧!?”

“不。如果认为是例外而疏忽了防备的话,只待这个时机的危险的陷阱就会——”

“可疑物品!?又是可疑物品!?到现在为止曾经有过一次,是炸弹什么的吗?啊?你倒是说说看啊!”

“的确,刚才的也不是爆炸物,好像是某种书信的样子……”

宗介拾起烧焦的纸片,因为在至近距离被炸弹炸飞的缘故,写在那张日本白纸(一种35×25大小的日本纸,用于习字)上的文字,已经变得基本上都认不出来了。

“哪个。让我看看。真是……!这不是又看不了了吗。你打算怎么办?”

“没办法了吧。总之,先拿回去进行复原作业试试看好了……”

宗介表情严肃地回答道。

“那,就请你好好地收拾善后啰。我可是要先回家了。”

“这样啊。”

“看云的样子好像要下雨了。天气预报也说今天一整夜都会下雨,而且好像还会降温哦。你也快点儿回家吧。拜啦。”

这么说着,小要踏上了归途。

和预报的一样,那天整晚都在下雨。

深夜的寒冷渐渐变得浓重,小要拽出壁橱里的毛毯,睡得十分香甜。

——

第二天早上,在二年四班的教室——

“相良——!!”

教室的大门“嗙”地被推开,椿一成踏了进来。

他的衣服和头发都湿透了,简直就像只地沟耗子一样。(=‘=)由于寒冷和湿气而憔悴不堪的苍白的脸色。嘴唇都变紫了。唯有细长的眼睛充满了鲜血,燃烧着激烈的怒气。

站在教室一角,进行着没什么意义的讨论的宗介和小要,同时嘟囔道。

“椿吗。”

“椿君?”

一成咚咚咚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朝着班上的一名同学,风间信二猛地一指。

“为什么逃跑,相良!?你这个卑鄙小人!”

而且还是用像要咬人一般的势头对他怒吼。

信二的表情有一半都像是在哭了。

“对,对不起。我没钱……”

“?”

听他这么一说,超级大近视的一成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起他来。

“…………。搞错人了。抱歉。”

说完,他接着挡在了坐在旁边座位上的常盘恭子面前。

“相良!你为什么没来!?是怕了我吗!”

他再次吼道。恭子面带困扰的笑容向后退去。

“那,那个——。我的名字叫做常盘……”

“?”

一成又一次次眯细眼睛,仔细地观察起她来。

“……搞错人了。抱歉。”

说完之后,他用恶狠狠的眼神环视四周。学生们就像要躲避他的视线似的,齐刷刷地望向别的方向。

“这人常会采取不可思议的行动啊……”

“说起来,他是个超级大近视呢……”

宗介和小要悄悄说道。不知是不是靠了这个声音,一成终于掌握到了宗介的位置,一股脑儿地逼近过来。

“相良!”

“你弄得真惨啊,椿。”

“闭嘴!你这个逃避胜负的胆小的不知廉耻的家伙!”

这么喊着,一成啪地一指小要。她用大拇指指着旁边的宗介。

“错了啦。这边,这边。”

“唔……,千,千鸟吗。真是个美好的早晨啊。不……现在我是找这家伙有事!”

虽然发觉是小要而变得满面通红,但一成终于转向了正确的目标——宗介。

“相良。我一直在屋顶上等你喔。你可别跟我说你没看见放在鞋柜里的决斗书啊!”

小要望向宗介的侧脸。

“……是决斗书吗?那个。”

“现在才知道。虽然我彻夜尝试进行复原作业——但最终还是没办法读出来。”

“你们在偷偷摸摸地说些什么!”

“椿。要说那份决斗书的话——已经爆破掉了。今后请通过正当的途径来进行接触。”

宗介用很官腔的口吻宣告道。一成湿淋淋的肩膀微微地颤抖。

“你,你说爆破……?不可能。我可是……我可是。在那个屋顶上,被雨打了一整晚……啊……阿嚏!”

他打了个喷嚏。呼呼地喘着粗气。

“难道说,你一直都在等?从昨天放学后,直到现在……!?”

小要哑然地说道。一成垂下脸说:

“是啊……”

“怎样怎样?稍微过来一下——”

她走近一成,将手掌贴在他的前额上。一成的脸颊顿时泛起了红晕。班上的众人和宗介,都用奇怪的眼神愣愣地看着她们的样子。

(那种行为可是会让男生误会的啊。)

(小要啊,偶尔也会没有戒心的呢。)

(看看看看,相良君……!那样子可是,真的生气了哟!)

斜眼瞟了一下那些不负责任的窃窃私语者,小要将手拿了开来。

“啊——啊。好像有点儿烫呢。感冒了吧。你死了心回去不就好了。”

“我……我也是那么想的啊。但是不知什么人,好像把屋顶的门给锁上了……。门很结实……我怎么打,怎么打它也不坏……呜……”

某种感情突然涌上来一般,一成突然热泪盈眶。

“我还以为会死呢。好冷啊……非常……非常冷。”

嘴唇抿成一条线,渗血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小要就像在说“乖乖乖”一样地拍着他的头。

“真可怜。宗介,这是你的错吧?至少也向人家说句赔礼道歉的话嘛。”

宗介一时间只是默默地望着小要和一成,但——

“……了解。”

他绷着脸答道,将一块奇怪的肉干“砰”地一下放在一成面前的桌子上。

“你一定很饿了吧,椿。吃了这个,今天就回去吧。”

“…………”

“来啊,怎么了。吃吧。很好吃哦。请你的。吃吧。”

用冷淡得奇怪的声音说话的宗介(是吃醋了吧,宗介……^_^),和气得全身哆嗦的一成。被这股险恶的气氛吓到,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

“到最后,是拿我当野狗吗……”

“别担心。我没放毒。”

“杀了你!”

双眼含泪,一成向宗介猛冲过去。一记猛烈的直拳。宗介迅速地一弯腰,勉强躲开了那一击。拳头打在背后的黑板上,发出“啪锵!”一声,在上面开了个大洞。

“这不是还很有精神吗。”

“吵死了!给我趴在地上谢罪!!……你这个!这个!”

“但是……好像到底还是隐藏不住疲劳啊,椿。动作不像以前那么漂亮了喔。”

“你,这个……家伙……!”

一成像个缠人的孩子一般左右挥拳,追着逃跑的宗介到处跑。宗介用桌子和座椅为盾,机敏地躲开他的拳头,在教室中四处奔逃。

麻烦到家了。小要忍不住喊了起来。

“……我说啊!马上可就要开始上课了啊?等一下哎,你们俩,听见了没有?”

没听见。掀翻了讲台,打碎了花瓶,砸破了清洁用具箱——宗介和一成奔出到了走廊上。

“我不会再原谅你了!用我最强的招数替你送葬!”

“来试试啊。”

“噢噢噢噢噢……!”

一成大大地深呼吸了一次之后,沉下腰,像用力拉弓般将右拳猛地摆好。

“大动脉流……终极奥义!临·死·堆·拳!!”

轰!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发出这样的声音啦。一成放出的一击,震响大气,劈风而去,漂亮地插进了面前的对手的身体里。

插进了偶然经过现场的,校工大叔的身体里。

大叔口吐鲜血,

“咕噗噢噢噢……”

发出这样魄力满点的、超酷的悲鸣声被打飞了。在走廊上“唰——”地滑了一段之后——就这样再也不动了。

“啊啊……这干的叫什么事儿啊。”

追着两人从教室里出来的小要,呆呆地张大了嘴巴。

“咕、咕、咕……”

一成保持着漂亮的出拳姿势,垂下双目,脸上浮现出平静的笑容。

“如何……知道厉害了吧,相良!”

而他所说的宗介,正站在他的旁边,一脸头痛的表情抱着双臂。

——

放学后,在学生会室里——

“据说要一星期才能痊愈。”

学生会长·林水敦信说。白色的立领制服,大背头加上黄铜框的眼镜。是个长相聪慧的青年。

“那么……也就是说,实际上没有什么大伤了是吧?”

“负伤的程度并不是问题啊。千鸟君。而是学生打伤了校工大贯氏——这个事实本身才是问题。暗中压下事件以及安抚,还有与学生会相关的否定。这些令人不愉快的工作,浪费了我一整天的时间。”

“这个,实在是……对不起。”

“用不着你来道歉。可是——”

林水轮流看了一下站在小要两侧的宗介和一成。

宗介和平常一样直立不动,挺着胸膛。另一方面,一成则是一幅深受打击的样子,缩着肩膀,耷拉着脑袋。

“椿一成君,是吧。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打倒相良君呢。我倒是听说过在退出柔道道场那件事上,你们好像打了奇怪的赌是吧。确实是说——”

“说如果赢了宗介,就要我当同好会的经理人啦。他们自己随便决定的。”

“是这样啊。……但是椿君,很遗憾,不过这份约定是无效的哦。因为千鸟君是学生会的副会长,相良君并没有左右她人身自由的权利。”

“没错。前辈说得对。”

小要哼了一声之后,稍微有些感动地向林水投去一瞥。因为他难得做出这种尊重自己立场的发言。

“更何况,认为你们的同好会能够拥有她的这种想法也是极其错误的。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对对对。”

“希望你们记清楚了。能够支配她的,只有我这个会长而已。”

“就是如此。……呃,喂。”

并不在意小要用斜眼瞪着自己,林水用认真的表情观察着一成的反应。

稍过了一会儿——

“我啊……”

一成开口了。

“我啊……经理人的事情什么的,早都无所谓了。一时疏忽,输给了相良。我只是不能忍受这个而已。输给这种家伙。这种……卑鄙怯懦,阴险狡诈,不合常理,狂妄自大,让人不爽,寡廉鲜耻,胆小如鼠,不讲诚信,不懂人情,小看别人的家伙……”(插花:我把这些全都写出来的时候汗到不行……没想到椿君还很有文学素养,四字四字的连着用了十个……)

始终低着头,一成结结巴巴地说。

“好像被说得很了不起呢……。不过嘛,我倒觉得至少一半也算是说对了啦。”(=‘=||b)

“唔……”

宗介倒没生气,只是额角处流下了一滴汗。

“我想再决一次胜负。想进行一次能让人接受的战斗。只是这样而已……!”

“原来如此。大体的情况我明白了。”

林水把办公椅靠得轧轧响。

“照这样一直留着遗恨的话,对你们也非常不好吧。校内有对立的火种的话,安全保障上也不能让人满意啊。好吧——就让你们来一次面对面的对决看看好了。如果椿君赢了的话,就给空手同好会预备的活动室。只不过,要是相良君赢了,今后就绝对不要再想着打倒他。这样如何呀?”

“前辈……?”

“了解了,会长阁下。”

“多谢您啦,会长先生……!”

小要大吃一惊,在她的两侧,宗介和一成同时摆好了架势。一方将手伸向怀中,另一方伸出拳头——

“哎,先等一下。”

林水伸手制止了两人。

“有什么事呢?”

“干吗啊?”

宗介和一成露出诧异的表情。

“什么事情都想用暴力来解决可不值得赞扬啊。再稍微多利用点儿头脑和人格来决胜负怎么样啊。”

“?”

“为他人尽力也算是一项贵重的技能。我认为,这比起枪和拳头来都还要宝贵得多。所以呢,你们看这种方案怎么样……?”

这么说着,学生会长取出了一个装了文件的封筒。

————

阵代高中的校工·大贯善治正躺在床上。盖着污渍斑斑的被子,头枕着软塌塌的枕头——时不时地,还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他是个五十出头的男子。头顶上横梳的头发稀稀落落,胡茬子留得老长。肚子和下巴周围都长出了和年龄相符的赘肉,但是,或许是每天劳动的关系吧,他的脸晒得黝黑,小臂上有着结实的肌肉。

工龄二十五年。

大贯比几乎所有的老师都还要老资格,校舍和其他的设施,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样。

“唔……嗯。”

早上被打到的侧腹还在痛。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明明已经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却完全没有食欲。

被血气方刚的学生施以暴力的经验,到现在为止的四分之一世纪中也有过几次,不过——就算如此,受到如此强烈的一击可是头一回。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早都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真是的,多么可悲啊……)

他拉过被子,叹了口气。

说起最近的学生来,到底都怎么了啊。这种暴力行为固然是有,但特别是今年,性质恶劣的器物损坏尤其显著。他们身上没有重视人和事物,体贴的心了吗?

虽然物质上是丰富了,但孩子们的心岂不是只有堕落一途了吗。

自然而然地,思绪飘向过去。

(过去多好啊……)

学生们都那么纯朴,充满了热情,燃烧着对未来的希望。对待自己也和对教师没有区别,还边笑着边帮自己干活儿。

他回想起他们开朗的声音。

(大贯先生,我们也来帮您打扫啰!)

(这可是我们最宝贝的校舍啊!)

(呜哇!您平常一直都干这么重的活儿吗?太厉害啦!)

(大贯先生就像我们的爸爸一样啊!)

(唉呀。真是的。哈哈哈哈!)

……就像这种感觉。

总是挑起暴力事件的刺儿头,也曾经帮自己贴过瓷砖。半强迫地,将工具箱从大贯手中夺去,说

(……真是,别当我没用啊。借我啦。我啊,老爹可是个大木匠哦。)

每次听他们这样说的时候,眼角就会热起来。

打从这样心地善良的学生消失之后,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呢?

说起最近的学生来,都只会像对待不存在的东西一样对待自己,垃圾也到处乱扔,器械也都弄坏——只会干这些事。

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就这样卷在被子里,大贯正怀念着逝去的日子的时候——

哐哐。

校工室的门口传来敲门声。

“开着呢……”

这种时间会是谁呢,虽然觉得奇怪,大贯还是说道。

“失礼了。”

“打扰啰。”

两名男生走了进来。看到这对组合,大贯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个是损坏公物的惯行犯。名字似乎是叫相良宗介来的。另一个是今天早上把自己打飞的学生。叫什么椿一成吧。现在戴着像牛奶瓶底一样厚的眼镜。

两个人毫不客气地走进六叠间,无言地俯视着大贯。两个人齐刷刷地都是一幅一点也不和气的铁板脸。

难道说,是来结果自己的……?

他正这么想,两个人分别开口道:

“还疼吗?”

宗介生硬地问道。

“干什么啊,你们俩。”

“是疼啊,还是不疼啊,说清楚了!”

一成满心焦急般地说。

“疼,疼倒是确实疼啦……”

“好。”

齐声说着,两人将大贯的被子掀开,开始扒他的衣服。

“干,干什么啊。”

根本不理会眼泪汪汪的大贯,宗介和一成毫不客气地在他的身体上到处乱摸,用粗暴的手法四处鼓捣。

“有内出血呢。”

“冷敷啦,冷敷。去拿来。”

“降温什么的简直荒谬。将头放低,适当地保温,然后再验尿——”

“比起那个来还是先问问感觉吧。脉怎么样。晕不晕啊。怎么样啊,校工先生。”

“好痛。痒死了。住……住手啦!”

他一喊,两人啪地一下停了手。半裸的中年男子拉过被子,脸色惨白地直往后退。

“你们,到,到底在干什么?啊……!难道说……难道说。是想趁着我动不了,对我这成熟的肉体,来个霸王硬上弓……!?想要尽情地品尝,这马上要从枝头掉落的果实……!?”

这是什么世道啊。就算年轻人的心都在堕落,可是,居然会……居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异常的行为!(插花:·#¥%—*||||||OTZ……堕落的是您吧,大贯先生……)

由于战栗,大贯全身颤抖。宗介和一成板着脸对望了一下之后,

“您好像搞错什么了……”

“放心啦。不会加害您的。”

分别说道。

“什么?”

“我们是为了照看您和替您工作而来的。到伤势好起来为止,请让我们住在这里劳动。”

“没错。也得到校长和学生会长的许可了。工作就交给我们,您就好好养病吧。”

“……真,真的吗?”

两人用力地点头。

大贯一时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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