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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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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材高大,可看到柜内的景况。里面有一位夫子,一位掌柜,一位小后生,正闲得无聊,在案上下棋,黑白子几乎占满了棋盘,显然战况正酣。

门帘掀动的声响,并未能惊扰两位棋士,仅观战的小后生抬起头,看了秋华的落魄相,极不情愿地走近窗口,有气无力地问:“大叔,当什么?”

秋华脸上一阵红,迟疑地在百宝囊中,取出一块佩玉,送入窗口迟疑地说:“一……一块古玉。”

小后生接过来东看看,西瞧瞧,紧皱着眉头,久久方走回案旁,将佩玉递至夫子眼前说:“大爹,有人要当这块石头。”

掌柜的一把接过,在长明灯下看了一眼,扭头向柜外的秋华注视片刻,离座到了柜前,笑问:“客官这块佩玉,色质都很差,不知想当多少钱?”

秋华这块佩玉,其实是出自和阗的真正汉玉辟邪珮,到了当铺掌柜手中,却成了色泽品质都差的石头啦!

“掌柜的,你看能当多少?”他迟疑地问。在他想来,即使当不了十两,八两银子该无疑问,真要找到识货的人,卖个三四十两银子不成问题哩!

掌柜的嘿嘿冷笑,反问道:“当物是你的,当然你有急需才会光顾小号,需要多少你自己心中有数,敝下说少了,岂不……”

“当十两银子,银钞也成。”秋华抢着说。

那时,银钞在通都大邑已有贬值之象,陕西各处却仍然十足通用,只是破损的却无人问津。

掌柜的将佩玉递出,摇头冷冷地说:“客官,你拿回去好了。”

“怎么啦?”秋华问。

“这种玉佩,一两银子可以买十块八块。你这件成色也许好些,但也要不了一两银子。你要当,算三百文好了。”

秋华怒火上冲,却又忍住了,三百文有屁用,他怎能当?接回佩玉叹口气,说:“三百文不够派用场,不当也罢……”

“这样吧,算一两好了。”掌柜的赶忙接口,一加便加了三倍多价钱。

店门外,脸有暗疮的展翅大鹏,正闪在门侧留神向里倾听动静。他跟踪秋华已有三天,想找机会偷袭,将秋华打伤掳走,可惜找不到机会。明知秋华了得,不敢冒险下手,以免打草惊蛇。

秋华不愿和掌柜的讨价还价,将用布巾裹着的凝霜剑递入说:“你看看,这把剑能当多少银子?”

掌柜的脸上变了颜色,后退两步双手乱摇,急急地说:“客官,对不起,刀剑凶器,当铺的规矩是概不入当,概不入当,请……请勿相戏。”

秋华无可奈何,收回宝剑仍抱着一线希望问:“掌柜的,贵地有胆子大敢押宝剑的人么?”

掌柜的直摇头,苦笑道:“敝处小地方,乡亲们都是与世无争的本份人,用不着刀剑,也没有人敢要。别说是押,送给人也没人敢要。”

“大散关的将爷,难道也不敢要?”

“他们自己有的是刀剑,天天擦磨不胜其烦,想说手都来不及呢!谁还想多要。”

秋华吁出一口长气,喃喃地说:“一钱逼死英雄汉,真是穷途末路,要命。”

“客官那块佩玉,二两银子当不当?”掌柜的问,又加了一两。

“二两银子不够用场。”秋华摇头。

“客官,你要明白,敝处小地方,往来的客官押当物件,大多是长期的,十九会流当,因此小店的资金经常见绌,委实出不起价钱,谁知道客官哪年哪月,才又经过敝处前来取赎?这样吧,二两银子再加五百文,客官再不当,小店也无能为力了。”

秋华说声抱歉打扰,垂头丧气地出店而去。

转过巷口,眼角瞥见向街角举步的一个人的背影,似乎有点眼熟,心中忖道:“这两天来,这家伙一再在我附近出现,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巧合吧?”

那是展翅大鹏的背影,终于引起秋华的疑心了。

展翅大鹏抄小巷回到客店,找到乃兄说:“大哥,这小辈确是英雄末路,跑到当铺当剑当佩玉哩!难道说,他的黄金果真是不翼而飞了?”

翻天鹞子沉思片刻,说:“这么说来,他的黄金八成儿失落在孔公寨敖老狗手上了,群雄攻破孔公寨,他单身逃命都来不及,哪有机会带走黄金?金子有没有还在其次,咱们志在名单。我去找笑无常,安排擒龙缚虎妙计。”

“大哥如何打算?”

“吴小狗这人有骨气,不愿向镇中的穷百姓劫取财物。目下他出了当剑的下策,显然己到了山穷水尽之境。俗语说:狗急跳墙,他可能动附近大户的念头。”

“但……但附近并无大户。”

“大奥谷鱼兄,难道不算大户?”

“但……但附近的人,并不知鱼兄的底细,他无法打听出来的。”

“这就有赖笑无常的帮忙,向他透露口风了。”

“哦!妙极。只是……是……大奥谷咱们还没去过呢。”

“笨虫,咱们不会叫笑无常设法,让咱们先走一天半天,在前面等他么?”

“大哥,在路上动手,有点不妙呢!这一带山高水深,鸟道羊肠在山崖水滨盘旋。这小子不会乖乖伏贴,动起手来,万一他宁死不屈,失足或者自杀,咱们岂不是人财两空,枉费心机么?”

翻天鹞子哈哈狂笑,笑完说:“我说你笨,半点不假。咱们先到大奥谷,说动鱼兄,合三人之力擒他,他并不知咱们为名单而来,心中必无戒念,擒他有何难哉?”

“大哥所料不差,就这么办。”

“好,我去和笑无常商量商量。”

秋华在镇中走了一圈,全镇没有一家像样的房屋,更不用说豪门大户了,显然在此决难找到财路,失望地转回客栈。

人是适应环境的,等到走头无路时,便会铤而走险。秋华已到了告贷无门无法可施的绝境,反而有了无所顾忌的念头,挺起胸膛面对现实。

入到店堂,他直入店东的居室。夏店东恰好无事,在花厅品茗,接到客人赶忙肃容就坐,一名小后生奉上了香茗。

“吴爷面有重忧,但不知有何困难?”夏店东问,含笑就坐又道:“如有困难,尚请见告,愿为吴爷分忧,只要敝下力所能逮,决不敢辞。”

秋华深深吸入一口气,笑道:“小可准备明晨首途入川。尤老伯已经大有起色,只须静养三五天,便可恢复体力了。”

“吴爷古道热肠,侠义可鉴。为了尤老的事,耽误了吴爷的行程,花费无数……”

“呵呵!夏东主不用夸奖了,说起来真难为情。尤老伯之所以转危为安吉人天相,完全是秦姑娘和夏东主所赐,小可不敢居功。小可预定明晨启程,请将小可的借款与食宿费算一算好不好?”

“吴爷,请不必挂怀,小店虽……”

“话不是这样说,生意人将本求利,岂可马虎,小可揽下了这桩事,必须有始有终,免得拖泥带水。”

“这样吧,食宿钱……”

“不,请替我一起算。但小可言之在先,目下小可身无分文,只能给东主一张欠据,小可保证不久之后如数奉还,不知东主能信任小可么?”

“吴爷请放心,小店虽说店面不大,垫上三五十两银子尚无困难。”

秋华起身告辞,笑道:“能获东主信任,小可深感荣幸。小可告辞,等会儿请派店伙前来知会一声,小可即将欠据立下奉上。”

说完,抱拳行礼告退,谢绝夏东主的客气挽留,大踏步回到房中,笑无常已在专诚相候了。

笑无常倚在床上,含笑相候,首先招呼道:“老弟台面有喜色,但不知有何得意的事?”

秋华在床畔坐下,笑道:“老伯病体大有起色,目下已日渐康复,小可准备明日启程,往连云栈盘龙坞走走,希望能顺利将老伯被劫的珠宝取回,老伯可在此地稍候七八天。”

“咦!老弟台准备明日启程?”

“正是。”

“老弟可有银子打发夏店东?”

“呵呵!夏店东很大方,答应小可立欠据,日后偿还。”

“那……那不太好?”

“怎么?为何不太好?”

“老弟台,夏店东与你无亲无故,为何答应立据?据落人手,日后可能贻人口实,对老弟台的声誉十分不利。再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日后能否偿还,谁又能知道呢?”

第二十六章 无常财迷窍

笑无常的一顿话,把秋华心中说得冷冷的。是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江湖亡命之徒,经常在和死神打交道,后一刻的吉凶祸福,谁也不敢逆料,留下了欠据,万一身死异地,无法赶回还债,那还了得。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怔在那儿。

笑无常见秋华已经入彀,接着说:“老弟的剑旦夕不离身,想必是武林人,武林人轻财重义,四海之内皆兄弟,何不向当地的同道求助?”

秋华点点头,说:“找同道相助乃是常事,小可不是没想到,可是人地生疏,无处去找,而且此地也没有武林同道。”

“由此往西三十里,有一处地名称大奥谷,住了一位武林中人,也许可以去找他商量商量。”

“真的?那人姓甚名谁?”

“他姓鱼,名跃。”

秋华呵呵一笑,说:“妙极了,这人小可不算陌生,闻名久矣!他真在这儿?”

“在大奥谷,老弟台认识他?”笑无常讶然问。

“闻名并未见面,小可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他不是个好东西?”

“他是个大名鼎鼎的飞贼,近些年已很少在江湖走动了,绰号叫千里旋风,以脚程迅捷名震江湖。好,我去找他。”

说找便找,他立即准备动身。

笑无常心中大急,叫道:“老弟台,目下天色不早,那儿山高林密,不辨路径,这时前往,岂不费事?卅里路不算近,欲速则不达,明早前往岂不方便些?”

秋华沉思片刻,点头道:“老伯说得是,人地生疏,还是明天去好了。”

床的另一端,衰老的灰衣老人正在沉沉入睡。

不久,店伙来了明细帐单,食宿钱加上借款,合计银了三十六两零四百文。

秋华告诉店伙,请店伙转告夏店东,明天他不打算走,明晚再将欠据奉上。

他立即外出,向镇民打听至大奥谷的路径。打听的结果是:大奥谷在西面丛山之中,人迹罕至,可从大散夫下往西的小径前往,樵径岔道甚多,必须沿途向山民询问,不然便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永远找不到那座奥秘的山谷。

次日一早,他踏上了西行山径。出门人路挂在嘴上,不怕找不到大奥谷。

昨日午后,翻天鹞子已先到大奥谷了。

炎阳如火,他匆匆向西赶。他身后半里地,灰衣老人一反往日的龙钟老态,健步如飞,远远地盯在他身后。

大奥谷像一条蛇,躺在丛山之下,古林蔽天,禽兽成群,数十里内渺无人烟。谷口北端数里,散住着二三十户山民,彼此的住处相距不远,但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些山民表面上是当地种山采药的良民百姓,也是当地的猎户。其实,大多数是大明皇朝的问题人物,隐身在这一带穷山恶水之中,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入谷三里地,使是一座四周建了防兽木栅的庄院,建了五六户人家,约有人丁三十余口。他们的庄中主持人,便是千里旋风鱼跃大爷。这些人耕种着溪流两侧的田地,也不时猎些瘴鹿到大散关出售,男耕女织,各司其事,不怕外人骚扰,不怕官府找麻烦,算是化外之民,也是世外桃源。

鱼大爷的大名,在本地不亮,叫跃,庄中人称他大爷而不名。

鱼大爷上有慈母,下有妻儿,一家子乐也融融。他年已四十开外,人才一表,古铜色的脸庞,留着短须,身材结实健壮,一双虎目焕发着精明机警的光芒。

昨晚,鱼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气氛显得不寻常,紧张气氛弥漫在整座庄院的四周,一家老小笼罩在忧虑的阴影中。

鱼老夫人二十四岁得子,三十岁丧夫,守节抚孤主持家计,由于溺爱过深,儿子鱼跃便成了个无法无天之徒。

鱼跃十余岁便逃走出山,流落江湖投师学艺,沦入黑道做了大名鼎鼎的飞贼。

五年前,他目睹一桩惨绝人寰的逆子陷亲的惨事,逆子不孝作奸犯科,最后因杀人纵火罪被官府绳之以法,法场处斩时,逆子的生母在法场用利箭刺喉自杀,濒死尚仰天呼号,向神灵和祖先谢罪,请神灵和祖先饶恕她养子不教的过错。

鱼跃不是大奸大恶的人,目睹其事天良发现,星夜奔回故乡,长跪母前请求慈母宽恕,发誓今后重新做人,永远不离慈母膝下,痛改前非不再在江湖中鬼混。

他成了家,三年前生了爱子鱼祥。

但今天,他陷入痛苦绝望之中。翻天鹞子花明兄弟不期而至,要求和他设法擒捉秋华。

贼人志在必得,表明态度说,假使不肯合作,那么,他们必将向大散关官府揭发千里旋风的身份。同时不惜以反脸相威胁,老妇稚儿谁也不敢保证安全,不由鱼跃不忧心如焚。

鱼老夫人不知来客上门为了何事,但看了爱子的神情,知道有点不妙,可能有大祸临头,意会着她所惧怕的事已经光临了。

鱼跃不敢将实情禀明母亲,心中暗暗叫苦。

午牌初,秋华终于踏入了大奥谷。

小径沿溪上行,穿越参天古林。不久,前面突然开朗,出现了田野。谷道转折向西北行。转过前面的峰脚,大奥谷鱼宅赫然在目,两丈余高的木栅,排列出整齐的圆弧,栅门闭得紧紧地。宅四周的田野中没有人,犬吠声震耳。

他先打量四周的形势,察看进退路线,以便万一动起手来,事先有所凭藉。

察看毕,他挺了挺胸膛,大踏步走向栅门。他当然知道一个江湖大贼的住处,必定等于是龙潭虎穴,既然敢向里闯,就不能有所畏怯,更不可轻敌,反正已经来了,就得作最坏的打算,也得有必须成功的信念。

站在栅门外,门内十余头巨型猎犬张牙舞爪狂吠示威。他拾起一根木棍握在乎中,高叫道:“里面有人么?”

片刻,里面有人喝问:“什么人?干什么的?”

他嘿嘿笑,说:“贵庄怎么不见有人迎客?人在里外,恶犬已经狂吠不休,难道你们就不知道来了生人?”

有人在叱退恶犬,另有人拉开了沉重的栅门,两名村夫用怀疑的目光,不住打量穿着褴褛,但英气勃勃的他。

“客人由何处来?有何贵干?”一名村夫问。

“来自大散关,找贵宅主人。”他朗声答。

“客人尊姓大名?”

“怎么?不先请在下入内?”他反问。

“本处不留外客,客人……”

“你这儿不是鱼当家的宅第么?”

“家主人确是姓鱼。”

“那么,在下就不算是外客。”

“尊驾是……”

“在下姓吴,名秋华,是贵当家的江湖同道。相烦通报一声,说江湖后学吴秋华前来拜会,未具拜帖,来得鲁莽,务请赐予一会。”

两村夫互相用目光示意,然后将栅门打开,说:“请进,小的即禀报主人。”

村夫关上栅门,在前领路。秋华在后举步,目光扫过宅院的四周。数栋木造房屋,看不出有何异处,屋附近有几个小娃娃,好奇地向陌生的来客注视,从外表看,没有任何岔眼事物,也看不出任何凶险。

“谁知道这儿是大名鼎鼎的飞贼,千里旋风鱼跃的家?怎么看也看不出破绽来哩!”他想。

进入厅堂,村夫肃容就坐,奉上一杯香茗,说:“客人请稍候,小的去请家主人出见。”

秋华心中疑云大起,忖道:“深谷中的居所,所养的猎犬可发现里外的生人。按理,大吠示警,这里的人应该提高警觉,久候陌生的来客,为何却一无动静,甚至主人居然像是不加理会,毫无戒心,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不可能的呀!”

身在险地,口腹小心,他不饮村夫奉上的茶。不久,脚步声从内堂传到,一表人才的鱼跃出现在后厅门,一面出厅一面含笑抱拳行礼,说:“在下鱼跃,本宅的主人。吴兄,咱们素昧平生,请问老兄在何处得意,怎知鱼某的蜗居在此?请坐请坐。”

秋华行了礼,重行落坐说:“论江湖辈份,鱼当家是前辈。小可出道甚晚,难怪鱼当家对小可陌生。不瞒你说小可在江湖鬼混,一无所成。早些天落脚在鬼迷店,打听出当家的宝宅座落在这儿,不揣冒昧,特前来拜会鱼当家,来得鲁莽,当家海涵。”

“好说好说。兄弟已洗手多年,久不在江湖中走动,对江湖的动静,可说一无所知了。久未与同道们亲近,想不到老弟台今日不期枉顾,在下深感荣幸,且稍待片刻,兄弟治酒替老弟接风,把酒论英雄,听老弟说一说今日江湖中,出了些什么英雄人物。老弟英气照人,举止豪迈,必定是江湖后起之秀中,艺超群伦的英雄豪杰。”

“哈哈!当家的夸奖了。今日江湖中,英雄豪杰多如过江之鲫,其中却没有在下,在下仅是个招摇撞骗敲诈勒索的江湖败类而已。”秋华狂放地说。

“老弟笑话了。”

“不是笑话,而是实情。江湖后起之秀中,五虎三龙是其中翘楚,黑凤黑魅,皆是女中丈夫。至于区区四海游神,大不了聊算江湖混混而已。鱼当家,可知小可的来意么。”

千里旋风注视他好半晌,摇头道:“恕在下愚昧,不知老弟台的来意。请教。”

“小可途径贵地,缺少盘缠,特来向当家的商量商量。”

千里旋风冷冷一笑,问:“老弟是以朋友身份前来借贷呢,抑或是凭江湖道义请求接济的?”

“咱们并非朋友。”

“鱼某早已脱离江湖。”

“但尊驾仍是吴某的同道。”

“鱼某已洗手隐身。”

“江湖上却没听说过鱼当家洗手的事。”

“鱼某从不做欺世盗名的事。”

秋华冷笑一声,说:“鱼当家的意思,是无可商量的了?”

“而老弟的意思,是非要不可?”

“正是此意。阁下作案多年,不义之财当是不少,取之何伤?”

“你凭什么?”

秋华拍拍胸膛,傲然地说:“凭胸中所学,凭一口豪气。吴某游戏风尘,专取不义之财。”

“你好大的口气。”千里旋风冷笑着说。

“好说好说。老兄,放明白些,别小气。”

千里旋风倏然站起,沉声问:“你要强取豪夺?”

“你要这样说,吴某不反对。”

“鱼某可不是省油之灯。”

“吴某也不是善男信女。”

千里旋风击掌三下,两厢抢出八名彪形大汉。

“你看怎样?”千里旋风傲然问。

秋华扫了众人一眼,傲然笑道:“土鸡瓦狗,一击即碎。”

“你很狂。”

“也很骄傲。”

“你要在舍下称英雄?”

“岂敢岂敢。”

千里旋风向后堂叫:“取五锭银子来。”

“五十两银子不够。”秋华叫。

“你胃口不小。”

“还不至于狮子大开口。”

“你要多少?”

“一百五十两。”

“如数拿来。”千里旋风向后堂叫。

“谢谢。”秋华说,离座而起。

“不用谢。那是你花代价得来的,当然目下言之尚嫌过早。”

秋华含笑向外伸手,说:“在下深信可以如数带走,鱼当家请。”

千里旋风向外走,一面说:“你准备怎样拿走?”

“客随主便,尽管划下道来,”秋华笑答。

按江湖规矩,登门打秋风并不简单,并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上门伸手要钱的,即使索讨三五两银子,也必须露两手给主人看看,看值不值得打发。数目太大,那么,主人必将划下道来,看你老兄配不配索讨。

到了屋前的广场,八大汉左右一分,两名村夫取来一张八仙桌,将一盘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桌上,十五锭十两,一百五十两半分不差。

千里旋风往场中一站,傲然地说:“其一,咱们跃过银桌,谁先落地谁便落败。其二,你必须赤手搏敝宅的两位弟兄,不倒者胜。其三,阁下得接住每一锭银子。胜了,银子是你的,败了,老命难保。”

秋华淡淡一笑,泰然地说:“敢不如命,在下领教。”

两人到了桌旁,并肩而立,准备停当,由一名大汉发令,一声“起”字乍响,两人腾空而起。

比谁先落地,算不了什么,比谁后落地,此中大有文章。并肩而起,双方的手臂必有一臂不好助势,笨的人拼命向上纵,以便在空中停留的久些。聪明人便用机智,使对方落下。

还未升至顶点,千里旋风的右掌一翻,反搭秋华的左肩,身躯一扭,要将秋华按下,并借按下之力,令身躯上升,借力上跃。

秋华早有准备,智珠在握。明知千里旋风的轻功了得,而且必在纵跃上下过苦功,以便应了名上的“跃”字。因此,他已料定千里旋风必定使用“鱼龙反跃”术,那该是先向上纵,然后扭躯向上反弹藉腰力和手脚的振拍,振拍当然希望能接触体外的实物借力。

他鬼精灵,算准千里旋风右掌行将及体的刹那间,扭身奋力提气滚转身躯。

千里旋风一搭落空,糟了,反而将身形向下带。

而秋华的右手却转了过来,搭在他的左肩上,身躯已经滚转,反把他压在下面,手上用劲一压,向上腾升而去。他却急急下沉,“砰”一声跌在桌面上。

落地为输,但桌可不在地。他虎腰一扭,向上急弹而起,活像一条离水的鱼。

秋华头下脚上,向下落,一声暴叱震耳:“下去!”一掌拍下。

他不敢接,如果接掌,他在下秋华在上,他必定下沉而秋华上升。因此,他半空中扭身滚转避掌。

“着!”秋华叫,另一掌不偏不倚,按在他的腰背上,不由他不落地。

秋华借力上升近尺,飘然而降,笑道:“承让承让,小可幸胜一场。”

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的事。千里旋风摇头苦笑,说:“你很机警,毕意是英雄出少年,我老了。”

秋华回到场中,笑道:“第二场,哪两位老兄下场赐教?”

千里旋风摇手叫:“第二场免了,他们不是你的敌手。你掌上有干斤神力。身法灵活,他们用不着献丑了。”

说完,他拈起一锭银子,喝道:“第一锭,接着。”

银芒飞射,厉啸刺耳,银子已循声破空飞到。

秋华伸手接住,纳入怀中。另一锭银子连续飞到,他伸另一手的两个指头接住了。

十五锭银子,其中两锭外面裹了一些极为高明的药物,那是翻天鹞子作案所用的霸道玩意,入鼻后神智有点迷糊,然后手足发软,半个时辰后方能恢复原状,是一种可令筋肉暂时麻痹的药物。翻天鹞子怕失闪,所以授意千里旋风在两锭银子中弄手脚,其实一锭已经够了。

两锭裹有药物的银子,将在第八次第九次发出。秋华接至第六锭,栅门开处,进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领先的是一个气概非凡的中年人,身材魁伟,国字脸庞,狮鼻海口,留着三绺短黑髯,虎目精光四射,不怒而威。穿青劲装,风尘仆仆。腰悬古剑,红悬带,红剑穗,剑鞘有红色云纹,古色斑斓。

后面四名箭衣壮士,都是人才一表的大汉,挟持着一个虚弱的老人,赫然是引秋华飞蛾投火,躺在客栈中静候佳音的笑无常尤武义。

迎接来客的两名把守栅门村夫不知所措,向里指点说:“家主人正在与客人较量,请至客室稍候好吗?”

中年人不耐地挥手,说:“没有你们的事,不必通报,说,吴秋华来了么?”

村夫还来不及回答,笑无常接口道:“青大人,广场中接银子的人,便是四海游神吴秋华。”

栅门距广场约在二十余丈外,相当远。秋华的侧影看得真切,所以笑无常首先便认出是秋华。

“就是那位年青人?”青大人再问。

“就是他。请大人高抬贵手,让老朽回避。”笑无常可怜兮兮地哀求。

“你为何要回避?”青大人冷冷地问。

“老朽……吴秋华对老朽有救命之恩,如今却受大人所逼,领大人前来找他,岂不是恩将仇报了么?见了他,老朽无颜……”

“好,你有道理,在外面暂时藏身,不许私自逃走,你这小贼逃不掉的。蓝平,放了他。”

箭衣大汉放了手,笑无常兔子似的溜出栅门。他怎敢不逃,逃不掉也得逃,躲入栅外侧方的树林,溜之大吉,三十六着走为上着,他惹不起这位青大人。

原来他自秋华走后,自以为得计,希望翻天鹞子放倒秋华之后,能助他到盘龙坞找石家兄弟算账。岂知一个时辰不到,店伙计领来了这位神气的青大人,首先一开口便问秋华的下落。

他自然不愿说,但等到对方报出名号,可把他吓得屁滚尿流,不但说出秋华的去向,还被挟持着带路。虽则秋华已先走了一个时辰,但他路途熟,不必问路,因此秋华刚到不久,他便带着青大人赶到了。

这位青大人是何来路?说起来大大的有名,江湖人闻名色变,心惊胆寒。

云雨风雷四神中,老二血雨剑青伯巨心肠最狠最硬,他不像旱天雷般少管闲事,也不像老三阴风客老成持重,谁妨碍他的事,他就老实不客气把对方整个死去活来,举手不容情。他的剑名叫血雨剑,削铁如泥,人以剑为绰号。剑术通玄,武林中能接下他十余招而不失手的人,少之又少。

血雨剑一群人刚走不久,又来了一个年约五十余的中年和尚,一个青袍中年人,和奇丑无比的终南木客司徒林。

三人找到夏店东,询问秋华的行踪,自称是秋华的朋友,从眉县专程前来找他有事相商。

夏店东正为秋华耽心,发觉一天中竟然来了许多找秋华的人,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不敢不说。

三人问清大奥谷的去路,立即启程前往。

秋华不知栅门口的来人是谁,以为是鱼家的人,并未注意留神抓接千里旋风射来的银锭。

千里旋风射出第七锭银子,发现远处栅门口来了陌生人,心中略一迟疑,扭头看去,顺手抓起了第八锭裹了药物的银子。

秋华发现千里旋风的神情有异,也转首观望。

千里旋风不在意地将银子抛出,秋华眼角瞥见银子抛来而不是射到,先是一怔,信手接过放在眼前,目光却扫向千里旋风,忖道:“来人是不速之客,他的神色有点异样。”

糟了!他接住银锭,如果立即放入怀中,也许药力不至于发挥得大快。银锭被接受到震动,药粉逸散,无色无臭,令人不知不觉中便嗅入了药末。他拈着银锭不放怀中,嗅入的药末份量便重了些。

血雨剑带着四名属下,大踏步向广场走来。

千里旋风挥手示意八名弟兄后退,独自向前迎去。

秋华不理会身外事,老实不客气走向桌前,伸手去抓剩下的七锭银子。

岂知手刚伸进银盘,只感到一阵头晕,脚下虚浮。头轻脚重,手脚不听指挥,眼前发昏,身不由己,突然脚下发软,向前仆倒。

“蓬!”他冲倒在桌上,然后向下滑跌,银盘被打翻,银锭掉了一地。

“糟!这畜生可恶!”他模糊地想,想撑起身躯,却力道全失,手脚渐渐麻痹。

侧方的一栋平屋中,抢出已经化装易容的翻天鹞子兄弟,到了秋华身侧,抱起秋华便走,进入原处一闪不见。

血雨剑仅走了两三丈,突变已生,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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