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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剑阁系列01七夜雪-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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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同伴们齐声响应。 

      鼎剑阁八剑,八年后重新聚首,直捣魔宫最深处! 

      霍展白带着众人,跟随着徐重华飞掠。然而一路上,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他已然换左手握剑,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八年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然而心性,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 

     ——一样的野心勃勃,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 

    “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 

     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 

     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些,日后再说。” 

     霍展白心底一冷,然而不等他再说话,眼前已然出现了大群魔宫的子弟,那些群龙无首的人正在星圣娑罗的带领下寻找着教王或者五明子的踪迹,然而整个大光明宫空荡荡一片,连一个首脑人物都不见了。 

    “妙空使!”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掩住了嘴。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 

     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 

     那几乎是中原武林新一代力量的凝聚。八剑一旦聚首,所释放的力量,又岂是群龙无首的大光明宫弟子可以抵挡?
 
     那一场厮杀,转眼便成了屠戮。 


     “她逃了!”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视线外,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 

     “追!”徐重华一声低叱,带头飞掠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
 
     其余八剑对视一眼,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重新聚首,立刻也追随而去。 

      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卫风行一惊:“是呀。” 

     顿了顿,他回答:“或许,因为瞳的背叛,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 
  
     星圣女娑罗在狂奔,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 

     姐姐死了……教王死了……五明子也死了……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终于都死了。这个大光明宫,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可在这个时候,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 

     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那是妙空使,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 

    “不!”她惊呼了一声,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慌不择路的她,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
 
     她狂奔而去,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 

     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只有火把零星点缀,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什么也看不见了。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痛得全身颤抖。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他在说什么?瞳公子?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黑夜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闪烁如星。 

   “瞳!你没死?!”她惊骇地大叫出来,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叛乱失败后,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为什么会是洞开的? 

     难道,教王失踪不到一天,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 

   “是的,我还活着。”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你很意外?”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瞳执掌修罗场多年,培养了一批心腹,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瞳,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在这短短的空当里,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轻声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知道。”黑夜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各取所需,早点完事!”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 

      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 

     “刷!”一步踏入,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深不见底,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 

     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勒住了他的咽喉。
 
     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 

     “干得好。”妙空轻笑一声,飞身掠出,只是一探手,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然后,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嚓”的一声,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 

    “第一柄,莫问。”他长声冷笑,将莫问剑掷向屋顶,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 

     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 

     转身过来时,第二、第三人又结伴抵达,双剑乍一看到周行之被吊在屋顶后,不由惊骇地冲入解救,却在黑暗中同样猝不及防地被瞳术迎面击中,动弹不得。随后,被黑暗中的修罗场精英杀手们一起伏击。 

     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 

    “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妙空唇角带着冷笑。
 
    “重……华?你……你……”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他,是一名双面间谍?! 

    “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愚蠢!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笑话——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除魔卫道,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而所有的同僚,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如今机会难得,干脆趁机一举扫除!
 
    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铛铛铛!”转眼间,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 

    然而,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也机灵得多,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四肢无法移动,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发出了一声惊呼:“小心!瞳术!” 

     瞬间,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吊上了高空! 

    “糟了。”妙空低呼一声——埋伏被识破,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 

     果然,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两人站在门外,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齐齐失声惊呼! 

     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极。
 
    “别看他眼睛!”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不等视线相接,霍展白失声惊呼,一把拉开卫风行,“是瞳术!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 青年男子满身伤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苍白而消瘦,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杀气减弱:药师谷……药师谷。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只是一念及,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快!”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救人!”
 
    两人足间加力,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只听铮的一声响,有断裂的声音。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 

    “六弟!”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连忙冲过去接住。 

    然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 

   “六弟?”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望着霍展白,“谁是你兄弟?”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 

    “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徐重华不屑地笑,憎恶,“她就是死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徐重华冷漠地回答,“八年来,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 

     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这些年,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以为她遭到胁迫,或者是变了心——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 

    “就为那个女人,我也有杀你的理由。”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拔起了剑。 

    “可你的孩子呢?”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他刚死了你知道吗?”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我有儿子?”他看着手里的剑,喃喃——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直到夭折,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闭嘴!”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直冒出来。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飞身扑过去:“徐重华,你无药可治!” 

    “扔掉墨魂剑!”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眼里露出杀气,“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信不信我杀了卫五?” 

     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停在了半空。 

     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纵声大笑,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立刻弃剑!我现在数六声,一声杀一个!” 

    “一……” 

    “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 

      哈。”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 

   “霍七,你还真是重情义。”徐重华讽刺地笑,眼神复杂,“对秋水音如此,对兄弟也是如此——这样活着,不觉得累吗?”不等对方反驳,他举起了手里的剑,“手里没了剑,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今天,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瞳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此刻才惊觉过来,没有多话,只是微微拍了拍手——瞬间,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 

     另外,有六柄匕首,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好!”徐重华大笑起来,“联手灭掉七剑,从此中原西域,便是你我之天下!”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却不敢还手。 

     因为,只要他一还手,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 

      徐重华有些愕然——剑气!虽然手中无剑,可霍展白每一出手,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这个人的剑术,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 

     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嚓!”那一剑刺向眉心,霍展白闪避不及,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哈哈哈哈……”血腥味的刺激,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霍七,当年你废我一臂,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此念一生,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身形转守为攻,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断然反击。徐重华始料不及,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 

     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可剑由心生、吞吐纵横,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转眼过了百招,他觑了一个空当,右手电光一样点出,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 

     “铮”的一声,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 

     “瞳!”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脱口喊道,“帮我!”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只是短短一瞬,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而在下一个刹那,他出现在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暗红色的剑,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刺穿了他的心脏。 

      ——沥血剑!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失惊,迅疾地倒退一步。 

    “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 

    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面无表情。 

     “你……”徐重华厉声道,面色狰狞如鬼。 

     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事情兔起鹘落,瞬忽激变,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解开他的穴道,然后两人提剑而立,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好了,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瞳抬头看着霍展白,唇角露出冷笑,“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趁着教中大乱,五明子全灭,我又中毒下狱,此次便是手到擒来?”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瞳淡淡开口,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这一回,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 

     “别理他!”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脱口怒斥,“我们武功已废,救回去也是——”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鱼死网破,这又是何必?”他一字一字开口,“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条件很简单: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的确是简单的条件。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忽然提出和解,却不由让人费解。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姑且答应了。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视线对接。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深而诡,看不到底,却没有丝毫异样。 

     “好!”看了霍展白片刻,瞳猛然大笑起来,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你们可以走了!” 

     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刹那全部反跳而出,叮地一声落地,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 

    “告辞。”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持剑告退。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纵虎归山……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绝不可再留,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最后,也最隐秘的原因,是因为—— 

    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她才刚离开,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她……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然而,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在身体麻痹解除、双目复明的时候,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
。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一切灰飞烟灭。
 
     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瞳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雪狱寂静如死。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雪落满了蓝发。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奇怪……这样的冰原上,怎么还会有雪鹞?他脑中微微一怔,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人养的鹞鹰,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 

     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妙风终于站起身,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 

     那一段路,仿佛是个梦——漫天漫地的白,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散乱的视线,枯竭的身体,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窗外大雪无声。 

     乌里雅苏台。 

     入夜时分,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却听到窗外一声响,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抖抖羽毛,松开满身的雪,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 

    “雪儿,怎么了?”那个旅客略微吃惊,低声问,“你飞哪儿去啦?” 

     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竟是女子口声,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 

     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一阵寒风卷入,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满面风尘,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身沾满了雪花,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 

    “有医生吗?”他喘息着停下来,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这里有医生吗?” 

     在他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蓝色的……蓝色的头发?!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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